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粉黛醒來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


    她閉上眼睛,身下一片溫軟,就像是她的閨房,床榻上鋪著厚厚的棉被。房間中十分溫暖,偶爾能聽到火炭燃燒時發出的爆裂聲。


    她靜靜的躺在床上,一行清淚緩緩的順著麵頰滑下來,她不願意醒來,她寧願相信之前所經曆的那些全都是夢境,全都是噩夢,隻要她一睜開眼睛,爹娘還在,徐家還在,大哥也還在,所有的人都在,她還是徐家備受寵愛的二姑娘,還是那個尊貴的“希望”。


    可是再怎麽溫馨的夢境也終有醒來的那一刻。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眸子渙散無神,靜靜的看著床榻上的床頂,當看到床幔的顏色是她又無力的閉上眼睛。這裏不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中從來不會用這樣豔紅色的帷幔,因為她覺得俗氣。她苦笑,明明經曆的那麽真實,又怎麽可能是夢境。


    下身火辣辣的疼,那疼痛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死死的握住掌心,嘴唇被咬的幾乎出了血,她現在都不能忘記,那黃咧咧的牙齒,那酸臭的口氣,還有令人作嘔的氣息。鼻翼間那股子味道一直繚繞在鼻尖怎麽也消散不下去,就算房間中燃著桂花香都沒辦法散去那味道。


    她掀開被子起了身,這才發現不止是床幔的顏色,就連錦被的顏色,甚至是房間裏的所有裝飾,用的幾乎都是豔紅色的顏色。


    房間是恨清幽的房間,不是很大,卻很精致,精致中又透著一股子淫靡又俗豔的味道。


    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渾身軟綿綿的幾乎無法動彈。


    她是熟悉那些迷藥和毒藥的,立馬斷定了自己是中了迷藥。起了床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隻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不是她之前穿的衣裳,房間中燃著火盆,她這樣下床竟然也都不覺得冷。


    房間中臨窗的桌子旁邊放著銅鏡,銅鏡打磨的十分平滑,沒有扭曲的人影,裏麵能清晰的照出自己的影子,隻是沒有顏色……她坐在梳妝台旁邊,靜靜的看著銅鏡中慘白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她幾乎都不認得,眸色灰敗,麵色頹然荒廢,雙眼無神呆滯……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玩偶,不!這不是她!這不是她!她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徐粉黛,鏡子中那個麵容晦澀的人是誰?!


    她不敢置信的倒退兩步,眸子卻猛地一凝。


    她看到自己脖頸間一點點青紫的痕跡。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更加的灰敗,猛的撕開自己的衣裳,衣裳裏麵竟然沒有肚兜,她愣愣的看著自己身上被蹂躪過的痕跡,一行行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


    愣愣的癱軟在地上,她抱著膝蓋無助的哭泣。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她,為什麽她就一夜之間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現在她甚至都不關心自己在哪裏,更不關心她是怎麽從那兩個乞丐的手中逃出來的,不管是他們把她扔在那裏她被人救了也好,還是有人貪戀她的容貌把她帶迴家了也好……她連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東西都沒了,還怎麽去在乎別的東西。


    腦海中不可抑止的跳出那幹癟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她胃裏一陣翻騰。


    “嘔——”


    一直沒有吃飯,她吐出來的全都是酸水,那股子酸澀的味道讓她又想起先前那兩個乞丐身上的味道,她掐著脖子拚命的嘔吐,仿佛要把胃裏的酸水吐出來,永永遠遠的擺脫那樣的酸味,可越是嘔吐嗅覺仿佛就越是靈敏,那股子酸臭的味道就在鼻翼間一直無法散去。


    這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門外聽到動靜的兩個小丫鬟趕緊衝進了房間,瞧見她吐得一塌糊塗微微一愣,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小丫頭吩咐另外一個,“你快去告訴媽媽,就說這姑娘醒了。”


    “是,青霜姐姐。”


    那名喚青霜的女子趕緊進了屋,瞧見徐粉黛吐成這個樣子竟然也不嫌棄,還很是貼心的給她拍著背順氣,瞧著她什麽都吐不出來了才放柔了聲音,“姑娘,您要不要喝點茶水漱漱口?”


