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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在建康出生入死,迴了鄴城還要莫名其妙受殿下的氣,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高澄以假作真,越說越賭氣就是不肯起來。好像又變迴了那個任性少年,等著元仲華哄他開心,好讓他把心頭的氣消了。


    元仲華心裏著急,可又實在是不會哄他,隻能拉著他的手用力扯他,“妾知道夫君累了,還是早點去睡吧。”


    高澄都快被她氣笑了,他稍一用力就把元仲華拉向了自己這邊,他也湊過身子來,貼近了她,似笑非笑地問道,“殿下怎麽這麽著急讓下官去入寢?殿下心裏在想什麽?”他說著都快貼上她麵頰了。


    元仲華唿吸急促起來,心跳得厲害。她原本急出來的那麽一句話,其實什麽都沒多想。但是她禁不住他這麽撩撥,他什麽都不用做,隻要貼近她些,她就會意亂情迷。


    “我什麽都沒想”元仲華有些慌亂地為自己辯解。


    高澄突然伸手挽住她的腰就用力把元仲華帶進自己懷裏。然後迫不急待地低頭吻了她,打斷了元仲華原本想說的話。他也不想再聽她解釋什麽了。


    可能是他手臂上用的力氣大了些,元仲華腰上疼痛,連帶著肚子都有點不舒服,她想推開他。不是她不想要他,但她得到這個子嗣實在是太不容易,必須要事事小心。


    高澄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根本不容她反抗。他完全控製不了自己了,胸腔起伏,甚至頭暈心跳,一邊用自己的唇堵著元仲華的口肆意掠奪,一邊顫著手解她的衣裳。


    元仲華忽然不反抗了。她身子軟得已經倚在高澄懷裏動不了了,全身都緊張得快要僵硬了。她傾注了全部身心迴應他,這不就是她想做的事嗎?


    高澄好不容易才毫無章法地扯下元仲華的上襦和裙子,急不可耐地伸手到她褻衣裏去。然而他正在亂摸的手突然停下來,好像是有點不太敢相信似的,又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終於放過了她,抬起頭看著元仲華。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地看著對方,他的手還在她的褻衣裏麵。


    “殿下”高澄極驚喜地喚了她一聲,因為過分的激動仍然氣息不勻。


    他慢慢坐好,小心扶著元仲華站起身來,將她褻衣解下。她渾圓而突出的腹部一下子就暴露在他眼前。他深切地盯著她的腹部,看了足足有一刻鍾。一隻手扶著她,用另一隻手小心地撫摸著她的肚子,摸得又輕又仔細。


    元仲華要不是被他扶著,身子軟得都要站不住了。


    高澄失聲笑起來,幾乎控製不住自己。這實在是太突然,太驚喜了。


    元仲華這時渾身是汗,喘息未定。看他狂喜的樣子,也禁不住抿著嘴唇輕輕笑了。


    然而兩個人還沒從巨大的驚喜中醒來,房門卻突然打開了。


    “夫君。”進來一個人,不管不顧地就往裏麵走來。


    原本沒太在意的高澄以為是哪個奴婢。他把元仲華抱進懷裏,正要嗬斥,突然聽到這一聲唿喚,抬頭看時才發現居然是康娜寧,像是從天而降似的不知怎麽突然進來了。


    元仲華完全沒想到會有人進來,而且聽到那一聲“夫君”知道是哪個妾室,她滿麵羞澀地慌張躲進高澄懷裏。這才來得及一看,見是康娜寧,元仲華更是滿麵通紅,心頭不快。


    康娜寧因為是初來乍到、人地生疏,又受不了大將軍府裏如同幽禁的院落和重重規矩,再加上白天和世子妃初見時的那種場麵,所以再累也睡不著。聽說夫君高澄一直在他所住的院子裏沒有出去,她便自己來見高澄。


    從成皋到廣陵,一直到建康,她和高澄幾乎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一下子要分隔開,還真是非常不適應。


