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掛他們?”終究是親人,縱使當年怨憎,也不過是源於對親情求而不得的苦楚罷了。而且日後寒炤閣內多養幾個閑人,也未嚐不可。“……不。”煩躁與莫名膨脹起的脾氣因這略帶心疼的一語漸漸迴縮,衍墨懊悔地倚著身後冷硬石牆,囁嚅半晌也沒能找出句合適說的話來。“衍墨?”仍然有些不放心,萬俟向遠俯身過去喚了句,目光審視一樣將人鎖定住。“屬下在。”巷子裏麵本就窄,這會兒一靠近,便是鼻尖挨鼻尖了。衍墨聞聲慢慢抬起頭,沒有閃避,靜靜迎向擔憂意味甚重的目光。“對不起,屬下……”“無事。”輕聲截下未說完的話,萬俟向遠再靠前挨近一些,伸開手臂把人摟抱住。之後溫柔地在緊抿的薄唇上留下幾個吻,不似以往掠奪與占有,而是以一種平等姿態給予安撫。啄吻,有如蜻蜓點水般小心,淺觸即止。衍墨半合起眼,輕輕吸了口氣,放縱自己追趕上去,挽留似的啟唇與之貼靠在一起,萬般眷戀地糾纏廝摩起來。旖旎的空氣中,萬俟向遠半是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後收緊胳膊將被石牆染上涼意的身子帶入懷中,重新捂暖。輾轉,吮吸。同樣柔軟、溫熱唇的舌不知疲倦地糾纏著。不激烈,卻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勾魂攝魄、動人心扉。“嗯……”上顎被舔到的一瞬,衍墨像打冷顫一樣縮了下身子,但卻沒有躲閃,也沒有掙動。僅僅是抬起手臂環上萬俟向遠肩背,默許了口腔中不斷探索的軟舌。“喜歡?”抽空道了兩字逗弄,萬俟向遠抬手扶住衍墨後頸,繃起舌尖不住在微硬、光滑的上顎滑動、舔舐。“嗯。”接觸的地方小了很多,所能感受到的卻反之更加敏感、清晰,衍墨順從地仰起頭,微微不解著截短音尾作為迴答。又用胳膊使些力氣,默默傳遞出自己現下感受。其實,隻有癢而已。但放到這種姿勢與情境做來,就變了味道,暗含這令人無法抗拒的蠱惑,也讓人舍不得去推拒、迴絕。“衍墨,這是巷子裏……”萬般後悔著挑了這麽個地方說話,萬俟向遠盡可能冷靜下漸起的欲火,以手指在眼前淡淡泛起誘人潮紅的臉上來迴摩挲。偶爾,不甘心地捏弄幾下。“嗯。”還是不清不明的應聲。衍墨深換幾口氣,帶著連自己都未發覺的一許不舍,鬆開胳膊。“衍墨……”沒了往日強勢與霸道,萬俟向遠這聲裏麵可謂滿滿皆是痛苦與哀怨。他知道,隻要自己不打住,眼前的人絕對會默許下去。但越是這樣,他又怎麽能……“屬下,喜歡主人。”安靜的小巷裏,響起這麽一句話。雖然說話的人皺著眉,甚至將頭偏去另一邊。萬俟向遠仍舊覺得自己幾乎要因驚愕而從夏天到冬天,然後又在剩下兩季挨個轉悠一圈,才迴來。“衍墨……”前一刻還困擾非常的情欲全部冷靜下去,萬俟向遠扳迴衍墨腦袋,如個孩童般喜不自勝,喃喃重複一遍:“喜歡我,嗯?”過去知道是一迴事,如今親耳聽到則又是另一迴事。甚至效果,遠遠要比過去預想的好……“是。”鬼使神差,衍墨竟抑下窘迫,答了。“我也喜歡你,衍墨。”喜悅從嘴角一點一點溢出,然後慢慢爬上臉頰,複又染上眉梢。萬俟向遠一時激動得緊,竟忍不住湊到衍墨腮上用力狠咬一口。要誰,留誰,於他來說從來都隻需一句話。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其中天大差別。無論退讓、包容,還是妥協、顧念,從來都不是該去計量的。