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問更多的情況,但孫天卻忽然打住,並對我說道:“你的事如果學校沒人提,你也就裝作不知就是了。這些事情宣傳出去沒什麽好處,弄不好成了別人的把柄,那即使可以保你,也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了!”


    我覺得孫天的意思很明確,無非是要我保密大華哥身份一事而已,這種事不用提醒我也不會亂說,所以鄭重地答應了。


    之前出門的時候我以為是晚上,但進入到市區後,見天色越來越明,我看了下車上的時間後才反應過來此時已是清晨,心頭對孫天也多了一分感激,他一定是大半夜裏趕去那個我不知名的地方,並等待了好半天才接到我的,因為之前警察領導在和他客套的時候,說了好多“久等、抱歉”之類的話。


    孫天送我到學校門口時天已大亮,下車的時候,他從車子的後箱裏拿出一個行禮包給我,告訴我裏麵都是我的東西,還交待之前的約定仍舊算數,要我繼續用啤酒兌藥粉泡頭不說,每天晚上繼續跟他去健身房“操練”。


    我除了有點分不清時間外,似乎還遺忘了日期,但是大清早見不少進進出出的學生,想來應該又是一個周末,看來自己也隻在那個特殊醫院裏呆了一個星期。令我詫異的是學生們見到我的時候都是一臉驚奇,像是看一個怪物似的,這種眼光本來不足為奇,上學期一開學我就享受過了,但自從我搶到一樓地盤後,好久都沒人這樣看我了。


    還沒到男生公寓,幾個熟悉的身影便朝我飛奔而來,當先的是田小龍和木代,跟在後麵的則是我的室友們。


    他們來得非常熱情,但跑到我的麵前時卻一齊站住,眼光中除了興奮外,竟也帶著一絲好奇。


    “看見了沒,我就說豪東老表的眼光和判斷沒錯,陳維東巴不得張老表消失,他的話也能信?”木代沒有跟我打招唿,倒是先對著田小龍數落起來。


    田小龍點了點頭,這才看著我不可思議地問道:“二哥,你自由了?咋還穿著一身囚服,你不知道這個不吉利嗎?”


    我愣了一下,孫天接我的時候我沒換衣服,那些警察和兵哥也沒讓我換,我之前醒來的時候自己的東西就全都不見,連條內褲也不在身上,問兵哥哥們也不迴答我,還以為自己這一身是那個特殊醫院的病號服呢,沒想到田小龍說是囚服。


    “二哥轉過來讓我們看看,是哪個監獄的服裝,還挺時髦的,是不是女子監獄的呀?”秦立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句。


    我拿下行禮包機械性地轉身,因為我也很好奇,自己呆的是什麽地方。我在那裏呆了這段時日,但我還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


    “沒有?”田小龍疑惑地說了一句後,接著吩咐兄弟們:“別愣著了,二哥迴來了,趕緊迴宿舍給他鋪床去!今天下午我請客,火鍋甩起!”


    一群兄弟簇擁著我迴了宿舍,王豪東牽著張大娘的手在宿舍門口,張大娘見了我後過來一把抱住,嗚咽著說道:“孩子,我就知道好人有好報,他們那些話,都是騙大娘的……”


    旁邊經過的一個學生卻哼了一聲,咕噥了一句:“迴來作最後的告別吧?”


    雖然覺得學校所有人表現都有點怪,但我還是安慰張大娘:“我沒事了!大娘,我不會有事的!”


    “沒事?還真以為大華哥在罩你?”之前咕噥的那個學生鼻子裏又嗤了一句。


    我有些憤怒,本來溫情的一幕,被他在旁邊攪和得不但我尷尬,連我的那些兄弟和張大娘都很不自在,於是放開張大娘,提著拳頭就想上前找他算賬。


    不過我被王豪東和田小龍同時給拉住了,木代也向我搖了搖頭。


    這下我算是徹底糊塗了,那個搗亂的學生我認識,是陳維東的手下叫孫虎的那個,他上學期曾跟蹤過我,後來被我直接給嚇得跑了。按說這麽一個紙老虎有啥怕的,田小龍考慮周到也就算了,可現在連王豪東和木代好像都多有考慮。


