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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至抽抽嘴角,鎮南王世子相中自己是今天的軟柿子。但有他這樣一攪和,可以看到皇帝麵上已沒有多少生氣。


    元皓出去以後,柳至袁訓殷勤的給皇帝布菜,氣氛又緩和些。


    但皇帝還是不肯就這樣放過他們,餘怒,讓他用來逼問愛重的這兩個臣子兼親戚:“對你不薄,你是尚書。對你也是一樣,你也是尚書。自己說吧,以後怎麽樣能對你們放心?再來上一出子,前罪並罰。”


    “是,”袁訓和柳至搶著要迴話。話撞到一起以後,又互相瞪起眼睛都不服輸。


    看到眼睛裏,不由得皇帝諷刺:“認罪的時候你推他,他推你。這到了搶功的時候了不成?表白是搶功嗎,橫豎都要說,又爭什麽。”


    袁訓還是嘴快搶在前麵:“我先說。”柳至聳聳肩膀對他譏誚地看了看,像是在說這會兒挺快。這種毫不掩飾的針對又讓皇帝想罵他們,但同時也想到針對他們而上的密章。


    雪片似的,由京官到外官,都對兩大外戚結親有憂慮。袁家是太後外戚,下一步又將是皇後外戚。而柳家是如今的皇後外戚,接下來又將是太後外戚。他們縱橫的王朝將是三代,他們偏偏成就親事。


    對以後朝堂國政將讓獨占,官員們紛紛表示寢食難安。


    想升官的擔心以後落到袁柳兩家之下,想當官的擔心敵不過袁柳兩家。攬差使的害怕世事不公平,還有人表示做生意的也要準備看袁柳的臉色。


    皇帝不怎麽信謠言,就在於這兩個人是他一手栽培,他會防備他們,卻也有自己的信任。


    就比如這會兒,請罪你推我讓,表白你爭我搶。沒有忘記表忠心在第一位上麵,而不是拿他們的友情當第一。這多少讓皇帝覺得驕傲,覺得直到今天還算沒有看錯他們。


    他雖然還隱隱動怒,但眸光不知不覺的泛起柔和。而袁訓和柳至雖沒有在意這柔和,說出來的話也沒有辜負這位自少年就賞識他們的伯樂。


    袁訓誠懇地道:“臣,請調廣東總兵嚴治廣入兵部,任職侍郎。”皇帝對他似笑非笑:“你的消息倒靈通,這嚴治廣是彈劾你最多的人。”


    袁訓微笑:“他是水兵中的老將軍,不服我年青也是有的。曆年兵部關注北方比較多,嚴將軍對上任老牛尚書就不服,認為兵部荒廢水軍,才有沿海海盜時時橫行。他對延寧郡王麾下的江家也有不滿,認為朝中早就應該清除江家。有資曆,但牢騷也多,調他當我的左右手,也可以監管我。”


    皇帝哼上一聲,看向柳至:“你呢,也跟他一樣準備好一個對頭到京裏?”


    柳至躊躇一下:“倒不算是我的對頭,昔年老丞相犯下的糊塗事兒一件,刑部原有一位能吏叫遊沿。請調他到刑部為侍郎,和魯大人一起監管我。”


    皇帝皺起眉頭,老丞相當年犯下的糊塗事兒不是一件兩件,這遊沿辦案不比冷捕頭差,隻因為查到柳丞相身上,讓他擠走。席連諱為此跟柳丞相大鬧一場,和柳丞相又添新仇。


    死的人不再說他,皇帝隻看眼前的這兩個。能分別提出嚴治廣和遊沿兩個人,可見袁訓柳至知道收斂。讓皇帝的窩火又下去一些,專心品嚐眼前的美食。


    菜是元皓來吃過再推薦到皇帝麵前,品味上不會出錯。又有皇帝今天出了氣,袁訓柳至恢複在他心裏的地位,他心情鬆快,這頓飯吃的就更開心。


    袁訓柳至兩個詩詞歌賦都來得,一直是陪伴皇帝的好人選。接下來君臣談談說說,就美食做了幾首詩,準備明天給阮英明看。又把元皓等人也叫過來坐在一桌,聽他們鬥嘴大樂一通。


    元皓出來以前,有母親迴迴交待不能帶皇帝嬉戲到深夜,不到二更把皇帝送走,袁訓帶著孩子們迴家,柳至獨自離去。元皓迴府見母親,喜滋滋兒報功:“皇舅舅不生壞蛋舅舅的氣了,母親可以不再擔心。”


    …。


    第二天梁山王的請功奏章到,太後見到執瑜執璞立下功勞心花怒放,雖然太後還在盤算讓孫子們早早迴來,但不妨礙她逼著皇帝給心愛孫子賞賜。


    太後樂顛顛兒:“得給個將軍吧?四品將軍怎麽樣?”