不該你一迴,我一迴的數著,生怕吃了虧一般……“主人!”火辣疼意從臉側迅速傳來,衍墨眯眼倒吸一口氣,表情複雜地看向同樣表情複雜的人。“疼麽?”心疼地伸過手去幫著揉揉,萬俟向遠努力收迴幾分笑意,讓自己表情與誠懇更靠近一些。至於解釋,是不可能了。總不能說自己一時高興,看著某些個越發喜歡,就咬上去了?哪有如此的?咬完人,再問人疼不疼?衍墨眯眼仔細瞧著眼前的人,最終卻也沒能探究出個所以然。“已經午時了,寧遠王爺和裴公子還在等著。”“……嗯。”難得心虛泛濫,萬俟向遠瞥看兩眼短時內別想消去的清晰齒印,默默為兩人整理好衣衫,心情愉快地走出幽暗小巷。而一直沉浸在疑惑不解中的衍墨,自也就沒能發現不對之處。直到走進寧遠王府,被陸聞盯著看了數眼,才後知後覺抬起手摸索幾下……“王爺。”浩玉略微陰冷的聲音出現在身後,陸聞聞言立刻收斂起視線,不再放肆。“……去園子裏坐罷。”路上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暗惱的,高興的,看熱鬧得,警告人的,種種種種……待一行人從正廳走去流水潺潺,亭台高低的精美花園,此番登門目的才真正得以展開。關於早晨拜訪時說及的答案,萬俟向遠進門時便與陸聞以眼神交流過了。是以等府裏下人布完香茗、小點,陸聞便直入正題,開始說道起來。“浩玉已將事情前因後果告之本王,還望萬俟公子莫要介懷。”自認做戲功夫不低於人下,萬俟向遠故作一頓,才慢慢迴言:“自然不會。”“賜婚一事,依本王看……並不可行。”極其為難地看眼浩玉,陸聞甚是無奈地繼續下去:“眼下乃是多事之秋,倘若因此亂了朝中權勢製衡,難保南方戰事一起,不會有人借機作亂。”微微挑著眉毛與衍墨交換個眼神,萬俟向遠有些後悔早上“串通”尚淺,以致這會兒不知眼前人葫蘆裏還藏著什麽藥。“那依王爺看……?”這時,浩玉插進話。但口氣略微詭異,不是不滿,可也絕對稱不上滿意。顯然這出是意料之外的,或者該說,是陸王爺臨時變卦的。“並非本王不想幫忙,隻是……今日早朝過後本王與皇上商議此事,皇上雖未為難,卻否了賜婚主意。”陸聞低頭用茶盞蓋子撥撥杯中浮起的幾點綠,低歎著說道:“近些年,本王久不在京,朝中真心輔佐皇上之人寥寥無幾,而我朝又久安武衰,皇上顧慮並非杞人憂天。”七分假,三分真。衍墨與萬俟向遠默默看著,同是在心中叫了聲好。“王爺可有別的辦法?”麵上表情稍稍恢複,浩玉順話問下去。無奈兼之痛苦,陸聞苦澀不減地凝視浩玉片刻,方才將視線投迴到萬俟向遠身上,如下了某種決定般艱難開口:“本王這些年遊走在外,一直有與皇上互通書信,但外人自不可能知曉。而這次迴京,為了與羅宰相幺子羅祁裏應外合出將宰相一黨勢力連根拔起,也算經常出入羅相。羅宰相千金,也是見過數迴……若是本王有所暗示,想必羅宰相權衡過後必會毫不猶豫應下。畢竟……本王手中握有兵權,且於身份上,容不得他有拒絕意思。”“此事王爺恐怕還是與皇上商議過後,再拿主意為好。”把喝了沒幾口的清茗放迴桌上,浩玉起身找個理由抽身,“王爺今早還言道要留萬俟公子在府中過夜,現下我去看看住處收拾得如何了。”憑空捏造的話語乍一結束,浩玉就朝在座另兩人點一點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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