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星雲的身影出現在學堂門口。


    倒是讓許清宵有些好奇。


    搖了搖頭,許清宵運轉體內的內氣,逼出一些酒氣,隨後緩緩走來。


    學堂門口。


    華星雲手中拿著一份東西,正在等待著什麽。


    察覺到許清宵的出現,一時之間,華星雲立刻走了上去。


    “屬下華星雲,拜見許大人。”


    華星雲恭恭敬敬開口,朝著許清宵一拜。


    “華兄言重了,敢問華兄找許某有何事?”


    許清宵開口問道,眼前這位主,可是大魏三年前的文曲星,這種存在怎麽可能三年內突然一下變得如此儒雅隨和呢?


    而且還心甘情願給自己打下手?許清宵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許清宵不得不提防一手啊。


    這家夥周遊列國,鬼知道見過什麽人。


    “許大人才是言重了,屬下如今是戶部卷吏,這幾日也知曉許大人正在忙三商之事,所以特意寫了一篇計策,還望大人一觀。”


    華星雲拿出自己的計策。


    遞給許清宵看。


    “哦?計策?”


    許清宵接過計策,倒也沒有任何輕視,反倒是無比認真地閱讀觀看。


    華星雲的計策,洋洋灑灑數千字,但內容許清宵一目了然。


    大魏王朝,水車工程原材料被三商卡主,而華星雲的計策簡單也不簡單。


    挑撥離間三商關係,拉攏兩商,再打壓另外一商,從而讓對方害怕,選擇加入自己,再以他打壓其他兩商,讓其產生內訌。


    有點兩桃殺三士內味了,但有一個巨大的漏洞。


    那就是你拉攏一個商會的過程中,他會不會跟其他兩大商會串通起來?


    你在算計他的時候,他會不會反過來算計你?


    現在三商是有共同利益的,一起抬高價錢,你想要挑撥離間很難。


    人家又不蠢。


    隻能說這個計劃看起來相當可以,但真要實踐起來很難,忽略了人性。


    但不得不說,華星雲是個聰明人,能想出這個計謀,絕對不蠢,隻是低估了人性。


    將計策卷起,許清宵點了點頭道。


    “此計不錯。”


    許清宵點了點頭,他誇讚了一聲。


    因為這計的確不錯,但不能用而已,隻是沒必要說的那麽清楚,人家願意為戶部做點貢獻是好事,不能打擊這種積極性。


    而華星雲再聽到這話之後,不由露出喜色道。


    “既然許大人讚同,屬下之計是否可以實行了?”


    華星雲興奮問道。


    “不,顧尚書已經想到了更好的辦法了。”


    “華兄,你之計謀,的確不錯,但對比顧尚書的,還略遜一二,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顧尚書身為戶部尚書,自然比我等老道一些,也實屬正常。”


    許清宵開口,他肯定不會同意華星雲的東西啊。


    但也不好直接拒絕,就隨便找個緣由,就這樣搪塞過去吧。


    “顧尚書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敢問許大人,是什麽法子?”


    華星雲開口,眼神之中充滿著好奇。


    隻是許清宵卻不由看了看他。


    後者感受到了許清宵的目光,頓時明白許清宵為何這般看自己,當下低下頭道。


    “屬下明白了,此等事情,屬下區區一個卷吏,的確無權過問。”


    華星雲明白許清宵為何這樣看自己,當下拱手致歉。


    “非也,隻是華兄剛剛迴到京都,也算是剛剛入了戶部,既然選擇了卷吏,就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好再說吧。”


    許清宵也不想說太多,免得還說自己打壓華星雲。


    隻是,華星雲現在不過是個卷吏,有些事情不參與最好,有沒有華星雲,意義不大。


    而且還有一點,官商之事,想來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華星雲莫名給許清宵一種明知故問的感覺,還有手中的計策。


    說實話許清宵並不認為華星雲沒有考慮到人性問題,可他還是要將這計策交給自己,這是為何?


    故意讓自己看輕他嗎?