    皇帝嚇一跳:“母後,太高了,軍心難服。”


    太後氣的一扭臉兒:“我沒讓你給三品的官職,就把你嚇成這個模樣。”不肯聽皇帝解釋,太後自顧自說著:“蘇赫是誰?我在深宮裏都聽說他,也沒有忘記他。他厲害的能打到京裏又從京裏逃走。卻讓瑜哥璞哥殺了。梁山王就殺不了他,不給個大將軍稱號能行嗎?”


    皇帝陪笑:“母後的好珍玩多賞給他們也就是了。”


    “我的是我的,你賞的是你的。”太後愈發的怒目。


    太上皇見皇帝勸不上來,暗暗的使個眼色,打個哈哈:“是啊,想當年忠毅侯也不是他的對手。”


    皇帝眼前一亮:“母後,就按忠毅侯當年入軍中的官職給他們可好?瑜哥璞哥是兒子,越過父親可不好。您隻顧著疼孫子,侄子要不答應。”


    太後的不悅就這樣轉到侄子身上,她拉著太上皇起身:“走,跟我去袁家,我今天還得罵他一頓才行!看看把我孫子教的成了小膽兒鬼,打人一巴掌就嚇得跑出京,害我幾個月裏見不著,我還是不能輕饒了他。”


    太上皇笑道:“你孫子不是小膽兒鬼,你孫子是狡猾小鬼。”


    “那更要去罵忠毅侯,狡猾到我麵前,我咽不下這口氣。”太後說著,和太上皇去了,跟去的宮人抱著兩個大匣子,皇帝知道不是珍玩就是金銀。


    太上皇的東西多給瑞慶和元皓,近年因為元皓上進而對袁訓的賞賜才比以前多。太後的東西專由女兒一家和侄子一家分。皇帝笑著搖一搖頭迴禦書房。


    梁山王的請功奏章再看一遍,皇帝也覺得揚眉吐氣,自語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能殺了蘇赫,這兩個小子了不得。”命擬旨,按袁訓當年的官職,給執瑜執璞正五品的將軍。


    對梁山王及其子蕭戰加福俱有賞賜,對忠毅侯也有賞賜,對隨奏章報上來的小將們,有的給正式官職,像鍾南就撿了一個六品的校尉,正式成了軍中有名號的人。


    ……


    蘇赫的名頭太大,往袁家和梁山王府道喜的人絡繹不絕。連夫人在角門外下車的時候,尚夫人的車恰好也到。兩家喜盈盈的,就在門外相互的恭賀。


    連夫人滿麵春風的恭維:“執璞是個好樣的,要是沒有執璞,執瑜一個人哪能殺得了蘇赫。”


    尚夫人春風滿麵的奉承:“執瑜是哥哥,一定是他帶著弟弟,執璞才能有這個功勞。”


    跟的人笑起來:“夫人們,咱們是來對親家老爺道喜的,您二位倒自己先賀上了。”


    把連夫人提醒的啞然而笑,尚夫人無話可說的笑,手把著手兒一起進來。


    客廳上已有別的女眷在,而稱心和如意各捧出一盆花兒請大家欣賞。


    一式一樣的白玉盆,稱心手中的是碧玉似肥厚莖葉,火紅的巴掌大花朵,散發著異香。如意手中的是短莖細細尖尖莖葉,黃豔豔的小花朵成串子,香的沁人心脾。


    見到母親過來,稱心和如意送到麵前請她們細細觀賞。稱心嫣然如花:“母親,這是執瑜立功的地方得到,特意送給我。”扁一扁嘴兒:“我就不送給母親了,我隻得這一盆兒。等執瑜下迴再送給我,我送給父母親賞玩。”


    如意笑靨似花,也對尚夫人道:“母親,這是執璞特意送我,我也不能送給母親。”


    和稱心異口同聲地道:“這是他們賠不是的花兒呢。總算知道不辭而別辦錯了,讓我們不要生氣。”


    女眷們油然的豔羨中,連夫人尚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殺了名將,還想得到給你們尋花兒?執瑜(執璞)心裏有你們。讓我好好看看,喲,這花可從沒有見過,開得可真稀罕中看,不知叫個什麽好名字?”


