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害怕了,便左右看看,指著小君問道:“你也是空空道門的賊子?膽大賊子,居然敢勾引英國公夫人,令英國公曆代國公都在地下蒙羞,此等重罪就是腰斬也不為過。”


    小君此時也無所畏懼了,他仰臉冷笑道:“你耀武揚威也夠了吧,幾時起六扇門的鷹爪也敢在我等麵前趾高氣揚了?你們不知道害臊嗎?”


    “你……看來也不用抓你迴去歸案了,今天就直接讓你喪命此處。”邢天一怒就要拔刀,卻不料伸手隻摸到一個刀鞘,刀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劉鶴鳴的手中。


    “小君,說的好,幾個鷹爪子也敢在我輩麵前揚威,真是不嚐嚐我空空道門的滋味,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


    劉鶴鳴握著那柄雪亮的腰刀,隨手舞弄幾下,用力一振,腰刀斷成幾截。


    “哈哈,我說邢天,你也好意思叫這個名字,趕緊改名吧,也別叫刑地、刑山、刑河的,直接叫刑爬蟲吧。不過我覺得爬蟲都要有意見的,有點對不住人家。”小君見狀大笑道。


    “你……你們居然敢拒捕?置大明刑律而不顧?!”邢天似乎未料到有此變化,一時間指著劉鶴鳴,麵紅耳赤、唿哧帶喘。


    周鼎成看著不免心驚,這位總捕頭玩的什麽把戲。他雖然不敢說特別了解邢天,卻也知道他出身名門,一身武功底子不俗,怎麽還被人暗中把腰刀偷走了?


    “拒捕?那你先說說為何要逮捕我們?”劉鶴鳴繼續把玩著那個空刀把,得意地道。


    自周鼎成如同天降,劉鶴鳴就一直被周鼎成的氣勢壓著。他明白,周鼎成一旦動手,擒住他,不過三招兩式的事,就算加上小君怕也不是對手。空空道門最忌與敵人對麵,神功無法施展。


    劉鶴鳴沒有做反抗的準備,隻等待外麵局勢的發展,希望同門能在戰局中獲勝,換取他這裏的主動,一時間受困受辱頁隻好忍著了。


    及至見到邢天,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周鼎成也算是武當名宿,他懼之畏之也不算丟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狗屁捕快居然也敢在他麵前稱雄,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君說得對,幾時起,六扇門的鷹爪敢在空空道門的人前揚威作福了?從來就是有多遠躲多遠的鷹爪,今天是犯糊塗了嗎?


    當然,劉鶴鳴和小君心中並不輕鬆,此人的出現說明有第三方力量即將登場亮相。邢天估計隻是其中的小人物,是大人物的馬前卒,就跟他們兩個在道門中的地位差不多。如今三方人馬狹路相逢,事情的發展可就無法預料了。


    周鼎成對局麵早有警覺,他豎耳諦聽外麵的動靜,卻什麽都聽不見,外麵好像變成了一座墳墓。


    外麵當然不會是什麽墳墓,隻是一觸即發前的暫時寧靜。重要人物一個都還沒現身,情況有點詭異,不免令他驚心。周鼎成來此隻是為了對付空空道門,萬沒想到突然多出一個護祖派來。如此一來,空空道門倒是次要的了,護祖派跟勤王派可是水火不相容,見麵從來就是生死較量。


    周鼎成花費了很長時間,毫不容易摸清了空空道門的一些情況,可是對神秘的護祖派卻依然所知寥寥。他更沒想到,連刑部的總捕頭都是這個派裏的人。當然,反之,邢天大概也萬萬想不到周癲子竟會是勤王派的吧。


    “哼哼,真給朝廷蒙羞,就這樣子還混上了刑部總捕頭,刑部的捕頭是不是都跟你一樣的酒囊飯袋?”英國公夫人先前被邢天教訓一頓,心中早已怒火萬丈,此時見邢天連兵器都丟了,頓時心情大快,出聲譏諷道。


    “自古邪不壓正,我邢天執行的是太祖皇帝親手製定的大明律,有神佛保佑,不是什麽邪魔歪道能夠阻撓的。”邢天絲毫不以腰刀被偷蒙羞,繼續趾高氣揚的樣子。


    周鼎成卻皺起了眉頭:這邢天究竟在玩什麽把戲呢?