    有這個可能性,但也不能完全篤定,沒必要隨便冤枉一個人,隻是眼下不是很熟的情況,提防一點最好。


    “行了,華兄,你先迴去吧。”


    許清宵開口,他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打算迴去休息休息。


    “恩,許大人慢走,屬下告退。”


    華星雲彎腰,恭送許清宵離開後,他沒有多想,直接朝著大魏文宮走去。


    的的確確沒有一絲絲抱怨和憤怒,顯得無比平淡。


    而隨著許清宵迴到房內後。


    顧言還在樂嗬嗬地算賬,每增加一筆銀兩,他臉上的笑容就濃了一分。


    當看到許清宵迴來後,顧言如同邀功一般道。


    “守仁,你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又加了多少銀子嗎?”


    顧言激動道。


    “多少?”


    許清宵有些好奇,但腦子還有些醉醺醺的。


    “八千萬兩!足足八千萬兩啊!哈哈哈哈,馬上就要突破八十萬萬兩大關了,你之前說一百五十萬兩,老夫有些不信。”


    “可現在,老夫信了,徹底信了。”


    顧言激動無比說道。


    許清宵這趟出去了大約兩個多時辰,光是這兩個多時辰的清算,就又多了八千萬兩白銀的進賬,他如何不激動?如何不開心?


    一時之間,再想想國庫每年的收入,才不過一萬萬兩,運氣好的時候,收成好一些,也才不過一萬五千萬兩,現在兩個多時辰,就加了八千萬兩白銀。


    這簡直是搶錢啊。


    哦,不,搶錢都沒有這麽快吧?


    “恩,還算不錯。”


    許清宵點了點頭,隨後直接躺在床榻上,他有些醉醺醺的,想休息休息,連續一段時間不睡是小事,這酒喝的有些難受。


    好喝吧,是挺好喝的,但又不是白酒那種入口柔順的酒,而是那種極其刺激的烈酒,如同火燒一般,實在是有些難頂啊。


    “守仁,你怎麽醉醺醺的啊,誰拉你喝酒了?武將那批老東西?”


    “那幫老東西,就知道灌酒,守仁,你以後少跟那幫家夥靠近了,一幫匹夫。”


    顧言有些沒好氣地罵道,但他不是罵許清宵,而是罵那幫匹夫,帶壞許清宵。


    許清宵躺在床上,對顧言這種話不覺得什麽。


    文武對立是一件比較正常的事情。


    眼下許清宵需要思索的是幾件事情。


    一、異術之事。


    許清宵莫名有一種直覺,快要來了,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二、武道之事。


    即便是逃過了審查,自己也要快速提升武道境界,早點擺脫異術,否則的話,早晚會出事。


    三、民心之劍。


    自己要盡快鑄出這把民心之劍,如此一來的話,也有效防止一些人暗中算計自己了。


    四、大魏發展。


    這筆錢要是收到手了,水車工程可以直接運作,並且不僅僅是五十郡了,直接覆蓋半個大魏,至於剩下的倒不是沒錢。


    而是藩王還沒有收拾,不可能免費給那些藩王打工啊,肯定是先讓自己的地盤發展起來再說。


    並且很多地方都需要花費銀子,別看一百萬萬兩白銀感覺很多,真花起來還真不夠花,有了糧產下一步肯定是修橋修路,提高經濟能力。


    要想富先修路,這個道理誰都明白,而且還要設置一些專門的機構,撥款研發各種提高糧產農作的東西,搜尋土豆這種東西。


    每一件事情都是一大筆銀子,累計起來就是天文數字。


    這四件事情,讓許清宵莫名有些累啊。


    不過要是把這四件事情解決了,自己就可以躺平了,真正的躺平,吃吃喝喝玩玩,不亦樂乎。


    天天去桃花庵跟妹子聊天,有事沒事去參加一些詩會。


    說真心話,自從來了大魏京都,許清宵都沒主動去結識一些權貴,也沒有去參加過什麽小型宴會。


    這樣下去,隻怕要孤獨終老啊。


    而就在許清宵胡思亂想之時,顧言的聲音忽然響起了。


    “守仁啊,老夫問你個事。”


    “一品就六個位置,你一個,還有一個被你內定了,這剩下四個位置,八大商會都在爭搶。”


    “要不咱們找陛下談一談,額外加四個位置,不然少一個就是一萬萬兩啊。”


    顧言提到了一個關鍵問題,一品就六個位置,許清宵一個,張如會一個,剩下四個賣四萬萬兩,可八大商會爭先恐後想要進來。


    饑餓營銷這個理論顧言懂,可問題是這要少一個,就是少一萬萬兩白銀,他舍不得啊。


    “放心,顧大人,我已經想好了。”


    “一品位置肯定是不讓加,隻不過巡查官還空著,一個一萬萬兩,你覺得他們會不想?”


