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算老天爺開眼,讓我倆辦完“壞事兒”後還能全身而退。我這人膽子不算大,一直以來都安分守己,從來沒整出過這麽大的亂子,如果不是揣在褲兜裏的證件和手裏的鐵盒,我會認為自個做了場春秋大夢,還是不帶醒的那種。


    大炮剛剛在矮個的屁股上用啤酒瓶戳了一豬頭,挺幼稚的簡筆畫,完全抽象派藝術,而且他故意使壞戳的麵積很大,就算矮個大難不死,屁股上的“豬疤臉”肯定留疤,這應該是一輩子的恥辱了,除非他去紋身店找一大花樣的紋身紋滿半拉屁股,否則一輩子都要麵對這樣尷尬的狀況。


    我倆根本沒敢歇,馬不停蹄去房間拿了行李,到前台辦退房手續的時候前台的妹子還挺驚訝,估計這個點兒要退房應該挺罕見的。


    “你倆不會辦了啥虧心事兒吧?”


    前台妹子隻這一句,就讓我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突然忐忑起來,不自覺就捂上挎包,那裏有偷出的證件和那個小鐵盒,好在大炮這家夥心裏素質很好,在那妹子注意到我前用身體擋住我手上的小動作,嬉皮笑臉尤其犯賤。


    奇的是前台那妹子竟然很吃這一套,幫大炮辦了手續,跟他說提前退房,按他們酒店的規定押金沒法退還了,大炮根本不在乎,臨走還在錢包裏掏了張票子塞給妹子,說我倆走之後,無論誰問起,都希望妹子不要泄露他的身份信息。


    那妹子應了,我倆出酒店直接搭出租車,天都已經黑了我倆也不想亂逛暴露行蹤,萬一再碰見那胖子和瘦高個死都不知怎麽死的,大炮提議去我家避難,我不想因為這件事牽扯上我爸媽,果斷拒絕。他本來還打算說什麽,被我看了一眼,又很識趣閉嘴了。


    諾大的西安市有家不能迴,我和大炮舉目無親沒地兒可去,幹脆找了家離得比較遠的旅館讓出租司機開去那兒。報了目的地出租車師傅瞥我倆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看我們的目光就像盯著倆腦殘,想想也是,有誰大晚上有高檔酒店不住搭車跑大半個城區去住小旅館的,別說這師傅,就連我自個也覺得腦殘。


    “你是不是還是不信任我?”在車上大炮就問我,“你是不是還怕那些家夥跟到你家啊……”


    “我是覺得咱倆惹了這麽大的亂子,還是別把亂子帶我家去了。”我解釋道,“我爸媽都是普通人,為我的事兒都夠煩心了,而且我心裏沒底,誰知道咱們整出這麽大亂子,對方又會有什麽動作……”


    “我覺得你吧,就是活的太小心了……”大炮打開窗點了支煙,倚在窗邊吞雲吐霧,“我就尋思著想去你家問問你爸媽這事兒他們怎麽看,能不能給拿拿主意,要不然咱倆就出去躲一段時間……”


    “你覺得我爸媽會給你拿什麽好主意?”對大炮這提議我覺得無語,“不過你想找個拿主意的人也不是沒有,樂不樂意跟我出趟遠門兒,咱們去找那個能拿主意的人,順便就當避風頭出去躲幾天。”


    “姓張的他們家?”


    我默然,大炮抓著頭發似乎有點排斥,不過我想他掂量得清楚形勢,尤其現在我包裏還有一盒幹癟的人手指頭,這玩意兒我處理不了,肯定是得讓張叔看看。


    “那到時候賤人你可得罩著我……”大炮道,“我身上有什麽你是知道的,萬一姓張的他爹瞧我不順眼,我要是被扣了做人體實驗,你可別……”


    我拍了大炮一巴掌,“哪那麽多廢話,當人家家裏人販子基地黑診所還是怎麽著……”


    大概開了四十多分鍾才到地方,環境肯定是不如大炮之前住的酒店,不過這地兒偏僻,除非那幫人長千裏眼否則不太可能找到我們。開了間雙人間下榻,勉強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想法兒訂票飛cd,提前跟張叔發了微信,捱到中午他都沒有迴我,又打電話過去根本就沒打通,我不知道迴來這兩天張叔是不是又接業務出去了,想想他那腿又覺得不可能,張叔不太接外麵的業務,張家人又多,應該是沒什麽事兒能論到他親自處理的。