    稱心如意齊聲道:“不但會殺名將,會挖好花兒,還會打獵給自己吃得飽飽的,愈發的能幹呢。”


    這話聽上去,有折損小將軍們“殺名將”的名頭兒,敢情去軍中就惦記吃去的。但連尚夫人和女兒是一樣的心思,出遠門兒在外,能把自己吃得飽飽,對她們來說,比殺名將還要好。


    連尚夫人不住的點頭笑,稱心如意再迴:“說是好漂亮的山穀裏挖來,奇花異卉的不知道名兒,我們正想著取一個,恰好母親來了,請母親起一個吧。”


    連夫人就想了一個出來,她太開心女婿得功勞,想來想去的全是有口彩而且一直喻意下去的話,指著大紅花道:“有這花的地方,就有功勞,更證實這花本就不是凡品,就叫它常勝。”


    稱心如意鼻子更翹了翹,拍手說好,圍觀的女眷們也有酸人家好女婿的,但也覺得這名字貼切對景。


    尚夫人對一串子黃花笑:“常勝過了,理當報喜,這一盆花是跟著奏章迴來的,就叫報吉吧。”


    稱心如意謝過母親,讓丫頭把這名字去書房裏迴給公公,又送進去給曾祖母、祖母和香姐兒聽。


    “對二姑娘說,她的花兒名字不要起重,常勝報吉我們已經占住。”


    又打發一個人去太子府裏迴寶珠和加壽。


    寶珠陪著加壽沒有迴來,連尚夫人在客廳上坐下來,陪著女兒們和客人說話。


    女眷們說話,不是在稱心如意有好親事,就是在太子妃母女生孩子上麵。


    有一位夫人過於眼熱稱心如意沒成親就當家,笑道:“這世子和二公子大捷,侯夫人也還在太子府上,可見稱心姑娘如意姑娘早就是婆婆眼中挑大梁的人。”


    另一位夫人聞言,笑道:“太子妃是要緊的,頭一胎呢。”


    夫人們就又談論起太子妃運道從來高,紅鸞星動過就喜信兒動,連夫人卻哎喲一聲,微微變了臉色。


    稱心不知怎麽了,忙問道:“母親中了暑嗎?”


    連夫人當眾抱怨起自己來:“稱心你看我糊塗吧,大紅的花兒,應該叫紅鸞才是,我怎麽把壽姐兒和你婆婆忘記。”和尚夫人關係密切,連夫人對著她歎氣:“你也沒有想起來。”尚夫人就也怪起自己。


    一幹子夫人就是不吃醋的人,也有了醋意。心想連家也好,尚家也罷,占住好親事還不知足,當著人還要顯擺,你讓別人臉上還下得來嗎?


    大家都有些生氣,覺得這話犯眾怒不奇怪,眼睜睜看著連夫人尚夫人“哀怨”地得瑟,沒有一個人勸她們。


    如意想到一句話,讓母親和連夫人不要懊惱:“執瑜執璞知道二妹愛花兒,給她最多。元皓有兩株,加喜也是兩株。太後的花兒也許還沒有起名字,等我打發人去告訴了,有沒有起名字的,就用紅鸞這名字。如果用了,還是母親和連伯母想到的呢。”


    連夫人和尚夫人有了喜色,催著稱心如意這就打發人去問香姐兒。沒一會兒,香姐兒打發人迴來:“這名字好,但恐怕大姐得的花兒沒有取名,先把這名字送給她,她不要,我這裏還有花兒,再取不遲。”


    加壽收到的花也是一株紅紅火火的,她也還沒有想到取名字。收到信後就給自己的花取名叫紅鸞,給太子的那盆取名叫喜信。合起來好姻緣也比喻上,好孩子也沒有落下。


    送信的人迴來帶迴話,稱尚二夫人雙手合十,比別人一口氣鬆的長而又久。


    香姐兒知道後,給別的花兒另取名字。袁訓在書房裏也收到話,從沒有想到過花還能起個名字叫喜信,他也有一幫子道喜的人在麵前,大家取笑。


    阮小二調侃:“以後袁兄家的花索性把好詞全占住也罷,”


    手又指書房這地麵,小二嘻嘻:“這裏也可以換些說法,古詩上說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以後這裏叫三更燈火。”


    袁訓斜眼他。


    小二裝看不見,又手指筆架上的幾管筆:“古詩上說莫訝書紳苦,功成在一毫。筆是毛做的,這筆架上可以題字,毫毛之山。”


    袁訓拿個手舉在桌子上一寸之處,隨時拍案而起,佯裝生氣:“我看你再敢編排下去,你嘴裏沒有好話。”


    小二往門的方向退開幾步,占住安全地方準備開溜:“以後袁兄半夜攻讀取筆習字,就叫三更燈火取毫毛。”


    四皇叔拍著扇子大笑:“哈哈哈,我聽明白了,三更燈火取毫毛,這哪裏是侯爺,分明猴半夜身上癢,搔癢癢呢。”


    書房裏哄堂大笑,袁訓恨的牙癢癢,不好捶打四皇叔,對著小二撲過去。小二往門外就跑,邊跑邊貧:“袁兄有好兒子,晚上喜歡的身上發癢是一定的事情。”


    眾人大笑:“這個笑話打趣的好。此人就在眼前。”


