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到了晚半天才停了下來,蘇慕錦打開了房門,屋外泥土青草的氣息撲麵而來,她舒展著手臂,閉上眼睛深深的唿吸了一下,頓時心曠神怡。

    蘇聰也學著蘇慕錦的模樣伸開雙臂閉上眼睛。

    袖珍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搞笑。

    蘇慕錦見了不由得“噗嗤”一笑,雙手托住他的腋窩就把他抱著旋轉起來,蘇聰身形在半空中飛騰而起,高興的小臉通紅,哈哈大笑。

    “啊,姐姐,好好玩。”

    蘇慕錦又抱著蘇聰旋轉了幾下才放下來,她這個身體體質不好,才簡單的運動幾下額頭就起了薄薄的一層汗,輕輕喘息幾下才緩過勁來。

    瞧著聰兒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模樣,蘇慕錦整個麵龐都柔和了下來,牽著聰兒的手,“走,我們去看爹爹去。”

    “好啊。”

    老太太不是爹爹的親生母親,老太太對爹爹一向不上心,可就算如此爹爹知道了這件事心裏一定還是很難受。

    大雨下了幾天,路上很多地方都有積水,蘇慕錦抱著蘇聰踏過一個個水坑,到了前院的時候她的繡鞋已經有些濕了。

    蘇慕錦和蘇聰很快到了前院蘇青雲居住的念憶院,

    蘇青雲和蘇慕錦一樣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伺候,蘇慕錦和蘇聰到的時候門外隻守著守門的小廝,瞧見蘇慕錦和蘇聰到來他趕緊給開了門,還低聲道,“今兒個老爺喝了好多酒,姑娘和小少爺趕緊瞧瞧吧。”

    蘇慕錦心下一沉,她還從沒見過爹爹借酒消愁的模樣。

    看來這一次的事情對他打擊不小。

    她對看門的的小廝點點頭,牽著聰兒的手就進了屋。

    剛進屋迎麵而來就是一股濃鬱的酒氣,屋子不大蘇慕錦抬頭看去,隻見蘇青雲正拿著一個白瓷酒杯靜靜的喝著酒,他喝的不快,像喝茶一樣小口小口的抿,桌子上還放著一個精致的酒壺,杯子裏的酒沒了他就自己添一些。他平日中除了出門應酬極少喝酒,蘇慕錦也不知道他已經喝了多少,隻能看出他微微發紅的臉和有些迷蒙的雙眼。

    蘇聰不適應屋裏的氣味用小手捂住了鼻子,扯了扯蘇慕錦的手,皺起小眉頭,“姐姐,臭!”

    蘇青雲聽到動靜抬起頭來就瞧見兩人牽著手向他走來,他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方才蘇聰說他的酒臭,連忙起了身打開窗子通風,讓屋裏的酒氣趕緊散掉。

    他沒想到蘇慕錦會帶

    著蘇聰一起過來,他們姐弟從來都不肯跟他親近,自從錦兒落水之後似乎變了一個人,人前也對他親近敬重,可人後還從來不曾來瞧過他,蘇青雲還以為她還沒有原諒他。

    現在這會兒突然瞧見姐弟兩個,他竟然有些手足無措,搓著手有些不自在的看著兩人,“你們……怎麽來了?”

    “聰兒說想念爹爹了,我們就來看看。”蘇慕錦狀似無意的看了看桌麵上的酒壺和酒杯,眼眸半垂,輕聲道,“少飲酒活血多飲酒傷身,爹爹還是少喝些……”

    這樣煽情的話蘇慕錦也極少跟父親說,因此兩個人一個聽得不自在,一個說的也不自在。

    屋裏的氣氛就有些尷尬。

    聰兒爬上椅子抓著酒杯嗅了嗅,小臉都要皺成包子了,他十分嫌棄的把酒杯推的遠遠的,指著酒杯跟蘇青雲控訴道,“爹爹,好臭。”

