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到梁塵觀,就有弟子傳話說李長青相召,元晉和暢仙音對視一眼,匆匆趕往聽風水榭。


    湖心小亭。


    李長青與一白發老道相對而坐,二人麵前皆放著一杯湘水霧龍茶,茶香清雅,霧氣朦朧,其中有雲龍出沒,肆意遨遊。


    見元晉和暢仙音進來,李長青笑嗬嗬道:“你看,就是這兩個小家夥了。你們兩個傷了觀中的鶴兒,現在人家長輩找上門來了,你們該當何罪啊?”


    最後幾句,卻是在問元晉和暢仙音。


    元晉一瞧那老道,白發童顏,羽衣披身,與李長青品茶弄茗,便如兩位畫中仙叟,仙風道骨。


    “是靈鶴王。”


    元晉心中了然,當即起身,歉然一禮,誠懇道:“晚輩頑劣,傷了觀中的靈鶴,還請鶴真人恕罪。”


    鶴真人和煦一笑,袖口一拂,自有一道無形清風托起元晉。


    “別聽這老頭虛言相欺,你們手下有數,那幾隻鶴兒也沒受多大傷勢。我此來,是為了這兩個小家夥兒。”


    說著,鶴真人一指元晉和暢仙音,許是他暗中用了什麽法子,藏在二人袖中的金環兒和青環兒愣愣地探出腦袋來,兩雙黑亮亮的眼睛中滿是懵懂。


    元晉暗自皺眉,此前他看到鶴蛇相鬥,這時難免就往那方麵想去,隻是他與暢仙音已經決定各自收養小蛇,可不能將它們交到鶴真人手裏。


    於是,元晉將目光投向李長青,道:“世伯,我和仙音看這兩個小家夥兒可愛,決定一人收養一隻,你覺得如何?”


    元晉那點心思,李長青洞若觀火,他開懷大笑,指點著鶴真人道:“你這老頭兒一生與人為善,沒想到今日卻被人誤會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老道了。”


    鶴真人脾氣倒好,也不動怒,淡然抿了口茶水,對元晉和暢仙音說道:“我並無取它們性命之意,隻是來提醒你們,這兩個小家夥兒來曆奇異,體質與尋常蛇類迥異,你們若想將它們養大,可不能隨意而為。”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們若是現在改變主意,可以將它們交由貧道撫養,有李老頭作證,貧道也不會害了它們。”


    元晉與暢仙音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堅定,金環兒和青環兒乃是二人寄托相思之約,如何會交由他人。


    元晉婉言拒絕,“前輩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心撫養金環兒和青環兒。”


    “金環兒,青環兒,卻是起的好名字。即使如此,老道便不奪人所愛了,望你們好生照料……”


    餘音嫋嫋,鶴真人飄然而去。


    “你們確實是錯怪鶴老頭了,他一生與人為善,安閑樂道,少有殺生之舉,是個超凡脫俗的性子。”


    李長青微一拂袖,一股雲氣凝聚,將金環兒和青環兒牽出了元晉和暢仙音的袖口。


    兩條小蛇盤曲在雲朵之上,似是來了興趣,不時四處遊動,多了幾分活潑可愛。


    “這兩條小蛇乃是山中青蛇吞吐龍氣,孕育而成,你們好生照料,日後也是個幫手。”


    “龍氣?”


    元晉與暢仙音皆是一驚,大凡蛇類皆以化龍為修行目標,若是金環兒和青環兒為龍氣孕育而成,可以說是天生龍靈血脈,生而不凡。


    “隻是,世伯,黛山中哪來的龍氣?”元晉疑惑問道。


    李長青手捋長須,笑道:“自然是來自地底龍脈。”


    元晉略一思索,當即恍然,驚道:“樂水城本名磐城,八百年前乃是後陳國都,莫非黛山地下便是當年後陳龍脈所在?!”


    李長青笑而不語,顯然是默認了元晉的猜測。


    難怪當年梁塵觀開派祖師會在黛山腳下開宗立派,顯然就是察覺此地為龍脈所在,靈氣充裕,鍾靈毓秀,乃是一處寶地。


    李長青道:“這兩個小家夥兒天生龍靈血脈,不食凡俗五穀血肉,隻吐納純淨靈氣,你們拿幾塊靈石靈玉給它們,便無需操心喂養之事了。”


    又聽李長青叮囑了幾句,元晉和暢仙音收獲頗豐,欣喜而去。


    數日之後,夜涼如水,皓月當空。


    房間裏,元晉盤膝而坐,少有地沒有沉浸修行之境,而是出神地望著對麵牆壁上那副“道”字書法,手裏把玩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精致首飾盒。


    上午的時候,玉蟾觀縹緲峰的人就到了。


    一架看似樸素,實則奢華內斂的靈獸飛車,拉車的是四隻元真境界的白露鳥,體態修長,羽毛純白,自雲間落下,飄然出塵。


    一名元真老人負責駕車。


    同行的,還有一位恰好在齊州遊曆會友的縹緲峰玄黃境長老——碧水夫人。


    她與李長青點頭之交,故作矜持,沒有露麵,隻是隔著靈獸飛車交流了幾句,等暢仙音登車之後,便告罪一聲,命老者駕車,飛空而去。


    暢仙音就這般悄然離開了。


    梁塵觀中,知曉她身份的本就不多,這次離開,也就隻有元晉與李長青、李和光、張琳等寥寥幾人前去送行。


    離別之際,元晉將自幼佩戴的一塊玉佩贈給了暢仙音,少女心有靈犀,亦是取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首飾盒留給了元晉。


    “唿~~~”


    多思無益。


    元晉長出了一口氣,目光灼灼,自有一份堅定暗蘊其中。


    他拿起首飾盒,打開一看,金絲軟墊間,斜放著一枚冰藍通透,好似水晶的鐲子。


    元晉將手指按在玉鐲冰涼的表麵,下意識地摩挲著,仿佛感受到了暢仙音寄托在玉鐲上的情思。


    這枚鐲子他聽暢仙音說起過,是她拜師之時,師尊縹緲峰主送給她的見麵禮,由北極冰心玉髓雕琢而成,一共兩隻,可解世間絕大多數奇毒絕毒。


    其中一隻冰心玉鐲已經碎在了黛山的洞穴之中,她將僅剩的一隻贈予元晉,其中情深意切,元晉感之甚深。


    黛山洞穴之中,兩人心心相印,其中情景,元晉永生不忘。


    將玉鐲用盒中的絲綢包好,元晉將其放在懷中,感受著胸口源源不斷傳來的冰涼氣息,他垂下眼簾,體內飛靈真氣流動不休,轉過一個個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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