    許清宵如此說道。


    這話一說,顧言來了精神了。


    “巡查?”


    顧言有些好奇。


    “恩,晉,徽,贛這三商,再把排名靠前的一個,全部錄進一品。”


    “我們現在還需要他們的材料,可以好好談,已經約好了,後日晚上見。”


    “他們四個肯定是錄一品,至於其他四個商會,讓他們擁有巡查商會之職,屬監督緝查,這樣一來的話,可以形成製衡。”


    “我找人調查過,晉商他們的體量,完全不是其餘四商能比的,可若是給他們緝查之責,無需我等出手,自己人更了解自己人。”


    “一旦形成製衡,戶部就可以坐漁翁之利,觀虎鬥了。”


    許清宵說出自己的計謀。


    為什麽一品設置六個?純粹就是配合六部嗎?


    肯定不是啊,一個一品就是一萬萬兩,別說顧言舍不得了,許清宵也舍不得啊。


    可開辟十個一品,不是顯得有些廉價?更主要的是,這設置十個位置,也算是瓜分權力。


    索性不如搞個巡查,讓下麵四個商會當上巡查,以小管大,這些商會平日裏就沒有勾心鬥角?排名第八的不想幹掉前麵的商會?


    肯定想啊。


    那許清宵給他們一個舞台,讓他們自己相鬥。


    最好是狗咬狗一嘴毛,鬥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出麵,洗個牌,重新安插自己的親信,到時候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


    別覺得許清宵玩髒的,這也是這幫商人先髒起來的。


    許清宵完全是被迫。


    而顧言聽完許清宵這麽一說,不得不讚歎一聲啊。


    “守仁,你這心思,當真縝密恐怖,落一字而觀全局,這一點,老夫都不如你啊。”


    顧言忍不住開口,這句話是由心而言。


    壓根就沒有半點吹捧的意思。


    “顧大人言重了,這個計劃是我想出來的,所以縝密一些也正常,如若是您想出來的,估計更加縝密了。”


    “不過顧大人也別隻是誇,沒事的時候挑挑刺,找一下不合理的地方在何處,也好做到完美。”


    許清宵不接受誇讚,他反而希望顧言挑挑刺,免得出什麽錯亂。


    “恩,守仁,你有這個想法,老夫這迴是真心願輔佐你成為戶部尚書了。”


    “老夫的確覺得有個地方不妥,就是各大書院優先錄取。”


    “這個錄取之法,我怕會引來民怨啊。”


    “雖說這些商人,的確有銀子請來儒者教學,可明目張膽的優先,實實在在有些不好。”


    顧言開口,這般說道。


    而許清宵點了點頭,而後道。


    “這樣,顧大人,稍微改一改,限製名額,將書院劃分,越好的書院,名額越少,比如說四大書院,一年就額外開放十個優先錄取名額。”


    “從商人後代中選出十個最好的,降低一下百姓心中的怨氣,不過如若百姓真鬧大了,我還有一個辦法。”


    許清宵出聲。


    稍稍修改一下,畢竟自己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想什麽都是十全十美的,顧言說的一點沒錯。


    這優先錄取,對百姓很不公平,會激發民怨。


    修改一下名額,降低一下影響,同時許清宵還有一個大殺招沒有用出來。


    “什麽辦法?”


    顧言好奇了,他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畢竟一旦激起民怨可不是小事,朝堂還好說,那幫老匹夫,隨便給個幾百萬兩就能打發了。


    可百姓不一樣啊,你總不可能給百姓派錢吧?這要是派錢,一百萬萬兩都不夠。


    “九年義務教育。”


    許清宵緩緩開口。


    說出自己的大殺招。


    “哈?九年義務教育?”