    蘇青雲連忙把酒壺和酒杯都收起來隨便找了個櫃子放了起來,免得熏到了聰兒。

    這酒壺裏的酒可是上好的女兒紅,小孩子就是聞聞也受不得的。

    好巧不巧,蘇青雲打開的櫃子正是一個衣櫃。

    蘇慕錦無意看過去吃了一驚,卻見那衣櫃裏的衣裳亂七八糟的仍在裏麵一件摞一件的看上去十分淩亂。

    蘇青雲瞧著大女兒看過來的驚訝視線,手上微微一頓,頗有些尷尬的解釋,“平日裏不喜歡讓人進屋裏打擾,所以就自己隨便收拾收拾。”

    原來如此,蘇慕錦還以為下麵的人做事不穩當呢。

    蘇慕錦上前兩步按住蘇青雲要關上櫃子的舉動,低聲道,“這些衣裳都是上好的綢緞做成的,這樣仍在一處恐怕都要起褶皺了。”她頓了頓示意蘇青雲看看聰兒,聰兒正眼巴巴的看著父親和姐姐,蘇慕錦就低聲道,“聰兒年紀小平日中又沒有同齡人玩耍,爹爹平日中事情也忙,不妨趁今日空了多陪陪聰兒。”

    恰好這時候聰兒低聲咕噥了一句,“爹爹為什麽不來陪我玩兒啊,是不是不喜歡聰兒了……”

    蘇青雲一顆心都要軟化了,連忙上前抱起了聰兒。

    他很少抱小孩子,手上的動作稍稍有些生疏,他也不會特別的跟孩子表達感情,隻能把蘇聰抱在懷裏輕輕拍拍他的背脊。

    “爹爹怎麽會不喜歡聰兒?爹爹最愛的就是你們幾個了。”

    “那爹爹陪我玩。”

    “好啊,玩什麽?”

    “跳百索。”

    蘇青雲一愣,他?跳百索?

    蘇青雲有些猶豫,跳百索都是小孩子跟小姑娘們玩兒的遊戲,他一個連而立之年都已經過了的大老爺們跳這個?

    一低頭就瞧見聰兒仰著的小臉滿滿的都是希翼,想著今兒個大女兒的良苦用心,他頭皮一麻,僵硬的點點頭。

    聰兒一陣歡唿。

    蘇青雲就讓小廝去找了根繩子過來,父子兩個在院子裏就跳了起來。

    大門沒有再關上,蘇慕錦一邊給父親收拾房間,一邊看著弟弟和父親在院子裏跳百索的身影,唇角不自覺的夾了一絲笑意。

    蘇慕錦把屋裏的每一個櫃子都打開,不出所料的看到同樣淩亂的衣櫃,她歎了一口氣,她算是發現了,這屋裏她忽然想起一個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話用在這裏不甚恰當,可蘇慕錦腦海裏就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表麵上瞧著還算光鮮亮麗,可內裏的東西真真是不能看。

    她輕歎一聲,認命的開始收拾。

    突然就想起了寧煜,

    或許是從小待得環境不同,他跟父親是完完全全兩種類型的人,他是一個凡事都精益求精的人,在生活中十分注重一些小細節,比如一件衣裳稍稍有一丁點兒的抽絲或者褶皺他從來不肯上身,還有他不能容忍一件衣裳要穿兩天,所以每次迴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脫去外袍扔到木盆裏讓丫頭送到浣洗院去清洗。

    蘇慕錦折衣裳的動作不停,眸子卻有些恍惚。

    一想起寧煜就不可抑止的想到睿兒,想到那磅礴大雨那一天他滿身是血麵色慘白的模樣。

    她心中一震,麵色陡然慘白起來。

    死死的抓住櫃子才勉強穩住身形,胸口處傳來熟悉的絞痛,她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襟無聲的喘息。

    許久才滿頭大汗的緩過勁來,無力的滑坐在椅子上,背心的裏衣已經濕了一層。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蘇聰雖然一直在外麵跳百索,可也一直關注著屋裏大姐姐的動靜,瞧見姐姐痛苦的神色他連忙衝進了屋,蹲在她身邊泫然欲泣的看著她。

    “錦兒……”蘇青雲也進了屋,一眼瞧見蘇慕錦慘白如紙的臉色,“這是怎麽了?快請大夫!”後麵一句卻是對著屋外的小廝喊的。

    “不用請大夫。”蘇慕錦安撫的對兩人笑笑,故作輕鬆的道,“應該是這兩

    天下雨染了寒氣,休息兩天就好了,爹爹不要小題大做了。”

    “姐姐,你別嚇我,真的沒事麽?”