    而袁訓嚷著:“看我真打你了。”更要揪住小二。眼看小二離門就隻有一步,一股大力從外麵進來,“砰!”,小二滑倒在地,摔了一跤。


    小二叫苦不迭:“你們幾個進來也不先說一聲嗎?”和他相撞上的是元皓等幾個胖孩子,小二出去,他們進來,小二沒有想到,不敵孩子們,吃了一個摔跤的虧。


    袁訓從後麵趕上來,小二滑到他腳下讓擋住,才沒有接著摔出去。小二坐在地上和袁訓瞪眼:“袁兄,我上門是客人,”袁訓揮拳頭在他頭上,還沒有迴話,元皓等不及,驚天動地地叫了起來:“壞蛋舅舅,先幫我們論輸贏。”


    “怎麽了?”袁訓就先看向他們。


    元皓氣唿唿:“我說表哥是我家的表哥。”


    韓正經板著臉:“正經說是正經家的表哥。”


    好孩子跟上:“是好孩子家的表哥才對。”


    “大花家的大花家的。”褚大花嚷嚷。


    “我先說的我先說的……”孩子們在袁訓麵前也吵了起來,邊吵邊跳腳:“舅舅是元皓的舅舅,表哥是元皓的表哥。”


    袁訓搖頭歎氣:“我看我這門上還是題字,亂嘈嘈。”說著,對小二瞪去一眼:“你是頭一個。”


    ……


    東安世子最近日子不好過,說水深火熱不為過。他每天一睜開眼,見到帳簾子動,就擔心是梁山王派人來拿他。在營裏遇到梁山王父子和殺蘇赫的那批人,麵色又總會一白。


    把他嚇成這模樣的原因沒有別的,東安世子雖不知道還有沒有別人要給梁山小王爺一點兒顏色看看,但他知道自己寫過一封信出去。就在小王爺剛到軍中頭一迴出遊的那天晚上,東安世子看出來他是個怕老婆的命——當時還可憐他小小的年紀養成這壞病根兒——迴帳篷裏一想,這個好呀,他要給媳婦吃新鮮東西,帶著她玩耍,就會時常的出營。


    東安世子毫不猶豫地給安王殿下寫了一封信。


    他和安王的往來不隻一條途徑,自從他的親兵再也沒迴來以後,麵對營裏的人,東安世子說打發他迴家去了。他尋找第二條途徑給安王寫信,把信寫到大同城裏,有一個是安王曾交待給他的聯絡人。


    他在信中寫道:“……氣死人,他竟然是跑來玩的,見天兒出營去,要是遇到什麽人給他一陣廝殺,丟盔卸甲迴營來才好……”


    寫這信的時候,東安世子和梁山王一樣,不知道蕭戰打的是梁山王的王旗。蕭戰頭一迴遇敵三千,東安世子還看笑話,背地笑半天,說著玩心重,你不遇敵誰遇敵。


    這一迴上,世子沒有往自己寫信上麵想。全營的人都認為邊城近幾年安寧,但與時不時的遇到小股敵兵,遇到強盜不相幹。小王爺太得瑟,他遇到包括陳留郡王都沒認為奇怪。


    隻在遇到蘇赫以後,梁山王疑心大作,陳留郡王疑心重重,東安世子眼前飛過他寫出的信件,電光火石般在他腦海裏久久徘徊而不去。


    按時間上算,東安世子認為自己寫信招來蘇赫的可能性最大。要麽,有人和他同時間寫了一封信。因為他的信是寫給安王的。


    而他的父帥東安郡王和隱姓埋名出京的真福王素有往來,但福王造反的時候,東安郡王拒絕叛國對他也有影響。


    東安郡王在京裏待審的時候,世子隨行侍候他,也是父子們靜心說話的一段時光。


    東安郡王當時還沒把葛通放心上,以為受點兒羞辱也就活著離京。他曾傲然對兒子道:“殺霍君弈固然不對,但至始至終不改忠心。”皇帝認為他的忠心不足以平臨陣殺大將的憤怒,是東安郡王沒有想到。


    做為一位在邊城長大的世子,東安世子就是沒有父親的話,也知道叛國的境遇。


    他一麵猜測勾結敵兵的人是誰?一麵猜測安王有可能叛國嗎?每一迴猜到最後,痛苦的一幕浮現心頭。世子還是認為與自己有關。


    按時間上算……他到最後呻吟著這一句直到自己癱軟。按時間上算,給蘇赫送信的人一路快馬熟門熟路的找到他,跟一直是蘇赫家鄰居似的,而蘇赫熟門熟路的來到這裏。


    蘇赫受罰以前常年在這附近征戰,他熟門熟路來到這裏不奇怪。去的人就奇怪了。他要是不奸細,憑什麽過幾國關卡?憑什麽徑直到蘇赫麵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東安世子每天把自己折磨到疲憊不堪,如果是白天,他還可以出帳篷走走。梁山王十裏連營裏有小溪流有小樹林。當時留下來是想到夏天提供些蔭涼,也是將軍們散步的特權。後來一部分成了加福的專供地方。但還是有數處可以讓世子到樹下水邊坐坐,對著水發一迴呆。


