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待在一起長時間的沉默,連續喝了兩碗鯽魚湯之後,蕭笙再度催他離開,他一言不發,沒答應也沒拒絕,隻是端著碗出去了,之後便再沒進來過。


    蕭笙以為他走了,這才放下心來,輕輕閉上了眼睛。


    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帶著一股莫名的清冷,在這寒夜裏蔓延。


    幾天的奔波勞累讓她的身體無力支撐,終於抵擋不住睏倦沉睡了過去。


    月光漸漸隱沒,寧跡輕輕推開房門,見她熟睡才敢緩著腳步進去,見她掉落的被子擰了擰了,動作輕緩的往上拉了拉。


    他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臉上,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過來,虛幻的有些不真實,她比三年前更瘦,瘦的讓人心疼。


    而且,這個孩子,比三年前那個更會鬧騰。


    過了許久,他才將視線移向她的肚子,目光灼熱,隔著被子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股灼人的熱氣。


    蕭笙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把後背留給了他。


    他勾了勾唇,輕嘆了一聲,這個孩子是兩人之間的一個紐帶,兩人看不清路的前方,因為這個孩子而有了光亮。


    可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


    蕭笙在他這裏從來就沒找到過安全感,他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會被她放大,會被她曲解成他是為了孩子。


    他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一整夜未曾合眼。直到淩晨四點鍾,他手機嗡嗡震動了幾聲,他這才轉身出去。


    ……


    第二天的陽光格外明媚,蕭笙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髮,愣怔了片刻才起床洗漱。之後去了妮妮的房間,見她還在睡覺,輕輕笑了一聲又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樓下李姐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意外的沒有想吐的感覺,她摸了摸肚子,朝著餐桌走去。


    寧跡正巧端著一盤酸黃瓜從廚房裏出來,兩人視線撞了個正著,蕭笙一愣,「你不是走了嗎?」


    寧跡微勾了唇角,「我已經和盧醫生約好了時間,你先吃早餐,一會兒我帶你過去。」


    蕭笙愣愣的點點頭,「這些都是你做的?」


    他把酸黃瓜放了下來,拿了隻空碗給她盛了碗白粥,「明姐今天下午就會過來,以後由她負責你的飲食,李姐專門帶著妮妮,還缺什麽盡管跟我開口。」


    「不用了。」她接過白粥,「我自己可以安排的。」


    「是我想做。」他垂眸,眸裏閃過一絲晦澀。


    蕭笙抿了抿唇,沒接他的話,低頭吃著碗裏的白粥,卻隻覺得食髓無味。在蕭笙眼裏,這男人無時無刻不在撩撥她。


    兩人好不容到了半山別墅,盧太太看到兩人,極為熱情的將兩人迎了進去,笑眯眯的遞上兩杯熱茶,「笙笙這兩次不疼了吧?我記得今天不是笙笙該來的時間啊。」


    蕭笙握著茶杯暖手,輕輕搖了搖頭,「盧太太,我們是來找盧醫生谘詢點事情的。」


    盧太太點點頭,「那你們坐一會兒,我去叫老盧下來。」


    蕭笙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有些緊張。


    微涼的手被大掌包裹,掌心傳來炙熱的溫度,蕭笙抬起頭看他。


    他神色溫淡,眉目之間染著一絲撫慰性的笑意,讓她不安定的情緒瞬間安定了下來。


    盧醫生穿著一身灰色的家居服,雖然已經七十歲的年紀,但依舊神采奕奕,看到兩人露出和藹的笑意,鼻樑上帶著褐色鏡框的老花鏡,在兩人麵前坐了下來,視線落在蕭笙的身上,職業病一般去給她把脈,「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


    蕭笙搖頭。


    「盧醫生,她懷孕了。」寧跡代為迴答,把她的檢查單拿了出來。


    於此同時,正在幫她把脈的盧醫生眉心高高挑了起來,臉上露出複雜的情緒,不解中夾著一絲訝然,但一切又好像在他的預料之中。


    片刻,盧醫生鬆開她的手,把寧跡遞過來的檢查結果接了過去,唇角輕輕揚起來,「好事,恭喜二位。」


    寧跡臉色並無變化,唇角抿了抿,繼續道,「她懷孕的時候,吃了之前您給她開的藥,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這個不會。」盧醫生笑了一聲,「她前幾年身體虧損不少,我給她開的都是寫溫補的補藥,不會對胎兒有什麽影響。」


    蕭笙猛然鬆了一口氣,唇角扯了扯,「那就好,謝謝盧醫生。」


    寧跡的唇角也勾了起來,如釋重負,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在她肩頭拍了幾下。


    蕭笙迴頭看了他一眼,明澈的眸裏清澈可以見底,映著她最真純的樣子,沒有一絲其他的情緒,一如七年之前,在義大利的街頭,兩人不期而遇時她的神情。


    「不過……」


    兩人剛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轉過頭看著盧醫生。


    盧醫生輕笑,「別緊張,隻是她的身體有些虛,我開些安胎的藥,以後定期產檢,別做劇烈運動,別情緒起伏的太厲害。」


    蕭笙點點頭,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她又直起頭來,「那我這段時間能乘飛機嗎?」


    盧醫生蹙眉,「最好不要,如果一定要去的話,到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視情況而定。」


    他不建議她長途跋涉,但如果她身體允許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蕭笙眉心皺了一下,無奈的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身旁的寧跡。


    他眉頭緊鎖,溫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像是有什麽話要說。蕭笙眉梢動了動,等著他的話。


    片刻之後,他移開了眸,什麽都沒說。


    心裏失落,蕭笙瞪了他一眼,轉頭笑眯眯的看著盧醫生,「我知道了,盧醫生,謝謝您。」


    盧醫生看著這兩小夫妻間的暗流,搖頭輕笑了一聲。


    ……


    兩人從半山別墅離開時,蕭笙心情好了許多,趴在他的背上,任憑她背著自己下山。


    將她送迴紅葉別墅,蕭笙下了車之後,他並沒有跟著下車。


    蕭笙迴頭,疑惑的看著他。


    「明姐應該已經到了,想吃什麽就告訴她,她了解你的喜好,知道你的習慣……」


    蕭笙聽著他這些話,臉色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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