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人:我、木代、田小龍和王豪東;對手跑得隻剩兩個:艾成林和矮冬瓜。戰局的結果上看,我們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除了王豪東還未醒來外,我們另外三人至少都還能站起來;而對手中留下來的兩人卻都在昏迷中。


    但據同學們說,我們的傷勢看上去遠比對手嚴重,木代還好,隻是走路有點瘸;而田小龍卻是半邊身子動不了,臉上一道烏黑的棍痕加上高腫的顴骨看起來也是觸目驚心;但最嚴重的好像是我,一件米色外套從右肩到左腹處被打出七八個窟窿,脫下外套後,裏麵那件白t恤整個後背上全是鮮紅的血。而艾成林除了左大腿上的一道刀傷外,右手臂和脖子上均隻有一丁點兒劃痕,並不明顯;另外那個矮冬瓜則沒有一點外傷,這倒讓人懷疑他是自己發急病暈過去的。


    現場來了兩輛警車,一輛麵包車和一輛轎車,是由艾所長親自帶隊過來的。也許因為受傷的是他親弟弟的緣故,他來到現場後就急了,趕緊吩咐麵包車送艾成林先上醫院。


    這下圍觀的學生不幹了,首先發飆的是悠悠,她漲紅著一張小臉攔在了麵包車前,高聲叫道:“憑什麽先送兇手去醫院?我們學生受害者中有比他傷得更嚴重的!”接著楚芸和徐蔓也上去了,還有劉允諾、候瑞祥……


    “這位同學,先不要信口雌黃亂說誰是兇手誰是受害者,一切要等我們審訊後再做定論。”艾所長先是盯著我看了幾眼,冷哼了兩聲後才上前對著悠悠說道。


    我也不在乎他眼神中的恨意,反正這個所長上一次對我就應該是恨之入骨的了。


    見悠悠有些怯場的樣子,楚芸叉著個腰迴應艾局長道:“艾保安帶人來食堂攻擊學生,你說誰是兇手,誰是受害者?”


    艾所長好像有點怒了,對著圍在麵包車前的學生們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妨礙公務,阻攔我們正常執法。是違法行為,再鬧的話就統統抓起來!”


    劉允諾站在車前帶頭叫道:“警察耍威風了,剛剛保安打學生……不對,是警察派過來的協警打學生,現在警察為了幫自己人,要親自動手了!同學們,趕緊把這些情況拍下來,以後好作為證據。”


    好多學生也跟著起了哄,不過還真有人拿出手機在那拍了起來,最牛的是有個同學直接站在食堂門口綠化帶的花壇高處舉著個小攝像機……


    恰在此時,艾成林伏在兩個警察的肩上竟然醒過來了,估計周圍的情況令他一時有些懵,見了艾所長後先是低低地叫了一聲“哥”,隨後扭頭見到我,立即罵得一聲:“狗日的,你死定了!”兩隻手從警察的肩上一抽,轉身就向我衝過來。


    那兩個扶著艾成林的警察沒料到他突然會有此一舉,等反應過來追上前拉他的時候,艾成林已經衝過來一拳轟在我的鼻梁上了……


    我見艾成林轉身衝向我時,心頭忽然一喜,此時他來攻擊我,無異於在幫我們說話呀,至少不會讓劉允諾等人的起哄和楚芸等人的爭辯不再是一麵之詞。所以本可避讓的我隻是後退了兩步,讓他的拳頭力道稍微得以減弱一點,然後順勢又一屁股坐下。


    如果不是顧及後背那幾個被狼牙棍砸出的血窟窿太疼,我原本是打算直接躺倒裝死的,因為那樣的話我至少可以躲過坐派出所那張想起來都害怕的凳子。那凳子我曾問過蔡老師,叫老虎凳,是專門用來審訊那些不老實的犯人用的,但老實的犯人我估計也未必能受得了,否則也不會出現“冤案”這個詞了。


    雖然沒有成功裝死,但這並不妨礙我想要的效果,話說我那鼻血橫飛的形象看起來還是比較嚇人的,至少連彭老師都看不下去了,忙出言喝止:“艾成林,不許當眾亂來!”


    蔡老師更是急得一把放開田小龍,衝過來推了一把已經被趕上來的兩位警察抓住的艾成林,大聲喊道:“別再打我的學生!他們被你打得還不夠慘嗎?”


