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秀才渾身冷汗直冒,看著況且好像見到鬼似的。這句子看似平常,卻越咀嚼越深奧,的確是把人性揭示的差不多了。不但如此,他一下子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為何學識一直停滯不前,原來是世事、人情都太缺乏認識跟實踐了。


    “您老人家在上,受弟子一拜。”他趕緊起身,整整衣服,拜了下去。


    況且索性受他一拜,好打消他心中那股呆板氣,以後就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教學了。


    自此,範秀才好像踏破了一條始終阻攔他的門檻,進入學問的另一片天地。對況且隨後說的一些不但認同,而且感到受益無窮。


    講了半天後,況且心中有些發毛了,這是怎麽了,自己說的可都是最平常的道理,此兄怎麽跟聽了聖賢宣講大道似的,這怎麽可能?


    他不知道的是,範秀才原也是聰明人,隻是學的太死板,他住的鄉村也同樣閉塞,外來信息基本沒有,隻靠著一套四書跟幾本墨卷,日日苦讀苦悟,結果除了記住書本上那些文字,什麽也沒悟出來。


    經況且這一句點化,他頓時醒悟了,書要活讀,知識也要活學活用,世事人情同樣都是知識,隻有融會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知識,所以理學講究格物,這個物不是物質,而是萬事萬物。


    他在一種明悟的狀態中,況且說的一些平凡的話語,在他聽來都是句句真言。這就是誤打誤撞的事了。


    “您老人家能否把剛才那句寫成條幅,弟子當掛在牆上,朝夕參悟。”範秀才要求道。


    “好啊。”


    況且提筆在紙上把那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寫成條幅。範秀才如捧至寶般捧著迴自己屋裏,繼續參悟去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況且也覺得好笑,不禁想到一個故事。


    說是一個和尚多年參禪,死活不得悟,後來行走四方,拜訪各地的名山大刹,名僧大德,依然無法勘破這一關。


    他最後灰心了,以為自己這一世注定無法得悟了,遂混跡市井,遍曆紅塵,結果一天晚上走在街上時,忽然聽到青樓上傳來一句淫詞豔曲,結果一聽之下居然大悟。


    淫詞豔曲當然跟佛家宗旨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這禪僧居然就在此激發下大徹大悟。


    “哥,範秀才怎麽了,今天不是好了嗎,怎麽看上去病的更重了?”蕭妮兒走進來,一臉疑問地問道。


    “怎麽了,他從這裏出去還好好的。”況且心中也是一怔。


    “他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病,好像失心瘋了。”蕭妮兒說道。


    範秀才渾身哆嗦,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況且,好像見到了天外來客。想說什麽,嘴裏打嘟嚕,連自己都聽不清說的啥。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句子看似平常,卻越咀嚼越深奧,的確是把人性揭示了一多半,尤其是文人。


    範秀才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況且一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啊,神人來為我開悟了!自己的學識為何一直停滯不前,原來是對世事、人情都太缺乏認識了,既不洞明,更不練達。


    範秀才趕緊起身,整整衣服,拜了下去。


    “您老人家在上,受弟子一拜。”範秀才整個人幾乎完全趴在了地上,所謂“五體投地”,他的動作完全符合標準。


    況且本想阻止他,沒想到範秀才動作太突然了,沒來得及伸手,他已經趴地上了。


    況且想,也罷,索性受他一拜,消消他身上的那股呆板氣。如果他真能明白過來,以後就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教學了。


    當然,況且嘴上還是給他留了一點麵子,連聲說道:“先生不必拘禮,請起,請起!”


    範秀才爬起來後,長長舒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心裏亮堂起來,好像踏破了一條始終阻攔他的門檻,進入學問的另一片天地。


    況且隨後跟他說了一些教育孩子的基本辦法,實際上,這些話也都跟他說過,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重新複述了一遍。


    不知為何,範秀才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對況且的觀點不但認同,而且口口聲聲:受益無窮!


    講了半天後,況且心中有些發毛了,這是怎麽了,自己說的可都是最平常的道理,此兄怎麽跟聽了聖賢宣講大道似的?


