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宅如此一鬧,動靜出奇的大,內宅自然也就知道了,裏麵的人急忙去報告左羚、左文祥和左東閣。南京來人了!而且是大隊官軍人馬。


    昨天向知府來巡查過後,左堃見向知府派人進來貼身保護左羚,隻好讓他們一家人都迴到原住處,仗著有毒藥控製這三人,也不怕他們亂講,更不怕他們逃跑。


    外宅又是長時間的雞飛狗跳,左家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卻也明白一定跟大老爺、大小姐的事有關,個個都淒惶不安。這次,沒有人反抗,都乖乖地聽從吩咐,被那些官軍從一個個房間裏轟出來,在院子裏聚齊。


    況且大步向內宅走去,武城侯府的孫中軍帶著幾個人緊跟其後,他們現在主要的責任就是保護況且的安全。


    “況且。”左羚從裏麵飛奔出來,看到況且後,還停下擦擦眼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後就直接跑過來,一頭撞進他懷裏。


    況且笑了,眼睛裏含著淚水,緊緊抱著左羚,嘴裏不停地小聲安慰著對方。


    “你總算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左羚見況且如此,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即便在知道被下了毒藥必死無疑時,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此時卻再也控製不住了。


    “究竟怎麽迴事,不對,你身體裏有什麽?”況且抱著她,很自然地就先檢查她的身體,結果發現她的身體狀況不對勁兒。


    “我被人下毒藥了,是我一個叔祖幹的,他想用這辦法逼著我交出你給我的藥方。”左羚說道。


    “老匹夫,找死。”況且怒罵道。


    他可不管什麽叔祖親祖的,惹著左羚就是個死字。


    “你得想辦法逼他交出解毒的藥方,我父親和哥哥都被下毒了。”左羚哀聲道。


    況且抓住她脈門查了一會,笑道:“用什麽解毒藥方,不用,我一會兒給你解毒就是。”


    “你有辦法,這是我家一百多年前一位老祖宗研製的,號稱無解。”左羚還有些不相信。


    “隻要不是服下立時斃命的毒藥,我都能解。”況且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他不是自負,解毒的藥物他沒有,也不用,直接用針灸法就完全可以把毒素清除出去。


    “那太好了。況且,我以為見不到你了。”左羚抱著況且接著大哭起來。


    “不會的,我們這不是見著了嗎。”況且隻好抱著她撫慰道,旁邊的軍士都自動自覺地背過身去,裝著觀察周邊環境的樣子。


    “左姐姐。”蕭妮兒大喊著跑過來。


    “妮兒,你怎麽也來了?”左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麽也想不到在這裏見到蕭妮兒。


    “聽說你遭難了,我還能待得住嗎,當然跟著他一起來了。”


    蕭妮兒是累了,腿也麻了,慢慢活動好一會,這才能下車。


    “你們什麽時候從南京出發的?”


    “昨天下午。”


    “什麽,還不到一整天你們就到了?”


    “嗯,一路上一口氣都沒喘,跑了一夜,直接到這兒了。”


    兩個人又抱在一起,哭著笑著,各自說各自的事。


    “況……兄弟。”傳來的是向知府氣喘籲籲的聲音。


    況且他們一進城,就有人跑去對向知府報告,中山王府的人帶著軍隊來辦案了,目標是左家。向知府就知道出大事了,左家的事絕對不是自己看到、聽到的那麽簡單,急忙坐著轎子趕過來,不曾想看到在這裏發號施令的居然是況且。


    “向大人安好。”況且隨便做個揖,就算見禮了。


    “好,好,托福,托福。況兄弟,你這是……”向知府看著院子裏的光景,明顯是抄家啊,下一步難道是滅門?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幾樁假藥事故也不至於判如此重罪吧。


    此時,中山王府的中軍馬上過來,拿出令牌道:“中山王府在此辦案,閑雜人員請迴避。”


    向知府急忙道:“下官乃是鳳陽知府向文暉。”


    “嗯,久聞向大人聲名,這次是本王府親自辦案,還請鳳陽府協助查案。”中軍絲毫不給麵子。


    此時,外麵又是一陣人聲馬蹄聲,原來小王爺的傳令剛剛到達,讓駐守在鳳陽的人過來包圍左府,解救左羚一家三人,他們接到命令後,急急忙忙趕來,不想已經被人搶先了,好在都是一家人,不必計較這個。


    駐守鳳陽的人對中軍的人馬如此迅速抵達鳳陽也是驚駭不已,想不到究竟是什麽重大叛國謀逆的大案重案值得如此重視。


    況且拉著向知府到一邊,把掌握的情況和此行的目的悄悄說了一遍,向知府哦哦點頭,這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委屈地解釋道:“況兄弟,不是我辦事不力,昨天我可是再三追問左小姐的,她也再三保證沒有事,在家裏很安全。”


