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廢掉了丞相和中書省,這樣一來,六部便直接屬自己管理,就等於自己身兼丞相,集皇權相權於一身,若論皇權專治程度,朱元璋可謂達到了頂點。


    朱元璋是草根皇帝,深知民間疾苦,也深知皇位得來不易,所以勤政不輟,他采用集權,並不影響朝廷的正常運行。


    然而,後來的皇上卻做不到了,當了皇上還要受苦受累的操勞國事,這事誰願意幹?怎麽辦?當然是交給自己的秘書去做。皇上的秘書就是大學士,所以大學士就逐步得到了票擬權。


    票擬權就是大學士先看大臣們的奏折,然後在上麵擬出處理意見,實則就是幫皇上出謀劃策的意思,這也正是秘書的本分。


    皇上這樣就輕鬆了,不必看一份份折子,看看秘書的票擬就行了,然後皇上對大學士的票擬進行批示,即便這活兒,也得首輔大學士當一下搶手。


    皇上批折子是用朱砂墨,寫的是紅字,所以叫朱批。可是皇上有時這事也不願意做,皇上忙啊,你想想,三宮六院的走個遍得花多少工夫,另外皇上也得經常上課,老師都是大學士裏精挑細選出來,稱之為經筵,就是說皇上也要吃四書五經、諸子百家這頓筵席。


    明朝皇帝這點做得不錯,哪怕最另類的熹宗皇上國事不理,卻不曠課,因為他最喜歡他老師孫承宗講的課,說聽到孫老師的課就“心開”,可惜孫承宗也沒能教出個好皇上。


    皇上想要把朱批的活也讓手下做,這活就給秉筆太監了。秉筆太監就相當於宮裏的首輔,是皇上在宮裏的幕僚長。


    所以明朝皇上實際上有兩隻幕僚隊伍,外廷的就是內閣,宮內的就是秉筆司禮監,內外首輔就是秉筆太監跟首輔大學士。


    按照原意,秉筆太監是秉承皇上的旨意來朱批,也就是說寫的都是皇上的意思,問題是皇上太忙,有時也懶,就連旨意都懶得說,秉筆太監就自己動手了,這實際上已經是代行君權了。


    明朝權利的最頂端,也就是君權,由票擬跟朱批組成,兩者合在一起就可以寫正式的聖旨了。明代宣宗三楊主政後,聖旨的這種模式就固定下來。


    所以到了後來,宦官不僅參政議政,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代君主執權,這一點不要說朱元璋想不到,就連建立內閣雛形的朱棣,恐怕也會在九泉之下驚掉下巴。


    鳳陽知府此來隻是為了表示謝意,況且現在是武城侯太夫人的義子了,這點可比練達寧的弟子地位高多了,所以他才親自拜訪,而不是發個帖子請況且過去。


    坐了半個時辰,知府就告辭走了,他本想請況且吃飯再拉近感情,可是有左家父子在場,不方便邀請,官商結合得暗裏做,表麵上做出來會遭人詬病,對他官場前途不利。


    “兄弟,這事你怎麽沒跟我們說,還藏著掖著的。”知府走後,左東閣拍著況且的肩膀說。


    “這有什麽好說的,先是侯爺硬認了我做兄弟,然後拉著我去讓太夫人認幹兒子,我也沒辦法,隻好認了。”


    “隻好認了?好像你怪委屈似的,這好事我怎麽就遇不到。”左東閣一臉的失落。


    蕭妮兒和左羚先是相互望望,然後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眼前這個男人。這人也太野吧,怎麽總弄出驚世駭俗的動靜來?還不聲不響的,將來假如變壞,也是悶壞啊,誰也管不住的呀,把我們賣了,還要我們幫他數錢,一定是這樣的。


    這人也太邪性了!


    想歸想,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


    蕭妮兒道:“哥,你做了太夫人的義子,當然能隨時進侯爵府,那我跟你去,我是什麽身份啊。”


    左羚卻道:“太夫人的義子,那不也是侯爺了嗎?嗯,許兄現在可是二侯爺了。小女左羚參見二侯爺!哈哈。”


    這一下,把況且弄成了個大紅臉,他可真沒想那麽多,什麽猴爺、豬爺的,他沒有興趣。他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盡早查看皇宮密檔。


    況且迴來屁股還沒坐熱,第二天,武城侯就追過來了。侯爺先是裏裏外外看了一遍,然後皺眉道:“這地方也就是臨時落個腳,太蝸居了。辦完事你還是迴家裏住,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了。這才一天沒見著,老娘就已經惦記你了。”


    “好吧,等我辦完事,利索了就過去。”況且硬著頭皮說,心裏卻是氣得哼哼的。這人跟人比就得死,自己買到這房子容易嗎?若不是意外得到那些大人物的資助,想都別想,再說了,自己還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呢,他居然說這裏是蝸居?!