    徐粉黛無力的點點頭。


    青霜不慌不忙的起了身,給徐粉黛倒了一杯熱水塞到她的手中,“喝點水吧。”瞧著她接過了茶杯,青霜已經走到門口,讓小丫鬟進屋來收拾房間。


    小丫鬟得了命令,很快就把房間收拾好,隻是還有一股子難聞的酸臭味。


    青霜便把窗子給打開了。


    窗子開了徐粉黛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住在閣樓中,因為她能清晰的聽到樓下大街上的叫賣聲。


    喝了茶水嗓子已經不是那麽火辣辣的疼了,她勉強開口,“這裏……是哪裏?”


    “春風樓!”青霜淡淡的迴答。


    徐粉黛的臉色猛然一白,就算她再孤陋寡聞她都聽說過京城中的春風樓,春風樓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樓,更是男子們流連忘返的地方,當初大哥就曾經多次流連春風樓,隻是後來擔心被人看到了會有損名聲,所以才在外麵養了外室。


    她……竟然來到了青樓!


    “姑娘既然來了就安心的呆著吧。”


    青霜見慣了被賣進青樓裏尋死覓活的女子,所以早就習慣了姑娘們剛進來時候的樣子,她以前也曾經是這家青樓裏的姑娘,還曾經紅極一時,不過青樓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如花的女子,她的名聲漸漸的落了下去,也攢夠了贖身的銀子,但是卻發現親人們早就沒有蹤跡,她除了接客也不會別的,就在春風樓待了下來。不過現在不做樓裏接客的姑娘了,她有手段,所以媽媽就來讓她調教樓裏剛來的姑娘們。


    不過也不是什麽姑娘都能送到她的手裏的,隻有資質比較好的,才會到她的手裏。


    今天媽媽專門把她給叫了來就是要讓她以後貼身伺候著這個女子,這女子雖然不知道身份姓名,但是就隻看那一張臉就知道,今後一定會給樓裏賺大錢。怪不得媽媽這樣鄭重其事。


    微微揚起眸子,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的的確確是個好苗子。


    青霜瞧著她慘白失血的臉頰,低聲道,“不管你是身不由己也好,還是迫於無奈也好,既然來了我們春風樓,我們媽媽掏了重金把你給買下來,以後就好好的在樓裏待著,自然少不了你的吃喝,不過可不要妄想著要逃出去……我們春風樓開了十五年,樓裏進進出出的姑娘上百人,也碰到過學過功夫的,可是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逃出樓裏過的。而每次逃走要付出的代價……也是你們所承受不起的。”


    說話間,方才的小丫鬟已經帶著一個衣著華麗上了年紀的媽媽進了屋裏。


    那媽媽和一般的老鴇不甚相同,沒有濃妝豔抹,也沒有風騷妖嬈。她是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半老徐娘,身形纖細,一身瑩綠色印牡丹花朵的及膝褙子,褙子邊緣都縫製了一圈細小的白色兔毛,下身一條素白色的八幅棉裙。頭上盤著一個華麗的發髻,隻插了一根碧綠通透的碧玉簪,她的麵頰消瘦,眼角微微上挑,不笑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淩厲。


    那媽媽雙手插在一個墨綠色的袖筒中,整個人氣質不像是一個青樓裏的媽媽,反而更像是一個當家主母一般,氣勢壓人。


    她進了屋,立馬就有小丫鬟給她搬來椅子,她緩緩坐下,背脊挺直,瞧著跌坐在地上衣裳淩亂發髻微散眼角含淚的徐粉黛,長眉微微一挑,“這是個什麽造型,像個什麽樣子!”


