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輕輕撩了撩鬢角的髮絲,輕輕眯了眸,沒理會他的那句話,有些氣惱,「你沒告訴我寧跡在茉城。」


    「可你知道。」牧之卓不痛不癢的反駁,「不然你為什麽要跟著他去茉城。」


    「我那是……」蕭笙咬牙,「我隻是想治好他的腿。」


    她欠他的,也僅僅一條腿而已,這兩年多來,她看著他那雙殘廢的腿,其實更願意當初被撞的人是自己。


    她不喜歡欠別人,尤其是人情債,更何況對方還是牧之寒。


    「你不是醫生,跟過去又有什麽用?」牧之卓輕而易舉的化解她所謂的藉口。


    蕭笙氣結,冷冷翻了個白眼,「找我什麽事?」


    她承認,她聽到寧跡和沈婷歡的婚訊時,心裏確實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丟棄已久的玩具突然間被別人撿走了一般,那是一種領土被侵入的感覺。


    盡管,曾經深愛過的人已經沒有了愛,盡管,她滿腔之中是盡是對寧跡的怨恨。


    電話那條許久沒有聲音,蕭笙莫名煩躁,「沒有我掛了。」


    「蕭笙!」他突然叫住她,「別忘了你的目的。」


    蕭笙臉色微微白了白,「不會。」


    她掛了電話,情緒有些躁,修長白皙的手指下意識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種剜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疼痛,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


    清晨的陽光透過並未拉嚴的窗簾縫隙中照了進來,蕭笙從床上起身,眼睛有些紅。


    半夜從噩夢中驚醒,之後便再也沒有入眠,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站起身,進了衛生間。畫了個淡妝之後,蕭笙才出門。


    剛打開門便看到門外的牧之寒,她微微一愣,「等我?」


    牧之寒點點頭,「等你吃早餐。」


    蕭笙看了看他身邊的陳姐,輕輕點了下頭,將輪椅從她的手中接了過去,「陳姐,麻煩你打電話叫司機過來,我跟卓醫生約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鍾。」


    陳姐點點頭,看了看她轉身離開。


    吃早飯的時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半途中,牧之寒接到了喬伊打過來的電話,臉色難看的應付了幾聲喬伊之後,他便匆匆掛斷了電話,抬起頭來看著她。


    雖然並不知道喬伊跟他說了什麽,但看著他的臉色,蕭笙便知道和自己有關。


    這兩年來,喬伊對她照顧有加,但卻刻意的阻止她和牧之寒過多的接觸。


    蕭笙心裏是明白了,喬伊喜歡她,但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唯一的兒子娶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


    父親鋃鐺入獄,自己聲名狼藉還離過婚。


    她懂,也懶得理,因為毫不在乎。


    「笙笙……」


    「嗯?」蕭笙直起頭,疑惑的看著他。


    他微微抿了唇,「抱歉,我媽那邊,我一定會解決的。」


    蕭笙笑了笑,低下了頭,繼續著自己食髓無味的早餐。


    「婆婆」這個詞曾經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她至今想起來仍會顫抖,不過,喬伊和宋雅蘭不一樣。


    而且,如今的她,也不是當初那個倔強自我的蕭笙。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誰也不能欺負她。


    ……


    十點鍾,蕭笙和牧之寒準時出現在茉城仁愛醫院卓醫生的辦公室。


    四十多歲的卓醫生並沒有中年人的富態,鼻樑上架著的一副眼睛給他添了幾許斯文。他是國際著名的骨科專家,因為妻子的故鄉在茉城,所以便捨棄了享譽國際的名望,和妻子一起在茉城定了居。


    「卓醫生。」蕭笙敲了敲門,推著牧之寒進去。


    卓醫生抬頭,微微揚了唇,「坐。牧公子,蕭小姐。」


    蕭笙點點頭,拿出以往牧之寒的檢查結果,「卓醫生,這是之寒之前的檢查結果……」


    卓醫生接了過去,拿出來看了看,眉心皺一下鬆一下。


    蕭笙看了看他,「卓醫生,是不是……」


    「不是。」卓醫生似乎已經意識到她想要說什麽,微笑著打斷她的話,「比我想的要嚴重,不過還有希望,你不用擔心,待會兒我讓人帶著你們再去做個檢查,好確定最佳的治療方案。」


    「謝謝。」蕭笙鬆了一口氣,視線往牧之寒的身上掃了一眼,淡淡的涼眸終於了有了一絲柔和。


    有護士前來給他們引路,她推著牧之寒往外走,卻被牧之寒突然阻止,「等等……」


    蕭笙一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隻是看著她輕勾了下唇,接著便又轉頭看向了卓醫生,一隻手拉住她的手,「卓醫生,她的手,還有沒有希望?」