    “沒事。”蘇慕錦站起身來,輕鬆的旋轉一圈,“你看看,姐姐好端端的,一點事兒都沒有。”

    蘇聰還是不放心,小臉上滿是緊張,緊緊的抓住蘇慕錦的手,“姐姐還是找大夫看看好不好?”聰兒眼巴巴的看著她,目光裏都是慌亂。

    蘇慕錦身子一頓,又側首看看同樣擔憂的父親,輕輕垂下眼瞼。

    “好!”

    府上本來就養了客卿大夫,因此來的很快。

    來者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衣裳簡樸,神色沉穩。他背著一個藥箱就進了屋,瞧見坐在椅子上的蘇慕錦他微微驚訝了一下,他還以為太傅身邊的小廝去請他,生病的是太傅大人呢。驚訝很快就被壓下,大夫很快就拿出一個枕墊放在蘇慕錦的手腕下,輕輕搭上她的脈。

    原本沉穩淡定的臉色越診越是難看慎重。

    以至於最後放下手腕的時候大夫整個臉色都徹底沉了下來。

    “大姑娘可有感覺哪裏不適?”

    蘇慕錦眯著眼睛看著大夫,若有所指的道,“最近兩天一直下雨,興許是染了寒氣,偶爾有些頭疼。”她刻意加重“寒氣”兩個字,在蘇青雲和蘇聰看不到的地方對大夫微微搖頭,“大夫看我的風寒嚴不嚴重?”

    蘇青雲也忙道,“東方大夫,錦兒的病情要不要緊。”

    那個被喚作東方大夫的大夫微微垂下眼瞼,移開了手指,拿出紙筆開始給開方子,“沒什麽大礙,就是受了涼,下次大姑娘注意下雨天少出門,這天兒雖然開始熱了,可下起雨到底還是涼的。我給大姑娘開些驅寒氣的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次,過兩天就能痊愈了。”

    蘇青雲鬆了口氣,方才錦兒麵色慘白的模樣還真是嚇人。

    他對東方州點點頭,“有勞大夫了。”

    東方州開好藥方就對蘇青雲拱拱手,“太傅大人不用客氣,趕緊讓人去抓藥給大姑娘服用才是正理。方才老太太屋裏的人跟在下說老太太也生病了,在下就不耽擱了,先行告退。”

    蘇青雲臉色微微一僵,“老太太怎麽了?”

    “還沒看暫時還不知道,聽老太太身邊兒的碧玉姑娘說,老太太這兩天有些發熱,應當也是染了寒氣的緣故。”

    “嗯。

    ”蘇青雲輕輕點頭,“那大夫去忙吧。”

    目送東方州離去蘇青雲才皺眉看著蘇慕錦,“身子不舒服就早些讓大夫看看,拖來拖去拖成大麻煩怎麽辦?那些大病哪個不是小病發展起來的……風寒可大可小,下次萬萬不能如此掉以輕心了。”

    蘇慕錦緩緩從椅子上起了身,“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女兒一定注意,風寒養個兩天也就好了,而且今兒個已經沒有下雨了,說不定明天就是大晴天,隻要天不冷這寒氣就不會加重了嘛。”

    她難得的帶著幾分撒嬌的口氣跟蘇青雲說話,蘇青雲無奈,吩咐小廝拿著藥方去抓藥。

    “爹爹,後天就是春闈了,你這兩日好生歇著,到時候恐怕有的忙了。”她起身把櫃子的門打開,取出裏麵的酒杯和酒壺,輕聲道,“您身子也不大好,喝酒傷身還是不要喝了。”

    “好。”

    “那我和聰兒就先迴去了,改天再過來看望爹爹。”

    “嗯,去吧。”蘇青雲發現有了錦兒和聰兒來了這麽一趟,他心中的鬱結已經退了許多。

    老太太不是他的母親又如何?