    顧言這迴有點聽不明白了。


    許清宵起身,看向顧言,隨後解釋道。


    “凡大魏子民後代,滿六歲者,可享受九年免費私塾教育。”


    許清宵開口,言語平靜,但在顧言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九年義務教育?


    免費讀書九年?


    這怎麽可能?


    要知道普通百姓想要自己孩子上學,有些窮苦之地的書生,不收學費,但大部分的私塾都是收費,一年五兩銀子左右。


    這還要分地方,某些繁華之地,可能需要十兩銀子。


    平均下來,一年七兩左右。


    大魏幼童又有多少?十萬萬一點都不過分吧?


    一年七十萬萬兩白銀。


    九年就是六百三十萬萬兩白銀啊。


    大魏國庫根本做不到,哪怕是恢複鼎盛時期的大魏,最高極限一年三十萬兩白銀的收入。


    也架不住你這樣啊。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一刻,顧言覺得許清宵很恐怖,這簡直是一個瘋子,他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可他知道的是,如若許清宵真做到了。


    許清宵!


    可封聖!


    這不封聖誰封聖?


    讓天下百姓都能讀書,人人有書讀,看似簡單的五個字,可想要做到,窮盡大魏國力也做不到。


    除非你讓這些教書之人,不要錢白打工,一兩個月或許可能,一年兩年呢?這絕對不可能。


    “守仁!你這個想法很好,可你做不到,一定做不到,你千萬不要亂說,這要說出去了,隻怕會讓天下百姓空歡喜一場啊。”


    顧言開口,他告知許清宵,這個想法很不錯,可還是百般叮囑許清宵,不要說出去,一定不要說出去。


    說出去了,百姓狂歡,可你做不到,這輩子就毀了。


    “顧大人放心。”


    “我肯定不會犯傻,而且即便真要推廣,也不是現在。”


    “還有這其中也會分階段,先免費三年,再六年,再九年,不可能直接就免費九年。”


    “當然,不僅僅是大魏財務問題,更大的原因不是這個。”


    “算了,算了,不談不談,這隻是一個設想罷了。”


    許清宵擺了擺手。


    最大的問題不是銀兩錢財。


    而是人力。


    真要九年義務教育,唯一的辦法,就是守仁學堂發揚光大,可以比肩大魏文宮。


    門徒三千?不,許清宵要門徒三萬,三十萬,三百萬,三千萬。


    讓門徒去教書三年,專門成立一個部門,給予心學門徒一定銀兩,相當於朝廷發俸祿一般。


    不會少但絕對不會多,如此一來的話,才有可能實現九年義務教育。


    隻是想要做到這一步,現在太早了。


    甚至說早的不行。


    真說出去了,的確如同顧言所說,拉足了期待感,卻讓百姓無比失望,所有民心全部失去。


    還鑄什麽民心之劍,直接毀了。


    故此這個說說而已,真做?給許清宵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


    看到許清宵不提這件事情,顧言不由放心下來。


    同時將話題扯開。


    “其餘一些尚書,你都通知了?他們答應嗎?”


    顧言問道。


    “恩,都答應了。”


    許清宵迴答道。


    “都答應了?給了多少銀兩?”


    顧言問道。


    “吏部一萬萬兩,兵部兩萬萬兩,刑部兩千萬兩,工部兩千五百萬兩,戶部咱們自己的錢,就不給了吧,最多年底的時候,再給戶部添點彩頭。”


    許清宵如此說道。


    可這話一說,顧言臉都黑了。


    “什麽?吏部一萬萬兩?兵部兩萬萬兩?”


    “這就算了,吏部和兵部我能接受。”


    “這刑部和工部都給這麽多?”


    “糊塗啊!你糊塗啊!”


    “哎呀,這兩個老東西,給一千萬兩就可以打發走了。”


    顧言臉黑了,許清宵這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吧?就這樣,怎麽能將戶部尚書的位置給許清宵?


