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芸芸在京都裏出了事,他們家就賣了果園把錢拿去給秦芸芸請律師打官司,然而有什麽用,還是進牢蹲著了,日子一長,錢花完了,他們又恢復了捉襟見肘的日子,這大半年來,沒得安寧,而且,他們對秦昭的怨念累積的越發深厚。


    毛丹廟母子兩齣去一趟橫著臉迴來。


    毛丹廟看到秦世東在跟人打牌心裏提氣,張嘴就罵:「秦世東,你除了遊手好閑賭博喝酒你還能幹點什麽,瞧你那衰樣,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


    秦美蓮見爹媽是要吵起來的勁,她一聲不吭的迴房間,甩門關上。


    秦世東臉色不大好,平時在外人麵前毛丹廟還要麵子不說她,可今天火氣這麽大當著他牌友的麵罵的那麽難聽:「你幹啥,出去一趟吃著炸藥迴來?大過年的嚷什麽嚷,把我的財運都給嚇跑了。」


    「財運?你要是有這東西你不早成百萬富翁的,用得著在家混吃等死嗎?」毛丹廟出聲嘲諷。


    秦世東氣的把手裏的牌給砸迴桌子上:「臭婆娘,你今天是存心想跟我吵架的是吧。」


    他的那些牌友在旁勸,一聲聲東哥,嫂子叫的不知多好聽。


    「吵架?我還不巴不得跟你離婚,帶女兒到別的地方過日子去,省的出個門都被人指指點點,瞧不起。」毛丹廟鐵青著一張臉坐在木質的沙發上,她又叨:「我們過成這樣,還不是怪你那死去的大哥認領迴來的那個女兒,她倒好,在京都過著人生人的生活,迴來一趟,風風光光,立馬成了鎮裏的大紅人。」


    她今早帶小女兒秦美蓮迴了趟婆家,逢年初二嫁出去的女兒都會迴婆家拜年,今年她也不例外,不過秦世東沒跟著去,每年的初二,就算他跟著迴一趟,凳子還沒坐熱就跑了。


    母女兩去到婆家那邊,不少村子裏的人立馬用異樣的眼色看她們了,雖然沒當著她們麵說什麽,但毛丹廟知道那些村裏人背地裏肯定沒少說唱她們家的壞話。


    秦美蓮的年紀正值青春期,要麵子覺得難堪,在婆家那裏大發脾氣一通說要迴棠安,這不,下午,他們迴來了,結果迴來路上,就聽到不少人說藺璟臣迴來了,後來她們特地繞路去了藺璟臣常住的那棟樓裏探情況,果真是迴來了,而且,她們還看到了秦昭。


    當時秦昭在二樓的陽台上打電話,幾個月不見,卻似乎恍若隔世,本就清秀嫻雅的人出落的愈發傾城絕色,皮膚養的白白嫩嫩的,好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


    以前,毛丹廟因為秦真的事沒少奚落她的,如今,風水輪流轉,秦真洗去冤屈,雲開見日,秦昭的親生父親更是找迴了她,人家啊···是真正的名門千金,天生的富家小姐的命,這樣的反轉,造成了巨大的落差感,當了她十幾年的叔嬸,在她農民翻身當歌唱的時候沒能討到一丁點便宜好處,


    不僅如此,她身邊還有個藺璟臣。


    然而,他們家的女兒秦芸芸,就因為他們,現在在牢裏接受所謂的教育,好好的大學念不成,到時候出來了,有坐牢的檔案在,她想重新念書都困難,別說找工作,哪家優秀的企業能接受一個坐過牢的女人成為員工。


    秦芸芸的前途,就這麽毀的徹底。


    一想到這,毛丹廟深惡痛絕。


    秦世東麵色一僵,眼裏含著戾氣:「你說秦昭那狼心狗肺的東西迴來了?」


    「可不···身邊還跟著藺璟臣。」


    提到藺璟臣,秦世東的表情更加陰鬱,他想起那時在京都受的閉門羹,那一座座高樓大廈,那一個個身穿正裝的職場精英,他以為能借著秦昭能攀上藺璟臣這個一個高枝,誰想到到頭來,他像個跳樑小醜丟盡臉麵,還害的自己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現在腰還落下了病根子,陰天雨天就酸痛的要命,這一切,都是他那『侄女』帶來的。


