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衛寶貴分手之後,布和離開了見麵的地方,迴到他和程楚的出租屋。他並沒有注意到坐在噴泉一側的費古,也許是根本就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裏,所以也就不在意吧。


    今天一天的事算是完成了,迴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布和需要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來應對明天的事情。


    程楚並不太會做飯,所以他們大部分的夥食都是外賣,布和不禁有些想念何蜜娜的手藝,這個女人雖然在其他方麵都不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她做的飯確實還是不錯的,總比外賣要好吃一些。


    明天父親會去雅頓大酒店訂一個房間,自己不能夠讓他這麽早的暴露麵目,半夜把他從酒店裏‘接’出來是必須的,然後父親就要躲藏進羅雀屋,那裏還需要他幫一個很大的忙。


    一切真的安排妥當了嗎?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不管有多麽老練,布和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想到結局,這次如果能一切順利,他就金盆洗手,羅雀屋中的那些錢足夠他揮霍下半輩子了,當然,這隻是從費古那裏聽來的大概數字,具體還要自己確認了才能知道。


    那個死老頭都不肯把當年他們藏錢的位置告訴他,費古的養父如果還活著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布和一個人抽著煙,手裏還拿著一瓶酒,他又開始想到了遙遠的過去,以及那個將他養大又讓他‘精神錯亂’無法忍受的母親,當年自己隻是想打傷她卻為何又下手那麽重呢?也許潛意識裏,布和想,自己就是想消滅阻礙自己前進道路的母親。


    程楚吃完晚飯就被他趕出去了,反正他也有自己住的地方不是嗎?布和不想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留下程楚,這會讓他分心。


    在行動之前,還是要好好地把計劃再重新整理一遍。那些人一個也脫不了幹係,羅意凡在s市的名頭太響了,而且一定會上羅雀屋,所以一開始就要把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光衛寶貴這一步棋是不夠的,這個人就算不能在最後讓他背負上所有的罪名,也要毀掉他辛苦經營起來的名聲和財富。


    梁泳心的話,要好好保護起來,畢竟自己垂涎了他這麽多年,就算是有了程楚之後,過去的恥辱還是不能忘記。想起梁泳心來,布和就感到心中仿佛有一層什麽東西籠罩著一樣,看不清,摸不透。


    充滿黑暗的地方還是會有柔軟的部分,布和不願意去想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固執地把對梁泳心的印象固定在狹小的範圍內:‘反正隻要自己拿到了錢,這個人就會喜歡上自己,他就是為了錢才會喜歡羅意凡的。’


    在羅雀屋內囚禁梁泳心是不可能事先計劃好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但是在進入二樓密室之前,一定要先將他擄走,這樣的話,就可以讓羅意凡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隻有他們亂了方寸,自己才可以進展順利。


    還有那個邊本頤,如果他在密室裏麵發現有毒品痕跡的話,也一定會方寸大亂的,因為那裏根本不是他們藏毒品的地方,毒品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對邊本頤來說就等於是有人發現了他的秘密而後轉移了他藏匿的東西。


    這樣一來的話,這個老男人心裏還不得嚇死,身邊那些充滿正義感的人看見他慌亂的神情會怎麽想呢?讓他們互相猜忌互相指責去吧,反正就算自己不動手,這個老男人也總有一天會死在監獄裏,他的罪孽可是躲不掉的。


    蔣興龍的話,對他的了解來自於程楚和衛寶貴兩個人,似乎這個鑽石王老五受婚姻的困擾很大,正好可以利用蔣曉梅和衛寶貴過去的那些那點破事做文章,讓那個揮霍無度的女人去報複他吧,或許最後自己還可以省下動手的麻煩呢!


    想著想著,布和突然之間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似乎有哪裏顯得不對勁,但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哪個地方?衛寶貴確定對自己全部都說了實話嗎?這個狡猾的記者還以為自己可以活到最後脫離羅雀屋拿到錢?真是白日做夢,第一間密室開啟之前就要先殺了他老婆,然後再幹掉他。


    自己的幫兇裏麵正好有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人,就讓那個人動手好了,估計最後的最後,說不定這位記者同誌才是死得最慘的。


    管他有沒有全部對自己說實話呢,反正結局已經鎖定,誰也跑不掉。


    塑料瓶蓋裏麵已經塞滿了煙頭,很多地方都被燙壞了,布和順手把它扔進垃圾桶裏,也沒有去看一眼裏麵的煙頭是否全部熄滅,他從來都不在意自己什麽時候會出意外,很多年以前就已經不在乎這條命了,或者說是殺戮越多就越不感到害怕吧,也許哪一天倔**躁的母親會迴來向他索命。


