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提供給左羚藥方並無負罪感,雖說這些藥方都是嚴禁外傳的,但是家規也有一條,傳子傳媳不傳女。?


    左羚雖然不是他媳婦,可是小王爺在南京當眾喊了一嗓子,說左羚是他師弟的女人,況且就知道完了,至少在江南,沒人敢再向左羚提親了,她想嫁都沒人敢娶,誰沒事去觸中山王府的黴頭呢。


    況且過後才想明白,小王爺喊這一嗓子既是無意識的,也是別有用心,她是想在況且和左羚之間推波助瀾,他還是不死心,認為況且若跟左羚生深層次的關係,也許跟石榴的婚事就會起變化,他也許還有機會。


    左羚這輩子在江南別想嫁出去了,即便迴到鳳陽也不行,鳳陽也是中山王府的管轄範圍。


    所以,左羚不是他媳婦,卻也因小王爺這一嗓子變成了“他的女人”,他就得負責一輩子,除非左羚嫁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這當然不是況且提供給左羚藥方的主要原因,沒這些事況且也會給,隻是有了這些就會消除他心裏的負罪感。


    在那個時代,在民間跟聖旨同等地位的,隻有家規和族法,家規大於天。在社會上,就是行規。這些都比大明律法的地位還高。


    在帝王時代裏,人們都有個共識:三尺法可違,家法不可違。三尺法即法律條文。你犯了國法按照程序走或許還能保命,可是違背了家法、族規、行規,那就慘了,怎麽慘法?沒有做不到,隻有想不到;你想象有多慘,就會有多慘。


    進了城之後,絲絲、秋香、文賓去了周家在南京的房子,還有雲家過來充當送新娘的人,其他人都跟著唐伯虎來到他購置的河景房參觀。


    唐伯虎買的河景房離夫子廟不遠,況且那次跟小王爺、左羚一起出遊時曾經經過那裏,那是一片富人區。


    除了富人外,在這裏買房、建房的人多為房產投資者,本地人很少在這裏購置房產。各地做生意的人在此買房、建房,供來南京求學、參加鄉試的舉子租住。對於學子們來說,夜裏沒有紅袖添香,有畫舫上的燈光為伴,更有畫舫上傳來的動人情懷的歌聲繞耳,也是一樁賞心悅目的美事。


    你要說這樣舉子們沒法安心讀書,那些舉子會拿出一萬條理由砸在你頭上。


    富人在這裏買房子,有的是為了春秋兩季在這裏觀賞風景,有的則是在這裏化名買房包養女人,外地士紳移居南京的也喜歡在這裏購房,也是為了這兩種原因。


    但這裏有一點最為突出,就是這片區域人文藝術氣息最為濃厚,因為書畫家也喜歡聚居這裏,觀賞美景美女尋找創作靈感,還能結識許多有錢人把書畫賣出去。


    唐伯虎買的河景房並不大,主體建築為一幢小巧精致的二層樓,他和秋香就住在這裏。左右是兩排廂房,供丫環婆子管家主。外宅有他的書房臥室客房和仆人住的廂房,倉庫、馬廄自然也有,不管你家裏養不養馬,馬廄都是標準配置,如同今天的車庫一樣。


    聽上去房間不少,若論起來並不大,遠遠比不上他在蘇州的家,還不如況且的家麵積大。


    但是這裏房價高,差不多也是寸土寸金了。這套住宅的花費,一半是他出的,另一半動用了秋香的嫁妝,這也是秋香的意思,經濟獨立性要從開始做起。


    新房布置的書香氣十足,各個房間掛滿了字畫,紅木桌子上擺著各色古董,有真的,也有仿製品,不是內行還真難以分辨。


    唐伯虎興致極高,真想是第一次娶妻的情郎,臉上閃耀著一種殉道者終於實現了理想的光芒。


    這次娶秋香,他可是甘冒大險,雲家還算厚道,主動提出讓他對外宣稱納妾,婚書上寫的是娶正妻,雖說落了點雲家的麵子,卻給他留下足夠的餘地,秋香最後也同意做出讓步。


    唐伯虎心裏很是感激,說起來還是況且最狠,依他的意思,就得宣布娶正妻,那就直接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了。他現在看著況且,心裏都有些哆嗦,這哪裏是什麽俊秀文雅、心地慈善的人啊,簡直就是一頭大灰狼啊。


    大家欣賞完新房,又逐個房間瀏覽一遍,都是讚不絕口,沈周當即宣布,要在這兩天動手買下旁邊的房子,跟唐伯虎做鄰居。


    沈周平時低調,出手也不大方,實際上錢比唐伯虎要多很多,唐伯虎賺的銀子雖多,大部分都扔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去了。


