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姐,你是誰的人我不關心。」蕭笙嗤笑了一聲,「我隻是不想和時碧柔有任何的牽連,你迴老宅吧,紅葉別墅這邊以後不需要你照顧了。」


    蕭笙從來沒有用命令的語氣和她說過話,明姐深知她的個性,倔強執拗,她一旦決定的事,任誰反對都沒用。


    自己離開紅葉別墅已經成定局,明姐有些不死心,咬著唇轉頭看向寧跡,「四公子……」


    她是寧家的老人了,蕭笙對她沒什麽感情,但寧跡總是要給她點麵子的。她愣愣的看著目光發冷的寧跡,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不該把希望放在寧跡的身上,這兩年她已經見識過了,寧跡是個寵妻狂魔,家裏的事,看似他在主導的位置上,其實不過是蕭笙一句話的事兒。


    寧跡的臉在她的目光之中越發的陰沉,擰著眉心之中透著一股令人淡薄的寒意,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


    明姐看不懂他的情緒,緊緊咬著下唇。


    周圍的空氣像是凍結了一般,妮妮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抱著寧跡的脖子大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打破了大人之間僵持了氣氛,寧跡緊蹙著眉,大掌輕輕拍了拍妮妮的背。


    明姐伸出手臂想要將妮妮接過去,卻被寧跡躲開了,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小笙,我對你真的沒有二心,我和她有聯繫,是因為你小時候的……」


    「明姐!」寧跡沉沉的打斷她的話,原本淡漠的眉目之間此時蔓延著一股透骨的冷意,似是能刺穿人的心髒,明姐的聲音下意識的卡在喉間,愣愣的眸中湧現出幾分懼意。


    她剛剛差點把那件往事脫口而出,如果蕭笙因為那件事而受了什麽刺激傷到了身體,那就算是她死了也再難贖罪。


    她咬了咬下唇,愣然的眸中裹著幾分乞求。


    寧跡眉心動了動,餘光從蕭笙的身上慢慢滑過,微微嘆了口氣,「明姐,你以後不必再來了。」


    「四公子……」明姐陡然抬起了頭,眸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他這一句話,等同於把她驅逐出了寧家,比蕭笙更狠,蕭笙也不過是想把她趕迴老宅去。


    寧跡涼薄的眸從她身上掃過,「明姐,你在寧家那麽多年,應該很清楚,寧家從來不留有二心的人,阿笙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麻煩你迴去告訴路夫人,她女兒的死我會給她一個交代,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和蕭笙的生活。」


    蕭笙站著沒動,隻是聽到「她女兒」三個字時身體顫了顫,眸中閃過灰白,一閃即逝,但還是被寧跡清晰的捕捉到。


    寧跡輕蹙了下眉心,拉著她的手往樓上走去。


    明姐站在原地,含淚的雙目直勾勾的落在兩人的背影上,直到眸底隻剩下空寂的建築物才迴過神來,抬起有些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淚。


    寧跡和蕭笙都叫她明姐,其實她的年齡比時碧柔小不了多少,蕭笙這些年跟著寧旭澤常常在寧家,由於姐姐的關係,她一直是拿蕭笙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尤其是蕭笙嫁進寧家之後,她在蕭笙的事情上從來沒有怠慢過,想起剛剛的蕭笙的神情,她便覺得刺痛。


    時碧柔曾經做過的事情她聽說過一些,她明白蕭笙的感受,可到底是連著血緣的親生母女,為什麽一定要像仇人那樣?


    蕭笙進了房間,輕輕嘆了口氣在床上躺了下來。


    寧跡緊隨她進來,見她倦怠的上了床,眉心微微一沉,把妮妮放了下來。


    妮妮爬上床,往她的懷裏拱了拱,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閉上了眼睛,身邊漸漸傳來孩子溫淺的唿吸聲,蕭笙唇角微微揚了一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孩子凝脂一般的肌膚。


    寧跡看著她,深邃的眸中閃過幾分複雜的情緒,在床邊坐了下來,把被子輕輕往妮妮身上拉了拉,直起眸來看著她。


    蕭笙微微側過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麽?」


    「明姐……」


    寧跡嘆息了一聲,「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以前就懷疑了,今天我出門之前才確定。」蕭笙咬了咬唇,轉過眸平靜的看著他。