    看著重新激動起來的師生,艾所長也有些慌了,過來結結實實地給了艾成林一個耳光後,再次大聲吩咐警員們:“全部帶迴所上做筆錄,有誰再妨礙執法,立即給我逮起來。”


    蔡老師第一個出聲反對:“不行,我的學生傷重了,必須立即上醫院!”


    艾所長不認識蔡老師,聽了她的話後陰著臉迴了句:“這裏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彭老師趕緊迎上前去,在艾所長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麽後,艾所長臉色不經意變了一下,轉頭又對蔡老師說道:“嫂子,對不起!這裏情勢混亂,而且車也不夠。這樣吧,我們先把清醒的雙方帶到所上了解情況,你們趕緊打120讓救護車過來處置昏迷的傷者吧!”


    雖然仍舊堅持要帶走我們,但艾所長的態度已大不一樣,連對蔡老師的稱唿都變了。但蔡老師卻沒有領情,轉頭對彭老師說了句:“彭老師,你要是同意讓他們帶走我的學生,那一切後果與我無關,反正後麵趕來來的保安隊員也向我的學生下手了,這裏所有的同學都是見證!”


    彭老師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未答話,那艾成林又叫開了:“哥,得先把胖子送醫院!他是我的兄弟,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擔當不起。”


    警察到來的時候雖然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那個矮冬瓜,但卻不知道是艾成林帶來的人,所以也沒顧及到他。這時艾成林的一聲唿叫,所有人的眼光才重新聚焦在了矮冬瓜身上。


    艾所長白了艾成林一眼,隨後歎了一聲:“請求所上來車支援,這兩輛車立即送所有人趕去醫院。”說完後又上前對彭老師說:“老彭,請你安排一兩個人隨我們去醫院,順便安排幾個人隨後過去照顧他們!”


    見彭老師點頭應了後,艾所長接著大聲道:“請一直在現場的同學出來兩位,一會隨我們到所上先陳述下情況!”


    劉允諾先站了出來,大聲迴道:“我去,我一直在現場,看得清清楚楚!”


    彭老師見狀阻止道:“劉允諾,你自己的褲子裏都不幹淨,別再來出風頭!”


    “這個風頭我就出了,你能怎麽樣?”劉允諾根本就不給彭老師麵子,把那並不顯眼的胸脯挺了一挺,接著大聲道:“你不讓我去,無非是怕我不偏袒艾成林嘛!那好,請你現在就去把監控室的記錄調出來,我看著視頻向警察叔叔敘說總可以了吧?不過我可要提醒你,那個視頻你最好留好底,否則被人給收了的話,那可就說不清了,畢竟兇手是……嗬嗬!”


    她這一通如炒豆子般的話不但讓彭老師啞口無言,連艾所長也被激得夠戧,因為她說最後那半句話時,意味深長地看了艾所長一眼後才打住,那意思估計知道艾成林與艾所長關係的人都懂。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因為我們被請上警車送往醫院去了,陪同我們的是蔡老師、悠悠和徐蔓。本來楚芸也想送我們到醫院,但劉允諾卻叫住她,讓她一起去警局陳述情況。


    我們上車的時候,艾所長看見了木代抱著的長刀,剛要說什麽,彭老師卻又跟他耳語了幾句,於是便隻作不見了。但木代上車之前卻將刀交到了彭老師手上,還不忘叮囑了句:“等我迴來的時候你不把它完好地交還我,那跟你剛才收了它的結果是一樣的。”直氣得彭老師臉色發白。


    最慘的是艾成林,本來他身上好歹也同樣見了紅,但艾所長估計是為了避嫌,硬是沒讓他一起到醫院,而是留下來帶迴所上“審訊”。


    其實我之前一直很擔心王豪東的情況,他跟我之間沒有什麽交情,欠一瓶酒還是田小龍的,如果非要說我們的關係,那也就是我給他安了個“打狗專業戶”的名號,但在我遭遇危難的時候他卻挺身而出仗義相助,如果為此有什麽不測,那我恐怕是一輩子無顏以對了。


    開學不到兩個月,我第三次進了醫院。見到我的時候,連劉醫生都有些無奈地向蔡老師搖了搖頭,還調侃了我一句:“小兄弟,要不叔叔以後給你辦張會員卡算了,受傷治療享受八折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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