    秦世東眼眶漸漸紅起,有些猙獰,因為生氣臉色怒紅:「她還有臉迴來!我們秦家養了她十幾年,她飛黃騰達了卻害的我們一家慘兮兮的,這白眼狼···」


    「我們秦家的老房子還被她霸占著呢。」毛丹廟心裏惦記著那套老房子。


    牌友們你來我往的的看了對方幾眼。


    毛丹廟又朝秦世東的牌友說道:「你們別看秦昭長得純真無良的樣子,她心黑著呢,那心計城府,我們這種市井百姓哪是她的對手,你看她對我們這樣就想得到的,她能對世東大哥大嫂有多孝順啊,都是裝個樣子給別人看的。」


    「沒手段沒心機當初怎麽抱上藺璟臣大腿去的京都,大半年時間過去她還把藺璟臣搞到手了,他們的年齡可是相差了十一歲的,要我說,藺璟臣在京都身份地位那麽高什麽女人沒見識過,偏偏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身上,要放在古代,她就是一個迷惑紂王的妲己。」


    在棠安,關於秦家的是是非非,大夥兒其實都不怎麽清楚,不過看這一家子這麽義憤填膺,說的也挺在理的,興許那秦昭真不是表麵上看的那麽簡單。


    「以前大哥就不該收養這麽一個小白眼狼,那會我還勸過他們家,要是想養個孩子幹脆在鎮上打聽打聽,鎮上多得是別人生了不想要的孩子,畢竟那時候鎮上窮人多,偏偏又愛生,誰知,大哥說說什麽門路不幹淨,非得去城裏孤兒院領養一個,現在倒好了,他們走了,留下這麽一個害人精來害我們。」毛丹廟一臉幽怨的看著秦世東,那神情語調,簡直就是影帝上身,說的煞有其事那般。


    秦世東皺皺眉:「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們現在能爭的過她嗎?」


    毛丹廟一臉的心酸:「誰讓你這麽沒出息,我也不指望你能幹什麽大事,就想要是能要迴老房子就好了,老房子本來就是我們秦家的,憑什麽現在還讓她那個外人占了去。」


    秦世東沒在說話。


    兩人一搭一唱的,牌友聽著聽著,心底裏便信了幾分,加上他們本就是沒什麽作為的人,在棠安混吃等死的過日子,在別人眼中他們跟秦世東沒什麽區別,就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不過在棠安,他們這群人,還是沒多少人敢招惹的,興許心裏可能也有些仇富的心態,便跟著秦世東夫婦兩說起秦昭的不是來,替他們憤憤不平。


    其中一人特別拽:「要我說東哥,這裏是我們的地盤,那白眼狼那麽可恨,我們去給她點教訓。」


    秦世東一臉猶豫:「不好吧?」


    「怕什麽啊東哥,就算鬧到鎮上警察局裏去又如何,我們又沒殺人放火,最多關個十天八天就放出來了,我們讓鎮上的人認清她的真麵目,最好啊,讓她沒臉在迴來這裏。」


    秦世東還沒說什麽,毛丹廟就應了:「這主意好,她不仁,我們可以不義,就該讓大夥認清她的麵目。」


    ~


    藺璟臣迴來的消息,棠安鎮的領導們知曉後,約好了似的上門拜訪。


    院子停了好幾輛的小汽車,下午,陽光普照,門口種的枇杷樹葉子風一吹過搖曳起來,大門敞開,客廳裏,坐滿了人,茶香四溢,談話的聲音從未間斷。


    房子的衛生過年前藺璟臣通知過李懷請人打掃,每間房間的床鋪被子都是嶄新的,這趟迴來,大晚上的在趕迴去有些晚了,所以是要住一晚再迴京都。


    領導們沒想到,除了藺璟臣跟秦昭迴來,還跟有其他人,中年男人胸脯橫闊,身軀凜凜,看著平近易人好說話,不過身上那種氣度顯然不是普通的中年男子,還有那跟秦昭五六分相似的青年,背脊很直,坐著的時候,是很標準的軍人坐姿,著實是器宇軒昂,恐怕他們就是秦昭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看到他們,領導心裏想,親人都這般優秀,難怪秦昭生的水靈,人又聰明。