    她清澈如溪的眸像是世間最幹淨的清泉,仿佛一切的欺瞞都是對她的褻瀆。


    他心髒顫了顫,脫了鞋上床,手臂輕輕搭在她的腰上。


    快要生產的肚子格外的大,s型的腰線已經不復存在,寧跡健碩的手臂幾乎快要攬不住。胎動也越來越頻繁。


    寧跡緩緩抬起頭,微抿的唇角動了動,「阿笙,你……」


    蕭笙眨了下眼睛,迷茫的看著他。


    他垂了眸,「你對時碧柔,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蕭笙臉色陡然白了白,原本清澈的眸中漸漸湧上了寧跡看不懂的情緒,夾帶了些許的恨意,冷冷撇過頭去,「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媽媽,現在不需要了,我不恨她,也跟她親近不起來,做個陌生人最好。」


    形同陌路最好。


    她是一個人長大的,而今,她已經習慣了孤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她根本無法理解時碧柔的所作所為,也無法原諒。


    寧跡握住了她的手,粗糲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手背。


    「阿跡,很抱歉……」


    「抱歉什麽?」


    「我無法寧家帶來什麽裙帶利益,你所娶的蕭笙,隻是蕭天祥的私生女,不是時碧柔的女兒,也不是時亦清的外孫女……」她聲音又輕又淡,仿佛即刻就會消弭在空氣之中。


    寧跡握著她的力道緊了緊,臉色微沉,「說什麽傻話?我娶的是蕭笙,不是誰的女兒,不是誰的外孫女,阿笙,我若真的需要裙帶關係,又何至於等到今天。」


    蕭笙微抿唇角,眨了眨眼睛,最後唇角揚起了一抹笑意,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笑了,寧跡卻覺得心慌。


    她那抹笑意又淺又淡,漠漠的看不出情緒,有些虛渺。


    寧跡扣緊了她的腰,聽著她淺淡的唿吸聲輕輕嘆了口氣。


    ……


    蕭笙醒過來的時候寧跡已經不在了,妮妮依舊在她的懷中熟睡,身側寧跡躺過的位置已經涼了。


    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兩聲,她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電話叫了外賣。


    妮妮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小手在眼睛上揉了好幾下,蕭笙製止她,「不許揉眼睛,對眼睛不好。」


    妮妮眨眨眼睛,「爸爸呢?」


    「爸爸上班了,妮妮餓不餓?」蕭笙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


    妮妮點點頭,抱著她的脖子不停的往她的懷裏縮,「媽媽沒有媽媽,以後妮妮陪著你。」


    蕭笙一愣,驀然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臨睡之前她和寧跡的談話應該是被妮妮聽到了。不可否認,她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心髒某處的堅冰被瞬間融化,似是一股暖流從心間慢慢流過,溫暖了她整顆心髒。


    這麽小的孩子,就會給她這麽大的感動啊……


    蕭笙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抱住了妮妮的小身板,「以後媽媽和妮妮永遠在一起。」


    「可奶奶說,媽媽有了小弟弟之後就不要妮妮了。」


    蕭笙心髒一疼,強忍著淚笑了笑,「奶奶騙你的,小弟弟和妮妮是一家人,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誰都要。」她摸了摸妮妮的小臉,「妮妮,除了爸爸媽媽,小弟弟是最親最愛妮妮的人,所以妮妮也要愛小弟弟知道嗎?」


    妮妮想了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妮妮和小弟弟是一家人,妮妮會保護小弟弟的。等小弟弟長大了,妮妮和小弟弟一起保護媽媽。」


    蕭笙眉眼彎了彎,看著她點了點頭。


    不管他們這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她一隻手摸著妮妮的臉頰,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似是有血緣在冥冥之中牽扯,肚子裏的孩子踢了她好幾下。


    ……


    寧跡匆匆趕到公司,雲哲已經在辦公室等候他多時,手指捏著一份檔案袋,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凸起。


    門被推開,雲哲下意識抬起了頭,臉色有些黑,額角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四哥……」