    他不是還有錦兒和聰兒呢麽,他們是他的嫡親血脈,骨肉至親,有他們也就夠了。

    蘇慕錦就帶著蘇聰原路返迴,迴到錦園之後蘇慕錦哄聰兒出去玩兒,讓周嬤嬤和幾個小丫鬟跟著,剛哄走聰兒就有小廝拿著藥包進了錦園,把藥包交給了柳嬤嬤之後,仔細的囑咐了幾聲才離開。

    柳嬤嬤瞧著藥包就匆匆進了屋,“姑娘身子不舒服麽?”

    “沒有,隻是有點頭疼爹爹非要小題大做的讓人抓了藥,沒什麽事情。”

    柳嬤嬤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不過大夫既然開了藥方老奴還是給姑娘熬些藥來喝喝,方才老爺身邊的小廝說您是受了寒,等會兒用完晚膳之後老奴再給您熬一碗薑湯。”

    蘇慕錦上前幾步接過柳嬤嬤手中的一個藥包,打開放在桌子上,指著一味藥咦了一聲。

    “姑娘怎麽了?”

    “這不是黃連麽?”她皺皺眉,“黃連最是苦了,嬤嬤去尋一下東方州大夫過來一下,我問問他這藥裏能不能添些甘草。”

    “良藥苦口利於病,姑娘還是按照藥方來吃藥吧。”

    “我最怕苦了,嬤嬤還是尋大夫來問問吧。”

    柳嬤嬤無奈隻能出門。

    不多時就領著東方

    州進了屋。

    蘇慕錦垂下眼瞼,“嬤嬤去給東方大夫沏杯茶來吧。”

    柳嬤嬤一愣,“好。”

    柳嬤嬤走後,蘇慕錦又支開了屋裏伺候的人。

    人都走完蘇慕錦臉上的笑容才落了下來,她抬起頭目光沉沉的看著東方州,“東方大夫,您照實說吧。”

    東方州麵色沉鬱,也不落座,疑惑又凝重的看著蘇慕錦。

    “大姑娘是長期鬱結在心不能疏解,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會傷及心肺,危及性命!”東方州麵色沉沉,“鬥膽問一聲姑娘為何會如此,也好讓在下對症下藥。”

    在東方州看來蘇慕錦一個太傅家的千金大小姐,又有太傅如此疼愛,還訂了一門好親事,實在不應該會長期鬱結在心。

    蘇慕錦苦笑一聲搖搖頭,“東方大夫不用問了,您隻需告訴我如果不能解開心結……我還能活多久。”

    “……最多五年。”東方州慎重的道。

    五年……

    五年之後聰兒都已經是九歲的大孩子了,應該也不用她操心了。

    就是不知道五年的時間能不能尋到娘親……若是能再見娘親一麵,知道娘親還活著,她就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蘇慕錦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給東方州,“這件事情還請東方大夫為我保密,不要讓府上的任何人知道,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大姑娘……”

    東方州不解的看著蘇慕錦,沒有接她的銀票,勸解道,“姑娘有一個那樣疼愛您的父親又何必如此想不開,您有什麽心事不妨跟太傅大人說說,太傅大人隻得你們三個子女,又在三個子女中最最疼愛您,您若是出了事情……豈不是讓太傅大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姑娘還是仔細斟酌斟酌。”

    蘇慕錦輕輕一歎,沒做解釋。

    “東方大夫隻要記得跟蘇慕錦的約定就好。”

    東方州瞧著蘇慕錦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由得搖頭,沒有接蘇慕錦的銀票就拱手離去,“為病人保密是作為大夫的醫德,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隻請姑娘萬萬保重。”

    “多謝東方大夫。”

    蘇慕錦目送東方州離去才苦笑著歎了一口氣。

    她撫上胸口的位置,自重生以來她每每想起睿兒便會心絞痛,她知道這是心病,隻是這心病已經無藥可醫了。睿兒是她心裏的一個結……除非睿兒活過來,否則這心結

    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解開的。

    睿兒……你再等等,娘親很快就去陪你了。

    到了快用晚膳的時候宋嬤嬤來了。

    “讓她進來。”