    況且有所不知,範秀才原本也是聰明人,隻是長期以來生活在閉塞的環境中,嚴重缺乏外來信息,僅靠著一套四書跟幾本墨卷,日日苦讀苦悟,結果腦子裏隻記住了書本上那些僵化的文字。


    經況且這一句點化,範秀才頓時醒悟了,書要活讀,知識也要活學活用。世事人情同樣都是知識,隻有融匯在一起,才是真正有用的知識。


    在一種明悟的狀態中,況且說的一些平凡的話語,在他聽來句句都是真言。


    範秀才字斟句酌道:“老人家,我這樣領會您的教導,不知道對不對,大千世界萬物之間都有關聯,相互影響,不可割裂。”


    況且笑了起來,說道:“對啊,理學講究格物,這個物不是物質,而是萬事萬物。”


    範秀才想重演“五體投地”,這迴況且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您老人家能否把剛才那句寫成條幅,弟子當掛在牆上,朝夕參悟。”範秀才沒趴得下去,跟著提了一個要求。


    “好啊,我寫出來,共勉吧。”


    況且提筆在紙上把那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寫成條幅。範秀才如捧至寶般捧著迴自己屋裏,繼續參悟去了。


    看到範秀才這個樣子,況且覺得好笑,也認為他還是個可造之人,不禁聯想到一個故事。


    說是一個和尚多年參禪,死活不得悟,後來行走四方,拜訪各地的名山大刹,名僧大德,依然無法勘破這一關。


    他最後灰心了,以為自己這一世注定無法得悟了,遂混跡市井,遍曆紅塵,結果一天晚上走在街上時,忽然聽到青樓上傳來一句淫詞豔曲,結果一聽之下居然大悟。


    淫詞豔曲當然跟佛家宗旨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水火不容的,可是這位禪僧居然是在此激發下大徹大悟。


    這個故事說明了一個道理,萬物皆有靈性,我心即是萬物。


    況且漸漸陷入冥想之中,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思路。


    “哥,範秀才怎麽了,今天不是好了嗎,怎麽看上去病得更重了?”蕭妮兒走進來,一臉疑惑。


    “沒有啊,他剛剛在我這裏還好好的。他跟你說什麽了嗎?”況且重新迴到現實中來。


    “他沒說什麽,不過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病,好像失心瘋了。”蕭妮兒說道。


    況且明白了,笑道:“沒事,他好著呢,比什麽時候都好。”


    況且想著範秀才適才的樣子,那種大悟的狀態看上去是有些不正常,其實卻是最好的狀態。


    “你手裏拿的什麽?”況且看著蕭妮兒手中一個包袱。


    “給你做的衣服啊。”蕭妮兒把包袱打開,臉上露出小女兒的神情。


    “我不缺衣服啊,還做什麽?哦,你這些日子很少露麵,就是躲在屋裏幹這個了。”況且忽然醒悟。


    “你哪來這麽多話,試試看合不合身。”


    蕭妮兒把一件粗線縫的衣服給況且穿上,其實隻是幾幅布片連在一起。這在後來叫做打樣子,凡是手工定製的服裝都用這法子,先把裁剪好的幾片布縫起來,然後給客人試穿,哪裏不合適,就改動哪裏,直到最後完全合身了才真正縫製。


    在沒有機械製圖這個行業時,無論做什麽都需要打樣子,就是先做一個一比一或者一比多少的樣子,等到完全設計好後就照最後樣子做。


    這法子雖然笨,卻精確,直觀,施工的人能夠把握分寸,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不會出差錯。


    如果要蓋房子,就用木頭先做一個房子模板,蓋宮殿也是如此,至於修建園林,更是要先建好樣子,設計好距離、水榭樓閣的布局等等。


    這方法一直沿襲到20世紀,話說共和國第一艘核潛艇就是木匠先用木頭製作完成的樣子,然後才按照模型製作。


    機械製圖以及電腦製圖發展、完善後,打樣子的方法漸漸沒人用了,隻有服裝業依然沿用,凡是手工定製的服裝都要先打樣子。當然,手工費高昂許多,反倒成了頂級服裝品牌的一項專利。


