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之火,慢慢熄滅了下去,我看著都城,如同殘暮的老人,緩緩倒下他的身軀,它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身後之兵,一萬不到,老人的大軍,雖然攻城時遭受算計,不過數量依然恐怖。


    見城池熄滅後,他便帶著大軍壓了過來,看著那黑壓壓的軍隊,聽著那整齊的腳步聲,我迴身去看著身後的戰士。


    “諸位,國破家何在?男兒鐵血,必將保衛家國,上酒”


    我吼道。


    音落,所有士兵齊齊端起酒碗,目光堅定的看著我。


    “今日,賊子犯我鄉土,雖是血肉之軀,但你們有沒有信心,攔下他們”


    “有…………”


    “有…………”


    “有…………”


    “很好,今天我不是主帥,你們不是士兵,我們都是兄弟,都是摯友,這碗酒、我敬你們”


    我再道,音落後端起酒碗,然後一口飲盡,眾人見狀,齊齊抬碗。


    “壯士行、不倒不退步,我的好兒郎們,殺啊!”


    酒水喝完,老人的大軍已經衝來,前方的陷阱如同一張張吞食人的巨口,不斷絞殺著生命,但他似乎已經準備拚死一戰,所以要去采用人海戰術。


    我們沒有弓箭,沒有撞車,有的全部是手裏的刀,看著黑壓壓而來的人群,我緊了緊手裏的刀,然後看了小十一眼。


    “我與你同在”


    他道了一句,然後猛然從我的肩頭跳下,朝著前方奔去,敵軍已經跨過陷阱,和我們相距隻不過數十步。


    見狀我沒有任何猶豫,手裏的刀一抬,“衝啊”,喊完,我第一個衝了出去,跟在我身後的,全是熱血澎湃的戰士,他們雖然知道會死,會敗,但依然義無反顧的衝,跟在我的身後。


    和衝來的人群,來一場激烈的廝殺,戰鬥一觸即發,我們和最前麵的碰到一起,手裏的刀每一次起和每一次落,都會帶走一條生命。


    死的人,有敵軍,也有友軍,踩的屍體,有仇人,也有摯友,血水如同河流,緩緩流淌,在萬人的衝擊中,我第一次知道,戰爭是多麽殘酷,在這種可以滅國滅族的決鬥麵前,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戰鬥持續了數個小時,我的士兵從幾千到幾百,再從幾百到幾十,最後剩下的,隻有我一人握著戰旗,站立在屍堆之上,殘破的旗幟隨風飄動,小十化身猛獸,獵殺無數,但此時也奄奄一息的爬在我的身前。


    因為廝殺數個小時的時間,我身上的傷,可以說處處要命,到現在能夠站著,完全靠手裏的旗幟支撐著。


    戰鬥緩緩停了下來,我被士兵團團包圍住,老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來,目光從我的身體之上一掃而過。


    “雖然我承認戰鬥很精彩,你的領兵能力異常的恐怖,心計也不錯,但在壓倒性力量麵前,一切都為徒勞”


    老人開口道。


    “廢話不多說,吾身後便是遼闊疆土,但將不倒、國亦在”


    我虛弱的開口道,音落、老人身旁的一位將軍,抬箭對上了我,但老人攔下了他。


    “一個將死之人,就讓他守衛著他最後的驕傲吧”


    他開口道,然後帶兵便往我身後走去,我想攔住他們,但身體才一動,一股可怕的痛便襲擊而來,瞬間彌漫全身。


    我無力的看著他們離開,看著敵人踏著我的疆土,雖然手中的棋不倒,但我已經無能為力。


    “還是不行嗎?”


    我開口道。


    “你已經盡力了,一城拖住他幾十萬大軍這麽多天,已經很驕傲了”


    小十虛弱的開口道。


    “哦?是嗎?我似乎聽到了戰鼓聲,來自故國的威武”


    小十音落,我閉眼沉思了半天,然後耳朵邊突然傳來異響,聞聲我一笑,緩緩開口道。


    身體倒下之時,我看到了在都城那邊,手中的戰旗緩緩飄動著,厚重的腳步聲淩亂而迅速。


    我還聽到了戰馬的嘶吼聲,看到了我排出去的所有將軍,他們騎著戰馬而歸,帶迴來的,是故國希望。


    “兄弟們,後麵的,靠你們了”


    我輕道一聲,手一鬆,身體跪在屍堆之上,永遠沉睡了過去。


    峽口前,我猛然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是虛幻,但身體依然感覺到無比的痛感。


    再我醒來的一瞬間,老人也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的一瞬間,我們手裏的棋盤,騰然破裂開來。


    “因果棋盤?你?”


    看著爆裂開來的棋盤,小十騰然開口道,然後雙目不可思議的盯著老人。


    “我輸了,全軍覆沒”


    他淡淡的開口道,接下來不待我們開口,他便繼續道:“千年前,我固守著那座城池,守著國家最後的希望。部下名士勸說我焚城守國,也迂迴戰術帶迴援兵,我沒有聽他的,因為我一直認為,守住都城,便守住江山。”


    “但最後我錯了,都城攔不住大秦鐵騎,攔不住殺神白起,他們一路高歌,破城而入,取我疆土,屠我臣民”


    “如果當初我采用你的方法,任他殺神白起,任他大秦鐵騎,都不可跨我疆土半分,看守神塚這麽多年,我每天都在演算這場戰爭,希望找到希望,不過都一次次失敗,最後我明白了,我不敗在地勢,不敗在兵力,也不敗在名士,而是敗在自己”


    “我太驕傲了,驕傲到認為自己可以一人擋千軍,驕傲到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和部下,最後葬送了國家,葬送了人民!”


    老人越說,語氣越發的激動,但了最後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我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站著,目光死死盯著他,每一位將軍,尤其是實力不俗的將軍,都有幾分驕傲。


    不過他驕傲,白起同樣驕傲,那可是殺神啊,實力能弱嗎。


    古來掛帥出征,有二大忌諱,一不信部下、二驕傲自大,很多名家大將,幾乎都是敗在這二樣上,他們驕傲,但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群人,比他們更強大,更懂得團結就是力量。


    老人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他瞅了我一眼,然後遞給我一塊牌子。


    這是通過憑證,戰棋比拚中,你勝了,所以這路你們可以走”


    老人開口道。


    聞言我接過他遞來的牌子,然後衝他示意一下,便帶著小十抬步往裏去,他來自哪裏,名誰、姓啥,我都不會問,而他也不會說,當初他守著都城,而如今他守著神塚,雖然地方不同,但使命一樣,對於他們而言,守衛是一生的使命,哪怕無人問津,也依然心不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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