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沒有覺出有人近前!衍墨堂然睜大了眼睛,身體立刻僵硬起來。領口裏麵的手……竟絲毫沒有退出的意思。不再作弄於他,在房門被推開的一刻,萬俟向遠鬆了摟住衍墨腰身的胳膊,也順勢將手掌從衣領裏抽出。這聲音……是來時碰到的那人!忙不上驚訝於這一發現,衍墨立刻後退一步整理好散開的領口,指尖不帶半點猶豫地攢進掌心,硬生生將臉上的紅暈逼退幾分。第17章 君是自可留15鍾衡進到屋裏見萬俟向遠沒有將人支開的意思,隻能當著衍墨的麵把要迴報的事情說了出來:“屬下今日按吩咐在曾公子住處暗中觀察,芙焉前去喚曾公子時,曾公子的侍女與芙焉有過片刻的接觸,不過時間極短,屬下不方便上前,聽不到她們具體說了什麽。”原來下藥為的……竟不止要芙焉將那番看去!衍墨恭立一側,默默在心底歎起這份深重心機。萬俟向遠落了座,不急不緩地問道:“雲秋呢?芙焉去的時候,那侍女一直守在旁邊?”“是,芙焉先是進了屋裏,那時曾公子與侍女玨盈都在。”“這幾日尚有別的事情需要應對,就暫且先將這二人一放,你去安排個謹慎些的,在暗中觀察著。”言語間,萬俟向遠極為細密的作著吩咐,眼神卻轉到了別處。“屬下明日會安排人前去。”感覺到萬俟向遠不時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衍墨突地想起方才一番著力吮咬,登時便覺得頸側一熱,努力忍了皺眉的動作,不著痕跡地微轉過身繼續聽著兩人對話。“最近暗中的行事要留意些,不要被人發現了去。”“是,屬下定會小心行事。”“其餘的,過幾日我會另作安排。”手指輕敲著桌麵,萬俟向遠側過臉去看向斜後方站著的人。“去將這茶水換了新的來。”“是。”無奈於如此的刻意所為,衍墨拿起桌上的青瓷壺重新換了茶,添了熱水,不再在意頸間的痕跡,毫不遮掩的走到鍾衡身前站定,為萬俟向遠滿上茶水。就算事先沒有發現,這麽一出突兀的端茶倒水,也讓鍾衡覺出了其中怪處,疑惑打量之下,過於惹眼的鮮紅印子和齒痕自然全部進了眼裏。“今日你也累了,就先迴去休息吧。”雖然知道那話一講他斷不敢再有所遮擋,可也實在沒料到他竟會如此“大方”?萬俟向遠意有所指的說著,臉上帶起幾許笑意。“是,屬下告退。”衍墨麵上一漲,已是明了了話語間的戲弄之意,然而礙於身份,又不能出言反駁,隻能任一旁的鍾衡隨意曲解這話裏的意思。等衍墨出了房門走遠,萬俟向遠才收了臉上笑意看向鍾衡。“今夜裏,石鳴彥會迴來,你謹慎著些,等他迴了殿裏,告知他不必前來迴報。”“屬下明白。”鍾衡看了看萬俟向遠冷峻下來的臉色,不能肯定地問道:“主人是打算任用衍墨?”“不然又如何?好歹東閣也舍得送來個衍姓的,就算他不是真心服從,也沒有放著不用的道理……”萬俟向遠皺起眉頭,又道:“你不必多慮,我自有辦法看著他,若當真是個隻會徒生事端的,到時再處理了也不遲。”“是……”……以前身在東閣,雖說處境比現下艱難得多,可也不曾這麽被動,那人,到底有多深的陰謀或是野心……以至對東閣的人都如此戒備,不能信任?迴到空無一人的小院,少有的不安在衍墨心中盤生。“吱噶——”天色已暮,清晰能辨的推門聲在無人走動的院子裏顯得格外刺耳,衍墨起身庇到窗邊,隻見鍾衡頂著那張白天見得陌生麵皮猶如迴了自己住處一般隨意進了正屋。難道那副長相就是一直未現身過的侍衛石鳴彥?可鍾衡為何又要假扮成那人?前幾日就不曾出現的人……為何等到今日才有人假扮了去掩人耳目?真正的石鳴彥又去了何處……每日送飯來的縈香撤完碗筷也過了把個時辰,衍墨還是沒能想出個合理說法。正揣度得入神,房門處光線輕微一暗,衍墨立時屏息抬手握上劍柄,屋外之人卻沒什麽顧忌的推門直接走了進來。萬俟向遠?“主人?”衍墨疑惑不解的看向來人。“在做些什麽?”“屬下正準備要休息……”總不能說自己正在揣測他所想所做,衍墨想了想,如此迴道。“我來得不是時候?”萬俟向遠走到桌邊的小凳上坐下,話裏盡是調侃意味。“不是……”看了看擺明又在戲弄自己的人,衍墨無奈隻能屈膝跪下。停下故意的刁難,萬俟向遠壓低了聲音,正經問道:“出東閣時,關於父親,靳成秋可有過什麽吩咐?”衍墨也非愚笨之人,聽萬俟向遠轉了話題,趕緊正了臉色,答道:“死士生死忠於主人一人,但若是閣主另有吩咐,須以閣主命令為先。”萬俟向遠了然一笑,這般迴答多年前也從衍木口中聽過,不帶惱意地看向答話之人,又道:“是麽,那我若要你去殺了父親,亦或是父親要你來殺了我……你又要如何?”難道父子間竟存有怨憎?!猶如沸水沾身,衍墨大為震驚地看著一點玩笑意思也無的萬俟向遠,暗暗在心裏忖道:不管是有意試探還是無意問起,任何一種迴答都足以使自己丟了性命。前者,過於驚人……後者麽,不知如何迴答這過於危險的問話,衍墨隻能默聲低頭看向地麵。見他戒慎惶恐,萬俟向遠也不急逼,隻輕了聲音看似隨意地道:“怎麽想的,怎麽迴答便是。”倒是……隻怕自己再怎麽費神,也猜不出哪種答案是這人現在所要。“屬下絕不會傷害主人性命,若是主人要屬下殺害閣主……”衍墨艱難地咽了咽唾液,繼續道:“屬下自當盡力……”他究竟知不知自己說了什麽!這話足以讓他死上個千次百次!此問乍一脫口,萬俟向遠已是後悔連連,不管如何,這都絕非現在該問起的……可他竟敢這麽迴答麽?“起來說話吧。”雖不會因這輕飄的承諾信了什麽,可眼底那抹一閃即逝的赤誠,讓萬俟向遠也不免為之動容。不見有任何訓斥之語,衍墨總算落下了心中石頭,“是。”“過往你在東閣,可曾服過什麽藥物?”衍墨略略不解,“主人是問屬下以往接了任務後服用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