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車我才知道自個被大炮坑了,被計程車司機趕下車我已身處rca大街,空氣裏彌漫著脂粉混合汗液和廉價香水的詭異味道,難聞得要命。大炮衝計程車的尾燈揮手拜拜,得瑟瞟著那些搔首弄姿的站街女雙眼放光,看這位仁兄的色狼嘴臉,我頓時徹悟:什麽為我慶祝升學,丫純粹就是跑泰國來嫖的,帶我估計就是為了給他爸個交代,順便還可以多坑點嫖資。


    泰國色情業發達,rca大街我也聽說過,在泰國非常有名氣,取自英文縮寫:royalcityavenue,譯作“泰國皇家大道”,名字挺正經的,實際上是一條社會高收入人土進行夜生活匯聚的地方,有各種各樣的下流的pub,cafe,nightclub,discotheque,同性戀酒吧等。當然裏麵也有正經的酒吧,但以各種各樣的上空秀酒吧居多。泰國人每每說起這條大街,往往痛心疾首,說這是一條墮落街,是明星緋聞的發源地,也是泰國頹廢文化聚居的中心。


    現在我站在這裏,街道兩邊是穿著暴露的站街女舉著牌子,上麵寫著一晚的價格。大炮在旁邊點煙,色咪咪打量著那些女人,我看著他流裏流氣點煙色咪咪瞟女人的樣子就覺得悲催,心說哥們這種純情小騷年,當年是怎麽勾搭上你的。


    這是我第一次領略到夜生活的奔放,滿巷子的泰國小姐穿著暴露的三點式曖昧拉客,到處都是燈紅酒綠花枝招展,大炮早已經拋下我擠入人流。


    “賤人你自己轉!哥們要去瀟灑了!”


    “你怎麽不去死!”


    我破口大罵了一句,罵聲陷入嘈雜的環境,如此蒼白無力,我看著大炮走進一家色情酒吧,視野裏一恍惚,那家酒吧隱入一片化不開的濃霧,而大炮的身影就被那片濃霧吞噬。


    “大炮!”


    我想叫住他,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再穩住身體朝那家酒吧看,很正常,沒有什麽濃霧。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一下沾滿塵土的褲子,旁邊的女人穿著公主裙畫著濃妝捂著嘴笑,她說了句泰語伸手就來拉我,我看著那隻塗著豔麗指甲油的手大叫一聲,周圍的男人哄笑起來,我飛快逃離現場,我不適合這種環境,一點也不適合,我想這就是我媽口中一直念叨的我沒有長大的原因,沒有長大怎麽了,長大就他娘得適應這種烏煙瘴氣燈紅酒綠,為了保住我內心的純良,我寧願自己幼稚一點。


    被大炮氣的半死,一直走到路口才有等客的計程車,計程車師傅是個華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鄉遇故知所以話多,拉我迴酒店的一路上他都在扯,剛開始也按套路出牌,問我是哪裏的人為什麽到這裏有沒有滿十八歲怎樣怎樣。後來可能是覺得我脾氣好願意聽他聊天,就樂得多說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小朋友你不知道,泰國這個地方可邪了!”


    我對其他人的事不感興趣,就沒打聽這師傅是哪兒人,他口音挺重的,聽著像是河南一帶。


    “我不是小朋友。”


    那師傅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常年抽煙牙齒有點黃,“你比我小那麽多,在我眼裏當然算小朋友。”


    我尷尬笑了一下沒和他爭論,人這東西總喜歡倚老賣老,尤其這種賺辛苦錢的,常年在外麵跑覺得自己見了多大市麵,其實開車也就在一片轉,也沒跨越多長的距離,對這類人你跟他爭論,彰顯的隻能是自個不尊重老人沒有涵養。


    不過那計程車師傅確實說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他說就在我剛剛呆的那rca大街,前幾年有個外國嫖客,從酒吧出來就猝死在大街上了。我聽他說這個的時候有倆推測:一這外國嫖客死於聲色,二是這外國嫖客喝酒猝死。他可能當時也從我表情看出我是這麽想,立刻就否決了我,他說這個外國嫖客,死前一直在撓自己的小臂,抓了很多條血印子,他死相也很恐怖,七竅都流出了黑血,黏黏糊糊在他身體底下漫了一大片,後來警察來了法醫勘驗,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鑒定的時候,外國嫖客生前抓的小臂那片,潰爛如同蜂窩。


    “人家說是降頭術。”計程車的司機師傅把車開到酒店門口停好,我低頭從隨身的小包裏掏鈔票給他,“泰國是有降頭師的,降頭術很邪,千萬要注意不要被盯上,那些地攤上的小玩意兒,佛牌掛件,不管多便宜多有特色都不要買!”


    我點頭下車,不用他提醒也不會買那些東西,我對那些小玩意兒不感冒,除了這個原因,還因為我爺爺就是一風水先生,雖然那些神神鬼鬼的我從來不信,但這趟泰國之行,這幾次出現的幻象,讓我不自覺特別在意這些,我總感覺要出事,總感覺哪裏不對,這是一種無比糟糕的體驗。


    進電梯上樓,路過房間並不想進去,莫名焦慮,急需找個人傾訴,走過一間客房隱約聽到吵架聲,是那對男女,看樣子病怏怏的男生和大炮前女友的感情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好,也許大炮還有機可乘……


    張死墨沒在房間,負責清潔的員工借助手機翻譯軟件告訴我,他大概半小時前背包離開,臨走叫了服務,讓酒店方麵在他迴來前把房間清理幹淨。我撇撇嘴隻好自己迴房,張死墨不像那種耐不住寂寞的人,怎麽大晚上和大炮一樣往外跑。


    憋著心事無法入眠,幹脆打開筆電聯網登陸遊戲,我把遊戲聲開到最大,近乎一種執著的發泄,打了一個半小時有人開門,可以聽見客廳大炮和一個女人的對話聲。


    難怪要套間,還以為是照顧我,原來是方便嫖……


    我覺得這迴出行,算是被死黨坑大發了,好不容易出國玩一趟,總是看見幻象不說,還孤家寡人窩在房間打遊戲,這和在家裏打有什麽區別!


    我知道劉老板絕對是好意,但知人知麵不知心,估計劉老板自個也不知道是被親兒子坑了。大炮在欺騙親爹這方麵有前科,我們還穿著開襠褲玩泥巴的時候,他就敢頂風作案,借著我的名義從他爸那坑零花錢,那時候大家都不富裕,一塊兩塊都是大鈔,零花錢坑到手大炮買三塊糖他倆我一個,消息傳到我爸媽耳朵裏我媽又去找劉老板還錢。雖然說往事不必提,但過了這麽多年,大炮這混賬一點沒變,沒變就算了,還要把我也整到國外陪著他。


    “賤人你抽不抽煙?”我還沒答應一包煙甩到了我電腦上,大炮笑了一下,挑眉關了我房門,“賤人抽完早點睡。”


    我看了眼那煙,市麵上價格挺貴,大炮這擺明是拿好處堵我的嘴,不讓我迴去跟他爸打小報告。我會抽煙,但並不上癮,點了一支繼續打網遊吞雲吐霧,客廳靜悄悄的,應該是那倆人迴房了。


    哼哼,煙哥們收了,告不告訴你爹,那是另外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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