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蕭萬裏住的屋子裏坐下,蕭萬裏又給他倒了杯酒,看得出來,況且還是需要壓壓驚。》頂點小說,他臉上的滿不在乎正是驚嚇過度的表現。


    “那些人把我誤會成誰了?”想到這事兒,況且還是有些亢奮。


    “嘿嘿,那可不得了。千機老人。”


    “千機老人?沒聽過,我就知道牽機毒。”況且想想說到。


    蕭萬裏一笑。


    牽機毒是用鶴頂紅等至毒之物製作出來的毒藥,等級在毒藥中屬於最高一級,一般隻有宮廷裏皇上賜死失寵獲罪的妃子或宦官才用此物,有時也用來賜死那些有可能謀反的功臣。


    “你當然沒聽過,那是江湖中的傳奇和神話。”蕭萬裏一仰脖子,喝了杯酒,看得出來,講述千機老人的故事,那是需要勇氣的。


    千機老人的傳說早就有了,那是從上個朝代——元朝時開始的。有人說他是全真教的弟子,也有人說他是茅山道士。甚至還有人說他是趙宋宗室子弟,得過陳摶的真傳。具體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無人知道。考慮到他百變千身,或許都是真的。


    “跟張三豐差不多。”況且一下子聯想到張三豐。


    “他比張三豐還神奇。張三豐畢竟有不少人見過,他親手創建了武當派,人所共知。”蕭萬裏搖搖頭,微笑道。


    “那如何知道真有千機老人這麽個人?”


    “因為有許多人被他救過命,也有一些他製作的兵符散在民間,可見他不是徒有虛名。”


    況且想起蕭萬裏剛才說起過這東西,不禁好奇的問道:“兵符是什麽東西?”


    “就是一張畫了兵器的圖,據說可以化作兵器殺人,而且無人能逃得過。一擊必殺。”蕭萬裏神色肅然。


    “還有這樣的事?”況且心神巨震,心道:那豈不成了畫仙了?


    “這就是一張千機老人製作的兵符,你可以看看。”蕭萬裏從懷中一個錦囊中掏出一張紙,小心翼翼地鋪平在桌子上。


    況且急忙用心觀看,但看一張已經發黃的紙張上淋淋漓漓到處是發紫的血點,隻能勉強看清是畫的一把短戟,畫法簡練,手法粗糙,談不上什麽畫藝術上,連逼真都算不上,倒像是小孩子的塗鴉。


    “那年濟南府巨寇白星野被人發現死在一條山道上,胸中插著這張兵符。這就是千機老人出手的標誌。這張兵符落到公差手上,我那時還年輕,也是好事,就花錢買過來。後來才知道是揀了個大便宜。” 蕭萬裏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情形,頓時來了精神,接著說道:


    “千機老人的兵符即便是用過,也是寶貝,能值一大筆銀子。也是那個公差不知道這迴事,不然根本到不了我手裏。”


    “這兵符還能殺人嗎?”不信歸不信,威名之下,況且對這傳說中的兵符也是忌憚萬分。


    “雖然是舊物。不過手中有一張千機老人的兵符,是很有麵子的事。關鍵時刻也許可以救命吧。所以我就留著當護身符了。也別說無效,我那些年走南闖北,去過許多危險的地方,有些地方號稱無人能活著出來,也見過許多兇惡的人,能平安活到現在,也難說不是這張符在保佑我啊。”


    “這還真神了。辛虧您懂這個,否則今天我要鬧笑話了。”


    況且感歎,震懾無言,什麽時候江湖開啟神話模式了呢。


    蕭萬裏又接著說下去。據說千機老人從陳摶老祖那裏學來一門奇功,五十年一次返老還童,然後用十年的時間紅塵遊曆,其後四十年行蹤不明。而在他紅塵遊曆的十年裏,就會廣結善緣,跟他結過善緣的人,都會獲得一次被他救命的機會。所謂善緣就是讓他欠下人情或者收下禮物,千機老人是有恩必報的。


    聽到這裏,況且明白了,難怪那些人拚命地把禮物打過來,然後轉身就跑,速度快得兔子都追不上。原來是要強行跟他這位偽千機老人結善緣。


    “那他們怎麽會誤認我是千機老人得呢?難道我長得像嗎?”


    “誰也不知道千機老人究竟長得什麽樣,別說他們誤會,如果我不是非常了解你,又相處這麽多日子,怕也會誤會得吧。”


    況且笑笑,想想自己從天而降忽然出現的情形,想不讓人懷疑是不可能的。這事別說別人疑惑,連他自己說不不明白自己的來路。


    隨後,蕭萬裏告訴他,夜裏屋子裏滿是殺氣,險些刺瞎偷窺的李家兄弟一隻眼睛。李家兄弟在外麵嘰嘰咕咕,都被蕭萬裏聽到了。


    況且更是詫異,自己練行功,燈影之下,鬼影憧憧還容易說得通,怎麽會沒來由地弄出了殺氣?難道蕭萬裏囑咐他小心收藏的三張設計圖,會有什麽名堂嗎?那畫的隻是設計圖,也不是兵器符啊?


