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還不歇息?”疏影自身後將一件純白披風搭在我肩上,輕聲問道。

    我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知是不是今天母親的話帶給了我太多的感觸,自歸寧宴後,我的思緒便一直無法從那段隱秘的往事中走出。

    舉目看了一眼天邊,冷月如鉤。既然了無睡意,我也不願意就這樣悶在房中,於是起身,向疏影輕笑:“我出去走走,很快便迴來。”

    疏影本是想要陪我出來的,被我攔住了。夜來風寒,她的身子墜崖後同樣大為受損,最經不得冷。再說了,我也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將尚不明朗的思緒理清。

    信步而走,不知不覺中,一抬眼,麵前赫然便是“楓林晚”。

    我初入王府的時候,秦安便提過,這裏,似乎是三王府的一個禁區。

    我的唇邊,淡淡揚起一抹笑,這是不是意味著,至少今夜,這裏可以給我想要的寧靜。

    瀲曾經說過,我看似溫良端莊,可畢竟海闊天空的生活過,心底的自由灑脫是最受不得拘束的。我可以將一切繁瑣禮儀做到完美無缺,卻又從不會讓那些規矩,真正約束了自己。

    若是旁日,即便再心弛,我也是不會踏入這片楓林的,因為那或許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今夜,天色已晚,南承曜尚在宮中,再加上沒有人會輕易入內,這一切,無疑都為我提供了一個沉澱心情的絕佳場所。

    我漫步在這“楓林晚”之中,有夜風徐徐。與王府其他地方的精致奢華不同,這裏,靜謐而古樸,倒叫我真心實意的喜歡。

    然而,我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無奈的笑,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原想著能覓得一方清淨,到頭來,卻似乎平白給自己惹上了是非。

    不遠處的腳步和語音已經漸近,隱約可見的人影預示著我無法悄然離去。所幸,這片楓林密密,再加上如今天色暗沉,若尋個比較好的遮蔽處隱身其中,輕易是不會被人發覺的,這樣,我便可等到無人時再離開。

    剛把自己藏好,便聽得有女子的聲音傳來,聽來氣息微微不穩,卻是柔媚入骨:“你,你這人,等等我!我叫你停下!”

    “你要留我,我便陪了你三日。你硬是要到三王府看看,我也遂了你的意。若梅還有什麽可不滿的嗎?”

    說話的,是一個慵懶帶笑的嗓音,蘊著漫不經心的冷,和讓人暈眩的魔性,低低沉沉在空氣中縈繞不絕,一字一句攝人心魂。

    那女子嬌嗔地埋怨道:“這些都是我要來的,有什麽可稀罕!你對我若能有我待你的半分好,我又豈會這樣任性?又不是不懂事,難道還不能明白你的難處嗎?”

    那男子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若真懂事,便迴去吧。一會他醒來見不到你可該怎麽辦。”

    雖是問話,卻並無半分擔心在其中。

    而那女子的聲音亦是嬌媚而有恃無恐:“我在湯裏下了藥,不到天明他是不會醒的。別對我這樣冷淡,人家想你想得心都碎了,偏你又不肯常進宮陪我……”

    女子的話未完,融入黑夜,全化作媚人嚶嚀。

    我直覺想起身離開,並無意撞見別人的秘密,這樣驚人的故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所生活的環境和所見所聞,早已讓我習得一套明哲保身的方法。

    此時此刻,趁那對男女纏綿而無暇他顧之際,或許,我可以順利離開。

    輕巧的起身,還未邁出一步,左肩一麻,便再也不能動彈分毫。一粒小石子破空而來,正好擊中了我的穴道。

    男子低沉魅惑的嗓音適時的再度響起:“現在可以迴去了?”

    那女子顯然還未從方才的激吻中迴神,仍是喃喃呢噥著誘人低吟。而那男子已經自懷中取出一支玉笛,徑自吹了起來。

    一曲未絕,一個一襲黑衣的男子,攜滿身冷厲的肅殺之氣而來,恭謹的立在一旁,並不言語。

    “月毀,送她迴去。順便,取迴該得手的東西。”

    伴著他淡淡的吩咐,疾風起,再停。

    想是該走的人已然離開。

    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緩慢卻精準地向我所在的方向移來,我立刻明白了肩上穴道必為他所製。

    月色下,一襲暗紅色衣袍的男子,緩步走到我的身前,俊美得有如神坻的麵容上帶著一抹笑,眸光,卻冷如寒星。

    渾然天成的貴氣無需刻意昭彰,雍容中再帶上三分的漫不經心,更使得他平添了一股邪惑的魔魅氣息。

    我幾乎是立刻的,就確認了他的身份。

    當朝三皇子南承曜,我未曾謀麵的夫婿。

    從未想過,初次見麵,竟然會是,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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