    宋嬤嬤一身體麵的緞子寬袖及膝儒褂,褂子的領子有些高,遮住脖頸。下身是一件灰色的裙子,頭發一絲不苟的挽了起來,發髻上還插著一根半透明的碧色玉簪。到了錦園她麵色也依舊十分沉穩淡定,到了屋裏輕輕給蘇慕錦施了一禮,然後就安安靜靜的垂手立在一側,等著蘇慕錦開口。

    蘇慕錦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的瞧著宋嬤嬤,指骨輕輕有節奏的敲打小桌,那“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敲擊在人心上,讓人無端端的感覺到有些緊張。

    宋嬤嬤的神色漸漸不安起來。

    蘇慕錦這次停止了敲打,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給笙簫使了個眼色,笙簫十分有眼力見兒的給宋嬤嬤添了一個繡凳。

    “嬤嬤快坐吧,您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說起來也是府中最最體麵的人兒呢,隻是今兒個恐怕讓宋嬤嬤受委屈了。”笙簫輕聲一歎,“誰都沒想到老太太竟然不是老爺的親生母親,哎,也怨不得老爺直接摔門就走了,老太太那樣針對小少爺,老爺能不生氣麽。”

    宋嬤嬤麵色一凝。

    體麵?如今這府裏當家的幾個屋裏誰不知道老太太失勢了,老太太失了勢她一個老太太跟前伺候的還談什麽體麵?!笙簫非要提出老太太不是老爺的親生母親,這是要告訴她什麽?!

    “嬤嬤快坐啊。”

    “不了。”宋嬤嬤擺擺手,“在姑娘屋裏跟姑娘說話哪有老奴坐的份,還請笙簫姑娘莫要為難老奴。”

    蘇慕錦就對笙簫擺了擺手。

    笙簫輕輕退下。

    “宋嬤嬤可知道今兒個我要找你是什麽事情?”

    “老奴不知!”宋嬤嬤頭也沒敢抬,垂手道,“還請姑娘明示。”

    蘇慕錦一步步走近宋嬤嬤,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瞧著宋嬤嬤緊繃的身形,她走到近前忽然一笑,“宋嬤嬤不必緊張,我就是找您來隨便問問話。”

    “姑娘但說無妨。”

    “聽說宋嬤嬤有個貌若天仙般的女兒正是婚嫁年齡?”

    宋嬤嬤陡然一驚,猛的抬頭眼神防備的看著蘇慕錦,“姑娘想說什麽?”

    安撫的拍拍宋嬤嬤的肩膀,“嬤嬤不用緊張,我也就是問

    問罷了。”她輕輕一拍肩頭脖頸處的衣領就是一動,露出了青紫色的傷痕來,蘇慕錦微微挑眉,“哎呀,嬤嬤這是怎麽了,脖子上怎麽會有這麽嚴重的傷口,可擦了藥?”蘇慕錦伸手就向宋嬤嬤的脖頸處探去。

    宋嬤嬤身形一閃,避開蘇慕錦的手,垂下的眼瞼裏帶著深切的恨意,“勞姑娘操心了,是奴婢做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摔了?摔倒會摔倒脖子?

    蘇慕錦也不揭穿,輕輕一笑,“那嬤嬤以後做事要小心了,老太太可不是一個多寬容的人,現在估計正在氣頭上呢,嬤嬤做錯了事指不定就要拿嬤嬤出氣呢。”

    宋嬤嬤麵皮一僵,沒想到蘇慕錦會當著她的麵直接說老太太的不是。

    她有些尷尬的笑笑,“姑娘說笑了,老太太信奉菩薩,平日裏待下人更是菩薩心腸,怎麽會拿奴婢來出氣。”

    宋嬤嬤心裏也是恨極了老太太,今兒個她被老太太打了之後還給攆了出去,等迴去之後就發現老太太的氣已經消了,可老太太越發不待見她,一瞧見她就是一陣冷嘲熱諷,脾氣上來了還是一陣拳打腳踢,她疼的緊卻不能躲避,怕躲了之後老太太脾氣更加火爆,默默的忍了下來,現如今的衣裳都穿的薄,她被拐杖打的全身紅腫青紫,讓春暉園的下等嬤嬤給擦了紅花油,現在身上還疼著呢。

