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想了想,自己當時真是昏了頭了,怎麽給了況且這個機會,就根本不應該跟他比,因為他不配嘛。想來想去,還是跟秋香不無關係,當時就是為了在秋香麵前掙個麵子,結果給了況且更大的麵子。


    可以想象,這場繪畫比試結束後,況且不管是輸是贏,都已經正式邁入江南四大才子的行列了,至於排名當然不好說。除非自己真能讓他輸得灰頭土臉的,讓他不好意思加入此列。


    “對了,王公過兩天想要搞一個晚會,你參加不參加?”文征明問道。


    “什麽晚會?”唐伯虎不解,這位王公性子十分孤僻,一向討厭聚會什麽的了,怎麽會突然有閑情逸致,召集人聚會了。


    “這次你跟況且的對決震動太大了,南京那邊特別重視,再加上練大人不遺餘力鼓吹,有許多大人物都要過來親自觀看,據說秦淮十豔會全部到場。”


    “秦淮十豔全都來?”唐伯虎不免有些震驚,這場麵太大了。


    大人物來不來他並不關注,可是秦淮十豔聯袂到蘇州,那可不得了,因為她們一動,就會招來數十倍甚至百倍的粉絲跟隨其後,一睹芳容。秦淮十豔從來沒有集體出行的先例,這個陣容難以想象。


    “中山王府、英國公府也都要來人,陪都六部尚書聽說都要來幾位大員,王公舉辦這個晚會就是想要先預熱一下,以便在那天更好的招待南京那些大人物。”


    “文賓、絲絲是否也參加晚會?”唐伯虎問道。


    “我特地問了,他們收到了王公的邀請,表示會參加晚會,秋香姑娘也會隨行。”文征明知道他想知道什麽。


    “好吧,也不差這一天的工夫,我也去。”


    隻要有秋香在的地方,哪怕是地獄,唐伯虎都願意去。


    況且也接到了王公的請柬,上麵寫的是蘇州名流才子名媛聚會,接到這張請柬的人都倍感榮耀,仿佛一下子魚躍龍門似的。


    況且倒沒什麽感覺,反而躊躇著去還是不去,若不是那天王若非特地來涮羊肉坊看望他一眼,他或許根本就不會猶豫了,而是隨手扔到一邊不加理會。


    “去看看吧,你也該放鬆一下。”蕭妮兒勸道。


    “問一下文賓、絲絲和石榴,看他們去不去,他們要是去,咱們就去。”況且想好了方案。


    隨後,他就寫了便簽給文賓和石榴,詢問他們是否接到邀請,想不想參加這次聚會。寫完後就讓劉媽雇了兩個小廝把信送出去。


    沒電話,沒e-mail的時代,一切都是純手工。


    第十五天的下午,況且走出畫室,準備參加王公在拙政園舉行的名流名士名媛的聚會。


    他已經知道,不僅他受到邀請,而且那天所有參加詩會的人都接到了邀請,隻有陳慕沙、練達寧沒人敢請。


    石榴、絲絲和文賓各自迴信接受了邀請,他們主要是想看看拙政園的模型,雖說尚未動工修建,但早有傳聞,拙政園要建成蘇州第一園林式建築。


    “小子,去玩玩吧,用不用我為你保駕護航?”周鼎成也收到請柬了,卻沒興趣去。


    “不用了,你在家看好我的畫,別讓人偷走就行。”況且笑道。


    這也不是玩笑話,現在想進來偷他書畫詩稿的人真不少,要不是有周鼎成這個大神坐鎮,真難說不被盜賊竊取。


    另外,韋皋特地派了幾個公差在況且家附近的街道上晝夜巡視,也是存了保護他的意思。這些公差的出沒自然有震懾宵小的效應。


    偷固然沒人敢進來偷,他家外麵的垃圾箱卻被人惦記上了,每天有不少人在裏麵翻找,想找到一頁半頁況且不要的詩稿,這也能值點銀子啊。


    早春二月的午後,陽光明媚,天氣乍暖猶寒,空氣中仍有料峭之意。


    “怎麽樣,況且,畫完成了多少?”剛一見麵絲絲就急著問道。


    她跟秋香坐著一輛香車趕到,他們已經約好,先在況且這裏取齊,然後一齊去拙政園赴會。


    “一筆沒畫呢。”況且雙手一攤。


    “怎麽會這樣,你不準備畫我的肖像了嗎?”秋香詫異。


    “不是,我在醞釀,在尋求突破,沒有把握之前,先不動筆。”