    蕭萬裏給了他肯定的迴答,至於怎麽弄出來的,蕭萬裏也解釋不清。但那三張設計圖上有濃鬱的殺氣卻是肯定的,當然以他的誤打誤撞,偶涉天機,還不至於能神奇到化作暗器殺人於無形。


    好事情放在那裏,大家看得見,但不可把它想得太好。況且想起父親臨行前的囑托。


    何況,這事兒是好是壞,現在還不好說呢。讓他頭皮發麻的是,在毫不知情之下,他居然跟數省黑白兩道上的巨擘結下了善緣,更跟千機老人結下了因果,這其中就埋藏了太多的禍根,而其中每一條禍根都會輕鬆要他的命!


    況且心中暗自叫苦:我招誰惹誰了,我既沒裝腔作勢,更沒想要騙人,為何這一夜間,卻把天底下最兇惡的人騙了差不多五分之一。別說五分之一,隨便哪個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那些送來的禮物他一點興趣沒有,這哪是禮物,分明就是索命錢。甚至可以說,是定時炸彈!


    蕭萬裏看他垂頭喪氣,就安慰道:“你也別太憂慮,這事敗露的可能性極小,因為天底下沒人敢測試千機老人的真假虛實,除非他不想活了。”


    “我不是怕,而是冤得慌,我沒想騙人,卻稀裏糊塗當上了騙子,這事太冤了。什麽時候找到那些人,把禮物統統還迴去。”況且毅然道。


    “不可,那樣你真就死了。那些人都是什麽人,都是最要臉麵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被騙了,馬上就會翻臉殺人。臉麵上掛不住啊。”


    “這還隻能硬扛著了?”況且無奈地道。


    “也隻能這樣了。”蕭萬裏笑道,心想,你也別占了便宜還賣乖啊。


    蕭萬裏倒不是擔心那些強行結了善緣的人迴來算賬,他擔心的是千機老人一旦知道這事之後會怎麽想。


    千機老人千機老人,這千機,說的就是他能掐會算,算盤一劃拉就能算出天底下所有事,窺破天機的意思。千機老人若是真算出這些事,或者說聽到了什麽風聲,焉能容忍他人冒充自己結善緣?千機老人想殺人,就是一個念頭,一張紙,隻要在天底下,沒人能逃得過。


    “算了,管他呢,反正除死無大事,我也想開了。”


    況且笑笑,他忽然想到一句哲人名言:我們引以為恐懼的隻是恐懼本身,別無他物。不禁在心裏說了出來。


    “妙哉斯言,得道之言也。小友,老夫也媚俗一次,跟你結個善緣。”


    況且猛然一怔,腦子裏冒出一個人的影子,這影子還笑眯眯地對他說話。他是在聽到了況且在心裏說的話後,突然闖進他腦海裏的。


    這是一個鶴發童顏的道士,頗具神仙風采,麻衣道袍,頭戴逍遙巾,左手提一支筆,右手拿著一張紙,紙上正是他畫的暴雨梨花釘。


    隨即那道人把紙一丟,他感到手腕一陣發麻,低頭看去,手腕上隱隱然就是一張暴雨梨花釘的圖。


    “日日晚上用心溫養,一年可用一次,不能勉強,若強行用兩次,大傷元氣,強行用三次,血氣耗竭而亡。”那道人又說道。


    “前輩,您是……”


    “無須問老夫是誰,老夫隻是傳說。再來一張。”道人又拿出一張圖,上麵畫著一張金龍,也是隨手一丟。


    況且突然感到背上發癢發麻,這次卻無法看到發生了什麽。他用內視法窺之,卻見那條金龍正盤踞在自己脊椎上,雖然不大,卻是活靈活現。


    “金針度劫神功居然還有傳人,老夫頗感欣慰。既然神遇,不能無見麵禮,這張金龍權且助你修行。”


    “金針度劫?前輩,您知道我祖上的事?”況且大喜,他正要找人問問祖上的事,沒想到居然有人進入自己腦子裏說話。他一時激動,也忘了此事荒唐不荒唐了。


    “你自己會知道的。你我這番交談勿令他人知。否則反而害了你。另外,你給老夫畫張像,就是現在這模樣,要畫得傳神些。畫好後,老夫自會上門去取。就算你跟老夫結的善緣。”說罷,那道人的聲音圖像同時從腦海中消失。


    況且猛然驚醒,恍如做了個噩夢,卻見蕭萬裏還是剛才那樣看著他。


    “老丈,你聽見有人跟我說話了嗎?”況且問道。


    “有人跟你說話?沒有啊,咱們不是正說著話嗎?”蕭萬裏一陣擔憂,這孩子不是嚇出毛病來了吧。


    況且看看自己左手腕,卻什麽也沒有,他苦笑一下:“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好像做了個夢,夢到千機老人跟我結善緣呢。”


    蕭萬裏哈哈大笑起來,這真是做夢,天底下隻有人搶著跟千機老人結善緣的,說萬裏挑一也不為過,哪有千機老人主動跟人結善緣的?


    況且啊,你再神,至於讓千機老人牽掛嗎?!


    這真是讓人看不懂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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