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一年,六月二十六日。


    許清宵如往常一般醒來。


    可以說這一日,無論是滿朝文武,還是大魏京都的百姓,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激動。


    平丘府賑災案,兩千萬兩白銀下落不明,如此懸案自然能勾起百姓好奇之心。


    故此所有人一直都在等待今日,想要看看,到底誰是幕後真兇,而許清宵又會拿出什麽證據來?


    今日注定不平凡啊。


    百姓們走來街上,一個個在打聽著宮裏的事情,若不是皇宮之外不讓站人,他們估計已經去了。


    而守仁學堂之外,滿是百姓,許多百姓天還未亮就已經過來了。


    無論是哪裏的人,都愛看熱鬧。


    許清宵整理好衣冠後,便從守仁學堂走了出來,街道當中皆是百姓。


    待許清宵出現後,百姓們紛紛露出笑容,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看到許清宵就笑。


    “諸位,早。”


    許清宵拱手,朝著百姓們打了個招唿。


    “許大人早啊。”


    “許大人,今日上朝,可要為我等百姓討個公道啊。”


    “是啊,平丘府之案,死了多少無辜老百姓,許大人,您可一定要揪出幕後黑手。”


    “沒錯,許大人,我等了一個月,就等著今日。”


    “許大人,無論誰阻攔你,我等百姓都會拚盡全力保護你。”


    隨著許清宵一聲招唿,有些不知說什麽的百姓,這一刻徹底放開,而後各種支持言論響起,越說百姓們越為振奮,甚至百姓們齊齊朝著許清宵一拜,行之大禮。


    “多謝諸位了。”


    “請諸位放心,本官必會為天下百姓討個公道,也會為平丘府無辜百姓,討個公道。”


    “諸位也莫要感謝,為官者,為民伸冤,為民解憂,天經地義,受不起這一拜。”


    許清宵朝著百姓們一拜,為官者,替民伸冤,這是天經地義之事,所以麵對百姓們這一拜,許清宵受之有愧。


    他迴拜之後,便轉身離去,朝著大魏宮廷走去。


    百姓們則無比感動,誇讚之聲彼此起伏。


    “許萬古當真是個好官啊。”


    “為官者,為民伸冤,為民解憂,天經地義,許大人這番話,莫名想讓我落淚。”


    “孩子,你得好好學著點,以後要是有機會當官了,也要學許大人這般,知道嗎?”


    “許萬古,當為天下第一官。”


    百姓們發自內心誇讚。


    實際上他們這次過來是帶著看熱鬧的性質,然而卻在不知不覺中,被許清宵給感染到了。


    雖然許清宵沒說什麽,可一番話就是能莫名讓人感到其心意。


    這年頭找個貪官容易,但找個好官太難了啊。


    大魏皇宮外。


    文武百官今日來的頗早,至於為何,眾人心知肚明。


    百官們兩三一隊,在壓聲低語,大致說的東西,無非就是涉及到許清宵。


    此時。


    許清宵的身影緩緩出現。


    隨著他出現後,不少聲音止住,沒有再去議論什麽了。


    “清宵侄兒,好些日子不見,有些偏瘦啊。”


    安國公第一個出聲,他朝著許清宵看去,老臉滿是笑容,一口侄兒也喊得十分熟練,惹來儒官們丟來異樣之色。


    “清宵侄兒,來來來,讓叔瞧瞧,還真瘦了啊。”


    “這幾日查案查的累吧?瘦了這麽多。”


    國公們一個個喊著許清宵瘦了,各種關懷,而列侯們則是拍了拍許清宵的肩膀笑道。


    “清宵,你行啊,把刑部都鬧了一遍,嘖嘖,真有我們兵家的氣勢。”


    “我問你,打侍郎的感覺爽嗎?哥哥我雖然是侯爺,可還真沒打過侍郎。”


    “是啊,是啊,這滋味爽嗎?”


    列侯們大笑道,絲毫不顧及不遠處的李遠。


    也就在此時,太監的聲音響起了。


    “宣,百官入朝。”


    聲音洪亮,讓許清宵不好說什麽,隻是笑了笑,跟著眾人一同進朝了。


    走進宮中。


    安國公直接拉來許清宵,聲音不算很大,但也不小道。


    “清宵,給叔說一聲,這案子到底查到什麽地步了?”


    安國公如此問道,此話一說,幾乎所以官員都忍不住靠近一點點了,想要聽聽許清宵怎麽迴答。


    “安國公,您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許清宵有些無奈道。


    “肯定是真話啊,跟叔還能說假話,快說。”


    安國公這麽一說,眾人頓時更加好奇了。


    “沒查!查不出。”


    許清宵攤了攤手道。


    聲音響起,諸位國公:“......”


    列侯:“......”


    百官:“......”


    眾人臉色有些鬱悶,不是別的意思,許清宵這話,擱誰誰信啊?