    那不同於其他母親的寬厚黝黑的懷抱,力氣大到可以將你勒疼的手臂,都是布和無法忘卻的迴憶。


    叼起一支新的香煙,布和有些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來,他開始想起小時候與母親在一起的事情,吃東西的時候都要與父親分開,各種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父親總是沉默著‘離家出走’去打工,而年幼的自己卻無法逃離禁錮,要聽那喋喋不休的抱怨。


    人漸漸向一側滑去,頭撞到桌子的時候,又猛然之間驚醒。布和此刻坐在一人高的老式櫃子前麵,邊上是家裏唯一的一張飯桌,布和稍稍抬起的臉頰正對著桌子一側邊緣。


    驚醒之後便再無睡意,布和調整好自己的坐姿,又開始陷入沉思,香煙在他嘴邊不停的上上下下,一支接著一支繼續抽,這迴是抽完直接按滅在地板上,然後扔進垃圾桶裏。布和根本懶得去給自己買一個煙灰缸。


    又一個無眠的思緒紛亂的夜晚。


    直到淩晨時分,布和才爬上淩亂的床鋪沉入夢鄉,天亮了就代表自己不會再做噩夢,所以他會睡得比較安穩一些。


    ‘今天的行動要晚上才會開始,白天的話盡量補足精神吧。’睡著之前布和這樣想著。


    程楚可能是因為上班的原因,一天都沒有來打擾他。布和一直睡到下午3點多鍾,才迷迷糊糊地從床鋪上爬起來。


    看了一眼手表之後,他若無其事地開始刷牙洗臉做準備工作,幸好起來的不算太晚,天黑之前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利用。


    一切準備停當,布和在腰間別上的一把彈簧刀,順手關上突出的門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眼角瞥向房間一側的密封冰箱,這些東西今晚要全部運走,雖然說東西不是很重,但需要帶著冰箱一起走,得弄一輛車才行。


    ‘天黑之前,它應該會在哪裏吧!哼!居然蠢到會去拜托一隻小狗,不過,還是去看一趟比較保險。’


    布和雖然在心裏詬病父親戳穿他的方式有些可笑,不過還是不放心要先去看一下,萬一小土狗比一般的狗要更通靈性的話,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快要走到父親居住的車庫門前的時候,布和放輕了腳步,故意隱藏在大樹或者建築物的陰影下麵前進,一雙眼睛賊溜溜地直盯著車庫附近的幾個垃圾桶,他並不清楚父親所說的土狗經常去玩的垃圾桶是哪一個。


    這個時候,一個異樣的情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隻三色的,看上去還不到一歲的花貓衝著離車庫最近的那個垃圾桶後麵喵喵直叫,並且不斷地呲牙,好像是在威脅什麽東西一樣。


    布和稍微再湊近一點,想看清楚垃圾桶後麵到底藏著什麽東西,不過由於視線被阻擋,他看到的隻是一片黑暗的陰影,其他什麽也沒有。


    這個時候,花貓向垃圾桶後麵的陰影處靠近了一些,弓起背伸出前爪迅速、使勁地向什麽東西撓過去。與此同時,垃圾桶後麵瞬間露出小半截短短的白色尾巴。


    ‘對了,就是它。’布和一陣驚喜,趕緊又再向前挪動了幾步,心裏想著:‘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挺聽話的,看來自己確實是來對了。’


    為了不引起那一貓一狗的注意,布和始終緊貼著牆角移動,並盡量減輕自己的腳步聲,不過貓的感官是極其靈敏的,就在他即將走完最後幾步的時候,花貓突然之間反應過來,發現了後麵的窺視者,喵地一聲驚叫,跳起來就逃走了。


    可是花貓這樣的舉動在小白狗的眼裏看來,卻成為了主人迴來的信息,因為每次主人靠近垃圾桶,花貓也會像這樣突然間跳起來而後逃走。


    所以小狗做出了與花貓完全不同的反應,它興衝衝地從垃圾桶後麵跑出來,主動跑到了布和的腳下。


    這個時候任再傻的動物也會發現不對勁了,白色土狗怔愣了一秒之後,抬頭看見布和的臉,立刻嗚咽著轉身迅速向後逃走。


    可是布和的行動比他更快,小土狗剛剛轉過身布和就抬起右腳狠狠一腳,直接踹在了土狗的屁股上麵,將他踢出好幾步遠。摔到地上的時候,可能是由於腿部受到重擊抽筋了,白色土狗很痛苦地蜷曲著身體,不過,它依然沒有放棄逃跑的想法,在後麵的人靠近之前使勁掙紮著向前移動。