    卓醫生微微一愣,視線落在她的手上,目光詢問她。


    她眉梢輕擰,將手從他的掌心中抽了出來,輕輕搖了搖頭,「不用。」


    她推著他往外走去,牧之寒咬了咬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帶著牧之寒昨晚檢查已是下午,蕭笙給他辦了入院手續之後,便再次去見了卓醫生。


    見她一個人過來,卓醫生眸裏劃過一絲狐疑,「蕭小姐?」


    蕭笙動了動唇,臉上沒有一絲神情,卻讓人莫名覺得複雜。


    「卓醫生,他的腿,真的有希望恢復嗎?」她深吸了一口氣,身形站得筆直。


    聞言,卓醫生微微愣了一下,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慢慢落在她微腫的手腕上,沉默了片刻,笑道,「我是個醫生,不是個騙子。隻不過康復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足夠的耐心和毅力。」


    蕭笙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蕭小姐!」卓醫生叫住她轉身離開的背影。


    她轉過頭,清明的目光中有些迷惘。


    「他的耐心和毅力都係在你身上。」


    蕭笙擰了眉,清明的目光漸沉,眉梢有幾分不悅,「一個人如果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那隻能證明他愚蠢。」


    她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誰能靠得住,把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不過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和對別人的束縛。


    她欠牧之寒的,也僅僅這一條腿而已。牧之寒的腿有康復的可能,那她也沒必要再多做顧及。


    她向來愛恨分明,牧之寒曾為了他豁出性命,但這並不代表在她心裏就能忘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她孩子的命,誰來償?


    「你的手呢,真的不需要看看?或許有康復的可能,醫學沒有絕對。」卓醫生沒再和她說牧之寒的事,反而再度將視線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輕輕搖頭,十指慢慢收緊,「不必。」


    這雙手,是她欠自己的,並且也沒打算還。她得時刻提醒著自己,她有多疼。


    ……


    晚上八點多鍾,蕭笙從醫院離開。


    橘黃色的路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頎長,夜裏的涼氣裹著涼風席捲而來,她站在路燈下,看著天空懸掛的那輪皎月。


    前麵有人影背著月光朝著她走過來,她頓了頓,眸底來人的輪廓逐漸清晰。


    眉心驟擰,她抬起腳步就往一旁走過去。


    手腕被人抓住,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一軟,眼睛裏幾乎掉下淚來。她迴過頭冷冷瞪著他,「放開我……」


    媽的,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到哪都能遇到他。


    寧跡鬆了力道,攔在她的麵前,直接掐斷了她所有轉身離開的路,「你怎麽會在這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在哪用得著向你交代?」她哂笑,將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


    「阿笙……」他無力的叫她的名字,視線在她身上來迴的打量,確定她真的沒事才放下心裏,「你怎麽折磨我都沒關係,但別用自己折磨我。」


    他深吸了一口氣,脫了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她的肩膀,避開蕭笙冷的入骨的眸,「你體質偏寒,怕冷,夜裏多穿些衣服。」


    蕭笙冷冷避開,將他的外套扯下來扔在地上。


    他眼眶驀然酸澀,視線在地上的外套上頓了頓,彎腰撿起來,抬起眸看著她,唇角自我安慰般勾起,「我有個朋友的孩子病了,我過來看看……」


    「跟我沒關係。」蕭笙譏嘲的掃了他一眼,「寧跡,你大可以不必這樣,我要迴去了,麻煩讓路。」


    「阿笙……」寧跡拉住她,緊咬著下唇,直到性感的薄唇被咬的發白。


    「別叫那麽親密,讓我未婚夫聽到會誤會。」她目光薄涼,抬頭冰冷的眸光和他深沉複雜的眸光凝聚在一起,「我沒有那種閑工夫去折磨你,寧跡,你太自作多情了。」


    她伸手想要把他推開,卻被一把抓住手腕桎梏在懷中,再度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我錯了,我知道你怨恨我,你怎麽對我都可以,但別這樣躲著我,你躲著我,是因為你還愛我,阿笙,我同樣深愛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女人的另一隻手用力的掰著寧跡的手,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一雙秀眉緊緊的擰著,「你不配提愛這字,我就算愛豬愛狗也不會愛你,寧跡,你個混蛋,你放開我……」


    她這幾年來所建立尖利的盔甲,被他這些話瓦解的支離破碎,每個字都正中要害,這種感覺,真他媽憋屈。


    「阿笙,別跟我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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