    他跟個犯相思的傻子似的癡癡對著流水,甚至會有期盼流水給他一個答案的心情。因為,他惹不起梁山王。他自小而成的意識裏,也容不下叛國的人。


    靖和世子找過來,在他身後還是奇怪。上前拍一巴掌:“哎,我說你中暑還沒有好?怎麽成天昏昏沉沉?你沒弄點兒藥吃吃,要不,晚上我陪你河水裏多洗幾迴。小王爺雖霸占的地方不少,但咱們還是能找到下河的地方。”


    東安世子讓驟然打醒,本就心驚膽戰的他哇呀一聲大叫而起,反把靖和世子又嚇了一跳。靖和世子後退幾步也是個防備的姿勢本能出來,更要追問:“你到底怎麽了?”


    兩個人有同病相憐的地方,靖和世子想到傷心事情,低低的勸解:“別惱,小王爺是王爺的兒子,有仗打他隻會便宜自己兒子。沒仗打,我猜到了,他也會尋一仗打打。”


    靖和世子在這裏一頓,這一句是張豪告訴他的。張將軍還是經驗豐富,也想得周到。而靖和世子身邊的人,十年磨幹淨對梁山王的耐心,就生氣去了,在張豪以前,沒有人提醒世子不要惱怒隻留神小王爺就行。


    以王爺的性子,隻怕還要給小王爺尋幾仗打打。


    靖和世子從自己的話裏發現比東安世子境遇稍好些,他的傷心沒有了,同情話也到此結束。同情話也好,傷心事也好,多提沒有用,不如……。


    靖和世子拖著東安世子就走:“聖旨到了,走,咱們聽聖旨去。”


    “啊!”


    東安世子大叫一聲,把靖和世子狠命推開。在靖和世子不解和不滿的眼光裏,東安世子大喘幾口氣,一波驚恐潮水般又從心底湧出。


    聖旨?是他走丟的親兵讓抓住了?是……恐懼之下,什麽心思都能出來,東安世子自己嚇自己,又嚇一迴臉色白。


    靖和世子忍無可忍:“我讓你弄幾貼藥吃吃,你這是白熱著了!看你汗出的,你還裝沒事人!”重新拖起他手臂往脅下一夾:“走走,我陪你看醫生。”


    他在前麵,東安世子在後。走出十幾步,身後傳來弱弱的聲音:“聖旨裏說什麽?”


    “你我聽了不會喜歡的,”靖和世子涼涼:“京裏的賞賜下來了。”他撇嘴:“到的還真快,這天氣跑快馬,兵部尚書是有多著急表彰他兒子,不怕跑死馬,也不怕人中暑。”


    “別的呢?”東安世子再問。


    靖和世子搖頭:“沒了,我看到他們拿賞賜好開心,陳留郡王最氣人,把聖旨要到手又要念。凡是沒聽過的後麵到了,又念一迴,所以叫你一起去聽。咱們沒沾光賞賜,沾光喜慶也罷。”


    東安世子麵上迴來幾分血色,又問一迴:“真的沒有別的話了?”


    “你想有什麽?再加上你我一筆,你我和兵部尚書沒親戚,咦,其實說起來,他是太後的親戚,咱們往遠裏扯,再扯遠些,是不是也有些親戚在內?”靖和世子異想天開。


    東安世子精神全滿,把自己手臂抽出來。既然不用擔心聖旨,他放心的冷笑:“你我還是靠邊兒站吧,就是梁山王府,和皇上是真的沾親,人家有過繼是不是?那又怎麽樣?如今也稀鬆。陳留郡王有太後,不把他放在眼裏。好歹這軍中也有一件咱們開心的事情看看。”


    精神足不一樣,湊上來興致高漲:“哎,你全聽完了?陳留世子的賞賜高,還是王世子的賞賜高,要我看啊,哈哈,侯世子的賞賜最高。”


    這一迴的賞賜裏有三位世子,王世子蕭戰,郡王世子蕭衍誌,侯世子袁執瑜。


    東安世子放聲大笑,剛才不敢去,現在催著靖和世子走:“咱們快趕上去看個熱鬧。小王爺興許又要鬧騰。”


    靖和世子沒懷疑他一會兒病歪歪,一會兒氣色好。他能理解東安世子看笑話就有精神頭兒。嘟囔道:“你怎麽知道陳留世子和侯世子的賞賜不比小王爺低到哪裏?”