    不過,雖然說好的出生能決定人的一生很多的東西,但是一個人的品性如何,跟從小的教育有關。


    這會兒,他們便說到了秦真夫婦身上了。


    事實上是羅衡陽跟程徽想要趁秦昭在樓上,趁此機會多多了解養育了秦昭十幾年的養父母。


    如果秦昭在樓下的話,他們肯定不會當著她的麵談論起秦真他們的,畢竟他們人已經不在世上,秦昭對他們又有深厚的感情,提起難免傷感。


    領導沒少說秦真的好話,事實上,秦真在棠安,本就是熱心腸的老好人一個,溫厚善良,跟秦世東那個弟弟完全相反。


    南轅北轍的親兄弟,難免的,他們在棠安漸漸出了名,基本上談論起他們的話,大家都會說秦真的好,而秦世東,好事沒做過,壞事一籮筐,別人能說他什麽好話。


    秦昭打完電話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人還沒到客廳,就聽到了客廳裏傳來不少談起秦真的話,她停住腳步,神情微微恍惚。


    迴到以前住的地方,聽到外人提起秦真衛淑珍,想起兩人,秦昭內心湧起一陣酸澀。


    不知是不是懷孕的緣故真的很影響情緒,她眼角有點通紅,她現在過去估是不適宜,於是,輕手輕腳的又上了二樓。


    大抵是情緒不穩,那種淡淡的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在二樓的客廳沙發上坐下,她伸手捂著嘴巴,想幹嘔,那種強烈的噁心感,堅韌不住,她從包裏拿過紙巾去了洗手間。


    剛趴在盥洗台上幹嘔一會,秦昭便是感覺有人輕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漸漸地,將她心頭湧起的噁心感給撫平,她抬起頭,看到的是藺璟臣微擰的眉目,沉墨的眼睛似乎夾著心疼,沒由來的她情緒翻湧的厲害,捏了捏手裏那包紙巾,沒有說話。


    藺璟臣停下輕拍她後背的動作,低聲問:「好些了嗎?」


    見秦昭沒反應,臉色有點蒼白,眼睛周圍還有點紅,低嘆一聲,把她擁進懷裏,輕聲安慰。


    緩緩,秦昭伸出手迴擁,臉蛋在男人胸膛輕蹭。


    「心裏很想念秦叔叔跟秦阿姨了?」剛才秦昭下到一樓的時候,藺璟臣有看見,見她又默默的上了二樓,有些不放心,便跟著上來瞧瞧情況,正好看到她在洗手間裏幹嘔的厲害。


    秦昭點頭承認,心頭縈繞著淡淡的惆悵,興許是現在生活過得好了,又因懷孕情緒起伏大,再迴到棠安養父母的老家,也是她的家,過去那段不堪迴首的記憶,養父母悲戚的結局,眼角的酸意更濃。


    即便她足夠堅強,在心愛的男人麵前沒有逞能,隻想從自己所依賴的他身上得到慰藉。


    藺璟臣沒有說什麽,隻是擁著她不說話。


    這世上,有些事非親身經歷,不可身臨其境,再多的言語安慰可能都起不了任何作用,隻能等她慢慢的想通,慢慢的平復情緒。


    二樓,有點安靜。


    秦昭問:「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藺璟臣的聲音很溫柔:「會。」


    其實這個問題該擔心受怕的人是他才對,等他年逾半百的時候,秦昭不過半老徐娘,三十幾歲的女人,雖說沒有花信年華時那麽風華絕代,但也別有一番風情韻味,尤其是秦昭這般長得精緻脫俗的,他那個時候,還能有多少自信能捆綁這個女人在身邊。


    這種想法,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腦子裏盤旋,看著躺在身側睡得香甜乖巧的女人,他忍不住抱她抱得更緊,隨之恍然發現,原來,他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但不管什麽時候,藺璟臣都不會懷疑秦昭對他的愛,那種迷戀的眼神,絕對不會在第二男人身上出現。


    在耳畔響起的低沉的嗓音,仿佛帶有魔力一樣使人安心,感受到藺璟臣強而有力的心跳,秦昭波動的情緒慢慢的平復下來,懷抱很溫暖,她有點捨不得離開,不過她終不能一整天都賴在男人身上。


