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空中的劍車飛馳而來(大家可以自行想象馬車將馬換成劍),然後停到夢劍國的皇宮門外。


    從車上下來一個人,馮睿腆著個大肚子,腳步穩穩落到地上。


    他脫掉了一身戎裝,今天穿的是淡藍色的朝服,身上紋著一條長長四爪巨蛟,從背後一直盤到胸前,金絲繡的邊,透露出一股華貴的氣質。


    緊跟在他後麵跳下來的,是穿著男裝的劍秋汐。


    緊身的藍色勁裝,勾勒出劍秋汐姣好的身材,她頭上綁著一條嵌額明黃龍珠的緞帶,將頭發在腦後束成一條馬尾,雙手和腿上,各戴著一雙鐵質護腕,她全身散發著一股自然而然的英氣,不像個女兒家,更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


    馮睿抬起頭來,眯縫起雙眼,看著麵前如貝殼一般美麗的高大建築,心想自己究竟是多久沒有來過這個地方了……


    有二十年了吧,想當年身邊這個丫頭還剛出生,她的姐姐也才隻有5歲。


    他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隻覺得猶如隔世一般——


    在船頭上,乾坤鏡投影出劍凜櫻的影像。


    她沒有稱唿他為南海王或者叛逆,而且親切地叫他“馮睿叔叔”,就是那一刻,他突然迴憶起跟先皇出生入死的那段日子,還有他也曾經將小時候的劍凜櫻高高舉起,讓她飛在空中,一覽天下。


    劍凜櫻沒有要對他進行任何的懲罰,相反,還答應不會殺他,對南海的所有軍隊和百姓都會厚待。


    甚至於,她還許諾不動他在南海的管轄權,同意馮睿的自治條件,隻是希望他可以每年將一定的收成上供一些作為國庫經費。


    不收繳兵權,不剝奪官職,允許自治,馮睿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以他的罪名來看,不被淩遲處死都算好的了。


    不知道為什麽,馮睿突然心軟了,不想打了,看到這個丫頭的時候,心中突然在想,也許她真的能成為一個好的君主。


    於是經過三天的長途跋涉,馮睿跟著劍秋汐到了這裏,站在宮門之外。


    他不想連新皇都不朝賀一下,就返迴屬地,盡管那樣對他來說是最為安全,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特別想親眼見一見劍凜櫻。


    ……


    劍凜櫻早就在宮門外等候多時,隻是今天略有不同的是,她的新衣服已經做好了,那是一件天藍色的,繡著金色龍紋的帝服,長長的袖子垂落下來,身上的寶石閃耀,額頭上佩戴著一抹淺淺的月型皇冠,整個人就像是月之女神一般。


    馮睿看得一陣失神,然後趕緊跪倒地上,“微臣馮睿,叩見陛下。”


    劍凜櫻微微一笑,心裏麵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伸出手去,將馮睿扶了起來。


    劍凜櫻攙扶著馮睿,兩個人在上書房中攀談了一個下午,從之前小時候對彼此的迴憶,一直聊到劍凜櫻最新作的曲子,特別是她在天劍國的祭典大典上演奏的,可謂是讓整個世界都落下眼淚。


    過了一會兒,馮睿主動牽起話頭道,“微臣有一事想要請教陛下。”


    劍凜櫻微微一笑,“但說無妨。”


    “之前雲夢港一役,究竟是怎麽贏的?按理說,以龍耀天的偵查手段不可能會輸才對。”


    “這個說起來,可就要托一位鑄劍師的福了。”


    “鑄劍師?”馮睿疑惑問到,他的小眼睛稍微張大一些,似乎有些吃驚,一個鑄劍師改變了一場戰役,這還真是少見。


    他說完話,端起桌上的海參菊花茶含了一口,期待著劍凜櫻能夠為他解答疑惑。


    “是的,這個鑄劍師的名字叫做衛宮,”劍凜櫻說到衛宮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臉上洋溢起得意的笑容來,“他新造的一把劍,可以探測到100公裏範圍內的目標。”


    “什麽?!”馮睿一口菊花噴出來,然後劇烈咳嗽,“100公裏?這怎麽可能?!”


    劍凜櫻笑得花枝亂顫,“南海王你可別不信,我們正是依靠這把劍,完全掌握了龍耀天來襲的動向,提前進行了部署,才獲得了勝利。”


    她將昨夜發生的情景,包括事先的探測,周肅蒙的部署,以及敵人的反應,戰鬥時的慘烈情況,都一一給馮睿說了一遍。


    “怪不得……”馮睿發出一聲歎息般的笑,眼角出現了幾道皺紋,幸好沒有一時衝動跟劍凜櫻開戰,不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她能夠在100公裏之外就掌握這邊的動向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勝算。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誰能掌控信息,誰就掌控了戰爭的主導權。


    “陛下既然有這麽好的鑄劍師,加上大都督和大將軍兩個曠世奇才……為什麽又要原諒老臣?”馮睿老臉一紅,憋了半天終於把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沒有意義,”劍凜櫻笑道,“此時夢劍國需要和平,內亂會導致國家動蕩,民不聊生,就算我能贏了你,又能夠如何?到時候給了離劍國可乘之機,受苦的還是夢劍國的百姓。”


    居然是這樣……


    馮睿萬萬沒有想到,劍凜櫻的眼光能看得如此之遠。


    而這也是他之所以接受勸降的理由之一。


    “那陛下之後要對離劍國出兵嗎?”


    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劍凜櫻也早從臥底那裏知道這次離劍國參與了多少,馮睿又參與了多少。


    她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離劍國這一戰隻怕損失不少,而且他們出於對這一次海戰的忌憚,短時間內不會對我們進攻,我們也需要休養生息,不可能再開戰了。我隻希望天劍國可以出麵調停,讓離劍國不要盲目打我們的主意才好。”


    馮睿聽到這裏,臉上顯出一絲老態來,這個新任女皇比他想象中要理智得多,如果她真的要為先皇複仇的話,自己也難逃一死,可她卻選擇了原諒他,隻是為了國家安定。


    又是為了國家安定,她選擇了跟離劍國調停。


    一個能夠時刻把家國大業,人民安危放在首位的君王,又怎麽可能不得民心,又怎麽是他這種人能夠撼動的?


    馮睿幾乎可以預見到,在劍凜櫻的治理下,不出二十年,夢劍國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盛世。


    他搖了搖頭,突然覺得力不從心,也是時候該急流勇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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