    看著很容易就控製在自己手裏的獵物,布和非常慶幸它不是一隻兇惡的大狗,要不然今天可就沒那麽幸運了,放鬆一下身體,看似隨意的向還在奮力逃跑中的獵物走去。


    也許是覺得這隻狗不會有什麽殺傷力,布和有些掉以輕心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抓白色土狗脖子上的項圈,將它拎起來,沒想到手指還沒有碰觸到項圈,白色土狗突然迴過頭來狠狠一口咬向他的手背。


    布和的反應也非常快,他迅速往迴一縮手,土狗的這一口咬在了他的袖子上,看得出來小狗是用足了吃奶的勁在咬,立刻袖子上薄薄的布料就被撕下了一塊來。


    站起身體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布和有些生氣了,“真麻煩,害得我還得迴去換衣服。”一邊嘀咕著,布和一邊伸手去摸腰間的彈簧刀,他本來就是想用這把刀來殺死這隻土狗的。


    “原本還想和你玩一會兒,不過現在看來你是不想和我多耗費時間,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布和緊追幾步,一腳踩住了跑出沒多遠的小土狗的脖子,現在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家裏做晚飯,再加上這個小區本來流浪狗貓就多,居住的人大多數也都養不起貓狗,所以就算被偶爾路過的幾個人看到,他們也不會為了一隻白色小狗來找麻煩。


    踩住狗背後的項圈之後,小狗拚命地在地上撲騰掙紮,它的整個臉部緊貼著地麵,根本看不清後麵的狀況,隻能用兩隻前爪使勁抓撓布和厚實的鞋底,但這種反擊基本上是無用功。


    不慌不忙俯下身體,布和想要一刀結果了白色土狗,但是由於小狗掙紮的實在太厲害,而且指甲尖利,布和為了躲開它不停抓撓的前後爪,好幾刀都落了空,在小狗的背部留下幾條淺淺的傷口。


    最後布和不耐煩了,把手縮進破爛的袖子裏麵,隔著袖子一把抓住白色小狗的兩條後腿,致使它的肚皮朝天,然後一刀就捅在了肚子上麵,小狗發出淒厲的慘叫,隨著布和拔刀的動作,鮮血從小狗的腹部噴湧出來。


    沒有等地上小小的白色身體停止掙紮,布和就挪開腳揚長而去,他認為這一刀足以要了這個小不點的命,無需自己再留在這裏監督。


    這是布和給自己留下的第一個疏失,他在下刀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看紮在什麽地方。


    小狗雖然傷勢嚴重,出血也很多,但是布和的這一刀並沒有傷及要害。而且昨天晚上布和是躲在卷簾門外麵偷聽自己父親所說的話,所以他並沒有了解到父親將警察的照片塞在了小土狗脖子後麵的項圈裏。


    就這樣留給了警方一個可以指引到他身上的證據,此刻是4月27日傍晚時分,距離5月5日晚上,左瀾他們發現這隻小狗還有差不多八天的時間,這八天裏我們不知道白色小狗是用怎樣頑強的生命力熬過去的。


    但是它確實是一隻頑強、聰明、極通人性的動物,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力成功找到了警察,不僅為自己的主人報了仇,還為自己的未來找到了一個更好的歸宿,這件事最終,左瀾在與枚小小一起調離平龍公安分局的時候,將白色小狗留在了自己身邊,成為它新的主人。


    白色小狗的事情,我們先告一段落,來看接下去布和的行動。


    布和很快迴到家中換下了被咬破的衣服,因為馬上要去飯店做一件特別的事情,所以他必須給自己‘全副武裝’,上衣的長袖袖口帶有那種可以係緊的鬆緊繩,休閑褲的褲腿口也是一樣,鞋子是那種半高筒的輕便靴,正好將褲腿的邊緣掩蓋住,這樣一來再戴上手套,外加可以套到下巴處的帽子,不管做什麽行動都不會留下自己的皮屑或者毛發了。


    父親去雅頓酒店訂房間,麵部雖然經過人皮麵具的偽裝,但是布和不可能看到他訂房間的過程,而且根據程楚的排班來看,父親訂房間的時間肯定會在他上班之前,所以很難確保沒有服務員記住父親的樣貌,就算是戴上麵具之後的樣貌也是非常危險的。


    因此在羅雀屋之上殺死父親的時候,必須要將他的臉部毀掉,而且要毀掉他用來易容的人皮麵具,這個該怎麽做布和已經想好了,絕對不可能有人發現父親的秘密。


    坐在家裏等待著天完全黑下來是一件難熬的事情,緊張感衝擊著布和的神經,直到外麵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布和才算鬆了一口氣,他趕緊站起來,匆匆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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