    吏部兵部,他沒什麽說的,天下官員的確嗷嗷待哺,發點銀子就發點銀子。


    兵部也可以給點,北伐沒有北伐起來,你總要犒賞三軍,提拔提拔士氣吧?這個咬咬牙能接受。


    可問題是,刑部和工部憑什麽拿這麽多啊?這簡直是浪費啊。


    顧言是真的難受,以致於他忽略了禮部。


    “顧大人,別這麽摳啊,都是為大魏做事,給點就給點,總而言之一句話,大魏以後,不會窮了。”


    許清宵說到這裏,直接蒙上被子,也懶得理會顧言在這裏唉聲歎氣了。


    跟守財奴沒什麽好說的,有了銀子不花,留著幹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給了銀子,刑部和工部幹活也得勁啊,沒錢不給沒話說,有錢都不給,打擊官員積極性。


    許清宵可不願意。


    蒙上被子,許清宵取出一張天旨,用春秋筆在上麵寫了兩個字【上朝】,緊接著放在枕頭底下,等顧言走後再燒掉。


    而看著蒙頭睡覺的許清宵,顧言不由長長歎了口氣,他想說點什麽吧。


    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終隻能繼續開始清算,同時心中惡狠狠道。


    “張靖啊張靖,李彥龍啊李彥龍,看老夫以後不吃窮你們。”


    顧言攥緊著筆,眼神之中滿是怒氣。


    而與此同時。


    禮部。


    王新誌已經將第三篇奏折寫好。


    他仔仔細細,來來迴迴看了幾遍,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也就在此時,有人在外出聲匯報。


    “王尚書,孫儒求見。”


    隨著聲音響起,王新誌立刻起身道。


    “速速請進。”


    下一刻,推門聲響起,孫靜安的身影出現在了王新誌眼中。


    “見過孫儒。”


    王新誌朝著孫靜安開口,而後一拜。


    “王儒客氣。”


    孫靜安迴之以禮,緊接著到也不客氣,直接落坐下來。


    “王儒,這是在寫什麽?”


    一坐下來,孫靜安便看到桌上的奏折,不禁好奇問道。


    “哦,明日呈現給陛下的奏折。”


    王新誌直接迴答,倒也不藏藏掖掖。


    “哦?明日陛下會早朝嗎?”


    孫靜安有些好奇問道。


    “不管陛下上不上,老夫的奏折還是要寫。”


    “隻希望陛下能聽老夫一勸,即可。”


    “對了,孫儒,您看看我寫的奏折如何。”


    王新誌如此說道,同時將奏折遞給孫靜安,希望對方鑒賞鑒賞。


    孫靜安接過奏折,掃了幾眼,不由點頭讚道:“文筆犀利,言辭恰當,既有勸阻之意,又無頂撞,很不錯,非常之不錯。”


    孫靜安誇讚幾聲,王新誌也不禁露出笑容。


    隻是很快,孫靜安的聲音響起了。


    “不過這件事情,老夫總覺得......有些難辦,此事恐怕與許清宵有關。”


    “陛下如今極其器重此人,聽信讒言,就怕陛下死活不答應啊。”


    孫靜安略顯無奈道。


    然而王新誌卻搖了搖頭道。


    “不不不!”


    “孫儒想多了。”


    “今日我等出京之時,我與陳尚書,張尚書,顧尚書,李尚書,以及周尚書都談妥了。”


    “我等六部尚書,必定站在同一條戰線,同仇敵愾,絕對不允許陛下答應官商之道。”


    “除非陛下罷免我等六部尚書,否則的話,我等六人,同進退。”


    王新誌斬釘截鐵道。


    這還真不是他裝嗶,因為走之前,大家已經說好了,明日上朝,一起抵製陛下,堅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堅決!


    不允許!


    “甚至,武將一脈也是這般想到,絕不可能同意。”


    “所以此事,無非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王新誌很是自信。


    這般自信,倒是讓孫靜安放下心了。


    “恩,既然如此的話,那就麻煩王儒等人了,明日早朝我就不上了,我最近有些事情,可能都不會上朝。”


    孫靜安點了點頭。


    “哦?孫儒有什麽事?”