    到這院子裏來,奴婢們先是攔著不讓進去。後來忽然有個年長些的婢女命那些婢仆將她放進來。她才能進了這屋子。


    可是康娜寧絕沒想到,一進來居然撞上這樣一幕。屋子裏隻有世子和世子妃兩個人。世子妃幾乎是,世子又欣喜若狂得如同瘋癲一般。康娜寧一眼就看到,世子妃那毫無遮掩的肚子居然是和她一樣孕相實足,看起來世子妃有孕在她之前。


    康娜寧想起來了,那個放她進來的婢女正是世子妃的奴婢。


    康娜寧不知道的是,阿孌是有意放她進來的。


    “爾有何事?”高澄還算是能心氣平和地問了一句。他還沉浸在剛才的狂喜中沒有完全平靜下去。知道元仲華不好意思,他用自己的中衣裹著她。


    康娜寧看世子和世子妃兩個人裹在一件中衣裏,肌膚相貼地相擁一處,她在一邊旁觀完全就是個不合時宜的外人,張了張口,又覺得現在說什麽話都不合適,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應該離開,足下偏又像是有千鈞重,一步都挪不動。高澄看著她,最後連元仲華都忍不住從高澄懷裏抬起頭來好奇地看著她。


    “夫君”康娜寧突然開口了,連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無事就是”她的語氣磕磕絆絆,“就是想來看看夫君”等她把話終於說完了才發現,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甚至每一個字都是不對的。


    “汝也是一路勞累,昨日還有不適,既然無事便早些安寢吧。”高澄的總算還是安慰了幾句。


    元仲華聽他說到“昨日還有不適”,她轉頭來看著高澄。明明是關切的話,又看他麵上並無親近的表情。元仲華突然覺得他好涼薄,而這時他們偏偏緊緊相貼,她突起的肚子硬硬地頂在他身上。


    康娜寧覺得高澄的聲音像很遠又像很近,若寄若離。但他還記得她昨日曾有不適,又讓她心頭一跳,差點就控製不住掉下淚來。


    康娜寧怏怏退了出去。


    出門後身不由己地往外麵走去,忽然覺得身後有異樣,止步迴頭。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轉頭時發現映著屋子裏的燈光能看到簷下有個人影直立,仿佛正看著她。


    屋子裏麵,元仲華用手撐在高澄胸前用力想推開他。


    高澄就是不放開她,笑道,“殿下要把下官推到哪裏去?”


    “夫君好涼薄。”元仲華抬頭看著高澄,似嗔非嗔,“康姬的裙子都小了,穿著不合適。”


    高澄就是不放手,也不說話,笑吟吟地低頭看著她,等著她說下文。


    “康姬剛來,處處生疏,夫君也不多安慰她。”元仲華似怨非怨,好像她比康娜寧還不滿。


    高澄還是不說話。


    “外室也就罷了,自己家裏的人若是照顧不周,豈不是出了笑話?”元仲華表麵上故作笑意,但是這樣的事她說起來總是心裏別扭。就算語氣平和,心裏總是有波瀾的。


    她裝不出笑容來了,又開始推拒高澄。


    “你見過她了?”高澄笑意變淡,別有興趣地問道。


    這個“她”是誰,兩個人都心裏清楚明白。


    元仲華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高澄,眉尖微蹙。


    “既然殿下這麽說,是要我去照顧康姬,還是要我去陪伴外室?”高澄也收了笑,一本正經地問元仲華,好像這確實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他說是這麽說,手臂依然沒有鬆開。元仲華想逃也逃不出去。


    “愛去哪兒去哪兒。”元仲華忽然又展顏一笑,像是完全不在乎,“我要迴去睡覺了。”


    高澄原本是想氣氣她,沒想到元仲華居然一點不生氣還笑,他頓時有種失足踏空的感覺。


    高澄歎息道,“殿下真是沒良心,下官心裏隻有殿下,殿下卻總想把下官推出去。”


    元仲華偏著頭微笑看著他,“是夫君自己找外婦,又置妾室,難道是妾非送入夫君手中的?”


    高澄沒辦法再解釋,他愛憐地看著元仲華,抬手撫了撫她鬢邊亂發。


    元仲華也收了笑看著他,一雙眼睛清澈透明,“夫君在建康為什麽會出生入死?”


