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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母親這樣說,掌珠仰起下巴對著天青色人物古跡繡帳,無聲地笑了笑。才接上邵氏的話:“母親說得也是,祖母要不是侯府的小姐,誰又會聽她的。”


    又忍不住道:“我是她的長孫女兒,想來她也應該知道。”什麽方明珠,方暗珠的,天天在祖母麵前蹭來蹭去,掌珠深為鄙視自己的明珠親表妹。


    邵氏沒有多說,淡淡道:“睡吧。”閉目不語似入睡。安老太太雖刻薄,卻不歹毒,兩個兒媳的陪房,她一家沒有動,隨她們用到老。可深恨她,深嚐過老太太厲害的邵氏,在自己房中也不敢多說,生怕隔牆有耳。


    到底現在全家的人,花的都是老太太的。生死苦鹹,都掌握在老太太手中。


    今天注定是安府大部分人的不眠之夜,住在邵氏院中的方姨媽母女也沒有睡。她們在這裏是客,老太太隻管茶飯,使喚的人由邵氏自己安排。


    有一個小丫頭在房外睡熟,母女也不願意有人在房中,說話不方便,對此沒有怨言。


    此時,她們坐在一個半舊有些剝漆的楠木榻上,手中收拾的毛烘烘的,全是冬天的衣服。仔細看看,有一些是行裝,是出門用的衣服。


    燭光一角,把榻上剝落漆的一塊映照出來,方明珠看在眼中,不屑的笑了笑。對方姨媽道:“等我嫁到侯府,再也不用使舊東西!”


    這裏雖好,卻不是自己的家。


    “那你就放聰明點兒,不要總和你表姐對著幹。”方姨媽手掂針線,縫補著冬天的行裝。縫上幾針,認真看看,再讓方明珠看:“看上去不像舊衣?”


    不得不說,方姨媽的手藝實在好,這幾針縫補的舊衣服也生出光彩。這件衣服是方明珠穿,她滿意地道:“母親的手藝就是好,不過現在收拾也太快了吧,老太太都還沒答應去侯府,也沒答應帶上我。”


    方姨媽嗤地一笑,雖然夜深無人,也往房門看幾眼,轉頭悄悄道:“她沒鬆口,也等於鬆口了,你沒看到我說起去京裏,她就有笑容。”


    “就是,京裏多好,侯府也比這裏好,為什麽要呆在這小地主窩著。”方明珠腦子蠢笨,雖然轉得快,但從來不深想。見母親這樣想,即刻又開心了:“那給我打件新首飾吧,表姐和這裏的三姑娘四姑娘都有迎麵大金鳳,我就沒有。”


    方姨媽眯著眼,心還在衣服上,隨意敷衍女兒:“嗯,等去到京裏,見侯府小爺那幾天,就給你打。現在不打,一個金鳳小的也一兩多的金子,再說打出來給誰看,”


    “一兩重的,也叫金鳳?”方明珠嘟囔著不滿。


    “去睡吧,明兒早早給老太太請安去,多巴結,多說好聽話。我這裏再收拾幾件,預備著幾時老太太說走,我們不用著急慌忙地擔心沒衣服就行。”


    方明珠就不多說,下榻靸了鞋,忽然又哭喪著臉:“表姐要是不讓我去怎麽辦?老太太疼我,她就一直嫉妒我。虧得我們是姨媽的客,姨媽也不管。”


    方姨媽抬眼,見紅燭光下,女兒烏鴉鴉一頭黑發,襯著杏仁兒眼,出落得比自己年青時還要好,就抿抿笑唇:“你想去京裏,就要和表姐好才行。”


    “我才不呢,她除了投的好胎,沒有一樣比我強。她要是不讓我去,我也不讓她去。”方明珠嘀咕。


    聞言,方姨媽一驚,忙叫住方明珠,有嚴厲之色:“你又想作什麽?”


    方明珠嘻嘻,臉上越發的漫不在乎:“我在想呀,萬一老太太不帶我去怎麽辦?她有三個孫女兒,侯府裏是知道的。我呢,去了人家還要猜是誰。不如,讓我把表姐推到水裏去吧,快冬天了,水忒冷…。”


    “不行!”方姨媽一口否決。


    “那三姑娘也行,三姑娘還好推些,她天天站水邊兒,說什麽臨花照水,好幾次我看到她腳下要是滑上一滑,人就掉水裏了,嘻,我就是沒說,”方明珠說起這個,眉飛色舞,聰明絕頂。


    “我自有主意讓老太太帶你去,這些主意你就別打了。”方姨媽燈下麵瞅久了,眼睛酸澀上來,又還有活在做,揮手讓方明珠自去,別再打擾自己。


    方明珠倒來了精神,杏仁兒眼裏透亮:“三姑娘還有三奶奶在,不能得罪是嗎?那就四姑娘吧,她沒爹沒娘的,不會有人給她出頭,”


    方姨媽不耐煩上來,方明珠這才往床上去,坐到被窩裏,還一陣一陣的興奮。這一夜,幾乎沒睡著。


    一早起來,方明珠比平時要早的出門,嫌母親慢,道:“我先去老太太房外候著。”就出了門。惹得方姨媽以為女兒今天比平時開竅,正在淨麵地她交待著:“老太太要沒醒,你可別驚動。”方明珠早出了門。


    她興衝衝的,直奔安家的一個水池,夏天有荷花,就叫荷花池。有荷花的池子,收拾慢點,秋天就殘荷垂立。


    方明珠走到池邊,自己嘴裏喃喃:“三姑娘常說留得殘荷聽雨聲,等她落到水裏,不是可以一直聽下去。”


    見池邊有幾片太湖石,不下雨時也滑不留足。方明珠眼珠子鋥亮,這一處,可以邀請三姑娘站上去,順手一推,不知不覺的她就下去了。


    那一處,事先塗點兒桂花頭油,不,桂花頭油有味道,這水邊上桂花不多,不如廚房裏找些豬油出來,抹上去,她往上一站,不用費事,“哧溜”,人就掉水裏了。


    侯府的小爺在方明珠腦海裏轉了一夜,侯府裏到處是金碧輝煌的擺設,穿金戴銀的下人……去侯府,嫁小爺,等於安家三位姑娘們要掉到水裏至少一個,這主意就在方明珠的夢裏形成。


    在她來看,這叫老天幫忙,夢中也賜主意。深秋的小北風唿唿,方明珠喝了個飽。


    直到有人扛著大掃帚掃地,方明珠才如夢驚醒:“哎呀,還沒給老太太請早安。”提著裙子,拔腿就往老太太房中跑。


    一口氣跑到老太太院子外麵,頂頭遇到安掌珠。


    表姐妹相見,分相眼紅。平時有人的時候,隻要不在老太太麵前,安掌珠從不給方明珠好臉色,今天也不例外。


    見方明珠穿著粉紅色繡菊花的薄錦襖,外麵罩著一件半舊大紅風衣,秋風中豔麗減弱,有幾分清雅。


    安掌珠惱得漲紅臉,這衣服是老太太給她的。她傲慢的昂起頭:“喲,表妹還真是上心,給老太太請安都跑著來,隻可惜呀,你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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