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穹如墨。

    南豫府貢院。

    十三位夫子端坐在貢院之外,他們皆滿頭白發,可此時神采奕奕,目中有神。

    他們是劉夫子三人請來的朋友,從各地府縣,用最快速度趕來。

    南豫府出了一位絕世大才,這件事情已經傳出去了,至於怎麽傳的就很難形容。

    各種版本都有,有說許清宵十五歲,有說許清宵二十歲,也有的說許清宵八歲,更誇張的還說許清宵有六十歲,寒窗苦讀四十年,四十磨一劍,最終著作出絕世文章。

    這個版本最為廣泛,畢竟人們願意接受這種先苦後甜的故事,不願接受少年得誌的事實。

    但不管如何,許清宵,許大才,許萬古這個名字是徹底傳開了。

    十三位夫子鎮守貢院,就是擔心妖魔偷襲,甚至南豫府大半的官差都來了,將貢院裏裏外外三層包圍,一旦有異樣,直接拔刀。

    可見對許清宵有多看重。

    然而此時,南豫府中,許清宵沒有睡著,可有部分人卻睡著了。

    是一些考生,他們本來考完就迴去休息的,為了封鎖消息,就隻能被禁足,等到朝廷大儒過來了,便可放迴家休息。

    這些人不是武者,再加上幾日的通宵達旦,如今自然扛不住,一個個睡了過去。

    此時,一個書生躺著熟睡。

    然而在夢中,他卻歡喜不已。

    夢中,他府試高中,加官封爵,與好友來到花樓,引得不少絕色青睞,數十個絕美女子環繞周圍,每一個女子都國色天香,翩翩起舞,讓他心神蕩漾

    唯一古怪的是,這些女子開口都不說一些,公子你好壞,公子你好大這種話。

    反倒是問一些府試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書生沒有防備之心,一五一十地將所有事情全部說出,待說完之後,刹那間這些女子頓時變化模樣,一個個肥胖醜陋,將其撲上床榻。

    緊接著一道身影消失,來到了另外一人夢中。

    這是魘魔。

    他沒有急著去找許清宵,一來是不知道許清宵是誰,二來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所以他潛入其他書生夢中,再套取信息之後,便繼續套取第二人的信息。

    來到第二人夢中。

    滿天星河,一座孤山之上,一

    道背影出現在眼中。

    是一名男子。

    背影很孤寂,充滿著蕭條,望著星辰,莫名傷感。

    “天不生我陳星河,儒道萬古如長夜。”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府試中舉,絕世文章,進京麵聖,成就大儒。”

    “為何!”

    “為何!”

    “為何這些都與我陳星河無關。”

    “我陳星河,又何嚐不想裝逼,但為何這些都被師弟裝了。”

    “既生陳,何生許。”

    悲聲響起,充滿著悲涼。

    這是陳星河的夢中,今日府試過後,他極其興奮,自己文章寫的又好又順,可沒想到的是,自己師弟竟然作出絕世文章。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有一隻螞蟻被踩死了。

    就好像沒有人知道,他陳星河的夢想又破裂了。

    他不敢悲,怕別人說他心眼小。

    他不敢哭,怕別人說他非君子。

    他隻能笑,祝福自己的師弟。

    他隻能哈哈大笑,來表示自己的喜悅。

    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唯有入夢時,才可當真我。

    悲傷成河,想哭。

    感受到對方的悲傷情緒,魘魔抖了抖身子,頓時化作絕世美人,扭動身子,朝著陳星河走去。

    “公子,長夜漫漫,為何獨自一人傷心,要奴家為你排憂解難嗎?”

    絕色靠近。

    陳星河迴過頭去,目光中含著淚。

    隨後.......

    足足半個時辰。

    足足半個時辰。

    足足半個時辰。

    魘魔足足聽了陳星河講述自己的夢想,講述自己的理念,講述自己心中的不甘,以及心中的渴望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全是廢話。

    一瞬間,魘魔褪去表層的衣紗,打算貼近陳星河,從陳星河的話語當中,他得知許清宵就是他師弟,所以想要詢問更多關於許清宵的事情。

    但陳星河一直不說,一直不說,氣的他想直接弄死陳星河,可一旦弄死陳星河,必然會被發現,所以他才隱忍。

    若是換做平時,他早就弄死這種人了。

    “公子,你這師弟當真有如此才華嗎?入學不過足月,就已晉升八品了嗎?”

    魘魔褪去表麵的一層衣紗,同時開口詢問,身子朝著陳星河貼近,可突兀之間,陳星河麵容瞬間清冷,一把推開。

    “連你也覺得我不如我師弟?”

    他目光帶著冷意。

    “公子,我沒有啊。”

    魘魔有些懵,自己就隨口問了一句啊,我又沒誇許清宵啊?你反應這麽大?至於嗎?

    “你還說你沒有!”