    雙手撤離結實的腰身的時候,秦昭抬起眼眸:「下去吧,我兩在二樓待太久,指不定別人以為我們在上麵幹什麽呢。」


    藺璟臣笑:「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晚了。」


    秦昭抿了抿唇,跟藺璟臣對視兩眼之後,她忽是笑開,「我臉皮厚,沒關係,反正我們做什麽都是合法的。」


    他們已經是在民政局登記的夫妻,有紅本本的。


    臉皮厚這點,藺璟臣倒不認同,這人兒在他麵前經常臉紅,要是親一親,耳朵脖子立馬紅的透粉,害羞的不行,時常惹的他想欺負她。


    「臉皮厚不厚,你自己心裏有數。」藺璟臣談笑道。


    秦昭:「······」


    藺璟臣見她低眉順目的樣子,眼裏泛著淡淡的暖意,牽著她手從衛生間裏出來下樓。


    樓下。


    棠安的那些領導正準備離開。


    羅衡陽跟程徽在送他們。


    後秦昭加入隊伍,在院門口跟他們打上招唿站著說了會話。


    大概十多分鍾,才把領導們送走。


    院子裏安靜下來,隻能隱隱的聽到外麵車輛經過的車響,程徽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剛才我跟爸提起你養父母,不高興了?」


    秦昭解釋:「不是,隻是想起他們有點難過而已。」


    羅衡陽長嘆了一聲,那潘綰綰啊,害人又害己的,秦昭養父母一家的遭遇值得同情,他又何嚐不是,身處一個幾十年的騙局裏,一雙兒女不在膝下成長,每每想起他滿心的愧疚自責,痛心不已,經歷過這些大風大難,得到一番感悟,珍惜眼前的生活和人。


    領導們走之後,他們準備去秋山墓園拜祭秦真衛淑珍。


    拜祭需要準備的東西在迴來的路上已經買妥當,沒有直接開車去到秋山墓園山下,他們是走路過去的。


    四人走在路上,頻頻惹得路人迴頭注視。


    藺璟臣在棠安是大紅人,這一路,不少人見到他立馬認得出來,所以打招唿的人不少。


    將近四點多,他們才走到秋山墓園。


    除了秦真衛淑珍葬在這裏,還有藺璟臣的父母。


    這時候,墓園沒什麽其他人。


    他們先是到秦真,衛淑珍的墓碑前,他們葬在了一起,大理石的墓碑上,兩人的合照笑容燦爛,看得出來他們生前是一對很相愛的夫妻。


    程徽主動把墳塚周圍的雜草給拔掉。


    羅衡陽半蹲在墓碑前,在香爐裏點燃了幾支香插上去,再用打火機點著元寶紙錢,後,藺璟臣拿出一瓶陳年好酒,他倒入杯蠱裏邊先遞給了羅衡陽,羅衡陽往墳前一倒,他們三人都跟著喝了一杯,唯有秦昭不能沾酒,以茶代酒。


    那些元寶紙錢已經燒成灰燼,風一吹,灰色的碎片在墳墓前縈繞,翩翩起舞了那般。


    讓秦昭有些小意外的是,羅衡陽突然雙腳跪地,在他們的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不用在說什麽,這番誠意,足以。一瞬的觸動,讓秦昭內心裏真正的認同了羅衡陽這位親生父親。


