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賣個好價錢,要是價錢不合適,不能賣。現在就這樣,不說了,我掛了。”騙子道。


    “嗯……那個。”老人有些猶豫。


    “怎麽了?”騙子問。


    “能不能再叫我一聲媽?”老人帶著幾分央求的問道。


    對麵沉默了。


    老人也越發緊張,屏住唿吸,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一聲唿喚給錯過了。


    方正、紅孩兒、鬆鼠站在邊上,也是一臉的緊張。


    鬆鼠好奇的看著邊上,因為緊張而滿臉通紅的紅孩兒,道:“師弟你真是一個好人,你比我還緊張,還激動。”


    “激動個屁啊,師父在掐我呢!師父你緊張能不能掐自己,掐我幹什麽!”紅孩兒漲紅了臉,不爽的叫道。


    方正一愣,錯愕的道:“掐你了麽?哦,掐錯了,難怪我一直覺得不對勁,用盡力氣掐我自己,竟然不疼……阿彌陀佛,沒事,徒兒,你皮糙肉厚,不怕掐。”


    “你這力氣大的跟鉗子似的,誰會不疼?”紅孩兒看著都掐紅了的胳膊,氣鼓鼓的叫道。


    還要說什麽,鬆鼠道:“師父,你說那騙子會不會答應啊。畢竟,已經露餡了啊……”


    “這騙子,真沒意思,騙人家的時候一口一個媽叫的可好了,結果現在卻不吭聲了,他到底要幹嘛?”紅孩兒不滿的罵道。


    方正道:“容易叫出口的不值錢,走心了,反而難了。”


    “你是說,他要真心叫?”紅孩兒驚訝的道。


    鬆鼠道:“這……”


    就在兩個小家夥一臉不信的時候。


    電話裏傳出一個深沉而有力的聲音:“媽!”


    “哎!”老人的臉上瞬間綻放了無邊的笑容,所有的淚水在這一刻都不再代表悲傷,而是快樂!


    “媽,謝謝……”騙子說完,掛了電話。


    老人聽的莫名其妙,這孩子怎麽就謝謝她了呢?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是社區的人。老人看著這些熟人,沒等對方開口,就率先開口道:“我搬了。”


    “梁阿姨,我們不是強行讓你……呃,啥?搬了?”社區大姐剛要開場她精心準備了好幾天的演講,結果發現,好像用不上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點懵。


    “我搬,小吳,這段時間謝謝你們。自從我兒子走了,我就成了一個怪老婆子,沒少給你們添麻煩。你們對我的好,我知道,要不是你們每天都來看我,洗衣服,送米麵的,我早死了。隻是,我心裏一直有結打不開,今天忽然開了,謝謝你們……”老人起身對著他們躬身行禮。


    社區的眾人先是一愣,之後趕緊扶好老人,然後一個個笑開了花。


    “梁阿姨別說這個,這都是我們該做的。”社區的幾個人坐下,有人去燒水,有人把菜放下準備做菜,打開電視,聽著歌,聊著天,歡聲笑語中,原本死氣沉沉,如同棺材一樣的房間,瞬間有了生氣,有了活力,有了煙火氣,房間都仿佛亮堂了許多。


    看到這裏,方正、紅孩兒、鬆鼠對望一眼,苦笑一聲,偷偷離開了。


    出了小區,紅孩兒嘿嘿的笑道:“師父,這次你基本上啥用沒有啊……有沒有點小失落?”


    方正雙手合十,對著身後的小區微微行禮道:“阿彌陀佛,若是世間的所有疾苦都不用貧僧出手,那就真的好了。”


    “師父,你說這話,我聽著怎麽這麽違心呢?”紅孩兒兩眼一翻,根本不信。


    方正沒說話,抓起鬆鼠扔在了紅孩兒的臉上,然後一甩衣袖,兩人一鬆鼠消失在街道上,迴一指山去了!


    其實紅孩兒說的沒錯,方正還沒達到大徹大悟的境界。不過方正也沒撒謊,他真的希望有一天,世界上充滿愛,大家都能開心、友善的生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但是方正還有點小私心,要是沒壞人了,他去哪賺功德呢?所以,方正雖然想,卻又有點不想,還真挺矛盾的。


    矛盾,不代表撒謊,所以也沒被雷劈。


    與此同時,華夏沿海某個城市的地下室裏,一名男子突然合上電腦,然後靠在椅子上不動了,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一根、兩根、三根……


    當一盒煙被他抽光以後。


    男子抓了抓頭發,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喂?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男子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一顫,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一句話:“媽,我想你了。”


    “啊……阿星?是你麽阿星?”


    “是我,媽,我想你了。”


    “想我了,就迴來。媽知道你忙,不過再忙也得有個假吧……”


    “有,我明天就迴去看你。”


    “好,好,好……咱家的老母雞正肥著呢,你迴來,咱們燉小雞!還有啊,昨天你大爺家送來一條魚,媽還放在大缸裏養著呢,你迴來,正好啊……”


    “嗯,我這就迴去,這就迴去。”男子一個勁的點頭,其實他媽媽並不知道,他大爺早給他打過電話,說過這條魚。這條魚是一周前送給他媽媽補身子的,結果他媽媽一直沒舍得吃,想要養著,等他迴去了,給他吃的。


    當時他還沒什麽感覺,但是今天,他忽然發現,他差點錯過了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什麽都不說了,男子收拾行囊,直接將房子退了,第二天就登上了迴家的火車,對著身後漸漸遠去的城市,揮揮手,呢喃道:“再見了,我的過去,以後,當個孝順的好兒子……”


    方正並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有得到任何獎勵,畢竟,他除了見證了這件事的發生,並沒有做什麽。


    走在上山的路上,方正哼著小曲,唱著歌,就差再來一份火鍋了。總之,他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師父,這次下山,你毛都沒弄到,為啥還這麽高興?”紅孩兒不解的問道。


    “得到高興,得不到就不高興?患得患失之下,又豈能高興?貧僧沒得到,卻也得到了,隻不過得到的看不到而已。”方正道。


    紅孩兒和鬆鼠對望一眼,一臉呆萌的看著方正,問道:“師父,你在說啥?”


    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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