    一個是知府衙門,一個是侯爵府,和況且的住所相比,後者當然是蝸居,沒說錯。說知府、侯爺裝吧,人家就那麽活的,沒裝。


    況且想,要我裝,我怎麽裝?不行。


    辦完事就走人了,哪能住到侯爵府去。雖沒在這種大家族中生活過,《紅樓夢》還是讀過的,一府上下的勢利眼,黛玉那麽好的女孩硬是被折磨死了,那還是太夫人的親外孫女,還有寶二爺做靠山,賈府還吞了林家全部家產,依然下黑手沒商量。我這個太夫人的義子算哪裏飛來的鳥?


    “我今天來是為這個,你必須得收下,這是老娘的意思。”武城侯拿出那個白玉盒子。


    “這東西對你們侯爵府也一定很重要,我不能要。”況且推辭到。


    “什麽叫我們侯爵府,那也是你的家。跟你說吧,從祖上到現在,也就老娘認了你做幹兒子,還沒有過先例。我們可不像有些人,亂認義子幹兒的,老娘是把你當親兒子了。我雖然也有些嫉妒,誰讓你救了老娘的命呢,不想把你當親兄弟也不行。”武城侯說著瞪起眼。


    “好好,侯爵府是我家。像你說的,這裏是臨時落腳的地方,不安全,這種重寶還是大哥替我保管才放心。”


    “這樣說倒不錯,我先替你收著,等你安頓下來再還給你。”武城侯收起那宗寶貝。


    況且沒看裏麵的東西,也是怕自己受不了誘惑,財寶動人心,他雖不喜歡珍寶,也不敢嚐試自己抵抗誘惑力的能力,還是不看為妙。


    道家有言:不見所欲。


    “對了,大哥,府上有沒有前人的字畫什麽的,兄弟我倒是想仔細觀摩。”況且突然想到這事,侯爵府百年蓄積,古人字畫應該會有珍藏。


    書法繪畫要想進步,就得不停的臨摹士人字畫,最差的是墨印本,一般民間流通的都是這種。然後是各種拓本,那就比較珍貴了,一般人買不起。最寶貴的還是古人字畫真跡,要想把書法繪畫練到至高境界,不觀摩古人真跡,不下苦功夫臨摹是不行的。


    “字畫?有啊,還不少哪,你想看就跟老娘要,最好的都在老娘手裏,她是怕被我們這些不懂字畫的人給糟蹋了。”


    兩人又說了些話,武城侯再三關照他盡早住過去,直到況且連連點頭答應,他才放心迴府。


    蕭妮兒聽到武城侯來訪,直接躲到廚房裏去了,一個侯爵,在她眼裏就跟皇上似的,根本不敢照麵。


    饒是她平日如何爽快、潑辣,這種場合也沒了膽色,就像一般的平民若是見到皇上,那等排場就足以嚇得他隻敢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我說妮兒,你平時收拾我的本事哪兒去了,方才來的這人最欠收拾了。”況且故意逗著蕭妮兒


    “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人家可是侯爺。”蕭妮兒摸著噗噗亂跳的心髒說道。


    “侯爺有什麽了不起,他現在隻是我大哥,還是他硬逼著我認的,你就是他弟妹。”


    “我才不是呢,少奶奶才是。我隻是丫環,最多是個大丫環。”蕭妮兒嘟囔著。


    “少奶奶不在這兒,你就是了。”況且說道。


    “真的?你說話要算數啊。”蕭妮兒又歡實起來,似乎弟妹這身份能當護身符似的。


    況且想,搬去侯爵府住不現實,但人總要經常去的。一是要繼續為太夫人治療,二是如果不去,等於是逼著武城侯上門,那其實更被動。


    轉天,況且就帶著蕭妮兒去侯爵府拜見太夫人和武城侯。


    老太太見到蕭妮兒果然喜歡的要不得,若不是認了況且做幹兒子,就要認蕭妮兒做幹女兒了。


    武城侯的妻妾和管家婆們也是納悶,老太太可是很難親近的,唯一親近的就是兒子武城侯和房裏的大丫頭紫嫣,她們這些人不管怎樣日日請安伺候的,也難讓老太太從心裏認可。


    況且給老太太診脈,自己留在老太太體內的內力還在逐漸起作用,照這樣子,連藥都不必服了,他的內力就是最好的藥,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延年益壽,還包治百病。


    “幹娘,您這頭發都變黑了。”況且發現太夫人的頭發又有一些變黑了,真有完全轉成黑發的可能。


    “是啊,他們都說我要返老還童了。這還真是多虧了我兒,我兒可是神醫啊。”太夫人嗬嗬笑道。


    “是娘您自己的福氣。”


    “你就別哄我了,你哥都對我說了,你給我治病,哪是治病啊,就是玩命,我的命就是你用命換來的,要不別人怎麽都治不好?”太夫人感慨道。


    況且知道老太太說的哥自然就是武城侯,看樣子,自己真成了侯爵府的二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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