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七點鍾不到,所有的人都已經整裝待發了,尤其是羅意凡,他很早就在警察局大廳裏麵,等待著莫海右出現。


    總局派來的檢驗科人員和分局裏沒有參與對犯罪嫌疑人過去調查的警員們,先行向羅雀屋出發,莫海右和羅意凡乘坐的警車則朝著市立醫院的方向而去。


    他們要去接上在醫院裏照顧謝雲蒙的惲夜遙,如果程楚已經蘇醒的話,他們還想趁此機會聽一聽程楚的供詞,然後再一起迴轉羅雀屋。這對於判斷羅雀屋那事件的真相會起到很大作用,因為畢竟,程楚是現在剩下的唯一參與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


    市立醫院的位置,比昨天去的孤兒院還要遠一段路程,坐在疾馳向前的警車裏麵,莫海右和羅意凡一路無語,他們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分析案情,而是各自在思考著。


    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莫海右突然開口,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氣對羅意凡說:“根據我昨天對你的觀察,雖然你因為連日來的勞累和驚嚇,神色非常憔悴,但是我還是察覺出,在你疲累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某些東西的痕跡,他們大概還沒有從你的身體裏完全離開吧,我知道你不可能再去買這些東西,也不可能與交易這些東西的人再有聯係,這些我已經都調查過了,但是,對於毒蛇殘留的腳印,你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東西要給我呢?”


    莫海右的話讓一路以來一直在猶豫不決的羅意凡猛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在細微之間顯露出來的破綻,早已經被這個法醫刑警盡收眼底,他之所以今天早上不言不語,就是在等待自己拿出最後的誠意來。


    羅意凡沒有說任何話,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隨身攜帶的一樣小東西,把它放在警車後座的坐墊上,然後用手指慢慢推向邊上的莫海右。


    這是一塊銀色的男士機械手表,手表的表帶已經斷裂,表盤上也帶有一條裂痕,表盤是那種可以打開的翻蓋型的,而斷裂的表帶上麵,用繩子掛著一個圓形的小瓶子。


    接過這東西,莫海右並沒有看一眼,他可以感覺到這些東西特殊的味道,裝進口袋之後,莫海右以一種意味深長的口氣對羅意凡說:“羅雀屋事件結束之後,也請你帶我們去看一看那天曾經引誘你深陷其中的午夜酒吧可以嗎?我想這可以幫助你保住自己的生活和名譽,並且得到你姐姐的諒解。”


    “我會的,我會努力,永遠和那東西脫離一切關係,不僅僅是為了生活和名譽,還有姐姐,更是為了得到救贖。”羅意凡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迴答說。


    說完這些話,兩個男人相視微微一笑。同時展現的笑容,意義卻完全不同,對羅意凡來說,這是過去殘留下來的某些痛苦得到最後解脫的微笑;而對莫海右來說,這是他對羅意凡誠懇表現的讚許。


    將近兩個小時以後,警車再次停靠在市立醫院門口偌大的停車場裏麵,這一迴,莫海右和羅意凡一起走下警車,朝市立醫院大門裏麵走去,他們第一個目標,要先去探望一下蔣興龍和梁泳心這對情侶的狀況,此刻,早早就趕到醫院的枚小小正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裏麵討論著對梁泳心的搶救計劃。


    當天上午,接受到由警方發出的緊急通知,幾個大城市中知名的內外科醫生或者專家,天不亮就到達了s市市立醫院,與醫院院長,和醫院內科外科主任會合,等到枚小小到達,就立刻投入到對梁泳心的會診當中。


    警方以梁泳心是此次兇殺案件重要證人的理由,要求醫生們盡全力搶救迴梁泳心的性命,所以投入這次會診中的所有醫生和專家,幾乎都對梁泳心的傷勢進行了細致入微的診斷。


    莫海右和羅意凡進入會診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已經基本討論出了一個方案。


    現在為了保命,不能顧及對外表上的修複了。醫生們認為,外表的傷勢可以以後逐漸依靠高超的整形技術來修複,但是現在,梁泳心由於失血時間過長,而且失血量巨大,內髒器官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再加上傷口受到嚴重感染,隻能對皮膚外表進行二次破壞,徹底清除掉感染腐壞的所有皮肉。


    清理的同時,要利用插管和輸液,保證他內髒不再繼續衰竭,並且保證他身體能夠有足夠的營養,在此期間,血庫也要隨時待命,如果梁泳心能夠扛過感染期,才能接著進行第二步的治療計劃,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要等到第二步治療計劃完成之後,會診的專家們才能確定梁泳心是否可以活下去,這個時候,內外的手術就可以同時進行,也就是說,梁泳心這個時候才能開始進行整形手術。


    羅意凡聽完醫生的介紹之後,他沉默良久隻問了一句:“蔣興龍醒了嗎?”


    “蔣興龍昨天半夜的時候就醒了,”迴答他的是枚小小:“不過……他的狀態不比梁泳心好到哪裏去,一個是身體垮了,另一個是精神垮了。而且……”枚小小欲言又止,似乎不忍心再說下去,這個急躁的女警眼眶泛著微紅。


    最後還是邊上的主治醫生接過了話頭,說:“蔣興龍今天淩晨的時候,一個人偷偷跑到醫院頂樓,企圖從頂樓跳樓自殺,被醫院裏淩晨打掃衛生的護工救了下來,自殺失敗以後,他又企圖用杯子碎片自殘,後來我們實在沒辦法,隻能又給他注射了一點藥物,然後用繩子把他綁在了病床上。但是由於再次注射藥物的間隔時間太短,我們怕對他精神和行動能力造成影響,所以隻用了少量的藥物,蔣興龍並沒有昏睡過去。被綁上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一個人呆呆傻傻,情況非常糟糕。”


    聽完這些以後,羅意凡立刻轉頭朝昨天蔣興龍住的那間病房走去,他並沒有讓醫生和護士還有兩個警察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大家都可以猜的出來,這個男人的內心此刻有多麽悲傷。


    等到羅意凡離開之後,莫海右對醫生說:“住在同一層病房裏的羅芸,她的腿也請你們盡力治療一下,盡量把留下後遺症的風險降到最低限度。”


    “好,我們會的。”一直陪在一邊的院長立刻迴答說,同時枚小小也在邊上點了點頭。


    說完之後,莫海右就緊隨著羅意凡離開了醫生辦公室,他走到蔣興龍病房前麵,透過牆壁上的玻璃窗,靜靜地看著裏麵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一個躺著發呆,另一個坐在床邊叨叨絮絮,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莫海右就這樣一直靜靜地看著,等待羅意凡迴過頭來發現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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