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琅坐在街邊,搗騰著手中的小鐵劍,然後靜靜地等著買主上門。


    這是一門非常需要技巧的手藝,鐵劍約有一個手掌的大小,打造成大概半個指甲的厚度,雖然小巧,可是卻內含機關,劍身的左側和右側厚薄不均,而且前端和後端拉開的長度比一般正常比例的用劍來說還要長一些。


    劍身總共分成五個段落,分別用不同的材料打造,而且為了保持足夠的彈性,在夾層中還摻雜了木灰和馬尾絲。


    這樣做成的小鐵劍有一個好處,隻需要簡單的真氣觸發,就能發出悅耳的聲音,就像是銅鈴一般。


    而且五個段落通過激蕩的方式不同,能夠發出五個從低到高的音來。


    今天是祭劍大典前夕,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在天劍國的夜市中已經經營了八十多年的生意了。


    辛琅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樂劍師,談不上非常有名,可也非常快活,他還因此結識了他後來的妻子。


    想到這裏,他眯縫起眼睛,大腦裏麵充滿了愉快的迴憶。


    隻可惜年紀不饒人,妻子也已經於十年前過世了,辛琅隻能坐在這裏,一個人,看似有些孤獨地,靜靜地守候著。


    他不做演奏用的成人樂劍,因為他更喜歡孩子們的笑容。


    街上人來人往,一群小孩子互相打鬧著,往他這邊快速奔跑過來。


    其中的一個小男孩,大概隻有四五歲的樣子,由於跑得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辛琅的麵前。


    辛琅吃了一驚,趕緊伸出手去將他扶了起來。


    他給小男孩拍拍身上的泥土,結果對方由於疼痛嚎啕大哭起來。


    “小朋友,你別哭了,爺爺送你一把小樂劍怎麽樣?”


    小男孩被他這麽一哄,立刻停止了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什麽是小樂劍?”


    辛琅將手中的小鐵劍舉了起來,然後真氣催發,劍身開始顫動發出美妙的樂聲。


    他演奏的是劍凜櫻在十二年前創作的《寧靜月光》,當時劍凜櫻還隻有八歲,可是已經能夠獨立創作出這樣美妙的樂曲,被當時的樂劍界視為天才。


    寧靜月光的旋律非常簡單,隻有五個音,分別是哆唻咪嗦啦,也是最傳統的五聲音階,而辛琅製作的小樂劍由於結構簡單,材料有限,剛好隻能發出這五個音。


    樂劍的聲音空靈清脆,演奏起寧靜月光別有一番風味。


    小男孩被他逗笑了,抬起圓滾滾的手臂鼓起掌來。


    “這不是凜櫻殿下的成名曲嗎?”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影子從辛琅的頭頂落下來,在地上變得模糊。


    他趕緊抬起頭來。


    “天呐,你是——”辛琅簡直難以置信,因為舉世聞名的樂劍大師北冥策殿下就站在他的麵前。


    “北冥策殿下!我可是聽了你不少曲子!”


    而且,更可怕的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端莊優雅的美麗少女。


    辛琅站起身來,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你是劍凜櫻殿下?”


    “如假包換。”劍凜櫻將雙手背到身後,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辛琅隻覺得自己的心髒病都要犯了。


    不知道積了幾輩子的福,今天居然能夠見到活的劍凜櫻殿下,還有北冥策,還有……


    “咦,你叫什麽來著?”


    辛琅抬起皺巴巴的手指,指著林靈,眉頭緊皺,但是死活都想不起來。


    林靈被他氣得個半死,“老人家,腦子不好就不要出來做生意了嘛,要是被人騙了,吃虧了還是小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如何是好?”


    “你、你……”辛琅劇烈咳嗽起來,一時間上氣不接下氣。


    北冥策趕緊將手掌覆蓋到他的背上,為他順氣。


    他迴過頭對著林靈責備到,“林靈,你少說一些。”


    “哦,對對,你是林靈,”辛琅麵如死灰,努力緩過氣,笑道,“你的樂劍演奏水平絕對是世界級的。”


    林靈抱著雙手,冷冷地瞟他一眼,現在說已經晚了。


    劍凜櫻沒有管她,目光落在辛琅手中的鐵劍上,語氣恭敬道,“老人家,我剛才聽你在演奏我的《寧靜月光》,你的這個小樂劍好神奇啊,能否借我們玩一下呢?”


    “當然,當然……”辛琅心中激動不已,“別說是玩一下,就是送給你們都行。”


    劍凜櫻點頭微微一笑,從他的攤位上將一把小樂劍捏到手裏。


    這東西非常輕·薄,做工卻非常精致,不必任何一把演奏專用的樂劍差,而且——


    她輕輕用真氣激蕩了一下,發現發出的聲音非常精準而和諧,音色也是非常特別,雖然有些單薄,卻顯得清靈空婉。


    這種樂器很適合演奏一些淒哀婉轉的曲子。


    劍凜櫻閉目想了想,然後將拇指扣到上麵。


    小樂劍發出一連串美妙的聲音,演奏的是北冥策和林靈在五年前創作的《雪風吟》。


    林靈吃了一驚,當她聽到的第一聲,她就知道,劍凜櫻的演奏水準在她之上,無論是節奏還是音準都掌握得恰到好處,而且她的手指扣動,臉上表情隨著樂聲起伏,這般全情投入,讓整個曲子都像有了生命一般。


    哪怕是作為女人的林靈,都遏製不住想要將劍凜櫻攬在懷裏,好好地撫慰一般。


    好不甘心,這明明是我的曲子……


    “天呐,那是樂神劍凜櫻嗎?”


    “噓——是的,安靜,聽。”


    劍凜櫻的演奏立刻引來了眾多路人的駐足圍觀,可是這情景說來非常奇妙,因為分明是鬧市,可除了劍凜櫻的樂聲之外,卻再沒有絲毫聲音。


    眾人連唿吸都停滯了,生怕打擾了她。


    第一段演奏完畢,在進入第二段落的時候,除了劍凜櫻的樂聲之外,又響起了另外一段。


    北冥策在為她和聲。


    然後林靈也跟著演奏起來。


    一曲奏罷,萬籟俱寂。


    四周的行人都忘記了來夜市的目的,呆立了很久,然後鼓起掌來。


    這一幕特別難得,曆史上從未有過三位世界級的樂劍師共同演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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