    “哦,嚇我一跳。下次說話別大喘氣好不好,這會要人命的。”秋香捂著胸口埋怨道。


    “你放心吧,他一定畫得比你真人還美。”蕭妮兒笑道。


    “那就能比上你美了?”秋香對應道。


    “比上我?那你就完了,沒人要了。”蕭妮兒咯咯笑著。


    這些日子她也很開心,那張神仙圖歸她了,天天掛在房間裏,就是不看,都覺得有神仙在保佑自己,心裏說不出的安穩舒適。


    本來她還想顯擺一下,可惜石榴也馬上到了,幾個人說了會兒閑話,就一起赴會了。文賓已經先行一步,跟文征塵他們幾個結伴一起去了。


    來到王府,進了大門後,他們感覺走錯了地方,這哪裏是什麽豪華府邸,分明是一塊又一塊的空地,到好像經過一場大戰後的廢墟。


    隨後大家也明白了,這些本來也不是府邸裏的,都是這位王大人迴鄉後為了建拙政園,花費重金圈進的地皮,等著土地化凍後就開工奠基了。


    沿著一條泥濘的土路走出好遠,才見到一座府邸中的府邸,這才是現在的王府。


    “況公子到。”


    “雲小姐到。”


    “陳小姐到。”


    ……


    大門迎賓的人看著各人手裏的請柬,機械的向裏傳唱著。


    “為啥先讀你的後讀我的啊?”石榴和絲絲並肩走著,兀自不忘鬥嘴。


    “因為我比你大,這叫尊老愛幼。”


    “你個老不修,老太婆。”石榴笑罵一句。


    況且走在最後,卻見一個家人飛奔著衝他過來,躬身道:“敢問尊駕可是況公子?”


    “本人正是況且,不用客氣。”況且笑道。


    那家人暗笑,這大才子還真是沒架子,就向裏一伸手:“況公子,家主人有請。”


    秋香嚷道:“你搞錯沒有,我們都是你主子請來的,幹嘛單獨先請他一個人?搞什麽特殊化。”


    那家人倒也不慌,笑道:“各位小姐,女賓先在那邊休息一下,然後才開始聚會。”


    況且本以為會被帶到男賓休息區,沒想到被直接領到了王若非的私人書房裏。


    王若非站立在書房門口迎接,笑道:“大才子,我們又見麵了。”


    “小可見過老先生。”


    人的名樹的影兒,對這位蘇州重量級人物,況且也不敢大意,恭敬行禮見過。


    “不必多禮,請進。我這個書房雖然不講究,可是蘇州城裏能進我書房的人還沒幾個。”王若非把況且請進去,嗬嗬笑道。


    況且並不感到有什麽榮幸的,反而心裏生出警覺,這老家夥那天特地去看自己,現在又巴巴地把自己請到這兒,怎麽看都像是別有用心的樣子。


    兩人入座後,一個美麗侍女送上茶來,看了況且一眼,意中頗有怨懟。


    況且感受到了,抬頭又看了看那侍女,絕對是第一次見麵,可是這怨懟何來?


    “怎麽樣,這是我的養女月嬋,相貌還不算醜吧?”王若非笑道。


    “原來是女公子,失敬了。”況且急忙起身,雙手接過茶盞。


    “況公子言重,我不過是一婢子而已,當不起女公子的稱謂。”月蟬說完,轉身走出去,搖擺的身姿猶在述說她心中的不平。


    王若非還以為況且對自己這侍女有意所以多看了幾眼,心中也感到驕傲。他自多年前,就想到一個主意,收養女嬰和女孩,其中絕色的就收為侍女,名為養女。


    他是想借此來結交天下名流才子,最後收複這些人為己用,這招數雖說是爛透了,卻永遠好使,幾千年風雲變幻,美人計從來沒有過時。


    “不知老先生有何見教?”況且欠身問道,心裏多設了一層防範。


    “況且,我也不跟你說虛話,咱們今天實對實好不好?”王若非忽然挪動椅子,直接坐到了況且跟前,兩人膝蓋幾乎相接。


    況且驀然感到一陣惡寒襲來:這老家夥不會是有什麽怪癖吧?


    他隻好硬著頭皮道:“老先生請講,小可豈敢不以實相待?”


    “你跟方步瞻是不是有仇?”王若非開門見山。


    “方大人?沒有啊,我都沒見過他,更沒有任何瓜葛。”況且老實迴答。


    “小友,你這就不誠實了。你跟他無仇,他為何盯著你不放,最後弄到中山王府跟你老師都親自出麵保你。這可不是一般的動靜啊。”


    “這個小可真的不知道。那些天小可受了驚嚇,日日處於高燒譫妄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也是一片模糊,搞不清楚。”


    況且才不會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講什麽護祖派的事,萬一弄錯了方向,牽連太大了,有可能立馬就會鬧出是非。


    “好吧,你可能有顧慮。我就先說實話,我跟方步瞻有仇,有大仇,你以後如果要對付方步瞻,需要什麽幫助,直接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做你的後盾。”王若非先交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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