    藺璟臣握起她的手,溫暖傳遞到女孩心間。


    秦昭笑了笑,用力迴握住,她臉上的神情放的輕鬆,並沒有先前在屋裏那會情緒那麽傷感,身邊陪伴她的家人,讓她的心情全所未有的寧靜。


    她朝羅衡陽跟程徽說起了她和養父母之間的一些事,清軟溫潤的聲音在墓園裏徐徐響起,她的眼神有著光彩,模樣看起來,格外的動人。


    後來又在墓碑周邊放了紅色的鞭炮,還有衝天炮的煙花。


    鞭炮會因為衝力而到處彈飛,藺璟臣把秦昭護在懷裏,捂住她耳朵,等鞭炮放完,藺璟臣的背後,黑色的外套上有灰燼殘留,應該是放的鞭炮的炮子彈了過去留下的。


    天邊的太陽快落山了,藺璟臣才帶秦昭去了自己父母的墓碑前。


    他父母的墳塚是連著的。


    秦昭記憶力不錯,她腦子裏仍然能想像得出藺則石的麵孔,溫和儒雅的,身上有著學者的氣息。


    站在藺璟臣親生母親的墓碑前,看到墓碑上刻著「愛妻江箐雅之墓」,上麵擱著的黑白色照片經過多年的日曬雨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依然能看的清楚照片上女人的輪廓,宛轉蛾眉,雲容月貌。


    長得那般好看,氣質又好,在以前那個年代,應該能嫁個好人家吧,可惜,偏偏遇上了藺凱元,但如果沒有他們那段情,又哪來的藺璟臣。


    藺則石也是情深的人,把心思傾注在一個本不愛他的女人身上,秦昭很想知道,江箐雅生前,有沒有因為藺則石無怨無悔的付出對他動過心。


    世上,仿佛有些事冥冥之中註定的那般。


    秦昭其實想問藺璟臣知不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怎麽掉河裏淹死的,但隨之想想,並沒有問出口。


    「爸,媽,我是你們的兒媳秦昭。」站在墓碑前,秦昭說了句。


    藺璟臣抬頭看了一眼她。


    秦昭眨了下眼睛:「怎麽啦?」


    藺璟臣笑:「沒什麽。」


    秦昭繼續在他們的墓碑前自顧自的說著話,「···您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璟臣的···」


    藺璟臣聽到秦昭說照顧他,眼裏露出一絲興味的笑意,他伸手捏了捏女孩軟軟的手掌心,「到底誰照顧誰,恩?」


    秦昭臉上有點燥熱,稍微有點惱羞:「藺先生,在爸媽麵前你就不能給我點麵子嗎?」


    ~


    離開墓園的時候,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他們不急不慢的往迴走,秦昭帶著自家爸爸跟哥哥到她以前住的老房子那邊轉悠了一圈,不管迴來這邊幾次,她都覺得這裏溫暖親切,大抵是曾經在這棟房子裏,有很多美好的迴憶。


    六點多,已是晚飯的時間。


    中午迴來的時候,藺璟臣早買好了新鮮的飯菜,顧慮到秦昭現在懷孕的身子,三餐要正常,沒有在外麵逗留太久,他們迴去了。


    秦昭在客廳沙發坐著,她有些餓了,路上買了一份簸箕炊填肚子,她吃的就津津有味。


    羅衡陽本來陪著她的,不過接到一個工作上的電話,他出去院門口接聽了,大概講了二十分鍾左右。


    屋子裏,暖意融融。


    廚房裏。


    程徽正在弄魚,一把菜刀他拿在手裏,剔魚鱗的動作很嫻熟,身為軍人,除了那種剛毅的氣息之外,他還有著貴公子的氣息。


    不過藺璟臣是今晚的主廚,迴到屋裏,他的外套已經脫掉,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此時,袖口擼起,露出結實的小臂,微微低著頭,側臉很帥氣,他正在煮湯,手裏拿著湯勺,想試試湯水的味道。


    顯然,兩人在分工合作。


    大門敞開著,不少住在附近的鎮民有上門拜年。


    秦昭跟羅衡陽負責招待。


    如果有帶著小孩過來的,羅衡陽都會派發紅包。


    一個大企業公司老闆派發的紅包分量不小,有個小孩接過紅包之後聲音很響亮的說了一聲謝謝叔叔,趁著家裏人沒注意偷偷摸摸的看了眼紅包,然後哇了一聲,「叔叔,你真大方,你的紅包是我今年收過最大的。」


    羅衡陽笑了笑。


    小孩的父母臉色微變,眼神瞪了一下自家娃兒,示意他別亂說話。


    那娃明顯不知道父母的眼神暗示他什麽,繼續道:「叔叔,以後我也要成為你這麽出手大方的大人。」


    羅衡陽大笑:「那你可要努力讀書,將來成為有用的人才,不過也別忘記要孝順你的父母,知道嗎?」


    那娃崇拜的點了點頭。


    看來羅衡陽很有孩子緣,基本上別人家帶過來的孩子都很喜歡他。


    到了八點左右。


    分工合作的兩大男人才把今晚的晚飯給做好擺上桌。


    有六菜一湯。


    每一道菜看起來都很色香俱全。


    秦昭隻吃過藺璟臣煮的粥,沒吃過他做的菜,洗了手到餐桌坐下她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紅燒魚進嘴裏試試味道,不鹹不淡,味道剛剛好。