    “那還用問嗎,那還用問嗎?哈哈,人家有太後。哈哈,宮裏有人。太後吹個枕頭風……”


    東安世子過於肆意的話,讓靖和世子一把握住,下半截就沒有出來。靖和世子瞪眼睛:“小聲!這話也能在王爺中軍說嗎。小王爺和福姑娘聽到能答應?”


    東安世子嘿嘿著,太開心一會兒能看到世子們為賞賜紛爭,也沒什麽後怕。答應著不再說,與靖和世子匆匆而去。


    ……


    梁山王的大帳裏,蕭戰正在咆哮:“東西給我看看,我看一眼怎麽了?”


    蕭衍誌、蕭衍忠、蕭衍勇迴他:“看你自己的!”


    蕭戰又轉向胖舅哥,臉兒黑沉:“你們的也給我看看,加福要是喜歡,就留下來!我走的時候咱們說好的,家產全是我的,”


    鍾南在這一句後麵打斷,揶揄他:“又不是加福的了?戰哥你徹底暴露真麵目。”


    “一邊兒去,有你什麽事兒!能耐不大,跟著混的能耐大。來到沒半年就混個小軍官當當,一邊兒知足咧嘴笑去,別在我麵前晃蕩。”蕭戰鄙夷。


    鍾南聳聳肩頭並不生氣,他是很知足。他在齊王府上不過這樣的官職,到了這裏打聽過,軍功豐厚不假,但凡事憑軍功說話。沒仗打,就沒官升。鍾南本以為這太平年月,今年有仗也輪不到他。沒想到沾光他得了校尉。在蕭戰的罵聲裏,鍾南心想我有什麽不知足的,不用你說,我也知足。


    戰哥氣衝衝的時候,鍾南不敢多惹。低下頭來數他到手的銀子。手指頭點上去,就不由自主笑嘻嘻。暗想等書慧下迴來探視,交給她帶上。


    蕭戰繼續吼舅哥:“把你們的東西拿出來給加福挑,家產全是我的,我不要的,再給你們。”


    陳留郡王啼笑皆非,對龍氏兄弟道:“王爺好家風,幸虧王爺沒有兄弟,老王爺那一枝也沒有叔伯給他,不然可怎麽是好?”


    梁山王大嘴笑到耳朵根上,手悠然拍在大腿上為兒子打著拍子,跟助陣的戰鼓似的。


    加福充耳不聞,跟以前一樣。橫豎戰哥吵完,該對哥哥依然不變。


    執瑜執璞不跟蕭戰吵,他們隻把到手的東西在麵前擺開。盤腿坐著,東西擺在帳篷地上。


    五品將軍的官印一件:“這是皇上賞的。”


    大紅袍子一件,執瑜執璞滿意:“這是進貢來的,披上肌膚生涼。”


    上好的薰香一盒,執瑜執璞滿意:“太後說帳篷裏隻怕氣味不好,這個點少少的,就跟在家裏荷花水閣上住著一樣。”


    還有……


    蕭戰不容他們說出來,大手一揮狠狠瞅著舅哥的薰香:“這是上好的,這是最貴的,這是…。”


    “你也有,加福也有,我們就得點兒東西,你嘰歪個沒完。”


    蕭戰對一個匣子沉下臉:“這個我沒有,加福也沒有,要是我沒有猜錯,這是嶽父的兵書吧!我還沒看過的那本!拿來給我先看。”


    執瑜執璞各有一個,同時抱到懷裏緊緊的:“不給,這是太後從宮裏找出來的,不是爹爹的。”扮個大鬼臉兒:“家裏的庫房你都有冊子,爹爹的書房對你哪有秘密可言。”


    梁山王大嘴兒更咧:“我的兒子就是不錯。”


    東安世子靖和世子進來的時候,蕭戰又跳到蕭衍誌兄弟麵前。二世子以為看了一出子笑話,而東安世子大大的放下心。滿帳篷裏吹噓爭執自己殺了多少人馬,都以為自己功勞最大。蕭戰和親戚們吵完,又和霍德寶吵上一出,認為他不應該有賞賜,他就是個混功。


    對此話,鍾南捂起耳朵。霍德寶不服,又是一頓大鬧。


    寶倌的賞賜僅次於執瑜執璞,皇帝在聖旨裏對葛通有嘉獎,流露出跟過他的人就是不同的自得。不但葛通聽得明白,寶倌都明白了。既然今天底氣足,不借這個機會和蕭戰鬧上一場,寶倌不能甘心。


    當天東安世子是數月裏頭一迴安心的迴帳篷,他一安心就要生事情。看出來不管蘇赫的到來跟他有沒有關係,像是大家眼紅賞賜去了沒有人在乎,東安世子有從容的鍾點兒弄明白與他有沒有原因。


