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主,喋血解藥。”鳳桐雨早已發現萬俟向遠絕非萬俟陌寒說的那般容易對付,當下要是再是弱了士氣,萬俟陌寒必定臨陣倒戈。到時,自己不止沒有勝算,連活命機會也不剩幾成。“本樓主不是說了,是看你看得上眼,要將你帶迴樓裏去。隻要你點一點頭,乖乖答應了,我便將喋血解藥給你。”江湖裏早就傳聞鳳燭樓樓主駐顏有術,年過三十好幾依舊花貌,且還十分喜愛收斂俊美男子。此時親眼所見,饒是早有聽聞,萬俟向遠也還是止不住心中陣陣惡寒……“和你性命比起來,解藥倒也不著急了……”青年男子踏前一步,一副欲要動手的架勢。一個尚且有些把握,可兩人若同時動手……鳳桐雨心念速轉,掩下麵上懼色,故作淡定地出言威脅:“嗬嗬,要取我性命?那也得先問問眼前這位公子答應不答應!他的小情人的命可還在我手裏,動起手來……若我一個不小心給弄傷了,弄死了……”聲調一轉,鳳桐雨厲目看向一旁的萬俟向遠:“殺了他,我便放過你的人,青雲派一事我也不再幹預!”馬有失蹄,人有失策。猶自打著如意算盤的鳳桐雨萬萬沒有料到眼前的兩人並非第一次見麵,而且……還有那麽一個“欠了人情”的關係!不等鳳桐雨把話說完,青年男子迅速靠近,快得幾乎視看不清!萬俟向遠心領神會,也不去動腰間軟劍,瞬間移至鳳桐雨身後,兩指夾住刀刃一使別,彎刀立刻應聲而斷,“呯”的一聲被甩出數尺,紮在門框上。極默契的,萬俟向遠與青年男子一前一後,同時掐住了鳳桐雨的脖子,力氣之大,險些讓手中頸骨四分五裂。“可否相讓?”青年男子並不鬆手,就著當下動作看眼身後的黑衣男人,繼續道:“在下許過諾,凡是傷了他的,必會親手了結。”“喋血的解藥交換,如何?”喋血的解藥萬俟向遠手裏其實並沒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衍墨一定能配出來。不然那日初遇,識得“喋血”時,絕不會那麽鎮定無奇。而現下……就算他恨不得一手結果了所有人,可在萬俟陌寒麵前,終究還是不宜顯露真正實力。畢竟,他所要的不隻萬俟陌寒一條人命,還有……寒炤閣內所有的一切!是以做這交易,並不吃虧。借眼前人之手處理掉外麵一幹雜人,有益而無害。“這是可避蛇毒的藥物,閣下自便。”算是還了上次莫名動手欠下的人情,青年男子鬆手將藥瓶遞上,掠身越向外圍的鳳燭樓眾人。萬俟向遠瞥眼遠去的人影,森森道出幾字:“左處一十二條人命,勞煩留下。”借由掌心灌入的真氣不必掩飾,逆著經脈衝竄肆虐的強勁內力灌得鳳桐雨渾身劇顫,各處關節像是要被活活拆散一般吭咯作響。憑借過人內力,已經掠遠的男子聽得清清楚楚。“季崊,喂那十二人服下避毒藥物。”“是。”應聲轉身,一身黑衣的男人向著萬俟陌寒一幹人縱身躍去。風輕雲淡的笑意忽現,男子用劍一挑,一尾細蛇血肉四濺,不偏不斜正繞落入密麻蛇群。瞬息間,萬千條巫蛇仿若中了魔,悉悉索索衝著周圍活口快速爬去!而屋裏……“啊啊——!!”手指連點幾處,先前還囂張無限的鳳桐雨立刻疼得撕聲慘嚎,全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神並未緩和多少,萬俟向遠蹲下身子將因為少了鳳桐雨挾持而癱倒在地上的人扶起,快速點了止血穴位,喂下一粒藥丸,便不再搭理。“傷他一分,我還十分。鳳樓主……可還記得?”自已也服下一粒,萬俟向遠配合著陰森的口氣,抽了衍墨腰間的寒星劍,極其緩慢的一道道豁開鳳桐雨衣衫皮肉……並非灌入真氣的利落劍法,而是徒手持劍的殘忍切割……手段之殘忍,就連一旁的衍墨也看得瞪直了雙眼。“啊啊啊——!!!你……這個……啊啊——!!”十幾道……幾十道……“殺、殺了我!!求你!啊、啊啊啊——!!!”前處的人背身而站,衍墨並不能看清他此刻臉上表情,能見的……隻是不斷撕切血肉,割斷骨頭的劍刃與不斷噴濺的鮮血。每一劍,都避開了致命要害,卻又將人幾乎刺個對穿……一百一十六劍,足足一百一十六劍。鳳桐雨才斷氣,那人也才住手……“可有什麽要說的?”這時才渾然發覺啞穴早已被解開,衍墨望著眼前陌生無比的人,帶著許久未現的低卑,啞聲迴道:“屬下不曾背叛主人……”關於背叛,萬俟向遠其實並未懷疑過,聽著那聲音裏的沉悶與壓抑,隻得無奈蹙起眉,卻也不想再逼。“事後給我解釋。”“主人,屬下……”即便是不能確定是否背叛,也仍舊執意救下自己不是麽……“靳管事給過主人一瓶‘朝暮間’,那藥除卻用來懲罰死士,還有另一用途——對付叛主之人。”衍墨閉上眼,趕走心中雜念,聲音也恢複起平日鎮定:“東閣對死士一向防備,‘朝暮間’藥性特殊,一旦因為犯下過錯而服食,就會在體內留下禁製。日後隻要將朝暮間碾成粉末燃著,令服過的人稍稍吸入,十個時辰內,再無縛雞之力……不過雖對付背叛之人有效,卻也易被人利用。是以配製與掌有控製極嚴,主人想來是例外得到的第一人……”萬俟向遠沉默地聽著,並非像衍墨想的在責怪什麽,而是懊惱自己竟將那藥物隨手放在住處。無論防備與否,那都是能令眼前之人生不如死的東西……東閣既然控製極嚴,便是從自己這裏流出的。芙焉……“初時,屬下不願受製於人,才會隱瞞主人,後來……”不能確定站在眼前的人是否願意聽自己解釋,衍墨漸漸止了聲音,不再繼續。“後來如何?”僅僅四個字,像是一種安撫與寬容,令衍墨穩下情緒繼續解釋:“入遲水殿時,屬下屢次冒犯,若非僅有一名衍姓死士,主人勢必不會留屬下性命。後來得主人信任,屬下不想一切歸於原點……便作了隱瞞。”話至這裏,原本還算平靜的情緒徹底起了波瀾。毫無感情可言地看著倚靠牆壁癱坐的人,萬俟向遠一字一句地冷聲問道:“怕我收迴信任?一切……是為了不想讓我如最初那般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