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進來宣布結果的醫生沒未離開,等警察走了好一會後,才微笑著對蔡老師說道:“怎麽樣,蔡老師,我這演技你還滿意吧!”


    蔡老師迴答道:“劉醫生,謝謝你了!床位那麽緊你還給想辦法安排這個單間。孩子還小,如果落在艾所長他們手上不定還得吃多少苦頭呢!雖說他傷了艾所長的弟弟,那也是被逼的,再說他那些傷你也看見了,那些人下手可真是狠呀!”


    劉醫生點了點頭,有些憤慨地認同道:“是呀,什麽世道嘛!還好都是些皮外傷,嚴重一點的就隻有下體,不過也無什麽大礙,隻要注意按時吃藥的話,兩三天也就好了!”


    我聽著劉醫生的話,躺在那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呀!不是說我受傷挺嚴重,一輩子都廢了,甚至隨時可能死亡的嗎,難道他們現在說的人不是我?


    蔡老師又向劉醫生道謝,劉醫生連忙客氣道:“蔡老師要在這樣說可就真見外了,你家趙局長幫我們家可不少呀,我都沒說謝謝呢,怎麽好意思再承你的感謝呢!”邊說邊將捏著的一摞單據隨手給撕了個粉碎,接著說了聲:“不過這些單據做起假來還真是麻煩,全部都要電腦打印,幸虧平時沒少作準備。”


    蔡老師轉過頭來,看著我說了句:“張世明,還不快起來感謝劉叔叔劉醫生,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特重傷員了不成,想在這裏躺上一輩子嗎?”那語氣看似嚴厲,但我卻見她的眼角明顯帶著勸誡的微笑。


    即使反應再慢,此時我也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雖然不能理解蔡老師請求劉醫生這樣做假的目的,但至少警察已經放過我了。於是一挺身坐了起來,對著劉醫生認真地說道:“謝謝您!劉叔叔。”


    “乖!以後可要聽蔡老師的話,好好好學習了!”劉醫生很是親切,過來摸摸我的頭後對蔡老師笑道:“這孩子其實挺董事的,記得讓他堅持用冰塊敷患處,一天至少三次,這樣有助於更快恢複。”


    劉醫生走後,蔡老師說她去給我領些藥,隨後也跟著出門去了。我百無寥寂地躺在床上,想著蔡老師如此之好,內心暗暗發誓這四年的學習生涯中絕不再給她丟臉和找麻煩,內心原本的一些複仇計劃也就有了很大的改變,想著想著,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由於到醫院檢查好後又輸了點液,加上可能白天被楚芸那娘們踢得太狠,睡夢中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找廁所!還好沒找到便被急醒了。坐起身來後,我見蔡老師將頭趴在我的病床上也已睡著,看著窗外發白已近清晨,不知怎的竟是一陣心疼——為了我,蔡老師操心到一夜未睡,快天亮才能這樣小憩一下。


    雖然很急,但我卻強憋著沒有動,因為蔡老師趴在床上時還壓住了我的右腿,如果我動了的話,難說就把好不容易能休息下的她給弄醒了。


    俗話說:痛能忍、尿卻難憋。此刻我是深有體會了!那種原本隻是脹的感覺,憋了一會後竟變成了麻感並漸漸由小腹向四周擴散,雙腿也不由主地開始微微顫抖,最後竟越來越激烈。


    蔡老師終於還是被我給抖醒了,撐起身後見我坐在那渾身顫抖麵色異常,立即緊張地問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來不及向她解釋什麽,連鞋都來不及穿,套著雙襪子就一步跳下床衝向病房衛生裏……


    那股雖然不大但激衝而出的水柱讓我倍感舒爽,同時也理解和原諒了昨天王家長進衛生間時對我的所作所為,因為我完全明白了人被憋急的那種滋味,剛才要是有人霸占著衛生間的話,我說不定得強行撞開那門。


    解決完後,我低頭見天天看著的兄弟似有些不同,具體說來就是好像比過去大了許多,內心不由一陣驚喜,難道我竟因禍得福,修成了那什麽“神功”?但得意地將其收迴去的時候,那陣疼痛頓時讓我如墜冰窖,這哪裏是長大了,分明是給打腫的!


    出來的時候,蔡老師守在衛生間門口關切地問道:“沒什麽大礙吧!”為免她擔心,我便笑著迴道:“沒什麽,就是剛才憋得太急了,差點沒忍住。”


    蔡老師聽後笑得前俯後仰,輕輕敲了一下我的頭道:“這麽大的人了,還鬧出這種笑話,我看你是睡得太沉了吧!”