    言語雖然不輕不重,可麵色顯然不悅。


    青霜輕輕福了一禮,垂眸恭聲道,“媽媽來了,我正勸著呢。”


    “勸有什麽用。”那媽媽輕輕靠在椅背上,懶懶的道,“這女子剛剛入青樓還不是一個樣子,都是這樣要死不活的……你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該怎麽調教你心裏也有數,就不用我教了吧?”


    青霜顯然有些畏懼媽媽,恭聲道,“媽媽放心,青霜會好好教導的。”


    “嗯。”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徐粉黛此時才有機會開口詢問。


    “沒怎麽迴事。”媽媽眉頭都不動一下,淡淡的道,“你被兩個乞丐賣到了我們春風樓,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買迴來的,所以以後就是我們春風樓裏的姑娘,以後我們樓裏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媽媽,明白嗎?”


    “不!”


    “這可由不得你了。我俏娘從來都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既然花了五百兩銀子把你給買迴來,就一定要讓自己迴本了才行,今後你就和青霜好好學學我們春風樓的規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好好的適應,三天之後就要開始接客。”瞧見徐粉黛臉色唰的白了,俏娘依舊不為所動,她訓練過的女子沒有五百也有三百,她總會有法子讓她們最後都乖乖的接客的。她眸子在徐粉黛的臉上定了定,“你叫什麽名字?”


    徐粉黛抿緊了唇。


    俏娘也不生氣,靠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以前的名字也都是從前的事兒了,在我們這裏也用不著你以前的名字,今後就叫殷紅了。”說著俏娘從椅子上起了身,走到了徐粉黛身邊蹲下,眯起的眼睛越發顯得淩厲,“瞧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懂事了,所以不要和我做一些無謂的抗爭。”她捏住徐粉黛的下巴,淡淡的道,“聰明的女人都不會以卵擊石的,你說呢?”


    徐粉黛饒是再如何的早熟鎮定此刻也忍不住驚懼。


    她祈求的瞧著俏娘,緊緊的抓住她的長袖,“俏娘……五百兩銀子,我給你,我有銀子,我還給你……你放我離開好不好?”她不要在青樓裏,也不要接客,她不要呆在這麽髒的地方,每次都要接待不一樣的男人。


    俏娘眉頭一挑,緩緩又堅定的推開她的手,“有銀子也沒用。”她染著淡紅色豆蔻的指甲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宣紙,上麵“賣身契”三個大字如此的清晰,俏娘捏著那紙張輕輕的晃了晃,“看到了麽,這是你的賣身契,這契約是終身契約,不能贖身,除非是有一天我們春風樓不需要你了,否則你賺了再多的銀子也逃不開春風樓。”


    徐粉黛徹底的癱軟下來。


    “不要這麽絕望,小姑娘。”俏娘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拍了拍徐粉黛粉嫩的小臉,摸著摸著卻忍不住捏了一把,“真真是年紀小,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瞧這皮膚,嫩的幾乎能掐出水來,以後你好好跟著我俏娘,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她招招手,身後的小丫鬟立馬就小跑過來,“媽媽您吩咐。”


    “今後你就跟著殷紅了,這樓裏的規矩也夠給她說一說。她若是犯了錯,那麽——”俏娘眉頭一凜,神色依舊淡淡的,可聲音卻冷了下來,“你就加倍懲罰!”


    小丫頭渾身一顫,“奴婢知道了,媽媽您隻管放心。”


    “青霜以後也跟著她。”


    “青霜明白。”


    俏娘滿意的點點頭,她直起身子,宛若貴婦一般優雅前行,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笑吟吟的轉頭看向臉色煞白的徐粉黛,“聽說今兒個城裏可熱鬧了,據說是京城裏徐家的一個姑娘逃了出來,這是要全城搜捕呢。徐家犯了謀逆罪已經公布天下,現如今徐家大房的所有人,包括在廚房裏燒火的小丫頭都統統下了監獄,等待處決……”她瞧著徐粉黛的麵色越來越慘白,輕輕一笑,“據說徐家的二姑娘貌若天仙傾國傾城……嘖嘖,我俏娘長了這麽大都沒有見過多少個算的上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不過我瞧著殷紅你就算的上是傾國傾城。”她長眉一挑,“你說俏娘說的對不對?”


