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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四川省成都安靖區某建工公司的住宿區,除四、五幢六層樓的紅磚單元樓房外,遍布的多是一小個一小個的石棉瓦平房院子。樓房裏住的大多是退休員工和單位領導,像公司的普通員工和臨時工人就都住在平房院子裏,隻不過帶家屬的是單獨的小院子。劉大燦是在公司裏負責的是材料保管的,他本是雲南省文山州麻栗坡縣人,年輕時經曆了全國的運動後,因害怕運動結束後被清算舊賬而跑到了當地,憑著自己的精明才幹,硬是在這異鄉站穩了腳跟,不但有了建築工人這個“鐵飯碗”,還在當地娶妻成家生了兩個兒子,兩小子都已經上中學,個子和他一般高了。因為帶著家屬,所以他的家也在這片住宿區的一個獨立院子內。那是一個星期六的夜晚,因為兩兒子平常都是住校,所以在他們難得周末都迴家的日子,劉大燦就陪他們多坐了會,直到住宿區已經很安靜了,才安排兩兒子睡下,自己抬著家裏的“痰盂缸”出了院門走向離家最近的那個廁所。高掛的路燈照射出昏黃的光,把劉大燦的身影逐漸拉長直至被下一盞路燈重新映出,劉大燦那人字拖與路麵之間的“啪啪”聲在夜深人靜中格外清脆。眼看已快到廁所前了,劉大燦突然覺得後心一陣發涼,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心想這炎熱的夏天如此,莫不是要感冒了吧,於是緊起兩步,把家人白天留在缸裏的黃白之物倒了,又走出來打開廁所旁的水龍頭衝洗“痰盂缸”。一個人影慢慢出現在劉大燦麵前,但他沒有在意,這片平房院子沒有單獨的衛生間,隻是分片建了幾個公廁,所以夜間大家在廁所相遇也是常事。不過一會兒後劉大燦就發現不正常了,因為他麵前的人影站穩後沒動,於是他趕緊轉身看看身後是誰。這一轉身,劉大燦的表情也就永遠定格了:雙眼圓睜、嘴呈o型,滿臉驚恐。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熟人——一個聽說在兩年前就已死了的熟人。他想叫,但卻沒有機會出聲,因為他的脖子已經被那人尖利如狼的牙齒緊緊咬住……劉大燦的屍體是天明前被起夜上廁所的同事發現的,單位派出所第二天中午就在市法醫的幫助下破了案,斷定劉大燦是不小心被狗咬到致命處喪命,屍體被運到職工醫務室太平間暫時停放,等家屬舉行遺體告別後再運往火葬場。不過天黑時派出所和醫務室的人又將屍體,不,應該是傷員劉大燦送迴到他的住處,並告訴了悲傷的家屬一個好消息:劉大燦沒有死,隻不過是被咬傷後假死。原來當天傍晚醫務室一個老醫生下班檢查時,順便去太平間看了下,這一看不打緊,發現蓋在劉大燦身上的白床單居然在顫抖個不停,也是那醫生經曆豐富,趕緊掀開床單,確認是劉大燦在抖,脖子上那四個牙齒咬出的傷口還在微微流淌著新鮮血液。這下可不得了,明顯還沒死嘛,老醫生趕緊衝迴治療室拿了止血繃帶及藥品,也不及叫喚已經下班離開的同事,便返迴太平間內給顫抖不已、口吐白沫的劉大燦包紮了脖子上的傷口,還給他扒下褲子打了一針,這才想起應該通知派出所。派出所那些人接報後也是一驚:他們接到報警趕到現場時就已確定人已死亡,後來法醫也來看過了,這怎麽幾小時後人卻又活了呢?不過還是那老醫生道出了緣由:這劉大燦呀是不小心被瘋狗給咬傷了,一時迴不過氣來,但並未真正死亡,這隔了幾小時後毒性漸緩,所以就迴過這口氣了!不管怎麽說,這死人複活終究讓家人從大悲中轉入大喜了,盡管目前這劉大燦仍舊隻會渾身抖動個不停,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改變。醫務室因為夜間沒人上班,也不具備治療條件,所以還是送迴家來由家人照顧觀察,待第二天再送市醫院吧。待得醫務室和派出所人員及前來探望的親朋均散去,哭了一天的劉大燦老婆也終於熬不住去休息了,當夜是由劉大燦的兩個兒子照看的他,因為家中突發夜外,本該去上學的兄弟倆都留在了家中。盯著全身抖動的父親一會,兄弟就困得有點招架不住了,正當他打一個小盹時,突然被哥哥叫醒,原來父親直挺挺地坐起來了。