    「爸,你快過來嚐嚐你女婿做的菜,很好吃。」秦昭頗有要替藺璟臣邀功的意思。


    羅衡陽的聲音在客廳那響起:「就來。」


    這頓飯,程徽也沒少幫忙。


    秦昭嘴巴甜,特意給程徽碗裏夾菜:「哥今天也辛苦了。」


    飯桌上,氛圍是極好的。


    大男人一桌,又是大過年的,少不了喝酒。


    二樓上有以前放的紅酒,藺璟臣拿了下來,洗了三個酒杯,給倒上。


    然而在他們吃飯的期間,屋子裏,闖進來了十幾個男人,個個麵色不善,手裏拿有棍子。


    他們在院子裏,四處瞅了瞅。


    此時,餐桌前吃飯的程徽,眼神瞥了瞥外麵,然後默默的放下的筷子,身為特種兵,他對離自己幾百米遠的聲音都很敏感,他已經發現了外麵的不對勁。


    而藺璟臣的眼神,此時也有些沉暗。


    其中,有一個男人輪著棍子往停放在院子處的黑色轎車玻璃上敲過去,瞬間車窗的玻璃嘭的作響碎掉。


    他們已經進屋。


    隻聽見有人喊:「秦昭,你給我出來。」


    秦昭想要夾菜的動作頓了頓,眼睫一掀,聽出來喊她出去的那把聲音充滿了不客氣,她麵色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會兒,已經有人闖進餐廳裏。


    來勢洶洶的。


    瞬間,餐廳裏的氛圍有點逼仄。


    羅衡陽擰眉:「你們是誰?闖進我們屋裏想做什麽?」


    其中帶頭的男的留著平頭開口說話:「我們能幹什麽,這法治的社會啊,就算我們想殺人放火也沒那個膽子,我們今天來呢,就是來找秦昭講講理的而已。」


    秦昭麵不改色,隻問:「你們是秦世東叫來的人?」


    對方諷刺:「唷,看來你還沒忘記你叔叔啊,小白眼狼。」


    一聲小白眼狼,喊得順溜。


    程徽一聽他罵秦昭小白眼狼,眼裏寒意四起,就連聲音都是刺骨的寒意:「欠收拾是嗎?」


    大概是程徽的聲音聽起來很危險,且氣勢淩人,平頭男頓住,在對上程徽的眼睛的時候,莫名的心裏麵就起了一絲的恐懼之意。


    「口氣不小,還想收拾我們?」


    「兄弟,進來!」


    平頭男旁側的男的很拽,一聲叫喊,客廳外麵站著的紛紛走進來,頓時,餐廳門口圍了十幾個男人。


    「你們這些城裏人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呢,敢這麽囂張的跟我們講話,去年一個張老闆在我們地盤耀武揚威,被打斷了腿抬出去,今年都不敢踏進棠安一步。」


    這些話,聽聽就罷。


    若是膽子小的,沒什麽見識的人估計會被他們嚇破膽子。


    隻是,站他們麵前的,哪個大風大浪沒見過的。


    程徽再迴一句:「那我倒是想看看待會是我躺著出去,還是你們躺著出去。」


    瞬時,那群地痞流氓裏有人罵起了髒話。


    程徽是軍人,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對普通的老百姓出手的,不過眼前這些地痞流氓私闖民宅,公然挑釁,還要找秦昭麻煩,那他不介意徇私枉法,親自教訓他們一頓,不過如果是他們先動的手,他們頂多算是自我防衛,就算鬧大了,他不會被記過。


    平頭男說:「兄弟,你可別逞能,我們這有十幾個人,你們能打的就隻有兩個,加上我們有棍子,這一棍子下去,保證你爽到起飛。」大冬天的挨一棍,皮在糙,都忍受不了那種痛感的。