    徐粉黛的臉色已經不是慘白,而是變成了一種驚恐的青色。


    “你——”


    “我們這裏沒有徐家的二姑娘徐粉黛,隻有一個殷紅,殷紅你說對不對?”


    “我……”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也自己好好想一想,若是咱們能達成共識呢,那就皆大歡喜,若是達不成共識……剛好俏娘我也認識幾個官爺,也可以讓他們來認一認,悄悄我們的殷紅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層的身份。繳獲了罪臣之女,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徐粉黛的麵色終於灰敗下來。


    這根本就不是共識不共識的問題,她分明就是在威脅她,可是她除了接受威脅卻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


    她的身份若是曝光了出來,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可能!謀反是要誅九族的,可是皇上沒有誅滅他們徐家的九族,而是隻滅了他們大房一房的人,她這個時候若是被人給揭發出去那除了死沒有別的可能。


    徐粉黛的指尖開始發抖,那逗動慢慢的蔓延到手臂,又從手臂蔓延到全身,她有腦子有才華,有計謀有算計……可是她更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就算是聰明到底是沒有經曆過挫折,這一刻她才知道一個女子討生活是如此的不易。她的唇色發顫,渾身痙攣。


    她別無選擇。


    可是不死的代價就是做一個妓女!她從來最看不起的就是妓女,覺得她們賣弄風騷,覺得她們肮髒,更覺得她們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的汙穢之物……可是她現在竟然就身處青樓,甚至就要做一個她從來都鄙夷的妓女……


    不不不!


    為什麽要這樣!


    她祈求的看著俏娘,“求求你……我求求你,今後我會報答你的。”


    她隻要一想起有人像那兩個乞丐一樣壓在她的身上為所欲為,她就想把身上的一層皮扒掉,髒,太髒了!


    “你報答我最好的辦法就是多賺錢迴來。”俏娘眉宇淡淡,仿佛什麽事兒都不能打破她的淡然和處境,她淡淡的道,“我買你迴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是處子,也缺了最值錢的一夜,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好好做事,好好接客,別想起別的什麽心思,我這個人錢還是有點的,賠個五百兩也不會要命。”


    處子……


    這個詞生生的刺痛了她。


    徐粉黛死死的捏住拳頭,雙眼通紅。


    她看明白了,這個俏娘根本就不會在意她出什麽幺蛾子,她有她畫押的賣身契,又有她的致命把柄……她默默的咬牙吞下喉間湧上的血腥,垂下了眸子。她隻能暫時留在這裏,等之後再想辦法逃出去……


    想到這裏,她咬緊了唇,抬起頭來,“我明白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俏娘輕輕一笑,抬步出了房間。


    青霜和小丫鬟則是留在了房間中。


    出了房門的俏娘順著走廊下了樓,她們春風樓裏分為三層,最高層住著花魁和一些紅紅火火的姑娘,二層住著有資質有潛力能紅的姑娘,一樓裏的姑娘則是一些平常人家也能消費的起給姑娘。因此,二樓還算是清淨,一樓則是吵鬧的不行,走在走廊裏都能聽到房間中的嬉笑聲和淫靡的交響聲。俏娘聽的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十分淡然。


    來往的姑娘見了她均恭敬的向她行禮,俏娘隻是淡淡的點頭。


    她去了後院,後院是她自己的房屋,她這個人怕吵鬧,而夜裏的春風樓太過喧囂,因此她不住在前樓,後院裏還有一些打手們,這些人是有人來鬧場子的時候才會出去鎮場子的,每個人都是練家子。


    俏娘走到自己的房門口,卻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隔壁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房間中傳出一聲低沉的男聲,“進來。”


    聽到這聲音,俏娘麵上的淡然全都消散,變成了一種極為恭敬的神色,她進了屋,瞧著床榻上坐著的男子,拱手恭聲道,“主子,已經安排妥當了。”