    陳星河語氣更加冷了。

    “公子,你誤會了。”

    魘魔強顏歡笑,想要再貼。

    又被推開。

    “我沒有誤會,你就是瞧不起我陳某人。”

    陳星河怒道。

    “公子,你聽我說。”

    魘魔硬著頭皮笑道。

    “我不聽!”

    “我不聽!”

    “我不聽!”

    魘魔:“......”

    “還有,你這是做什麽?”

    “你想勾引我?”

    “當真是不知廉恥。”

    “聖人有雲,女子應潔身自好。”

    “你半夜突來,在這荒山野嶺之中,莫你不是勾欄之人?”

    “當真是汙穢。”

    “我陳某人,不好女色,更不好你這種女色。”

    “滾!”

    越看眼前女子,陳星河越覺得對方看不起自己,故此惱羞成怒之下,陳星河大聲怒吼,言辭犀利。

    而幾乎是一瞬間,魘魔炸了。

    他恨不得直接殺了陳星河。

    他化身絕色女子,聽你逼逼叨叨半個時辰,剛想給你點福利,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罵我?

    好,陳星河是吧?

    你給爺等著。

    等我解決完許清宵,我再來弄死你!

    不,我要嫩死你全家。

    魘魔氣急敗壞,他一揮手,幻化山霧,隨後消失在他夢中。

    此時此刻,魘魔怒火中燒,怒氣衝天,怒發衝冠啊!!!!

    曾幾何時,自己受過如此恥辱?

    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人,當真是......羞辱,羞

    辱,羞辱。

    陳星河!

    我要殺你全家!

    魘魔心中怒吼。

    足足半刻鍾,魘魔冷靜了半刻鍾,他才平複了心情,但即便是平複了心情,他也要殺陳星河全家。

    不過眼下的正事,他沒有忘記。

    許清宵。

    以目前得知的信息,魘魔可以確定兩件事情。

    許清宵二十歲。

    短短十日時間,作出千古名詞與絕世文章。

    所以這種人,的確是妖族大敵,自己若真能得手,那就是潑天大的功勞。

    說不定可以進入魘族核心。

    而此時。

    客房當中。

    許清宵正在抄錄文章。

    這已經是他抄錄的第十二份了。

    為了保險起見,許清宵覺得有必要多抄錄幾卷。

    萬一真的半路上丟了呢?

    雖然不知道這群妖怪有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可問題是大魏的敵人,又不止妖族一個。

    大魏鼎盛之時,肯定得罪了不少勢力,以武開國就是這樣。

    誰不服就揍誰,揍到對方服氣為止。

    後來沒落了,那得人人踩一腳,不踩對不起以前挨揍的日子啊。

    人是如此,王朝也是如此,這個世界的本質也就是如此,實力代表一切。

    武帝七次北伐,頭三次最兇而且取得的成果最好,但後麵四次為什麽越來越不好?

    真當是大魏不行嗎?

    真不行就不去北伐了唄,還不是有外來阻力,導致後麵幾次的北伐都被自己人暗算了。

    但為什麽還要繼續?

    不服氣唄,以武為國號,這種人是那種甘願吃虧的嗎?

    不服就打。

    打來打去,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許清宵在抄錄文章之時,其實也在不斷思考如何將錢莊這個點,徹底搞好來。

    比如說第一步怎麽做,第二步怎麽做,第三步怎麽做,還要對症下藥。

    錢莊這個設想。

    絕對是當下最符合的賺錢方式。

    賺錢方法有很多種。

    但讓國家變得有錢,錢莊是最適合的,沒有之一。

    可以說搞彩票啊這種

    ,但這種東西得建立百姓有錢,不然的話,你搞什麽都沒用。

    再者錢莊一定是越早搞越好,前麵可能施行力度難,而且不見得立刻能看到大把大把的銀兩進入口袋。

    但利在千秋。

    也就在許清宵想著想著,不知為何,倦意襲來了。

    “不好。”

    許清宵猛地一愣。

    他不傻,自己雖然一段時間沒睡,而且還在這裏抄錄文章,但身體完全扛得住。

    再熬個三四天都沒問題。

    突然一下來了倦意,肯定不是身體反應。

    “糟了。”

    幾乎是一瞬間,許清宵想要大喊一句,可濃濃睡意襲來,一重比一重恐怖。

    許清宵咬牙堅持。

    足足堅持半刻鍾,許清宵最終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門外的官差頓時大叫起來。

    “不好,許先生睡著了。”

    門外一直有人看守,若是許清宵睡著了,立刻通報。

    但通報意義不大。

    入睡了,就難以醒來,否則外麵的夫子早就進來圍觀許清宵了。

    這一刻。

    魘魔出現,潛入許清宵夢中。

    開始施行計劃。

    也在一瞬間,許清宵體內的浩然正氣凝聚,形成文器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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