    王新誌有些好奇了。


    “一件大事,具體是什麽,就不能多說了。”


    “但等這件事情出來後,天下懼驚。”


    孫靜安也是無比自信,同時賣了關子。


    這讓王新誌更加好奇了,但孫靜安死活不說,讓他有些難受。


    一刻鍾後。


    王新誌送走了孫靜安,同時又開始寫第四封奏折。


    他相信自己這四封奏折一出,文武百官必然對自己刮目相看。


    哎呀,一想到明日上朝,百官們無比崇敬地看著自己,王新誌心情就莫名愉悅起來了。


    而就如此。


    一直到深夜。


    隨著一縷白煙從守仁學堂飄到大魏皇宮中。


    一道旨意從皇宮內傳出。


    明日上朝。


    百官進殿。


    這則消息出現,最開心的不是六部官員,而是十國大才。


    十國才子喜極而泣,這他娘的總算是上朝了,再拖下去,他們真的受不了了。


    八月二十七日。


    卯時。


    大魏京都。


    這一日,文武百官聚集在皇宮之外。


    五部尚書,各大國公列侯的臉上都莫名帶著一絲笑意,就唯獨顧言看見張靖和李彥龍時,有些不太舒服。


    唯獨一些侍郎不清楚狀況,但也沒有多想。


    王新誌是最後一個趕來的。


    他一清早想到了更好的說辭,所以又寫了一封奏折,所以有些姍姍來遲。


    “見過諸位尚書。”


    王新誌趕來,看見五部尚書後,稍稍作禮。


    “見過王尚書。”


    幾人迴禮,而王新誌也緩緩來到張靖身旁道。


    “張尚書,一切按計劃行事嗎?”


    王新誌問道。


    聽到此話,張靖不由看了一眼王新誌,隨後壓著聲音道。


    “照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迴答,讓王新誌充滿著信心。


    而張靖卻以為是許清宵說的事情,所以給予了一個恩字。


    “陛下有旨,宣百官入朝。”


    下一刻,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百官紛紛入朝。


    一直來到殿外。


    王新誌的心情莫名有些緊張起來了。


    “入殿。”


    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


    文武百官依次入列。


    很快,又踏入宮殿之中。


    王新誌昂首挺胸,衣袖中的奏折,更是被他捏的死死。


    大殿內。


    女帝端坐龍椅之上。


    她靜靜注視著文武百官,沉默不語。


    趙婉兒站在一旁,也顯得無比平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的聲音響起,朝著女帝一拜。


    “眾愛卿平身。”


    女帝開口。


    這是很基本的開場。


    隨後,六部尚書開始依次匯報國家大事。


    王新誌倒也平靜,輪到他的時候,就大致匯報了一下有些番邦外使對壽誕拖延略感到不滿,但這個還好。


    同時番邦外使這次合計贈送的牛羊馬,還有一些特產,諸如寶石玉器,香料綢緞等等加起來差不多一千四百萬兩白銀,迴禮要迴多少。


    這是一個大問題。


    而文武百官再聽到這話之後,卻不由皺緊眉頭。


    番邦外使曆來送禮,加起來不過一二百萬兩銀子,所以大魏基本上是翻十倍或者是五倍奉還,彰顯國力。


    現在居然送一千四百萬兩白銀的東西。


    這讓大魏怎麽迴禮啊?


    十倍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一萬萬兩。


    五倍也不可能啊,七千萬兩,誰給得起?


    三倍差不多,可還是肉疼啊。


    一倍的話,就有些少了。


    “往些年都是一二百萬兩,怎麽今年如此之多?”


    顧言的聲音響起,他詢問王新誌。


    “顧尚書,今年是新朝第一年,也是陛下登基第一年,元始之年,所以各地番邦來使認為,應該準備厚禮。”


    “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


    王新誌如此說道,他的確沒有辦法,而且人家也說的對,女帝剛剛登基,是新朝第一年,多送點禮也表示尊重。


    可這到底是多送禮,以表尊重,還是把大魏當肥豬宰,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暫放,壽誕於三十舉行,提前一日商議即可。”


    女帝出聲,這件事情就不提了,談重要的事情吧。


    果然,此話一說,大殿瞬間安靜下來了。


    國家大事談完了。


    接下來就是談正事了。


    女帝不說話,百官們也不說話。


    彼此都顯得有些安靜。


    這種安靜大約持續了一小會,終於,王新誌有些按耐不動了。


    你們不說是吧?


