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時間不長,二人便是來到了二樓靠裏的一扇門前。肥胖鴇母上前輕叩了兩下緊閉的房門,並向內喊道:“雅黛丫頭,金主上門,還不速速開門納客!”


    鴇母話音傳出之後不久,屋內隨即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媽媽,不是早就讓翠竹姐姐和你說了麽,女兒近日身子略感不適,就暫不納客了!”


    肥胖鴇母聞言頓時麵現一絲怒色。這雅黛自侍身價,是越來越不將她這個媽媽看在眼裏了。如今更是玩起了這裝病的把戲,都已經三天沒給她接客了,這不是明擺著擋她的財路麽?


    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傻錢多的菜鳥,她可不能任由這丫頭的性子怠慢了貴客。要知道她可是剛剛的收了人家一大袋子的靈玉啊!


    不過,雖然打定了要逼雅黛丫頭接客的主意,可這油滑市儈的鴇母卻也是不會放過這個敲詐顧客的大好機會。


    “唉,你說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偏偏這幾日耍了小脾氣,這倒是怠慢了貴客了!


    隻是如今姑娘大了、紅了,我這當媽媽的也是深不得、淺不得,隻怕是要對不住……,唉喲,這是說的哪門子話來,奴家這就再給您叫門!”


    楊宇豈會看不出這老鴇的心思,沒等她將話說完便是揮手又丟給了她一袋子靈玉,令得其立刻笑逐顏開的再次去叫門了。


    “我說雅黛丫頭,你可都三天沒有接客了,就算是真的有什麽不舒服的恐怕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吧?”


    “媽媽,女兒這幾日確是身子不爽,還請媽媽體諒。待得過了這三兩日,雅黛定然多替您老照顧生意!”屋內清冷的聲音再次傳出,隻是其中卻是隱隱蘊涵著一絲無奈。


    “哼!還要等上三兩日,你莫不是以為老娘我是開養老院的不成?老娘我好吃好穿的養著你,可不是讓你在這養尊處優的,你可莫讓老娘我太過的難做!”一聽雅黛還要休養上三兩日,這肥胖老鴇立刻便是發作了起來。


    “唉!”


    一見鴇母發彪,屋內之人半晌無語,好一會之後方才傳出一聲輕歎之聲:“媽媽莫惱,女兒這就起身,還請貴客在門外稍候片刻。”


    “最好快些,若是怠慢了金主,莫怪媽媽心狠!”肥胖鴇母催促道,顯然是楊宇這兩大袋子靈玉起的作用。


    楊宇也不言語,隻是不動聲色的在一旁看著這油膩鴇母表演,心中卻是打起了另外的算盤。


    “龍老將接頭地點置於此處果然是隱密之極啊!”他起初還有些不明白龍嘯天為何會把接頭地點安排在此處,如今倒是隱約明白了一些這其中的韻味。


    這般又過了片刻,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的左右一分,一道窈窕靚麗的倩影自門內現出身來,向著二人側身一禮道:“雅黛失禮了!”


    “姑娘不必多禮!”初見此女楊宇也是不由微微一怔,略有遲疑後方才應了一聲。


    在他想來但凡風塵女子大多都是濃妝豔抹、搔首弄姿之流,既便是偶有出眾者也是難掩風月之氣。


    但今日所見這雅黛卻是大大的出乎了其意料之外,此女不僅生的花容月貌,更是自帶著一股端莊嫻靜之氣,風月場中的騷浪之氣則是半點皆無,恰好似出塵的紅蓮一般絕美而不沾染半點汙穢!


    隻是值得注意的是,此女雖美,但眉目間卻是略帶憔悴,麵色也是有些蒼白,倒的確是有些病態。


    見雅黛出門,早已等的有些不奈的的老鴇卻是臉色一變,換上一副愛憐的麵孔假惺惺的道:“我說雅黛呀,你也莫怪媽媽心狠,實在是這位公子乃是咱們樓裏的貴客,又是仰慕你的大名而來,媽媽實在也是不好推托,你可要好好的體諒呀!”


    “媽媽苦心雅黛明白,那就請這位公子屋內就座吧!”雅黛也未與老鴇在此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側身向著楊宇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宇也未客氣,直接邁步走進了這香閨之內,頓時便是有著一股奇異的淡淡香氣順著唿吸進入腦海,令他不由精神為之一震。


    “此香倒也有趣,聞之令人神輕氣爽、氣血平和,大有清心寡欲之感,完全是與這風月樓的環境大相徑庭風格,這倒是令人頗為的不解啊!”楊宇心中猜測,腳下卻是未停。一直來至屋內的一張由千年老檀打造的木桌之前停身站了下來。


    雅黛的這間香閨麵積並不很大,除了三人所在的這間約有五六丈大小的廳堂之外,便隻剩下了一間更小一些的臥室,被一掛水晶珠簾半遮著。


    廳堂內的家具不多,但卻都十分的雅致,尤其是木桌對麵長條案幾上擺放著的一架古香古色的長琴更顯得這裏清雅脫俗。


    肥胖老鴇將楊宇送至屋內後,便告罪一聲退了下去,而雅黛則是請楊宇入座後獨自坐到了他對麵的古琴後麵。


    這時,一個中年龜奴走了進來,手中則是托著一個裝有四幹四鮮以及一壺香茗托盤。簡單的將茶點擺置在桌上之後,龜奴訕訕的退了出去,並迴手倒掩上了房門。至此,屋內便隻剩下了他們男女二人。


    “公子今日前來不知想聽什麽曲子?”雅黛不知是素來如此,還是今日興致不高,竟是直接開門見山的這般問道。


    楊宇此來也是為了正事,自然也不會介意這雅黛的態度,當下輕啜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後淡淡的道:“素聞雅黛姑娘琴技無雙,不知可否為在下彈奏一曲胡笳十八拍?”