    刑部是執行法律的最高機構,朝廷官員出現違法現象,都是由錦衣衛出麵緝捕,後來又有了東廠西廠等宦官組織,專門緝查文武百官,執行抓捕任務。


    因此刑部原本沒有捕快捕頭這個行當,隻有各地官府才有這樣一支執法隊伍。


    自宣宗以來宦官勢盛,尤其是英宗時的王振、武宗時的劉瑾都已經口含天憲、手握王爵,敢於號令大臣百官,執掌天下大權。嘉靖年間,這種局勢徹底終止。嘉靖帝知道錦衣衛、東廠西廠名聲不佳,故而製禦甚嚴。宦官太監們隻能束手,絲毫不敢逾越本分。


    錦衣衛詔獄最為外廷大臣們詬病,按照大臣們的意思:應該依法治國,法律準繩應該由刑部和內閣執掌,而不應該由錦衣衛的主官詔獄使任意枉法。


    嘉靖帝對此表示讚同,詔獄使的權力收到了限製,除了謀反大案,所有案件都不許過問。前幾朝一向忙碌的錦衣衛詔獄逐漸衰弱,幾十年間庭院都長草了。


    別說嘉靖年間,就是整個大明朝,也沒幾件謀反大案,最大的就是朱棣起兵謀反,卻沒被朝廷鎮壓掉,反而得了天下。


    沒了錦衣衛、東廠西廠這些組織,朝廷的執法就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刑部於是增加了捕頭編製,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處理跨省或者全國性的大案要案,行使的基本上還是錦衣衛那些差使。


    明朝轟動一時的李福祿案就是由刑部負責牽頭,督促各省府聯合緝捕,刑部的所有捕頭也都分赴各地督辦,可惜最後連李福祿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樣的案子少之又少,所以刑部的捕頭都很閑,卻又俸祿厚、職位高,隻管督辦並無具體的案件纏身,真是全國捕頭們心向往之的美差。


    周鼎成看著傲然自若的邢天,一時間猜不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試探性地向前一步說道:“邢兄,你公務忙,我就不在這礙眼了,我先告辭。”


    說完,他也不管對方是否樂意,拉著況且就往外走。


    邢天隻是揚揚眉毛,既沒同意也不反對,眼睛還是盯在看似無聊實則緊張的劉鶴鳴身上,畢竟那份藏寶圖還在他手上。


    “周癲子,等等,還有我,老娘怎麽能在這裏受這份窩囊氣?”英國公夫人也想趁機開溜,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而是為了保護身邊的小君。


    “夫人盡管走就是,可是你旁邊的那小子不能走。空空道門的人今天都給我留下吧,咱們可是有太多的賬要算一算呢。”邢天手指小君說道。


    “你憑什麽留下他?他現在不是空空道門的人,而是我英國公府裏的人。”英國公夫人口氣仍然很強硬。


    “那就請夫人去刑部大理寺用這理由領人吧。”邢天不急不惱道。


    小君走上前一步,對邢天冷笑道:“我就在這裏,你有本事先把我抓住了再說。”


    “抓你何必我動手,老實告訴你們吧,今天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別想走出這裏。現在你們已經被捕了。”邢天雙手背在後麵,冷冷說道。


    劉鶴鳴忽然嗤笑道:“狗屁,我說你叫什麽來著?邢什麽來的,你好歹也是刑部的總捕頭吧,隻會玩這手虛聲恫嚇的空城計嗎?”


    “空城計?什麽空城計?”邢天背在後麵的手不禁顫動一下。


    “今天你們刑部來的人怕是太少吧,而且能上得來台麵的估計就你一個,所以你才急匆匆進來,想嚇唬住我們。還嚷嚷什麽沒有你的同意,誰也別想出去,我現在就走,看你怎麽攔我。”


    劉鶴鳴忽然間悟到了什麽,哈哈大笑其起來。


    “好啊,你既這樣說就盡管走,我不攔你,你能走出去算你是真好漢。”邢天向旁邊一側身,果真讓出一條路來。


    “你不攔我,那是因為你攔不住,我先前也以為你們一定人多勢眾的,還想躲在背後當黃雀呢,現在這隻黃雀可快變成蟬了。”


    劉鶴鳴心中暗道慚愧,若對方真是人多勢眾,武功又高,道門二人寡不敵眾,栽也就認栽了,空空道門畢竟不是以近身搏殺著名的。可是再弱也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若是讓別人憑嘴上功夫嚇得束手就縛,那真該找塊石頭撞死算了。


    劉鶴鳴邊尋思邊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停下腳步,因為他發現原本走向大門的周鼎成停在那裏,不走了。


    他心裏狐疑:難道說刑部真在外麵張網以待,等著他們出去自投羅網?可是如果不出去豈非甕中之鱉?這倒成了兩難。


    英國公夫人沒想這麽多,她拉著小君向大門急匆匆走去,恨不得一步就能遠走高飛,直接迴到南京英國公府。她知道來鳳陽的盤算已經落空了,再留下來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不測。何況,堂堂英國公夫人犯不上跟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藏寶圖什麽的,她幹脆不去想了,想也沒用,隻要能保住小君就好。


    英國公夫人來到大門處,用力推著大門,那紅油漆就的大門卻紋絲不動。


    “來人,給我把門打開。”她大聲喊道。


    一點動靜沒有,似乎外麵沒有人,但怎麽可能呢?這可是不祥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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