    我低頭小聲道:“不是,我是見你太累後在我腳上睡著了,所以才……”話一出口,又趕緊打住,默默地走過去坐在病床上,也不好意思再穿著襪子睡上去了。


    不過蔡老師還是聽出來了,雖然她什麽也沒有說,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帶著感動。轉過頭來來後,她從桌子上的保溫杯裏倒出一個東西遞了過來說道:“趕快把鞋穿好,再進去衛生間一下,用這個敷一下傷處。”


    我穿好鞋後地接了過來,原來是個冰袋,便詫異地問:“這不是冰塊嗎?用來敷哪裏,是敷背上還是胸口的傷處,要怎麽用?”


    蔡老師的臉忽然紅了,低低地道:“不是,這個是醫生交待用來敷你那裏的。”隨即用手指了指我的兩腿中間接著道:“醫生說這樣有助於消腫鎮痛和恢複……”到最後聲音幾不可聞,而臉也早就紅透!


    我弄明白後也很是不好意思,趕緊逃也似的重新鑽進了衛生間。


    醫生的話果然管用,那道冰冷的感覺確實讓我腫起的地方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了,隻是說好的有助於消腫卻不見得,因為從形狀來看傷處更腫了,說好的“熱脹冷縮”定律好像並不太準呀!


    我在衛生間“療傷”的時候蔡老師好像一直在打電話,等我將整塊冰融化後再次出來時,天色已經是大早晨了。蔡老師的神情早已恢複正常,看著我問道:“你是繼續住院觀察呢,還是迴學校去吃藥休養?”


    “我已經感覺好多了,還是迴學校去吧!我想趁還未開始上課多熟悉下學校。”我迴應了一句。其實我不願意再呆在醫院原因有三:一是醫院都比較難呆,就算單間同樣如此,那濃濃的藥水味讓我很不舒服;其次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真的沒什麽大礙;最後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帶來的錢交了學費後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的醫院動輒每天上千元,我哪敢再繼續住院呀!


    蔡老師點著頭道:“就知道你想迴去!剛才我已經跟校長請示過了,這次你和艾成林的治療費都由學校統一支付,所以你倆都不用自己辦什麽手續。既然你要迴學校,那我們這就走吧!”


    在男生公寓前分手時,蔡老師把手裏提著的各種藥給我後,又詳細交待了哪些藥該怎麽用。不過那幾個密封裝水的小袋子她沒給我,說那是冰袋,宿舍裏沒冰箱,她拿去家裏給我弄,要用時再去找她取。


    迴到宿舍的時候,令人意外的是所有室友都已經起床,並分坐在靠窗那兩張床的下床,一個老師模樣的人坐在中間書桌邊在給他們講著什麽。我心裏一陣緊張,趕緊將藥往床上一放後,步履蹣跚地走過去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老師好!舍友們好!”


    經過昨晚在派出所的佯裝,以及在醫院見識了蔡老師和劉醫生的雙簧後,我現在已經深知演技的重要了,所以我那看起來極其虛弱的身體和聽起來快要脫氣的問好都是裝出來的。而這一招明顯有用,至少那個本來一臉嚴肅甚至有些兇悍的老師對我的態度不差,露出一絲微笑後問候道:“身體沒啥要緊的吧!”


    對麵的王宸寶和另兩個舍友見了我的模樣後,臉上或多或少帶著些幸災樂禍的表情。我也裝作不察,在右邊木代的下床挨著木代坐了下去,用手“費勁”地支撐住身體,哼得一聲後才迴答道:“醫生說得挺嚴重,但我感覺還行,我估計那些醫生是想嚇唬我,說嚴重點是為了讓我住院好撈收入。”


    那老師點了點頭附和道:“也是,別上醫院那些人的當,自己感覺沒事就好!我是學生科的彭素偉彭老師,過來向你們宿舍了解下昨晚的具體情況。”


    我連忙道了一聲:“彭老師好,辛苦你了!”屁股抬了一下像是要起身,但因為“疼痛”又趕緊坐下。我越來越發現自己有表演天分,這特長要早兩個月發現就好了,難說我就去藝術類的學校升造了。


    彭老師示意了我不必客氣,臉上神色又嚴肅起來,開口對大家問道:“我最後再問一句,這包煙究竟是誰的?”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裏握著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那應該就是昨晚擺在宿舍桌子上的,因為那打火機是個小酒瓶的樣子,我記得這形狀正是昨晚我用的那形狀。


    見無人迴答,彭老師露出了一絲冷笑,接著說道:“不是我自誇,我這個學生科科長別的本事沒有,但對付不老實的學生,別說在我們學校,在這座城市的職校圈子裏也算小有名氣。既然這人不願意自己站出來,很好,那我就給你們半天時間。今天老生也收假了,你們去隨便訪問一個老生,或者去問問你們班主任蔡莉莉,看他們是怎麽描述我的。”


    他站起身來冷笑一聲後接著道:“如果下午再沒人如實交待,哼哼,我那些很久沒用的招式恐怕就又得派上用場了。我奉勸一句,這煙的主人最好提前去把消炎止痛的藥準備好。”


    見他說完後便轉身欲走,我連忙起身叫道:“彭……彭老師,那……那東西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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