甘尚川覺得吃飯與做愛,是人生少數幾件不必付大代價就可獲得快樂的事情。不過,人們以得到這種快樂為恥。很可愛的人生與人性。

    之所以覺得這樣的快樂可恥,是因為男女之間往往是從吃飯開始,再從做愛結束。比如,此刻。

    她跟景然坐在酒店的餐廳裏吃飯。而她甚至不需要用心揣摩,都能從他的眼光裏捕捉到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一頓飯那麽簡單。

    男人和女人,赤裸點會比較簡單。她想起陸皓東,那個男人是如何讓她學會誠懇地表達,赤裸地宣泄,謊言與道具在他麵前一無是處。

    隻是可惜,此刻,她還是需要扮演十年前的自己。演技也是潤滑劑,至少對彼此的私心都是一種粉飾。

    話題不可避免地談論到彼此空白的時間。

    你去了哪裏,你做了什麽,這麽多年,你有沒有想起我?

    或許最想知道的,也不過隻是這些。

    “如果我說真的有一個天使,武功全失,一派天真,落在人間,會遇到什麽?”甘尚川笑著說。

    景然沉默,不能再近更多。

    言語間隱藏的不能與外人道的酸楚卻從她的笑容裏絲絲浮了上來。景然有些動情地握住了川子的手,然後再也沒有放開。

    與景然這出破鏡重圓的戲碼上演得合情合理又水到渠成。如果不是常常會走神,會抽離角色,川子也覺得,原來自己等的還是千迴百轉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

    景然有些想哭,不過這隻是激蕩在內心的一種情緒,他漸漸有些明白,為什麽有些人會在該笑的時候想流眼淚,因為失而複得的喜悅在瞬間沒過頭頂的時候,笑容都顯得太多單薄。

    他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可是在這幾天,卻被川子的出現打亂了自己循規蹈矩、四平八穩的人生,他不認為自己是個亂來的人,更加不認為自己可以玩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的把戲。但是不可否認,他在麵對川子的時候,會自動遺忘掉自己正在扮演的若幹角色。他很想對著全世界呐喊,我的川子又迴來了!

    然而理智告訴他,這樣的呐喊隻能深埋在心底,不能告訴他的朋友,他的親人,所以這種渴望呐喊的情緒才越發激烈。這樣的感情來得迅猛,燒得他完全辨不清方向。

    “那位景先生,很愛你。”yoyo在私下裏對川子說。

    “yoyo,你說欺騙和利用他人感情的人是壞人,還是殺人放火

    才算是壞人?”川子看著yoyo,想要找到某種答案。

    “你是在考教道德與法律麽?”

    川子笑了。

    她是真的喜歡yoyo,聰明但從不盤根問底,旁觀但從來都責無旁貸。她喜歡她的清醒和點到即止。

    既然內心早有準繩,何必箭在弦上,還要遲疑不決呢?

    “景哥哥,這次迴國,我還有別的事情。”在一個初冬時節的午後,川子終於切入了正題。

    景然看著她,心裏卻掠過一種不知名的暗喜。

    “你知道wwd集團嗎?”

    “知道,法國最大的傳媒集團。”景然正了正眉色,聽川子的下文。

    “他們想在中國投資,而我向他們推薦了s城。”

    景然心思輪轉,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聽說他們現在的總裁是maro?”

    “嗯,我跟他是朋友。”甘尚川輕描淡寫就解了景然的疑惑。

    朋友?什麽樣的朋友?可是景然沒有問出口。

    可是甘尚川的高效率卻讓景然發現,投資的事情絕對不隻是她隨口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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