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這話問得雲薑一滯,甚是為難。她難道可以說,是夫人讓南喬來告訴她,她可以把郎主領迴去,她所受之命就是讓郎主迴書齋去好好休息?想起夫人剛剛睡在榻上的樣子,她覺得像是睡了很久了,究竟夫人有沒有向南喬吩咐過什麽,是怎麽吩咐的,她都不得而知。她不想落個趁隙邀寵的結論。


    宇文泰看她低下頭不迴答,也許是忽然心情好起來了,他舒了舒筋骨,慢慢踱到雲薑麵前,低頭看著她低聲問道,“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他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帶著微苦味的清香,這是仲春時節的勃勃生氣,他被打動了。


    雲薑低著頭看到他的衣袂落入她眼中,她感受到他的氣息,想都沒想飛快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一眼看到宇文泰已經略有粗糙的肌膚清楚地呈在出來,從前的光彩照人不見了。“郎主該休息了。”雲薑脫口而出,又低下頭。


    沒再聽到宇文泰說話,但她能感覺到他似乎在糾結什麽。她覺得奇怪,郎主那麽有決斷的人,也會糾結嗎?再抬起頭來看的時候,隻看到宇文泰的背影,他居然自己往書齋的方向走去。


    雲薑不知所措,迴頭看看夫人寢居的門緊閉著,門口一個人都沒有。不管是南喬還是別的奴婢,統統不見影子。她隻得趕緊跟上郎【$,▽主的步子也往書齋走過去。等她到了書齋門口的時候,宇文泰早就進去了。


    進來就看到宇文泰的背影,他靜靜地立在那兒,對她以背相向。他好像是在仔細打量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這種久別重逢既有親切又有新鮮,而那種滿是生氣的溫馨瞬間就打動了他。他能看得出來書齋裏處處都用了心,讓他感覺到這都是為他做的,有人在等他。


    書齋裏的味道就像雲薑身上的味道一樣,清新淡雅帶著微苦的杏花香,又像是花香又像是不成熟的杏子的果香,他喜歡這種味道帶給他的新感覺,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讓他心生喜念,暫時可以不再那麽壓抑和沉重。他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放鬆了,宇文泰轉過身來。


    恰好雲薑也關好門轉過身來。屋子裏燈燭昏黃,是剛才雲薑離開前點亮的燈。燈不夠亮,此時顯得有些曖昧不明。她總不能站在門口,慢慢走進來,心裏想著從前郎主勞累時食無定時傷了脾胃,總是會絞痛,她很想問問他現在還會不會痛。


    宇文泰已經等不及了,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摟住了雲薑盈盈一握的纖腰,低頭就重重地吻上她的唇。他急切而略顯得粗魯,雲薑完全被動,還沒明白過來就已經在他懷裏,心頭狂跳不止。即使這樣她也能感覺到他身子顫抖,那種感覺像是餓極了的人渴望已久而終於得到滿足。


    雲薑終於明白過來,伸雙臂摟住了宇文泰的脖頸。宇文泰恨不得把她的身子揉進自己懷裏,低頭俯身雙臂合圍,幾乎想和她合為一體。纖腰在握,那種感覺實在是太**了。然而他並不滿足於此,又開始手口並用地放縱自己任性起來。


    雲薑溫柔迴應他,努力承受她。不管他有多麽極盡所能的放縱,她都能以柔馭剛地包容他。宇文泰覺得自己好像忽然變迴了從前,他也曾經像高澄一樣,是個熱血任性、卓犖不羈的少年。隻有雲薑能讓他找迴從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任性夠了,累得一動不能動,兩個人相擁而眠,都是渾身汗濕。昏昏睡去,連夢都沒有,這一覺真是又沉又香。不辨身在何處,不辨黑夜白晝,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依舊黃昏時,但覺神清氣爽。


    宇文泰睜開眼睛,稍一辨識就知道自己躺在書齋裏麵寢臥之中自己的床榻上。頭腦從來沒有這麽清爽過,覺得自己複又精神百倍如從前。而自從西魏當國之後,他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不是憂國就是憂民,妻子身染沉屙更讓他累身累心。


    側身看了看,身邊沒有人,心裏稍有失落,他竟然開始有點眷戀起雲薑來。側臥時用手撫了撫身邊衾內,好像還有她身上的溫度,鼻端全是她身上的杏花香,那麽清新宜人。


    忽然聽到身後床帳外麵傳來很輕的走路的聲音。走得不急不徐,一步一步很從容的感覺,這不像是哪個奴婢。宇文泰輾轉枕上調過身子來盯著床帳外麵。果然看到床帳被微微掀起來一些,露出雲薑的身影。