    不過這次孫虎卻沒有跑,看都沒看我們那些兄弟一眼,隻輕蔑地對我笑道:“想打架?先問問自己配不配?不過你放心,既然你還要迴來學校混,像你這種表現不愁揍。”


    看著孫虎囂張地走了,我又安撫了一番張大娘,送走她後才迴到了久違的宿舍。可進了宿舍,我卻再次愣住了,首先是日曆,我記得自己出事的時候是五月七日,青年節後那個周六,而宿舍裏的日曆卻翻到了五月二十二日星期天,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在特殊醫院裏呆了兩周多而不是一周?其次是我的床,行禮全部打包收拾得整整齊齊,就算我離開了兩周,可也用不著搞出一幅要離校的樣子呀,難道說我被開除了?


    看著秦立等人默默地給我重新打開行禮鋪床,我低低地問田小龍:“怎麽迴事?”


    田小龍掏出大中華,遞了一支過來:“一會出去吃了早點再說,先來一發吧!”


    “你知道我已經不抽了!”我迴絕。


    “我知道!不就是為了楚芸嘛,值得嗎?”田小龍自顧點上,抽了一口後遞過來,接著說道:“如果曾經的愛人不再愛你了,你還會為她保留著曾經的習慣嗎?”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進宿舍的時候我就想問了,田小龍他們都知道我迴來了,難道蔡老師和三個學姐不知道?今天既然是周末,那為什麽不見她們的身影?但考慮怕兄弟們說我重色輕友,又想她們會不會在蔡老師的帶領下外出了,所以才強行忍住沒問。


    此時聽了田小龍的話,我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咆哮道:“怎麽迴事,楚芸姐怎麽了?還有悠悠姐、小蔓姐呢,都哪去了?”


    兄弟們無一例外地保持沉默,甚至都不敢看我一眼。我趕緊打開孫天給我的那個行禮包,裏麵除了一袋藥外,還有我的匕首甩棍,以及我出事那天穿的衣物。


    發瘋似的翻了一通,幸好手機也還在,不過去沒電了。於是又奔向座機,撥打了楚芸的號碼。


    電話通了,但隻響了“嘟——嘟——兩聲便被掛斷,再打,一聲還未響完再次被摁斷。


    我的心開始下沉,接著打徐蔓的,同樣隻響了一聲就被掛斷。


    無奈之下,我隻得撥打女生公寓4038宿舍的座機,可結果也是一樣。


    我是真的急了,差點當場就把座機給砸了!深吸一口氣後,我慢慢地撥出了悠悠的號碼,這次終於接通了。


    “求你們別再打我的電話了,還沒被打夠是不?你們不為我考慮、不為你們自己考慮,也總得為蔡老師考慮吧!”


    悠悠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甜,但語氣卻很不對,小聲地一通講完後還不等我開口,便自行給掛了。


    我沒有再打蔡老師的電話,我的整個頭都是懵的,忽然發現學校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包括眼前那些隻顧低頭抽煙的兄弟。


    好久好久以後,我才再次開口:“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木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張老表,我們出去吃早點吧!一兩句話還真說不清楚。”


    見我點頭,木代又迴頭問王豪東:“豪東老表,有喝早酒的習慣嗎?”


    王豪東迴道:“吃什麽球的早點,抬一箱二鍋頭,球場上霸個地方,喝他個開昏地暗。反正二哥迴來了,難道不能一切從頭開始?”


    田小龍已經抽第三支煙了,把煙頭往地上一踩後,掏出三張百元大鈔給秦立道:“酒要有,肉要有,早點也要有!買不完不準來,不夠的自己貼!”


    我本來應該換一身衣服,但卻實在沒那個心情,跟著一眾兄弟便出了門。


    在宿舍大門那的時候,宿管大伯叫住我,一臉忍不笑住地問:“張世明,牢飯香不香?小兵的槍托硬不硬?獄警的皮鞭響不響?”


    我對宿管大伯的嘲笑沒有在意,這教頭說起來好像挺不容易的,再說他雖然滿嘴的嘲諷,但眼神裏卻好像有些其它的東西。所以就沒在意,反而迴以他一個友好的微笑。


    也許是我的態度打動了他,收起笑容後他遞過來一封信,我看那是一封沒有地址的信函,不過收件人倒是明明白白地寫著我的名字,心想應該是周叔的迴信,便隨手裝進了“囚服”唯一的那個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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