    “征明兄,那邊還有空房,你不來一套?”況且笑著對文征明道。


    “過些日子,要是你們都遷過來,我也得來。”文征明看後也有些動心了。


    “征明,你也過來吧,沒事的時候咱們就租一艘畫舫,在河上泛舟遊蕩,喝酒做詩畫畫,不是神仙日子嗎?”唐伯虎極力慫恿。


    “沒你錢多,還得想法弄些銀子才行。”文征明淡淡道。


    曆來書法家不如畫家有錢,畫比書法貴,除非你是蘇軾、黃庭堅這種大家,否則文人想單靠書法養家糊口真有些難。


    文征明也算是名人了,可是離大家還有些距離,名氣又沒有唐伯虎大,沒法跟他比錢。


    “征明兄,若是因為銀子的話,我可以提供,就算將來我買你書法的定金,需要多少都行。”況且見縫插針。


    “你要買我的字?”文征明一怔。


    “當然,多多益善。還有沈大哥,有畫要賣的話,也盡管找我,市場價。”況且笑道。


    周鼎成看看他,想說什麽,卻閉上了嘴。


    “你這是沒法敲詐就開始買了?跟你們說,我可是被這小子敲詐得都快賣內褲了。”唐伯虎訴苦道。


    “哎,有點良心好不好,我敲詐你的那些可是分給秋香不少。”況且道。


    “你要那麽多字畫做什麽?”沈周納悶道。


    “收藏不行嗎?”況且笑道。


    “信你才怪,老沈,若是賣字畫給他的話,價錢提高一成,不然不賣,得把咱們以前被敲詐的錢賺迴來。”唐伯虎吐槽道。


    “行,沒問題,提高一成,有多少我要多少。”況且爽快答應。


    “你有那麽多銀子?沒聽說你行醫賺錢啊,都說你還賠了不少,哪裏來這麽多銀子?”唐伯虎有些懵了。


    “我怎麽賺錢告訴你啊,你要是缺銀子用了一樣可以賣字畫給我,也是市場價加一成。”況且沒好氣道。


    “先別答應他,難說他又想出什麽鬼主意來。”唐伯虎有些怵道。


    “哎,滑稽了,買你們的字畫能有什麽詭計?你們拿到的是真金白銀,我又不會拿大明寶鈔糊弄你們。”況且義正辭嚴。


    況且早就想在南京開一間拍賣行,可身在蘇州不方便,現在人已經來到南京,可以籌備這件事了,當然先要收購一些有名的字畫,古人真跡什麽的太貴,買迴來再賣出去風險太大,唐伯虎、文征明、沈周的字畫價錢還在中位徘徊,買下來最有賺頭。


    先用這三人的字畫打出些名氣,以後擴展項目,什麽千年老人參、人形何烏這類好藥,各種古董也就可以進行拍賣,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唐伯虎、沈周、文征明他們的字畫主要都是由南京幾家比較熟悉的書畫行上門收購,價錢不高,利潤都讓書畫商人賺走了。


    這三人都是藝術家,不喜歡沾銅臭氣,也懶得跟商人們計較價錢高低,價格實際上被壓得很低。


    “行,等我迴去看看手頭存了多少書法,迴頭都賣給你,然後在這兒買房子。”文征明覺得這事兒不錯。


    “行,過兩天我給你五千兩銀子做定金。”況且迴道。


    這裏的房子一般也就是三千兩銀子一套,五千兩連家具什麽都算上也用不了,還夠一年的生活費用。


    沈周慢悠悠道:“那就給我也來五千兩吧。”


    況且笑道:“沒問題,跟征明的一起給。”


    唐伯虎上來笑道:“我呢?”


    “你在我這兒的信用額度是一萬兩,隨時可以給你。”況且大膽報價。


    文征明皺眉道:“為啥他比我多一倍?”


    況且笑道:“他被我敲詐得最多嘛。”


    大家都笑了,況且敲詐唐伯虎入門費的事誰都知道,沈周被嚇後再不敢跟著唐伯虎一起登況且的家門,更是成了眾人的談資。


    “你還算有點良心。不過你哪來的這麽多銀子,挖到金礦了?”


    唐伯虎真的很詫異,他怎麽也想不出來況且手裏有這麽多的銀子,這家夥可是連個丫環都舍不得買的啊,一個老車夫兼職看門,還經常蹭別人的車。


    “有錢付給你們就是,管那麽多幹嘛?”況且不耐煩道。


    “不會是敲詐來的吧?”唐伯虎忽有所悟。


    況且笑了,他的錢還真不是敲詐來的,而是別人上杆子甚至跪地求著他收下的,這事當然說出來說也不會信。


    侯爵府給他的月銀他現在也沒動用,太夫人又給了他兩萬兩銀子的體己錢,用著娶媳婦,他也放在府裏沒動。


    他此次想要付給這三人的定金還是以前七殺和洛城雙驕他們孝敬的,他平時生活費用很低,家裏就他跟蕭妮兒兩人,加上劉媽跟紀五叔,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錢,那些銀票金葉子一樣沒動,更不要說珠寶了。


    行醫賠的也並不算多,後期的藥材都是左羚供應的,自然就是親情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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