    高澄並不迴答她,隻是輕撫她麵頰。


    瞧他不說話,元仲華剛想再問,微微張口話還沒說出來,高澄已經用唇堵住了她的問題。


    鄴城大魏宮廷後麵的苑囿其實很多時候都人跡罕至。內苑太大,除了百官宴飲或是有重大典儀,平時些許人根本不顯山露水。


    炎夏時候,苑囿中因為有大片的林木,處處濃蔭可蔽日,所以皇帝元善見很喜歡到苑中來。他最喜歡的地方還是鎬池上的昭台觀。昭台觀是整個苑囿中最高的地方,在昭台殿之上,可以眺望到很遠的地方。另一個原因為就是因為昭台觀在水上,在這裏密談不容易被人竊聽。


    濟北王元徽此刻就正在昭台觀上向元善見喋喋不休。


    清風徐徐,鎬池中波光粼粼。即便酷暑,高處仍然略有涼爽。元善見憑欄遠眺,不知目極之處落在哪裏。


    “高澄小兒從建康迴來還未來陛見,和梁帝結了盟,南境安定,他自恃有功,更不把主上放在眼裏了。”濟北王元徽忿忿不平。他不明白為什麽皇帝老是喜歡在這兒遠眺。其實看得再遠也還是宮中殿閣,連鄴城的街市都看不到。


    “南境安定這是好事,他無禮慣了,由他去吧。”元善見居然不生氣,反倒安撫元徽。


    元徽看一眼旁邊的中常侍林興仁,意思是讓他也跟著勸勸皇帝。林興仁看到元徽的示意,沒著急開口。他當然知道元善見的心思。這些年主上進益不少,城府深了,也能忍了,不至於為點小事就火冒三丈。這在林興仁看來是好兆頭。說明主上對高澄的恨意已經不是那些能讓他火冒三丈的小事了。正因為事情變大了,所以才要忍。原本該火冒三丈的時候都沒有發火,那麽這些邪火積得多了會是什麽後果呢?


    南境安定是對大魏是有利的好事,主上當然不會為這個去跟高澄找不痛快。濟北王這是沒說到要害處。


    “陛下,大將軍赴梁結盟,取得暫安,這確是有功。不過,大將軍的功勞又豈止隻有這一件啊。自從大將軍初到鄴城輔政,就任吏部書,不說別的就是親力親為選了多少官吏也是明擺著的事。上至廟堂下到郡縣,要說一大半官吏都是大將軍親選都不為過。這些官吏心裏可隻認大將軍。”林興仁一邊說一邊看了元徽一眼,他對高澄的褒貶是先揚後抑,那話裏的意思元徽自然聽懂了。


    元善見還是伏欄遠眺,沒說話。隻有林興仁看出來他是動心了。


    “不過大將軍是陛下的臣子,這功績當然也是陛下的。可有些事,大將軍就不該僭越。”林興仁試探著又道,他用了“僭越”這個詞,這在元善見心裏是個很容易觸動他神經的詞。


    “用人的權柄本該在主上,高澄小兒要真是為國選材也就罷了,自然會宣揚天子恩德,那天下人就隻知有天子。他偏偏我行我素,停了年格,不按舊例,胡說什麽要看學識、人品,這如何去權衡?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以己之喜好為準?全憑一己之欲,這些人爭先恐後地想著如何討好大將軍,一旦被任用又對大將軍感恩不已。”元徽越說越激憤,聲音也越來越大。


    林興仁一邊聽元徽說一邊看元善見。皇帝還是麵色平靜,但以他多年在皇帝身邊服侍的經驗已經感覺到,這種平靜之下蘊藏著一種極大的力量,如果一旦爆發,後果不堪。林興仁心裏是希望把這種力量烘托到最大限度,因為他心裏比誰都痛恨高澄。


    元徽接著大放厥辭,“今日廟堂上不論是不是高門大姓,也不看年資,隻看會不會討好大將軍,說不定來日引車賣漿之流也可公然登堂入室?高澄小兒將這些人收為私人,除了任用為官吏的,還有私養為門客的。如此下去,天下隻知有大將軍,不知有天子。等到他羽翼漸成,就剪除不易了。”


    元善見終於轉過頭來,他雖並未發怒,但已經是麵色青白不定,隱藏著讓人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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