    「我們呢,沒有要欺負你們的意思,我們呢,就是來找秦昭,讓她到我們東哥家裏給磕頭道個歉,順便再談談老房子的事兒。」


    「那房子,本就是秦家的,你現在已經不是秦家人了,再占著他們家的老房子可說不過去。」


    秦昭好笑的看著他們:「我怎麽就不是秦家的人了?」


    平頭男一臉不耐煩:「你要是當你自己是秦家人,你就不會把東哥一家害的這麽慘,虧你還有臉問,告訴你,我沒閑工夫跟你瞎比比什麽,現在就跟我們去東哥家,跪下來跟他道歉認錯,把屬於秦家的老房子還迴去,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還有你們,不想挨棍子的話就老實點。」


    平頭男說的話威脅滿滿。


    秦昭平靜無波的看著他們,很想知道,秦世東給他們灌了迷藥讓他們這麽肝膽相照的幫著他們來找自己麻煩,而且這麽明目張膽。


    藺璟臣緩緩開口,語氣平緩:「給你們一次機會,從我家滾出去。」


    他們臉色一黑。


    「你們隻有一分鍾的時間。」


    緊隨,其中有人道:「平哥,別跟他們廢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很快,他們裏邊的人拿著手裏的鐵棍就往程徽身上招唿,因為他離得最近,方便來個殺雞儆猴。


    鐵棍一掃過去。


    程徽麵無表情的抬手就接過,她握住鐵棍的前頭,那人看了眼程徽,想把鐵棍給抽迴來,結果任憑他使勁吃奶的力氣,鐵棍就是抽不迴來,紋風不動的。


    對方先動的手。


    程徽自是不跟他客氣,一腳往他褲襠上踹。


    一聲慘叫聲在屋子裏貫徹。


    那群地痞流氓聽見,都覺得褲襠下一緊,莫名的有些疼。


    程徽冷冷笑,他晃了晃手裏搶來的鐵棍:「這麽不經打還敢在我麵前拽個十萬八千裏。」


    十幾個人,程徽花費個十來分鍾估計就能讓他們躺著出去。


    見他們動了手,藺璟臣把秦昭往自己背後塞,挺括的身材把她藏得嚴嚴實實的,他握住女孩纖細的手腕,目光注視著前方。


    「照顧好我爸跟我妹妹。」程徽知道藺璟臣身手不錯。


    藺璟臣道:「你顧好你自己。」


    ···


    屋裏,不停傳來砰砰鏘鏘的聲音。


    過幾分鍾,外麵小莫帶著幾個兄弟進來。


    這趟迴棠安,藺璟臣身邊跟著小莫幾個人的,雖說過年的日子很平靜,沒出什麽亂子,但是有歐洋這麽一顆定時炸彈在,藺璟臣怕她鑽了空子傷害他身邊的人,尤其是秦昭。


    小莫一進屋,看到地上躺著幾個痛苦呻吟的男人,說實話,他們這些地痞流氓是最不經打的,抽菸喝酒熬夜,身體能有多好,中看不中用的。


    對程徽這個練家子來說,一拳打趴一個完全不在話下。


    見到藺璟臣護著秦昭跟羅衡陽,小莫示意身後的人趕緊過去幫忙。


    這番大動靜,住在附近的鎮民哪會注意不到,有人趕緊給鎮上的派出所打了電話,陳所長知道有鎮上的地痞流氓到藺璟臣家裏鬧事,忙召集派出所的一幹人等趕過去。


    而秦世東在家裏,那顆心一直不那麽踏實,眼皮一直在跳。


    ------題外話------


    o(n_n)o~


    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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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是地下市場的奴隸,沒有記憶,活的不如一條狗。


    那個男人從天而降,高價買下她。


    於是,她從一個低賤奴隸,轉眼成為男人的掌中寶。


    人說:她長的像他死去的初戀情人,所以才會被他榮寵至極。


    她自己也覺得,她是個被『假寵』的替身。


    可事實上……那個軍人,以她為命!


    *


    男人問:「她總覺得我心有所屬,該怎麽讓她知道我喜歡她?」


    小兵答:「好辦!燒了初戀的照片!」


    男人答:「不行。」初戀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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