    楊宇此言一出,對麵靜坐的雅黛原本古井無波的俏目中不由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


    “胡笳十八拍麽,此曲太悲,公子為取樂而來,何苦聽那悲切之音?不若奴家為公子奏一曲梅花三弄如何?”


    “悲切之音麽,倒也不假。隻是在下身負毀宗滅門之仇,聽一聽這悲切之音倒也適合!”楊宇淡笑一聲道。


    “既然公子持意要聽,那奴家便獻醜了!”雅黛見楊宇堅持要聽也是不好再說什麽,當即玉手輕揚,露出纖細白皙的玉指,撫上琴麵,凝氣深思,琴聲徒然在殿上響起。


    那琴聲忽高忽低、悠揚頓錯,乍聽之下極為的悅耳動聽。不過若是認真品味的話則會聽出樂曲中充斥著無限的清冷與哀怨,令人由衷的感受到極度的淒楚和浩然怨氣。


    楊宇雖然對於音律並沒有太多的研究,但認真聆聽之下也是被這樂曲所感染,情不自禁的隨著琴聲吟唱起來:“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良久,琴聲噶然而止,楊宇的吟唱也是恰到好處的完結,一切都好似事先安排好的一樣,那般契合與完美!


    “哐當!”


    然而,如此協調的情景卻是並未持續太久,隨著一聲突兀的撞擊聲緊閉的房門卻是猛的被人從外邊踹了開來。


    而隨著房門的開啟,一行四五個袒胸露背的彪形大漢旁若無人地闖到了屋子之內。


    在闖入的幾人中,為首的乃是一個身高過丈、膀大腰圓的光頭壯漢。隻見他在進入屋內後先是目光淫邪的掃了幾眼坐自古琴之旁的雅黛,隨後便又是轉移到了正在品茶的楊宇身上。


    不過,饒是這光頭壯漢修為、眼力皆是不俗,卻也是沒能看出楊宇的深淺。隻得再次轉向雅黛沉聲開口道:“咱們兄弟喝的正然興起,卻被你這小娘皮無端攪擾,搞的酒意大消,你是不是故意要和老子做對呀?”


    雅黛雖然隻是一個弱女子,但在這風月樓也不是三天兩天,所以似今日這般的場麵見了也不知多少次,所以壓根就沒將這幾個如兇神惡煞的壯漢看在眼裏。


    “這位大爺好生有趣,奴家從未踏出此門半步,又如何去攪擾各位?至於成心和諸位做對則更是無稽之談,你我素未平生,麵都未見過一次,奴家又為何去與各位做對?”


    “哼哼!”


    光頭大漢聽雅黛如此一說不由目中寒芒一閃,繼而咧嘴冷笑一聲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婊子,大爺我昨日讓你彈琴助興,你卻是百般推托,隻說身子不適,怎麽今日卻又給這個鳥人彈上了?”


    雅黛聽這大漢口出不遜之詞也是麵色為之一寒,當即冷聲迴懟道:“昨日不適不代表今日也不適,昨日不彈更不代表今日也不彈,大爺如此說話是否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好,好!你愛彈便彈,大爺我不與你這小女子計較。隻是你為何要彈這悲悲切切的哭喪之音,來攪擾大爺們的雅興?”光頭壯漢一瞪銅鈴般的大眼道。


    雅黛聞言心中暗罵這家夥無理取鬧,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輕聲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乃天道,亙古不變。天尚如此,曲又豈能例外?


    大爺嫌奴家這曲子悲切,可有人卻是身心陶醉、沉浸其中。正所謂境由心生,便是此等道理。”


    光頭大漢此來存心便是要出一出昨日被拒的一口惡心,不想卻是被雅黛夾槍帶棒的嘲諷了一頓,頓時便是有些惱羞成怒。


    隻是此地乃是風月樓,隸屬於這青月龍坊市中三大巨頭青蒙傭兵團的產業,且這雅黛更是此樓中的頭牌,根底極硬,他雖心中有怒卻是不敢做得太過。


    因此,一見在話語上占不了雅黛的便宜,便是將矛頭轉向了一旁始終隻是冷眼旁觀的楊宇。


    “你這小子好不識趣!花錢點這哭喪之音亂了大爺們的雅性也就罷了,可為何見咱們兄弟都來了這麽久了還不快滾遠一點!”


    楊宇早就看這突然闖入的幾人不順眼,隻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方卑微的修為不屑於與之計較罷了。


    隻是他不計較並不代表會忍氣吞生、逆來順受。因此,當光頭大漢將矛頭轉向他之時,他也順勢放下了手裏的茶盞,抬頭看向了光頭壯漢。


    楊宇的動作很輕,不帶絲毫的火氣,由於白銀麵具的遮掩更是無法看到其麵上神色的變化。唯一能夠見到的便是其深邃猶如星空般的眸子。


    “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可以再說一遍麽?”楊宇淡然的問了一句,語氣中不帶一絲情緒。


    隻是這看似平常的一望一問落在以光頭壯漢為首的幾人眼中卻是令得他們莫名的心神凜然,由衷生出一種麵對神明一般的敬畏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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