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因為說話的年輕男人對我的傷口做了些什麽,一陣鑽心的痛,在我痛的咬破舌頭的瞬間,脖子後麵一陣酥麻,接下來世界籠罩在黑暗裏。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張死墨家,剛一睜眼,就被房間裏的水晶棺材嚇了一跳,大到誇張的房間中間放著具水晶棺材,棺材裏躺著個麵色蒼白的長發女人,麵貌和張死墨非常相像,憑這相貌我就肯定這是張死墨早亡的老娘,掙紮著爬起來,對著那棺材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除了剛開始的小驚嚇,接下來就是奇怪,就算張死墨對他老娘感情再深,哪有人在自個房間裏擺棺材的,我看著諾大的房間有些傻眼,看著占據很大空間的水晶棺材,又覺得納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這女人的身份,我並不是很害怕,反而想要走近看看。


    但動了下身體就知道這是奢望,脖子又麻又軟,隻覺得腦袋千斤無比沉重,我摸了把後脖梗子,觸手卻是紗布,這才想起自己的喉嚨是受了傷的,但我確定是那年輕男人對我的身體做了手腳,抬手想把紗布拆下來一探究竟,房門卻被從外麵打開,中年男人住著拐杖走進來,看到我的動作立刻抬手阻止。


    “堅仁,別拆。”他道,“曉陌在你後頸紮了一針,針頭有浸麻醉的草藥,你喉嚨的傷口也做過處理,現在麻藥的成分還沒過,可能你會覺得很不舒服。”


    我動了動喉嚨,發出的聲音像是破鑼那樣難聽,我懷疑貓臉老太太那一嘴我的嗓子是毀了,也不知道張死墨迴來看到我這樣子作何感想。


    張死墨他老爹走到我床邊,拍了下我肩膀,他穿著長褲,我也看不到他的右腿是截肢還是有什麽損傷,他的拐杖是特製的,很怪異的祥子,拐杖頭部鑲嵌著一顆剔透的玉石,沒有經過打磨,但我一眼看出就是和我胸前的玉蟬是同一種材質。


    “隻是麻藥作用。”他從床頭櫃上拿過紙筆,“曉陌對你用麻藥,是因為當時你的情況非常緊急,那東西造成的傷口會沾染她的唾液,唾液裏有類似於病毒的物質,如果不對傷口消毒,最終你也會變成那種樣子,但這東西不常見,我們家族對它研究不深,現有的幾種消毒藥品,會造成傷口劇烈的疼痛,這種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你當時已經咬破了舌頭,我們怕你咬舌自盡,隻好對你實施麻醉……”


    我接過紙筆,看了眼盛放張死墨母親的水晶棺,其實很想問這件事情,長久以來,我一直對張死墨的身世非常好奇,尤其是在老家的院子裏,他和我奶奶的對話,棺材子的身份還有他的名字,一定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但是答案就在眼前,我卻覺得提起這隻筆仿佛要用千斤的力氣,我打聽多次張死墨都沒有主動告訴我,這件事情想必是該被塵封不該為人所知的,我猶豫了下,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問題。


    “我那兩個朋友死了嗎?”


    其實用“朋友”兩字指代有些言過其實,學長隻是同學,交情有些,卻算不得朋友,黑棍更是第一次見麵,根本沒任何好感,之所以這麽寫,完全就是多留了個心眼,我昏迷前聽到那個女生說學長昏迷黑棍已經屍變的事情,但是那陣精神恍惚也不十分確定,又怕張叔對我有什麽隱瞞,也就用了這個詞兒,借機暗示這兩個人對我還是比較重要的,所以請他如實相告。