    反正我去過張家知道路,幹脆就和大炮直接定了次日飛cd的機票,定完放心,舒了口氣想跟大炮找地方消遣輕鬆,大炮整東西卻從我包裏翻出那裝手指的小鐵盒,伸手扣了扣蓋子,“賤人這玩意兒應該不能上飛機吧,我看過安檢都夠嗆,你說怎麽辦……”


    不是他提我也沒想起這一遭,看著那鐵盒就頭疼,寄快遞走郵政都不可能,這種公司單位單人去寄件都是要提前開箱驗貨的,就這麽包過去一打開,估計快遞哥當場就報警,到時候我倆鐵定被抓。


    張死墨倒是在泰國走過黑市運輸,不過我不知道國內有沒有這路子,即使真有,我平時也沒走過這種業務,根本不知道該上哪兒找。


    “你說偽裝一下成不成?”我靈機一動,立馬就想到個主意,“鐵盒目標太大,咱用塑料袋把它分開裹了,再買點細碎的東西,夾在裏麵,他們應該不會那麽精細每樣都檢查……”


    大炮想了想,“也就隻能這麽整了,不過你不是說這東西很危險,可能有那個什麽什麽蟲,那要幹你幹,我堅決不碰……”


    我白了他一眼,本來也沒想讓他幫忙的意思,我們吃了午飯,順便去旁邊的商店逛了逛,買了些零碎的食品和藥品,還有一些一次性封口袋,口罩和橡膠手套。當天下午我在房間裏戴著口罩手套把那些手指一根一根挑出來,用封口袋封好,又裹了層塑料袋,和一堆食品還有藥品放進一個大紙盒裏,大炮戳手機叫了家很小的快遞公司上門取件,他說這種小公司待遇一般不怎麽樣,收件的員工都比較怠工,不會仔細檢查。


    大炮這貨不靠譜我都習慣了,沒想到在這事兒上他真的靠譜了一迴,打包好東西一直等到下午六點多那師傅才來,說好的時間整整遲了三個鍾頭,在酒店門口就給大炮打電話,說讓我們搬下來他車裏還有別的貨不好上去,大炮在電話裏把他罵了一頓,還罵的特別難聽,我當時就拉他讓他別鬧太僵,萬一這師傅存心跟我們使絆子,迴頭再把那包東西查出來我倆吃不了兜著走。


    大炮根本不聽我的,掛了電話就說這麽罵那師傅絕對著急上火,沒準看都不看就直接封口了。


    那師傅上門果然沒好臉色,也果然就瞥了兩眼箱子直接用膠帶封口打包了,我看他忙活一顆心總算落地,人輕鬆起來也就跟那師傅聊了幾句,那師傅大概看我是個好說話的人,就跟我抱怨幹他們這行特別難做,大炮當時在填單子,聽他這句不免斜眼。


    “就叫你上門取個件也這麽多話,現在這商品化時代你以為就你掙錢不容易啊……我跟你說,現在幹啥都不容易,你就耗費點體力,加盟費掏掏,單子成本掏掏,轉運派件費用掏掏,別以為我不知道,像你們這種網點,一件快遞十多塊錢,瞥去成本你起碼賺一半,現在做什麽生意有一半以上收益了,所以別老抱怨,一天走個幾千件貨,營業額近萬你有什麽好抱怨的……”


    那師傅本來就跟大炮沒好氣,“你知道我們每天手裏經過的貨多,可是你知道這貨裏有什麽嗎?說出來嚇死你,什麽都有,被剁成塊的死人也有,不久前的事兒,不過不是我們這公司收的……”


    “死人?”大炮根本不信,“你們不驗貨啊?嚇唬誰呢!”


    “是真的啊……”師傅道,“就十多天前,聽說來寄件的是三個泰國人,其中一個特征明顯,掛著條金鏈子是個200多斤的大胖子,警察已經立案了,驗貨那天是晚上,值班的倆人是臨時工,那屍體被剁成塊裝在玩具裏,血都處理幹淨了,外觀看根本發現不了,後來是中轉站倉庫查出來的,他們填的那收貨地是南方那邊的城市,那邊天兒熱,屍塊放倉庫臭了,味道很大才查出來的,收貨地址聯係人都是假的,估計這又是一樁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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