    不過故宮的建造不是用這法子,據說是一個鬼才設計師完全靠目測心算而成。整個龐大的建築群,各種建築物,還有其間距離,完全靠心算。如此設計,不稱鬼才,實在無法命名。


    蕭妮兒不用米尺軟尺什麽的,純用手量。拇指跟食指間的距離就是尺寸,叫做一紮。哈,說起來,這算是中國人獨有的測量方法。


    “這裏大了半紮,這裏小了。”蕭妮兒一處處看著,在心裏記下來。手掌不時在他身上比量著,弄得況且渾身發癢。


    “差不多就行,不用這麽麻煩。”況且忍著笑說道,不是覺得好笑,而是癢癢難忍。


    “這有什麽麻煩的,衣服就得這樣做。現在先試外衣,晚上試內衣。”蕭妮兒頭也不抬說道。


    況且心中一驚:“不用了,內衣大點小點沒關係。”


    想著要在蕭妮兒麵前穿脫內衣褲,他趕緊推辭。好容易清淨幾天,他可不想再出什麽意外事件。


    “這事聽我的,你說的不算。”


    況且一件件試穿過,有夾衣棉衣甚至還有一件皮袍,是狐狸皮的,蕭妮兒顯然是在給他做秋冬裝。


    “這狐狸皮倒是好,做個褥子能不錯。”況且摸著狐狸皮的皮毛,心下很是喜歡。


    “褥子也做了,是狼皮的。”蕭妮兒公事公辦的口吻。


    “我就隨口一說,不用真做。”


    “你不說也得做。”蕭妮兒在此事上顯示出完全的自主權,根本不管況且說什麽。


    “這一共得花多少銀子?”況且看著一件件衣服問道。


    “不貴,還沒花上二十兩。狐狸皮是家裏的,我收藏好幾年了。”


    “沒想到你還會做衣服。”況且覺得很意外。


    “要不怎麽說咱是丫環命呢。”


    況且語塞,這說著說著就進入雷區了,話題也沒法再繼續下去。


    晚上,蕭妮兒真拿來幾套內衣褲,逼著況且穿上試試。況且無奈,隻好背轉身,脫下身上的內衣,穿上要試的。


    蕭妮兒臉上也是紅紅的,她各處看著,抻著扯著,然後用手指測量著。


    經她纖手觸摸,況且身上不禁又起了不該有的反應,他身上有些發僵,臉更是發燙。


    “壞蛋,想什麽哪。”蕭妮兒顯然也看出來了,輕輕捶他一拳。


    “這跟我沒關係,是它自己的事兒。”況且大叫冤枉,這身體反應還真不是能控製的。


    等到試完衣服,蕭妮兒拿著包袱走後,況且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


    蕭妮兒這幾天一直在忙著縫製衣服,蕭萬裏跟蕭雷也在準備著什麽。雖然況且從沒提過,大家心知肚明,時間快到了,他要離開小鎮了。


    況且反倒清閑起來,每日還是跟呂郎中切磋醫術,然後就是寫些準備給孩子講的故事,畫些漫畫。


    漫畫畫完後他才發現,這整個就是一本三字經的圖解。在後世可能沒什麽,在當時不要太超喲。


    “哥,你畫得真好,給我也畫一張好嗎?”蕭妮兒看著那些漫畫愛不釋手。


    “好啊,我來給你畫一張肖像畫吧。”


    “肖像畫?”


    蕭妮兒顯然沒聽過這名詞,況且給她解釋,肖像畫就是她本人的畫像。


    “不要,你給我畫一張你的像吧,你不在的時候我也能天天看看,就像看到你一樣。”


    況且不知這主意好不好。但也架不住蕭妮兒半是企求半是逼迫的,隻好工筆畫了一張自畫像。


    “哎呀,畫得真像,說不定哪天我想你了,你就會從畫中走出來。我聽說過有這樣的故事。”蕭妮兒看著畫像,癡癡地說,兩行珠淚無聲地流出來。


    聽著這話,況且的心也是絲絲作痛,卻又無奈。如果不是擔心有危險,怕連累她,他真不忍心讓她天天在這裏受這份相思苦。


    可是,對自己能不能安全返迴家裏,他現在根本沒有一點把握。卻又不能在這裏躲上一輩子,所謂進退兩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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