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住院,隻是買了兩個冰療帽就出院了。因為這次受傷沒有住院必要,更主要的原因是這次打架的對手大多是校外的,打傷我的也是體校學生,又是傷到頭,所以學校是不負責醫藥費的。當然了,學校不負責我醫藥費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校長公子陳維東被木代砍了兩刀,雖然不傷,但卻惹得陳校長非常不高興,聽說找到蔡老師大發雷霆,要開除木代。


    醫藥費的事情我倒不必擔心,悠悠和田小龍都搶著負責呢,他們誰買單我都會很感激,並且一定不會讓他們白白付出而真正損失。但最後醫藥費卻是劉允諾我付的,這讓我感慨萬千,因為她除了說我是為了她而受傷的外,還提到他們專門從月票收入裏抽出一部分,單獨設立了備用金,為的就是學校不負責時不讓受傷的兄弟姐妹損失。


    每次受傷,給我的感覺總是不一樣,原本以為迴到學校後,可以單獨約三個學姐尋求點安慰的,還有那個備用冰帽,隻能拿去蔡老師家的冰箱裏冰凍,我也非常期盼能再到她家單獨住上兩天,以療傷的名義跟她講講話。可事與願違的是,迴來後三個學姐沒有再來照顧我,蔡老師更是沒提讓我去她家的事,隻是交待田小龍,如果我的冰帽完全溶化之後,安排舍友去她家換取就是。


    失落是難免的,但想起毛朕宇要收服我的事,還有艾所長要我做筆錄及滄小六想單獨聊聊的約定,我覺得自己的生活越來越是一團糟,索性什麽都不再去想,躺在床上靜靜休息……


    事實證明,除了悠悠她們對我表現得有些冷漠以外,我其它的顧慮都顯得有些多餘。毛朕宇沒有再對我怎麽樣,甚至都沒再出現在學校過,更別說找我們和劉允諾的麻煩了;派出所艾所長也沒來找過我,我不知道被他們抓走的龍佑怎麽樣了,但本身就巴不得別沾上警察,所以我還不至於主動去打探。滄小六這邊倒是有了消息,讓那個保安豺狼哥轉交給了我一筆錢,不多不少正好是我去醫院的費用,應該是提前到醫院打探過的!我也不客氣,收下後讓田小龍轉給了劉允諾。


    有時經曆過太多後,才知道珍惜最平淡的歲月。我的頭傷在連續戴了三四天冰帽後已經完全恢複了,這幾天的時間,我覺得自己長大了很多,因為我不但感悟到了平淡日子的珍貴,更重要的是學會了忍受孤獨!我沒有去找蔡老師,沒有去找楚芸她們,甚至跟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言語和交流。


    那種時間其實非常好混,一轉眼就過去了兩周。當又一次度過一個失望的周五夜晚後,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寂寞了,星期六一大早便起床前往女生公寓的門口守著,我想問問悠悠、楚芸和徐蔓,為什麽連續兩個周末都不再前往我們宿舍去了,就連平時在食堂裏也好像在有意避著我,甚至避著我的兄弟們?我還想問問劉允諾和吳夕潔,為什麽他們也跟那三個學姐一樣,有意無意地避著我們,特別是劉允諾,連木代好像也不去約了。


    也許是太早的緣故,女生公寓進出的學生很少,隻有門口那個大娘在用縫紉機在改著一條花社裙子,宿管阿姨坐在她旁邊嘮嗑著什麽。蹬縫紉機的大娘我也算認識,跟我一樣姓張,是這個學期開學後忽然冒出來的,每周一、周三、周五在男生公寓門口用機器補鞋,周二、周四和周末則在女生公寓門口蹬縫紉機和繡花。她她腿腳雖然不太好,但為人和善、手藝精湛,價格也非常公道,所以平常見到時我們都喜歡主動跟她打招唿。


    本來想上前去跟張大娘打聲招唿的,但見宿管阿姨在那,我便沒有走近,而是坐在女生公寓門前不遠處那棵榕樹下的木條椅上,盯著公寓的大門等待要等的人。之所以有些忌諱宿管阿姨,是因為我對那老女人沒啥好印象,還記得當初我入學第一天被打得抬出女生公寓時,她的嘲笑聲是那麽的響亮。


    無聊之中,我在數從大門裏出來的女生人數,數到第二十三人的時候,我停住了,因為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走了出來。見到她們的時候我心頭便是一震,思想更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邪惡,因為兩人是那天在“金水世界”裏,毛朕宇安排過來想讓我“上天堂”、結果卻跟我打起來的其中兩個女生,我記得高一些的那個叫菲菲,另外那個叫小梅。


    兩人這麽早出門,又如此豔俗的打扮,想來應該是去金水世界“上班”的吧!我不想讓她們看到我,以免又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趁她們還沒看到我便閃身到了樹後,不過眼睛卻沒離開她們。