    還沒等雲薑看清楚宇文泰是睡著還是醒著,宇文泰已經極快地伸手拉住了她,一把將她扯過來跌進自己懷裏。雲薑促不及防地倒下來壓在他身上,驚喚,“郎主……”


    宇文泰滿心歡喜地抱著她不肯放她起來,笑問,“還叫郎主嗎?”他因為睡了太長時間,剛剛醒來喉嚨幹澀,聲音也略有嘶啞,格外撩人心思。


    雲薑心裏有種惴惴不安的甜蜜感。終於盼得他不再冷麵冷心對她有憐意,又害怕什麽人會突然闖入,自己畢竟隻是個奴婢的身份,不能太過分。又不敢太違逆他,隻能沒話找話地迴他,“郎主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看雲薑心思飄忽,怯怯的,宇文泰抱著她從榻上起身,自己坐起來,仍然摟著她不肯放開,讓她坐在自己懷裏。雲薑不敢看他裸露的上身,坐在他懷裏低著頭沒說話。


    “夫人好些了嗎?”宇文泰下意識地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元玉英。


    “夫人大好了,南喬服侍著正見宮裏來的人。”雲薑這才敢抬起頭來。她被吸引到了另一個話題上,立刻聲音愉悅地迴稟道。


    夫人初愈,郎主也恢複過來,雲薑覺得整個府裏的沉悶氣氛都被打破了。


    “宮裏來的人?”宇文泰一怔,一時沒想起來宮裏會有什麽事。


    “主上說柔然公主在宮裏孤單,想請夫人康健了進宮去勸導公主不要想家。”雲薑寥寥答了一句。


    宇文泰忽然想起來禿突佳還在府裏,也不知道這兩****在做什麽。如果說公主想家了,最應該去勸的就是她的弟弟、世子禿突佳。元玉英名義上是長公主但又不是皇帝的親姊妹,這也正是她身份特殊之處。元玉英連見都沒見過柔然公主,皇帝怎麽會忽然想到讓她去勸呢?


    “柔然公主要做大魏的皇後,剛從柔然王庭來,還不適應,難免不開心。”宇文泰隨口道,他把頭埋進雲薑的肩頸處。


    “公主做了皇後就是大魏的人,早晚都會心向大魏。”雲薑也隨口安慰他。


    宇文泰沒說話,隻抱著雲薑。他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這個柔然公主有了子嗣,她究竟是會心向大魏,還是心向柔然?不管是以前的月光公主,還是這個馬上正位中宮的落英公主,看起來都是強硬任性的人。如果她一心向著大魏還好,如果不是,身邊又有禿突佳那樣精明厲害的兄弟,再有了一個有柔然血脈的兒子,後果真是難以想象。


    現在的太子元欽,是皇帝元寶炬和廢後乙弗氏所出。以前元寶炬尚是南陽王的時候嫡長子元欽就是世子。後來上位東宮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太子元欽的太子妃正是宇文泰的女兒。宇文泰現在的嫡長子,長公主元玉英所出、小名陀羅尼的宇文覺,親事也早定了廢後乙弗氏所出的公主。


    無論從哪方麵說,宇文泰認定的太子必定隻有元欽。隻有元欽,才能讓洛陽舊都追隨孝武皇帝元修而來的宗室、舊臣一心擁戴。也能讓關隴新貴們甘心擁立。他們都需要一個理由,元欽是嫡傳的大魏帝室血脈,這就是最好的理由。


    “小郎好嗎?”宇文泰忽然把話題又扯到了陀羅尼身上。


    雲薑不知道他究竟心裏想什麽,一動不動任由他伏在自己身上,聽他提到陀羅尼,立刻溫聲細語地笑道,“好。這幾月長公子長高了好多,讀書習武都進益了,讓人瞧著就像郎主。”


    宇文泰這時抬起頭來,“我要你也給我生育兒子。”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雲薑,但又不像是濃情蜜意時的玩笑話。


    雲薑垂眸含笑沒說話。


    “陀羅尼要多幾個兄弟。”宇文泰有些感慨。


    陀羅尼現在名義上隻有一個兄長,就是庶出的大公子、小名統萬突的宇文毓。不知為什麽,宇文泰夢裏每每出現那個跌落邙山古墓時解救過他的黑衣童子。他心裏也非常期待雲薑有所出。