    他提筆,又是一封信寫給安王,還是將由聯絡人轉交。


    “蘇赫下葬那天,隻有王爵及世子前往,別的人一概不能得知地點。要有人尋找屍首,我卻知道。”


    讓心腹的親兵進帳篷:“還是送給上一迴那個人,陳三。”


    以世子來看,如果安王在邊城的聯絡人是奸細的話,他不會不在乎蘇赫的屍首。本朝以及前朝都重視這件。


    ……


    “範先生,那就是陳三。”


    耳邊傳來話語,範先生微微頷首。


    說話的人是個酒保,手裏也托著酒水。為範先生和從人放下一份,他又去送別的主顧。


    這裏,是一處混亂的酒館,位於大同和衛所之間的一個集鎮上,卻不是袁家小鎮。在這裏可以買得到你想知道的消息,也可以賣出去消息。


    範先生追隨世子出京以後,他沒有著急的直奔軍中。而是先往他早年知道的這些地方混跡一迴。


    本來是好些年不往這種地方,尋一尋老朋友還有多少,卻無意中聽到,有人花大價錢買蘇赫安葬的地點。一聽,這個人不是奸細,也與奸細有往來。


    重視蘇赫屍身的人,隻能是他的親族,他的國家。或者是他以前的部將。


    不會有仇人花大價錢買迴去鞭屍。仇人聽到蘇赫歸天高興還來不及。


    誰會為蘇赫花這份兒錢,範先生在迴營以前必弄清楚。


    他的馬車晃蕩到這裏,就聽到蘇赫戰死的消息。範先生為二位公子喜歡的快要流淚,想到先老國公後繼有人——他和順伯持同樣的想法,都認為袁訓才有先國公之風,龍氏兄弟退後——高興之餘,憑借多年的閱曆直覺蘇赫死了,邊城有些地方不會太平。


    果然,他稍用心思,這個消息就到耳朵裏。而範先生多年謀士出身,也能想到按小王爺到軍中的日子來算,蘇赫來得足夠快。軍中出了通風報信的奸細。


    範先生坐的位置在陳三側臉方向,他看到一個麵皮臘黃,很難看出是中原人還是異邦人。中原人風吹日曬久了,肌膚也能成這種色澤。


    這個人年紀三十出頭,範先生隱居在國公府的時候,他還是少年。範先生放心的對從人道:“請他過來。”


    陳三過來以前,機警地先把範先生從頭看到腳,又看過周遭,才過來見禮:“先生一看就是外地人,從哪裏來?”


    範先生暗暗好笑,他在京裏居住幾年,養得麵皮恢複雪白,這陳三就看走了眼。他要是知道這裏一草一木一塊石頭自己也比他熟悉,不知他會不會中箭的兔子似的溜走。


    迴道:“明人不說暗話,聽說你手裏生意大,有樁大買賣尋你。”


    “多少?”


    範先生伸一根手指:“一萬,一萬黃金。”


    陳三眸子裏有細小的火苗出來:“要什麽?”


    “蘇赫你知道嗎?”範先生不動聲色。


    陳三麵色一怔,手悄悄的往腰間短刀上放去,冷淡地道:“他死了。不管你買什麽,你這買賣我做不了。”


    “不能,還來找你嗎?”範先生袖子裏取出一張銀票推過去:“這是說話的錢。”上麵的數額讓陳三打算起來的身子重新坐好。


    收下銀票,陳三皺眉:“你要死人我可沒有辦法,梁山王安葬的他,沒有人知道他葬在哪裏。”


    範先生微微一笑:“打聽啊,梁山王不會自己挖坑埋他,總得有掘土的人,扶棺的人。”


    陳三默然半晌:“要加錢,這事情風險太大。還有,我隻提供地點,不負責挖墳。這是晦氣事。”


    “成。”


    “兩萬黃金。”


    “日期?”


    “一個月。”陳三犯難的神色出來:“一個月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這事情風險太大了。”


    他屢屢的說風險,範先生記在心裏。他要是真的膽子不大,隻是個經濟中介人,貪錢的那種。而貪錢的人都好對付。範先生一亮巴掌:“三萬,十天!”


    “二十天!你不能逼我,我要是自己知道地方,我今天就帶你去。這事我得打聽,得人家方便還得肯說。”


    “十五天!你是有名氣的我才找你。半個月,我多一天也不等。”範先生目光炯炯。


    陳三盯著他:“要的這麽急?你不會是奸細吧?”


    範先生高深莫測地一笑:“你猜?”