    “那個留著比較長頭發的重傷昏迷,已經報警讓救護車送醫院了。”張叔道,“至於那個比較黑的,很遺憾,他的傷比你重,不僅丟失大量鮮血,而且我們趕到他已經出現了屍變的征象,隻好和那東西一樣一把火燒了,你運氣真的很好,我們白天跟了那東西一天,臨天黑就在那附近跟丟了,沒辦法隻好找了個地方耗著,打算等時間差不多繼續找,你們就在我們旁邊的桌上坐著,當時燈光昏暗,我沒認出你,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去了趟廁所,迴來曉曉那丫頭就說剛剛那桌有個男孩好像長的像堂哥的好朋友,但你們那陣在酒吧鬧出的動靜太大,而且之前我有讓司機叮囑過你,死墨說你是個很聽話的乖孩子,我覺得你不太可能不聽話跑出來,就沒在意,後來是曉陌去後門抽煙聽到動靜,我們就趕緊過去了,沒想到真是你……”


    張叔說這番話信息量很大,比較重要的幾點就是,一,當時我覺得有貓膩的那桌人沒準就是他們,但可惜的是沒細看,也想著貓臉老太太這事兒在大學城傳得很開,他們就是八卦,故意聽我們討論。二就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應該叫張曉陌,小丫頭片子應該叫張曉曉,這倆一定是一對兄妹,和張死墨是堂兄妹關係,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張死墨常提的那個小叔的孩子。三就是他在暗諷我,埋怨我沒聽他的話老實在酒店待著,所以才會落到這步田地。


    這點卻是是我辦的不地道辜負了人家的好意,我無話可說,現在事兒都已經發生了,也多說無益,隻好在紙上寫了“對不起”三個字兒跟他致歉。


    張叔倒是輕鬆笑了笑,隻說沒發生意外就好,萬一我出點什麽事情,他真的沒法跟兒子交代。


    他提起張死墨我就想起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噩夢,到處找手機想再試試給張死墨撥個電話,張家的人非常細心,張叔從床頭的抽屜把我的手機遞過來的時候,意外竟然充飽了電。


    我撥了張死墨的電話,那邊仍是忙音,之前發的數條短信微信他也沒有迴複,已經兩天了,我不禁有些擔心,很害怕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噩夢會像之前一樣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你不用試了。”張叔道,“死墨的叔叔十天前接了筆很奇怪的業務,拖了很長時間,自個沒法解決才聯係家裏幫忙,當時家裏所有人手都在忙那老太太的事情,他隻好去找死墨,大概在36小時前我和死墨通過最後一通電話,他說那個村子的信號接收塔似乎出了問題,手機經常沒有信號,最後一句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在最短的時間,教會你所有東西……”


    “那怎麽辦?”我在紙上寫道,“如果真出了什麽問題,他孤立無援,怎麽辦?您難道一點也不擔心?”


    我之前和張死墨相處,從他那裏聽到過些父親的嚴苛,隻是沒想到張叔對自己的兒子如此漠不關心,從昨晚的事情來看,反而是把血緣關係更遠的侄子侄女總是帶在身邊。還有這房間中央停放的,盛著張死墨老娘遺體的巨大水晶棺,作為一個丈夫,為什麽不讓亡妻入土為安?


    這個房間裏沒設供桌,沒有遺照,甚至連祭奠的香爐都沒有擺放,看得出沒有祭拜的痕跡,從剛剛進入這裏開始,張叔的目光焦點就在我身上,甚至從踏入這裏的第一步就沒看過那水晶棺一眼,這種奇怪的夫妻關係讓我有些焦頭爛額,我覺得這座水晶棺藏著秘密,而且和張死墨隱瞞的身世息息相關。


    “已經派人去接應了。”張叔道,“帶了通訊的裝備,等他們抵達,就可以不依賴那裏的無線電接收塔聯係我們,死墨的叔叔是族裏修為很高的師傅,死墨又是這代最強的,很早就在外曆練,我並不擔心他……”


    我本來想告訴他我在飛機上做的那個噩夢的事,但沒法發聲,提筆想寫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件事的源頭其實在泰國那次旅行,可真要說完全,恐怕需要寫好多好多字。


    猶豫間手裏的中性筆已經在白紙上塗了好幾個墨點,我動筆寫了幾個字,又放棄了。


    “你難道就不好奇?”張叔看著我的舉動沒有說什麽,側過頭,第一次看向水晶棺的方向,“死墨說讓我安排你在他的房間住,他說等你看到他母親的棺材,一定會問起困擾你很久的事情,如果你開口了,我就得負責告知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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