    “嗯。”男子盤膝閉著眼睛坐在床榻上,聽到俏娘的聲音他睜開了雙眸,一雙眼睛如夜鷹一般銳利,“不要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屬下知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冷聲道,“給我好好磨磨她的性子,隻要不死,可了勁兒的折騰。”


    “屬下領命。”俏娘半彎著腰身,麵色猶豫。


    “想說什麽,說吧。”


    “主子如果不喜徐粉黛,為何不把她給丟出去,還要救她一命。”這一點是她搞不明白的,今天徐粉黛被兩個乞丐給弄進他們春風樓的時候,她和主子兩個人都在,主子瞧見徐粉黛那張臉當即變了臉色,不是驚豔,而是惱怒。看起來主子是極其討厭這個女子的,那麽如果把她給丟出去豈不是正好?


    男子麵色微變,警告的看了俏娘一眼,“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俏娘垂下眼眸,“是屬下逾越了。”


    “下去吧,看好了徐粉黛,她不是平常人家出來的女子,而且手段不少,不要掉以輕心。”


    “這春風樓就沒有一個能逃得出我俏娘手掌心的姑娘,這一點主子大可以放心。”談到自己的領域,俏娘十分自信。


    “嗯。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俏娘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主子……”房間裏另外一個小丫頭眸色微微閃動,她想要問什麽,可話到了嘴裏卻成了,“您身上的傷好些了麽?”


    “好多了。”男子淡淡的迴答,輕輕的看了一眼宛若石雕一般立在屏風邊的女子,“宮裏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有。”


    “說!”


    “據探子來報,皇上最近好像是要給長寧公主和楚家的大公子賜婚。”提到楚家的大公子時,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眸子裏一股子暖意悄悄的浮上來,可那溫暖還沒有充盈眼眸,就已經冰冷下去。


    “還有麽?”


    “還有是慈安宮裏的消息。”


    男子身子正了正,“說清楚點。”


    “聽說太後娘娘好像發瘋了,把安寧公主的屍體放在千年冰棺裏就放在寢宮裏,據可靠的消息,太後娘娘現在幾乎足不出戶,每天都裹著厚厚的棉衣在冰棺旁邊和安寧公主說話,宮裏的宮人都傳……都傳,說是太後娘娘被安寧公主的死打擊的已經瘋了……”


    男子麵色微微一變,忍不住冷哼一聲。


    “還有嗎?”


    “沒了。”


    “出去。”


    “是。”女子緩緩的退出了房間,她走到門口,瞧著院子裏被白雪覆蓋住的一片雪白,眸子有晶瑩的水光微微一閃,隨即她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的水霧,瞧著她最向往的那個方向,握緊了拳頭。


    ……


    另一邊楚家。


    楚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麵色相當之凝重。


    老太君擰緊了眉頭,“太後這個時候讓錦兒進宮做什麽!”


    “太後的懿旨不能違抗,這宮肯定是要進的。”吳氏也隱隱不安,她瞧著蘇慕錦,“錦兒,要不然舅母陪著你一起去?”


    他們幾乎都認定了,太後這一道懿旨一定是不安好心。


    太後的異常瞞得過別人,可是京城中一些有權的人家誰不知道現在太後的情況,整個人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隻關心她寢宮裏的那一具冰棺,而當初張嫣然是從楚王府裏出來之後才死掉的,誰知道太後會不會把這一筆賬算在錦兒的頭上。


    所以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幾乎都一模一樣,這皇宮不能去。


    “太後的懿旨隻說讓錦兒進宮,舅母去了恐怕也要被攔下來。”蘇慕錦握住吳氏的手,瞧著一屋子麵色擔憂的舅舅們,舅母們,還有表哥表弟們,她心中微微一暖,“太後畢竟是太後,隻要她是太後一天,她的懿旨就不能違背,這宮肯定是要進的,外祖母您不用擔心,錦兒會自己多加小心的。”