    “要是奸細,”陳三笑出一嘴的牙:“你還得加我錢。”


    “你給我錢,我就告訴你。”


    陳三把剛才收的銀票還給他,範先生收好,小聲道:“我家主人要蘇赫將軍一塊心頭肉,再不快點兒,這天氣他要爛了吃不得了。”


    話到陳三耳朵裏,他的麵色露出古怪,隨後拔腿跑了出去,外麵有人大罵:“長眼嗎?別處吐去。醉鬼!”


    範先生忍俊不禁。


    陳三再迴來的時候,吐的麵白如紙。奄奄一息的模樣還要問到明白:“呃,有什麽用?”


    “我家主人是南邊兒水軍上的將軍,聽說蘇赫天生威猛,讓人算過,要借他的威風,就得心頭肉。”範先生說得煞有介事。隨後趁機道:“最好,你當天收到消息,當天就告訴我。我們趕緊用鹽醃上,我們還得送迴南方去。日子緊巴。”


    陳三答應,和範先生約好十五天以後見麵,兩個人分開。


    範先生迴到下處,也在這集鎮上。進房以後,從人笑道:“幸好您把銀票又要了迴來,不然咱們出京就帶這些錢,老國公給的不少,可您要見這個人,寫成一張大票,他要真的拿走,咱們在這裏可住不起了。”


    範先生翻弄著包袱:“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拿走的。”取一件衣裳出來換上,又在臉上塗塗畫畫,轉過身來,變成一個暗肌膚的中年人。


    照過,自己覺得滿意:“怎麽樣?包管陳三認不出是我。”


    從人也說好,但還有一個擔心:“你的腿跟蹤他行嗎?”


    “用這幾天沒問題。”範先生把銀票給了從人,要走他身上的散碎解兩:“我可能幾天才迴來,你自己小心,陳三說不定要打探,別讓他把你收拾了。”


    從人一昂頭:“您教我的話我記得,他要拿下我,我就說您帶著我們的人全在附近,我不會說錯,一準兒把他嚇走。”


    ……


    陳三從酒館出來,在不多的街道上繞了幾圈,閃身走進一處院落。到房裏,有幾個大漢直起身子迎接:“找到將軍的屍首在哪裏嗎?”


    陳三陰沉著臉:“還沒有。但我今天收到一封信,這個人說他知道將軍安葬在哪裏。早知道他有這信來,我不應該放消息出去。”


    “那迴他信,問明地點。”


    “不用,”陳三笑得森森:“咱們就是知道地點,隻怕也在梁山王管轄的地方裏麵,是件難事兒。我正為這個犯愁,今天遇到一個願意挖墳的人。”


    大漢們問道:“誰?是仇人還是朋友。”


    “貪婪的人。他想得到將軍當年威風和力氣。想出來一個下流的法子。”陳三冷笑。


    南邊兒的將軍?等他聽到消息再往這裏來,他趕得及嗎?隻能是附近甚至是梁山王軍中的將軍打這種惡心法子。


    他坐下來:“正好,他挖,我們搶。”取紙筆:“我這就迴信問明地點。將軍不幸歸天,他的屍首一定要送迴去。”


    ……


    東安世子拿著信心頭怦怦亂跳,這個叫陳三的人不是奸細,也讓奸細收買。


    這信迴來的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迴京問過安王,就給自己迴信。而安王也不可能來到邊城。


    看他信上急的,約在明天見麵,東安世子根據親兵送信出去的天數,推算出他離自己約五天的距離。


    他就在這附近哪一個城鎮裏。


    東安世子心頭燃起一把火,安王不是受到蒙蔽,就是用人不慎。既然如此就不要怪自己不講交情。小王爺能有功勞,自己也能拿下奸細混點兒功勞。


    迴信是不用,對方說的已有地點。東安世子霍然起身,出帳篷點一隊人馬。怕梁山王知道,不敢帶太多的人。命他們化整為零,裝著出營打獵小股小股的出去。


    今天晚上迴不來,梁山王一定追問。但等到自己帶著奸細迴來,誰還怕他的生氣臉兒。


    東安世子在營外迴身營盤,籲一口長氣,老子得功勞去了!


    …。


    範先生迴到下處,把從人叫起:“我走了幾天,你就天天睡著?”


    從人揉著眼睛:“哪有功夫睡,天天有人想著法子盤查我。昨兒晚上還有一個…。”打一個哈欠罵罵咧咧:“他們還挺精細。”


    “你還趕得動車嗎?咱們得追上去才行。”


    從人一躍而起:“成成,他們去見人了?”


    “足有一百人,以我看,是見麵去了。咱們趕上去拿他個現形。”範先生把從人的包袱給他:“你去軍中請二位公子過來,小心點兒,別讓小王爺知道跟來搶功。我燒煙火給你們指路。”


    ------題外話------


    再次謝謝芊芊如意親愛的,仔今天補上一筆,不過給自己留的有餘地哈哈。沒寫明哪一代。


    彌補不能匆匆,所以見諒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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