    「查到什麽了?」寧跡蹙眉,視線落在他手中已經被他捏的有些變形的檔案袋。


    雲哲是個及其睿智的人,情緒向來不顯於色,即便真的查出什麽事,也不會是這副表情才對。


    雲哲咬咬唇,將手中的檔案袋放在了桌子上,「這是目前所掌握的全部資料。」


    他看著寧跡沉著眉打開檔案袋,修長而骨戒分明的手指夾著那薄薄的幾頁紙,眸底映出紙上的內容,然後,眉心越來越沉。


    「四哥,當初你讓我查的那個簽字的結果就在這裏了,那份和賀氏之間不正常合作的文件上的簽字,確實不是寧董簽的。」雲哲咬了咬唇,一向沉靜的眸中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寧董的車禍,也確實有問題。」


    寧跡將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抬頭看著他,「都查到什麽了?」


    其實這話寧跡根本不必問出口,憑他看到的那些,他便可以猜出這件事的始末。


    雲哲咬唇,陰沉的嗓音有些顫抖,「那份文件簽署的第二天寧董就出事了,種種跡象表明,對方是知道寧董一定會出事,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偽造簽名。」


    寧中豪對待工作上的事一向認真,凡是帶有自己簽名的文件都會親自核對,當年和賀氏集團的合作他一直不同意,後來怎麽會爽爽快快的在文件上簽名?


    簽了名第二天便出了車禍,這事要是聯繫在一起,就目前他們所掌握的線索,就足以證明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繼續說。」


    寧跡嗓音聽起來還算平靜,但其中所包含的淩厲卻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他眉心緊緊的皺著,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點燃,青白色的煙霧逐漸模糊了他俊逸的無關,手中把玩著的打火機幽藍色的火焰轉瞬即逝。


    雲哲深吸了一口氣,「寧氏和賀氏之間的合作一直由寧中傑父子負責,寧董的死,不管是對賀家還是對寧中傑父子來說都有好處。」


    「直接說你的想法,不必拐彎抹角。」寧跡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漠的視線中所隱藏的情緒被青白色的煙霧所遮蔽。


    雲哲跟在他身邊多年,向來不會多說廢話,此次的反常也讓寧跡想到了什麽,說到底,這件事牽扯到寧中傑父子,而這父子倆,也算是他的至親。


    可一想到寧中傑和宋雅蘭之間的骯髒關係,寧跡便覺得一陣噁心。


    他緊皺著眉心,手中還未燃盡的香菸撚滅在菸灰缸中,「我父親的死,是不是和寧中傑父子有關?」


    雲哲搖頭,有些猶豫,觸及到他陰涼的眸垂下了頭,「四哥,就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線索和證據,並沒有哪一條指向寧中傑父子……」


    「那你猶豫什麽?」寧跡低低吼了他一句,有些煩躁。


    雲哲身體僵了僵,「四哥……跟蕭董有關……」


    他沒有用任何不確定的詞語。


    寧跡驟然間抬了頭,薄涼的視線落在雲哲的身上,「蕭董?」


    雲哲低著頭,「寧董出事的時候,蕭氏才剛剛站穩腳跟,處處要倚仗賀氏,當時賀氏和寧氏之間的合作,蕭氏也分了一杯羹……」


    他頓了頓,看著寧跡越發陰沉的臉色,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中,假簽名和寧董的車禍都和蕭董有關,甚至有線索指明,寧董的車禍就是蕭董所為,隻是目前我們還沒查到證據。」


    寧跡瞳孔驟然縮了縮,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依舊無法接受,「你確定?」


    雲哲抿唇不語。


    寧跡眉宇之間逐漸擰成了一個川字,兩隻手的手指不斷的收緊緊握成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東西顫了顫,裝有他和蕭笙婚紗照的相框顫動了幾下倒在桌子上。


    寧跡緊呡著薄唇,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


    「四哥,還往下查嗎?」雲哲問道。


    「查。」他硬生生的從喉骨之間擠出一個字。


    雲哲抿唇,「如果真得到了證據,嫂子那邊……」他咬咬唇,「你和嫂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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