    那行,我王新誌來說。


    這頭功就是我王某的了。


    想到這裏,王新誌主動上前,取出奏折道。


    “陛下!”


    “臣,王新誌,有言上奏。”


    王新誌聲音洪亮道。


    “奏。”


    女帝出聲。


    而王新誌直接拿出奏折,開始說話了。


    “陛下,臣認為,官商之事,實乃千古荒誕,如今大魏雖國庫空虛,缺少銀兩,但再如何,也不可開這般先河。”


    “列祖列宗,再苦之時,也未曾如此,天下商人,本性逐利,若予官位,民心不安,以激民怨,損傷國體。”


    “此番,臣懇求陛下,為大魏千秋,為大魏列祖列宗,收迴聖命,取消官商之事。”


    “如若陛下不願,臣,愧對先帝,愧對天下百姓,還望陛下可憐。”


    “還望陛下三思啊。”


    說到這裏,王新誌更是催生淚下,跪在地上,將奏折擺在麵前,顯得蕩氣迴腸,好一副為國為民啊。


    這一刻。


    女帝沉默了。


    五部尚書也沉默了。


    武將一脈也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紛紛看向王新誌。


    安靜。


    安靜。


    絕對的安靜。


    一切安靜的不行。


    隻有王新誌的哭泣之聲。


    大殿內,王新誌跪在地上,他一開始還哭的出聲,可哭著哭著卻發現。


    有些不對勁啊。


    你們怎麽不說話啊?我頭都給你們開好了,你們這個時候當啞巴?


    不說話?裝高手?


    王新誌緩緩抬起頭來,他看向文武百官,又看了一眼陛下。


    為什麽,所以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絲好奇啊?


    王某說錯了什麽嗎?


    陳尚書,你有話就直說啊,你看著我不說話幹什麽啊?


    顧尚書,你一眼嫌棄是什麽意思啊?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上奏的嗎?


    還有,張尚書,昨天不是你氣急敗壞說,陛下糊塗嗎?你今天怎麽不開口啊?你說啊,你說話啊,你剛才還不是說一切照舊嗎?你怎麽直接翻臉不認人啊?


    李尚書,你皺眉你馬呢?昨天臨走的時候,你還硬拉著我說,這事就是許清宵搞的鬼,讓我死活不能答應,不能讓許清宵胡作非為。


    現在你這樣看我?


    周尚書,老夫辛辛苦苦寫了一天的奏折,你不來一句好文采就算了,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啊?你瞧不起誰啊?信不信我寫書罵你啊?


    還有,國公,列侯。


    你們昨天不是叫的最兇嗎?


    什麽羞與而等商人為伍?怎麽一個個不說話了啊?


    喂。


    你好。


    在?


    能迴句話嗎?


    都不說話?


    都裝高手?


    王新誌很懵,甚至是極其懵。


    昨天走的時候,大家都是同仇敵愾,怎麽現在自己開了頭以後,都不說話了?


    難不成是我的奏折太好了?你們嫉妒我王某了?


    王新誌想不明白。


    但就在這時。


    陳正儒的聲音響起了。


    “陛下!臣認為禮部尚書所言不對,臣,支持官商變法。”


    當陳正儒的聲音出現後。


    其餘人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了。


    “臣,戶部尚書顧言,同意官商變法。”


    “臣,刑部尚書張靖,同意官商變法。”


    “臣,工部尚書李彥龍,同意官商變法。”


    臣,兵部尚書周嚴,同意官商變法。”


    五部尚書依次開口,全部同意官商變法,讓跪在地上的王新誌更加懵了。


    不僅僅是這樣,更懵的還在後麵。


    “老臣,也覺得官商變法極其合理,陛下聖明。”


    “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法,老臣也覺得妥當。”


    “陛下登基,千古變化,新朝而出,自有新朝之法,老臣也同意。”


    “臣等,同意。”


    隨著安國公第一個站了出來,隨後其餘幾位國公紛紛站出來,也紛紛表示同意。


    這一刻,王新誌徹徹底底傻眼了。


    好家夥。


    好家夥。


    你們聯合起來玩我是吧?