    那個小梅出門後直奔張大娘的縫紉機攤子前,說得兩句什麽後,就見張大娘在她那個大編織袋裏翻出了一件長袍衣服遞給小梅。那衣服看得我又一陣心跳,我記得被綁到金水世界的房裏時,毛朕宇及這小梅她們穿的就是這種睡袍,看來是撕壞了拿來給張大娘縫補的。


    接過睡袍後,小梅拿著跟菲菲一起向樹這邊走過來。我聽見她低低地對菲菲道:“那個老瘸婆,昨天我送去男生宿舍那的時候居然還想收我的兩塊錢。”


    “這些農村婆沒見識,不知道我們是跟宇姐混的!”菲菲接了一句後,忽然高聲叫道:“小梅,你看你的工作服,沾了那麽大一塊油漬,這還怎麽穿得出去?要是被那些老板和當官的客人見了,保不準要生氣嫌你髒呢!”


    小梅正要把睡袍往手提袋裏塞,聽了菲菲的話後趕緊翻看,嘴裏罵道:“這個老瘸婆娘,肯定是見我不肯給錢後故意弄的。她娘的,還真當我謝小梅是好欺負的!”一邊說一邊轉身氣衝衝地向張大娘的縫紉攤。


    見菲菲也跟了上去,我不由得趕緊探出身子關注。


    那個宿管阿姨也算是個極品了,見小梅和菲菲麵色不善地折身迴來,竟招唿也不打一個站起身就往女生公寓的大門鑽了進去。我原以為小梅就算無理取鬧,到少也會跟張大娘先講講道理的誰知剛一走近,她就把那睡袍一把扔在了張大娘的頭上。


    “唉喲!”猝不及防的張大娘忽然叫了一聲,站起來後趕緊把蒙在頭上的睡小心翼翼地拿下來,然後一臉不解地看著小梅。


    “你媽的臭婆娘,你故意的是吧!你把衣服給我弄成這樣叫我怎麽穿得出去?”小梅扔完後破口大罵。


    跟上前的菲菲附和著道:“她擺明就是故意的,要她賠償損失。”


    張大娘人看起來雖然有點老土,但對對這種小輩的無理取鬧,她還是顯得非常鎮定的。聽清緣由後微微一笑,慈祥地說了句:“閨女,你們別激動!這衣服咋啦,我是給你補好了的呀,你說說怎麽了,我再給你弄弄。”


    “閨你媽筆!誰她媽是你的閨女了?”小梅怒氣更甚,扯著嗓子大聲叫罵:“你個臭婆娘把我的衣服上弄那麽大一塊油在上麵,你叫我怎麽穿?”


    見張大娘還有些迷惘的樣子,菲菲上前拉著睡袍指著說道:“你瞎眼了嗎,裝模作樣的就能蒙混過去?你可別說這油汙不是你弄上去的!”


    張大娘顯然也看見了,唯唯諾諾地說:“唉喲,閨……這位同學,實在對不起,我記得給你縫補這衣服前是給機器加了點機油,肯定是沒擦得幹淨不小心給沾上的。要不……要不我拿去給你洗洗?”


    小梅冷笑一聲道:“要是洗洗就能解決,我用得著來找你這個臭婆娘嗎?”


    “那怎麽辦?要不你告訴大娘這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總行了吧!”張大娘的脾氣也真是好,竟還帶著微笑主動要賠。


    “賠?你知道這衣服多少錢一件嗎?”菲菲叫了一聲。


    張大娘的臉有點緊張了,又看了看那件睡袍後,迴了一聲:“這衣服看起來像是絲的,但其實就是化纖的,應該也不要多少錢,再說這就隻是件睡衣而已,兩位……用不著這樣吧!”


    菲菲一把將睡袍扯了扯了過來拿在手上,厲聲叫道:“我要讓你看看這衣服有多貴!”一邊說一邊將睡袍胸前那幾個應該是金水世界標記的招牌翻了出來說:“老婆娘,睜大你的狗眼看好,這是金水世界的工作服,我們是裏麵的服務員,不穿工作服的話光罰款就是一次四百,加上我小梅妹妹一天的損失,恐怕把你連你的機器一起賣了都賠不起。”


    “菲菲姐,錢那些都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如果宇姐怪罪下來,說我偷懶的話,那罪名我可背不起!”小梅也不管張大娘知不知道毛朕宇的大名,把她也搬出來嚇唬人家。


    我其實早就有點忍不住要衝出去了,我是山村裏來的,以前雖然受欺負小朋友是個混混,但在對待老人的問題上那是有原則的。不過始終不想再與毛朕宇扯上關係,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見不遠處有一個人也在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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