兄弟倆驚喜地同時叫了聲“爸爸”後,一齊奔到劉大燦床前,但哥哥跟著一聲“爸”和弟弟的一聲“啊”像被人突然關掉的收音機一樣沒了聲息……在另一房睡得迷迷糊糊的劉大燦老婆被房裏亂七八糟的聲音吵醒,恍惚中又聽到什麽撞門的聲音,連忙起來一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一聲嘶心裂肺的叫聲就響徹了大半個住宿區……當時的情景是劉大燦老婆被人送到市區的醫院後向派出所人員陳述的:當夜她起來後走到院子正屋,隻見劉大燦兩手分捏兩個兒子的脖頸,長長的指甲已經嵌入兒子皮肉,而一張嘴正緊緊地咬著左手小兒子的咽喉,大兒子雙目圓睜、麵色鐵青、舌頭長長伸出、咽喉處四個小孔還在微微冒血……。由於驚嚇過度,劉大燦老婆所能講清楚的就隻這些。她是同事和家屬們送到醫院的,一同送來的還有她的小兒子,原來當時鄰居聽到叫聲後過來一看,發現劉家院門已被撞開,都以為家中進了盜賊,於是一邊通知其他人一邊進門看情況,但大家看到的是劉大燦老婆倒在正屋門口,她小兒子直挺挺倒在劉大燦送迴來才鋪的床前,而劉大燦和他大兒子卻不見了影蹤……好在劉大燦老婆除了情緒不穩外沒有其它問題,但他小兒子經診斷後被宣告已不幸死亡。劉大燦小兒子的屍體送到太平間後由兩名警員和一名醫生一直守著,這樣的待遇醫院也是頭一次,據說是公共安全上級的安排。不過隻到第二天中午便被拉走,來拉屍體的不是火葬場,而是公安和法醫,隻是這次的法醫中有一個老者白大褂下麵明顯映襯著一件送不多一樣長的黃衫,那黃衫前後還都鏽著大大的黑白相間的八卦圖。醫院就此事張貼了一張公告在門口,公告內容很簡單,意思是近期發現了比較嚴重的狂犬病例,請大家注意安全,如發現可疑情況請立即報警或送醫院救治;公共安全部門也貼了告示,要求養狗的民眾盡快將其處理,如有人被動物或人咬傷要第一時間報警等……在之後的幾天裏,有兩個操同樣口音的男人分別來醫院打探關於劉大燦家的情況,雖然劉大燦和他大兒子的消息無人得知,但從當地卻先後發出一封信函和一封電報……成都市雲定鄉有座青鬆山,半山腰有一個很寬的窪子叫李家灣,據傳這裏在明末清初時是個極富裕的村子,後來不知何因一夜中落後,此地就再無人煙。曆經幾百年滄桑,這裏已經荒涼無比,僅剩枯木雜草中殘留的點點碎瓦和斷石,似乎仍在歲月中繼續迴憶曾經的繁華。然而在窪子東邊,一座用石頭砌成的小廟卻依然屹立不倒,雖然整個小廟也就六、七見方,但石牆、石瓦甚至貢台都還完好,隻是那廟中空空如也,連所貢何方神仙都已無從得知。但這天夜裏,人跡罕至的李家灣卻不斷有漢子從山下新開的一條小路進入,那座小廟前生長多年的樹林荊棘已經不見,幾盞射燈掛在廟前被清理幹淨的平地四周,一台發機“嗡嗡”的叫聲掩蓋了來人的談話聲。近五公裏外連接新開小路的公路上,停放著幾輛全密封的車輛,幾十個或手持鋼槍的兵哥、或身穿白褂的醫妹都臉蒙大口罩,神色嚴肅的守在路口周圍。再說李家灣小廟前麵的被照得猶如白晝的空地上,一群漢子擠站在不停轉動的發電機旁,他們前麵卻睡了一排人,不過睡著的看樣子明顯是死人,因為這些人全部用白布掩蓋且一動不動。廟裏也有一盞射燈,貢台上還燃著一對白燭和三支清香,裏麵空無一人。待得子夜時分,一個年約六旬、身穿黃色道袍、頭頂金冠的老人手握一支拂塵,在三個彪形大漢的陪伴下從小路上而來,不過三個大漢到了徑直走進人群中,那年老道人卻隻向大家點了點頭,便一頭鑽進小廟裏。應該是提前交待過的,廟外雖然人多,但沒有一人跟老道人進廟,也不知他進去做了些什麽,反正過了很長時間才見他踏著怪異的步伐走了出來,左手拂塵伴著右手一個手勢不斷比劃,口中大聲唿唱著什麽卻是聽不清楚,因為所有人耳中甚至好像整個窪子都隻剩發電機的聲音。老道人來到那睡著的一排死人旁邊,手腳仍在不斷移動比劃,口中吟唱也未曾停。待又過了會,突見他拂塵往背上一插,一把掀開了蓋在那些死人身上的白布……一陣冷風襲來,另一邊那群人忍不住都在打顫,站在前邊的有兩人甚至往後一仰,如不是後邊的人及時扶住,說不定已摔倒在地了。不過這也不怪這群漢子膽小,雖說他們早就知道自己運送上來的這些是屍體,不過因為上麵交待過這些都是感染了嚴重病毒而死的,所以之前也沒人敢看,隻按要求運來擺放。本來消息說是要運來讓防疫專家處理,哪不知現在叫了個道士來這做法,搞得大家心裏本來就壓抑,現在又無端吹來這陣冷風,最主要的還是那些屍體的樣子太過嚇人。這些人不是沒有見過死人,膽兒也都還算是比較大的,甚至不乏專門跟死人打交道的職業入殮師,但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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