    昨天說好一起不答應,結果你們私下串通,故意讓我出醜?


    你們!你們!你們!


    王新誌身子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他真的氣啊。


    昨天明明都說好了一起抵製陛下,結果今天就自己一個人抵製?


    而且你們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啊?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為什麽不跟我說啊?


    捫心自問,我王新誌什麽時候得罪過你們啊?為什麽你們要這樣對我?


    王新誌內心五味雜陳,他實實在在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孤立了。


    他莫名想哭。


    朝堂很單純,複雜的是人啊。


    爾等!不配為人啊。


    王新誌手都在抖。


    而滿朝文武,隻有一個人能明白王新誌的難受。


    這個人就是......李彥龍。


    “王尚書,朕再問你一句。”


    “官商變法,可行,還是不可行?”


    此時,女帝的聲音響起,她目光落在王新誌身上,這般問道。


    當聲音響起。


    王新誌一張老臉都快哭了。


    六部五個尚書答應。


    武將集體答應。


    這還需要問自己嗎?


    自己說不行,您答應嗎?


    這不是羞辱老夫嗎?


    如若換個人來問自己,王新誌必然跳起來大罵一聲,可提問的人,是女帝。


    當今聖上。


    王新誌隻能將奏折緩緩收起,哭喪著臉道。


    “陛下聖明!是臣,欠妥了。”


    王新誌幾乎是用哭腔說道。


    他真的好難受啊。


    可當這話說完後,王新誌的目光,也死死地看著張靖。


    這個老匹夫。


    還照舊?


    我照你娘。


    狗啊,好狗啊,你們這群狗啊,害老夫當眾出醜,我,我,我,我他娘的全記著了,等你們死了,老夫一文錢的禮都不送。


    真他娘的氣人啊。


    王新誌是真的要哭了,自己飽讀詩書幾十年,就他娘的一輩子沒罵過人,可今天卻不得不罵娘了。


    主要是太氣人了,這幫人他娘的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陳正儒,朕令你擬新旨,蓋六部尚書印,昭告天下。”


    “官商之事,依舊全權又許清宵負責。”


    “退朝。”


    簡單無比的話說完。


    女帝起身,離開朝堂。


    而她背對眾人時,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因為她真的沒有想到。


    許清宵再一次的力挽狂瀾,再一次的讓滿朝文武改變主意。


    可為什麽偏偏孤立了個王新誌呢?


    她有些好奇,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隻要計劃能正常施行,一切都無所謂。


    很快。


    百官退朝。


    等走出大殿後。


    王新誌一把抓住張靖,眼中幾乎噴火道。


    “張尚書,您這是什麽意思?”


    王新誌壓著聲音怒吼。


    方才的事情,可謂是奇恥大辱啊。


    “什麽什麽事啊,我反而要問問你是怎麽迴事啊?”


    “許清宵難道沒跟你說清楚嗎?”


    張靖一把甩開王新誌,他畢竟是刑部尚書,還是練過武的。


    “許清宵?怎麽又是許清宵啊?”


    王新誌一臉疑惑。


    而眾人也不由皺眉了。


    當下,李彥龍湊了過來,他很能理解王新誌的心情,故此將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下。


    等知道來龍去脈後。


    王新誌愣了。


    “給錢?”


    “他許清宵壓根就沒給我禮部錢啊。”


    “好家夥,許清宵孤立我?”


    王新誌反應過來了,下一刻,他沒有任何猶豫,殺氣騰騰地朝著守仁學堂走去。


    這恥辱,他一定要找個說法。


    不為自己的名譽。


    最起碼得為銀兩啊。


    給工部兩千五百萬兩。


    禮部一文都沒有?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望著殺氣騰騰離開的王新誌。


    眾人也有些好奇啊。


    許清宵!


    為什麽,單單忽略了禮部啊?


    有仇也不至於這樣吧?


    沒必要啊。


    人們好奇,但張靖卻皺著眉思索另外一件事情。


    工部給了兩千五百萬兩?


    刑部才兩千萬兩?


    好像有點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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