    “不敢和長公子並列,自然該輔助長公子。”雲薑聲音低低地迴了一句。


    宇文泰得到這個極滿意的答複,沒說話,摟著雲薑輕輕親了親她頰邊。


    夜短日長,春意漸濃,甚至都帶上了夏天的味道。鄴城許多日子以來都是麗日高照,天氣格外晴朗、明媚,讓人的心情也跟著格外開朗、舒暢。


    魏宮中的椒房殿,皇後高遠君所居之處,是後宮最炙手可熱的地方。皇後所得到的皇帝的眷顧和寵幸是妃嬪們望而不及的。高遠君已經完全適應了宮中日月,元善見沒看錯,她確實是個皇後的合適人選。


    春天一到,桃、杏輪番開了又謝,但不必惆悵,春日裏是開不盡的鮮花似錦,轉眼就是綠葉成蔭。高遠君很珍惜每日哺食之後的時光。她覺得那是一天裏的最盛時,陽光熱烈又清澈,人心裏生出喜樂但又有一點時光將逝的淡淡傷感,反讓人更想留住眼前。


    坐在安靜的寢殿裏,陽光隔窗照在身上也暖洋洋的。心腹宮婢小虎小心地為皇後梳理散開的頭發。皇後坐在榻上,小虎在她身後,高遠君的頭發可以一直從頭垂到踵。


    小虎動作輕柔地忽上忽下,她自己也要跟著蹲下身子,又站起來,往複多次下來腰酸臂痛。天氣漸熱,又這麽大動作,小虎渾身是汗。就是這樣還特別小心,別把皇後的頭發拉痛了,也不要把皇後的頭發拉掉了。皇後特別珍惜自己的頭發。


    高遠君泛上困意來,因為陽光的溫暖,也因為小虎梳理頭發讓她覺得舒服。每當這種安靜的時候高遠君常會想起她的長姊,出帝元修的皇後高常君。長姊做皇後的時候會不會也一樣這麽殫盡竭慮?


    高遠君知道,若論容貌,長姊絕色殊麗,她實在是太過平庸了。所以有時候她很能時解二兄高洋的心思,有那麽一個樣樣出色的大兄在前麵,他心裏該是何等的悲涼、難過?他們又是一胎雙生的兄妹,就更讓高遠君和二兄高洋有了一種親近感,無形中在大兄和二兄之間她自然是在心裏更偏向於二兄高洋的。


    從前長姊做皇後的時候大兄出入宮禁就很隨意,是椒房殿的常客。如今大兄做了掌國的大將軍,鄴城魏宮更是出入隨意,但他很少來椒房殿,大兄心裏還是更親近長姊。


    高遠君睜開眼睛,側頭看了看自己的頭發。唯有這一樣她是最自信的,她的一頭好發和長姊的一樣烏黑潤澤、豐盈如雲。連夫君元善見也喜歡看小虎給她梳頭發,讚她鬒黑而甚美,光可以鑒。


    小虎繞到她身前跪下來梳理側麵的頭發,暗中窺視,請道,“殿下困倦了嗎?可要先假寐一刻?主上也快該來了。”她聲音輕柔,聽得出來是個很乖順的人。小虎是高遠君從渤海王府帶進宮的心腹。


    “睡不著,心裏不安穩。”高遠君擺擺手,示意小虎不用再梳了。


    小虎知道皇後心裏有事,這時想和她閑聊幾句以排遣,立刻便遵著皇後的意思在高遠君麵前跪下來,這樣皇後不必仰視她說話而疲累。


    “這些日子事太多了,殿下用了多少心思,也難怪勞累。”小虎歎道。


    “是啊,大將軍輕易不來椒房殿,來了就必然有事。”高遠君也歎道,她的聲音裏有種無力感。


    高遠君和她的長姊高常君不同。高常君從小得盡了父母寵愛,後來又理所當然地入宮做了大魏皇後,高常君不是沒有心機卻不願意處處以心機應對。相比起來,高遠君從小就被忽視,入主中宮也是幾番波折。同樣的事也許高常君就不放在心裏,坦然相對,而高遠君就會下意識地特意多想。


    “大將軍真是心疼長公主,還特意請托皇後代為照顧。前些日子還風傳要廢了世子妃的位份,娶柔然公主做正妃呢。”小虎也感歎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沅汰原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沅汰原創並收藏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