    “你這傻孩子,你哪裏知道皇宮中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法子!”老太君仍是擔心,她們府裏沒有後院爭鬥,可不代表她沒有見識過這些爭鬥,以前她沒有出嫁的時候自己娘家裏不全都是一團亂麻,後院中同樣的害人不顯形,一不小心放鬆了警惕,也許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些年來除了他們楚家,京城中哪一個大戶人家後院中不見血!兄弟鬩牆,枯井填屍……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更何況現在錦兒還懷有身孕,她年紀又小,聰明歸聰明,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太後如果想懲治她,隨便給她安插一個不恭不敬的罪名,都夠她喝一壺的。


    楚離沉思片刻,“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們你們放心,錦兒不會出事的。”他低頭看著蘇慕錦,眸子柔和,“我陪你一起進宮。”


    他也是不放心的,徐家的人全都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所以他實在是想不到徐家的那個老太婆會對錦兒做什麽!她什麽時候不讓錦兒進宮,偏偏要在徐家的大房被滿門抄了之後讓錦兒進宮?她會有什麽意圖這點誰也說不準。


    “別人能讓你進宮麽?”蘇慕錦瞪著眼睛。


    “放心,你相公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和皇上的交情可不是作假的。


    “也好。”楚尚書開口,“離兒你陪著錦兒一起進宮,這樣我們也能放心些。”


    “舅舅放心,離兒一定會把錦兒平安帶迴來的。”


    楚尚書點點頭,有離兒在他就放心了,他這段時間瞧著錦兒和楚離相處,楚離對錦兒的關心是沒的說的。隻要有他在,他肯定不會讓人傷害到錦兒的。


    其實蘇慕錦對於進宮是一點也不擔心。


    太後的寢宮裏肯定有寧奕的眼線,皇宮雖然是徐兮之的天下,可往細了說,後宮才是徐兮之的天下,而皇宮則是寧奕的天下,不止是寧奕,還有寧淺雪也在皇宮裏,所以她怎麽樣都不可能會吃虧的。


    現在的徐兮之和以前的徐兮之不一樣了,沒有徐家撐腰,也失去了楚王府的這一大助力,徐兮之可以說就是一個光杆將軍,就算她這些年經營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也不可能和寧奕對抗。


    不過明的不怕,暗的還是要防備著點的,畢竟她懷了身孕,她可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和徐兮之做賭注。


    因此,她隻是略微一想就點了點頭,握緊了楚離的手,忍不住調笑道,“進個皇宮都要你陪著,明兒個不知道旁人要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了。”


    楚離眉頭一挑,跟她十指緊扣,“我們是夫妻,管他們怎麽傳呢。”


    她柔和的笑笑。


    這一次來穿懿旨的人是太後身邊的杜嬤嬤,杜嬤嬤瞧著他們鄭重其事的商量,也不敢催。她還不敢得罪楚家。


    瞧見蘇慕錦和楚離一起出了門她微微一詫,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


    坐著馬車到了宮門口,有太後的懿旨他們自然很順利的進了宮。


    不過楚離卻是個男子,沒有人的宣召他一個外男是不能進後宮的,杜嬤嬤盡職的讓他停下,“楚世子,您稍等吧。”


    楚離眉頭一凝。


    蘇慕錦及時捏了捏他的掌心,“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去覲見皇上吧,一刻鍾,如果一刻鍾我還沒出來,你再衝進去‘解救’我,怎麽樣?”她眨眨眼睛,壓低了聲音,杜嬤嬤聽不到。


    她其實是有自信能從慈安宮裏出來的。


    太後隻要不蠢,就該知道現在不是對她動手的時候。


    楚離沉思片刻,“那好,一刻鍾,我數著。”


    “好。”


    ------題外話------


    月底了,這迴真的月底了,瓦的月票名次從第七掉到第九,有種想死的衝動,這個月其實某心夠努力了,幾乎能加更就加更了,為的就是月票啊。所以親們啊,投票吧,不指望第八了,別往瓦從第九名掉下來就好了。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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