    況且笑道:“這也難怪她,她中了毒藥,不敢對大人袒露實情。”


    “這個老匹夫膽子太大了,咦,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這人啊?”向知府想了想,還真不知道左家有左堃這號人物。


    “我也不知道,頭一迴聽說。”況且也是苦笑。


    左堃隱居已經三十多年了,向文暉到鳳陽任職也沒有幾年,況且在這裏更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根本就沒見過左堃,聽都沒聽說過。


    這時候左文祥、左東閣也都從內宅出來,看到況且也是一驚,再見到院子裏的光景,更是駭然。


    “況兄弟。”左東閣過來大笑著張開雙臂。


    “左兄安好?”


    “就是中了毒,別的沒什麽。”左東閣跟況且擁抱一下,笑道。


    “我聽說了,沒事,這種毒我能解,放心吧。”況且笑道。


    他又過去跟左文祥相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跟左羚已經發生關係,結果現在還是不清不白的,也沒個名分。見左文祥按說就是見嶽丈大人,可是又不便行禮。


    左文祥哪裏會想這些,聽說他能解毒,吃驚道:“這毒真能解?這可是我家祖傳的,號稱無解。用專門解藥還得連續服用五十次,最後能不能全解也不知道,畢竟沒人試過。”


    “放心吧,世伯,這世上沒有治不了的病,也沒有解不了的毒。”況且正色道。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左文祥最擔心的事解決了。


    “我說左兄,你們這一家子怎麽迴事啊?”向知府過來苦笑道。


    “家門不幸啊,有什麽好說的。”左文祥浩歎一聲,流出淚來。


    “按說哪家都有不肖子孫,出一個兩個的不稀奇,可是你們這一家子可是十二房一齊造反啊。”向知府也是心裏有氣,覺得沒有辦好練達寧交的差事,在況且麵前丟了臉,剛才又被中山王府的中軍駁了麵子,一肚子氣都發泄在左文祥身上,也不管這是不是故意揭人瘡疤。


    左文祥隻是仰麵流淚,無言以對。


    “爹,這有什麽,迴頭把他們全部開出家族,一個不留。”左東閣發狠道。


    左文祥苦笑連連,罰不責眾不是說著玩的,這次的事件十二房都參與了,還真能全開出去?這已經不是自斷手足了,而是除了腦袋全都割去了。


    他先前根本沒想過如何處理家族後事,自己的生死還懸著呢,哪裏有閑心想未來的事,現在卻茫然不知所措了。


    再見到院子裏這些兇狠的官軍,他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中山王府的人怎麽處置左氏家人。他還真以為是中山王府是過來辦案的,況且不過是順道跟著來的,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一切皆有況且主導。


    那邊蕭妮兒和左羚笑夠了,哭夠了,這才過來,左羚道:“爹,你能相信嗎,他們昨天下午才從南京出發,現在就到咱們家了。”


    “什麽?這麽快?”左文祥真還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一般的腳程,從鳳陽到南京需要五天,寬鬆些是七天,如果沿途想要舒服些,不大累,半個月一個月都有可能,可是一天半的時間跑完四百裏路程,這是神速啊。


    “我從南京抓到的人口供裏知道你們可能有生命危險,當然得快馬加鞭了。”況且笑道。


    “文福帶去的人被你抓到了?”左文祥問。


    “當然,要不怎麽知道鳳陽出事了呢。”


    況且說了自己的安排,又是中山王府駐守這裏的人馬,又是鹽幫分舵的人,都沒查出來他們在家裏出了什麽事。


    這也難怪,誰能料到一個人在家裏出了事,外表上看又是風平浪靜的。


    向知府慚愧道:“左小姐,你可讓本府丟了個大臉,下官還不知練大人那裏怎麽交差啊。”


    左羚賠笑道:“大人,真的對不起,昨天情況危急,小女子真的不敢說出實情。”


    況且笑道:“大人,您就別多心了,練師那裏我去說,這事我欠您一個人情,練師也一定會感謝大人的。”


    向知府聽他這樣說,立時笑逐顏開:“感謝哪裏敢當,練大人不責備就是萬幸,況兄弟的謝意也不敢當,我還欠著你的人情呢。”


    “向大人欠我的人情?此話怎講,我怎麽不知道。”況且一臉茫然。


    “哈哈,我現在可是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了,這可都是你那時候給我診治開藥的功勞啊。”向知府嘴巴笑的都快咧到耳根上了。當然,當著眾人的麵,他不好提什麽童子雞之類的事,太失風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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