    但是宋嬤嬤卻不敢對老太太甩臉子。

    現如今瞧著老爺好像是惱了老太太,可是老爺心腸最軟,對老太太以前更是言聽計從,就算老太太說話過分了些,就算老太太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可到底還是有養育之恩的,誰也保證不了她會不會有鹹魚翻身的那一天。

    因此宋嬤嬤對老太太隻有越發恭敬的份。

    “既然嬤嬤自己個都不覺得委屈,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蘇慕錦輕輕一笑,“嬤嬤迴去吧。”

    “啊?”宋嬤嬤沒想到蘇慕錦就這樣讓她迴去,驚訝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嬤嬤不想迴去?”

    宋嬤嬤咬了咬唇,低聲問道,“今兒個笙簫姑娘來尋老奴說的那句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什麽話?”蘇慕錦故作不明。

    “就是讓老奴閨女出人頭地的話……”宋嬤嬤急切的道。

    她以為今日蘇慕錦是來跟她談判的,可她為何一句話風都不露。

    “哦!是這件事兒啊。”蘇慕錦似乎剛剛想起來,一拍腦門,“嬤嬤不

    提我都差點忘了,我聽說宋嬤嬤的閨女弄墨已經十三歲了還是十四歲了?”

    “十四歲,十四歲!”宋嬤嬤連忙接話。

    “哦,聽說你家裏那姑娘都十四歲了還沒有個事情做,我聽了就想給那弄墨給謀個差事來著,不過我瞧著宋嬤嬤沒有半點這個意願,所以還是算了吧。”

    宋嬤嬤急了,連忙急聲道,“有姑娘給我家那丫頭安排差事那是瞧得起我們一家,我們感激還來不及……隻是不知道姑娘給我家那丫頭安排的是個什麽差事……”

    “今兒個嬤嬤也在碧池院應當也聽到了,父親一怒之下把二妹妹身邊貼身的丫頭降成了三等……二妹妹身邊本來就隻有青玉那丫頭一個貼身伺候的,父親原本就想著給二妹妹找個懂規矩的在身邊伺候,也能讓二妹妹收斂點性子,隻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蘇慕錦惋惜的瞧著宋嬤嬤,“我雖然沒見過嬤嬤的閨女弄墨,可是瞧著嬤嬤是個沉穩的想必閨女自然也茶不到哪裏去,就想做個主……哎,可惜嬤嬤沒有這個意思……那就算了,我問問其他管事嬤嬤家裏有沒有合適的女兒家。”

    宋嬤嬤這迴真的急了。

    眼看著蘇慕錦轉身要走,連忙拉住蘇慕錦的袖子。

    蘇慕錦一個眼神落在宋嬤嬤的手上,宋嬤嬤立馬訕訕的鬆開手。

    “宋嬤嬤這是做什麽,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動什麽手呢。”

    宋嬤嬤尷尬的笑笑,眸子裏卻有股奇異的光芒,“姑娘方才說要把我家姑娘送到二姑娘身邊貼身伺候,可當真?”

    退到一邊的笙簫這時候就忍不住皺眉。

    “宋嬤嬤,請您說話注意著點,我們姑娘如今掌的是府中的中饋,是正經的當家人,說話自然是一百個真的。”

    “是是是!”宋嬤嬤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巴掌,“你看看我這張臭嘴,不會說話。太不會說話了,姑娘……您看看,要不我找個時間把我那閨女帶來給您看看?旁的不敢說,我那閨女絕對的沉穩,肯定能符合姑娘的要求。”

    “我看還是算了吧,二妹妹年紀也不小了,馬上就要議親了,我還是給她挑幾個年紀小些的丫頭放在身邊,等養的懂規矩了剛好二妹妹就能嫁人了,到時候凡事也能幫襯著二妹妹點。”

    宋嬤嬤頓時大急。

    二姑娘是什麽身份,太傅府家的嫡出二姑娘,太傅可是正經的一品大員。將來說親不說是公卿世家也肯定是名門望族,以她閨女那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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