    “清宵,你連叔都不相信?”


    安國公有些鬱悶道。


    “是真的啊,我真沒騙您,這案子誰能查出來?我是查不出來。”


    許清宵很認真道。


    “算了,叔知道你有苦衷,不能亂說,畢竟有外人在,行,待會上了朝,什麽都知道了,叔也就不提前問了。”


    安國公掃了一眼百官,這句話就是說給這幫人聽的。


    當下百官們微微又迴調了身子,顯得若無其事,如往常一般上朝。


    殿外。


    百官止步。


    過了半刻鍾後,太監之聲響起了。


    “入朝!”


    當即,百官整列好位置,一個接著一個上朝,許清宵也跟在後麵,一同上了朝。


    他是特事官員,所以有資格上朝,但必須要是特辦之事,否則的話,從七品的主事,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而且許清宵不是跟著武官上朝,而是來到了文官一列,站在最後,跟著前麵的人上朝。


    走進大殿。


    清涼感襲來,當下洪亮的聲音響起。


    “臣等拜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拜見,許清宵也有模有樣地學著。


    “平身。”


    熟悉的女帝聲響起,許清宵跟著百官們起身,而後微微正視前方,看著前麵官員的後腦勺沉默不語。


    很快,各種套路化的開場白響起。


    朝堂上前半個時辰或者是一個時辰,基本上都是在討論國家大事,許清宵第一次上朝,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大致內容也很簡單。


    武官們現先是啟奏,哪裏哪裏出了什麽事,哪裏哪裏存在危險,大魏現在被各種瞧不起,得好好去打一仗,不打不行,不打不是大魏人。


    而文臣們開始啟奏,哪裏哪裏有洪災,哪裏哪裏有地震,哪裏哪裏又發生了什麽事,需要國家出手,反正朝堂之上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是小事。


    最後儒官們開口,他們認為什麽事情重要,什麽事情可以拖一拖,什麽事情現在就要做,緊接著武官們不服,認為你這裏說的有點不對。


    文臣們跳出來,說哪裏不對?他們極力支持。


    最後吵鬧了接近一個時辰,女帝開口,三言兩語把事情定下來,有些棘手的問題,就留著過幾天再談,可能是沒想好,也可能是先壓一壓。


    但許清宵作為旁觀者,一眼就看得出來,女帝是偏向文臣的。


    準確點來說,是偏向先治理國家的,當然也會給武官一點麵子,挑幾件不算大的事情,讓武官去處理,不至於說完全偏袒文臣。


    等這些國家大事處理完後,女帝的聲音響起了。


    “許清宵何在?”


    隨著聲音響起,文臣一列中的許清宵,立刻站了出來。


    “臣,許清宵,拜見陛下。”


    許清宵立刻開口,同時朝著陛下一拜。


    這一刻,滿朝文武的心都提起來了,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將目光落在許清宵身上。


    這一個月來,許清宵稀奇古怪的查案手法,讓整個京城上上下下都充滿著疑惑,引來全城議論,各種謠言都有。


    但大部分人都覺得許清宵是勝券在握,否則哪裏敢這般查案?


    吃古董羹,逛街,聽曲,沒事迴去打兩套拳,古古怪怪的。


    幾乎所有百姓都認為,許清宵已經掌握了人證物證,而這背後的主使人,就是當今聖上。


    但到底是不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而現在這個秘密要揭開了。


    “平丘府賑災案,有結果否?”


    女帝聲音平靜,詢問道。


    “迴陛下!”


    “此案實在棘手,臣無能,一個月時間過於倉促,希望陛下能寬限幾日。”


    許清宵開口,如實迴答。


    此話一說,滿朝文武徹底愣住了。


    尤其是安國公,整個人僵硬住了。


    好家夥,你還真沒查啊?


    我牛皮都幫你吹出去了,你擱這裏跟我玩這招?


    不止是他,不少人臉色都有些古怪,比如說張靖,他看著許清宵,神色有點懵了。


    實話實說,為了體現自己的能力,張靖不惜違心誇讚許清宵,還各種營造出許清宵已經勝券在握的氣氛。


    本以為許清宵今日上朝,最起碼會說出一些東西,哪怕是說錯了也沒關係,自己還可以圓迴去。


    可沒想到的是,許清宵直接來了一句,查不出來,再寬限幾日。


    這種話怎麽能從你這種人嘴巴裏說出?


    萬古大才?


    我才你大爺。


    “許清宵,朕給了你一月之時,你現在告訴朕,你查不出來?”


    別說滿朝文武了,即便是女帝都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她千算萬算,竟真沒想到許清宵會來這麽一招。


    至少說點東西吧?


    上來直接就是一句,沒查出來,能再寬限點時間嗎?


    聽到女帝的聲音,許清宵倒顯得有些平靜,沒有半點害怕。


    “陛下,並非臣偷懶,隻是此案太過於複雜,臣需要時間來調查。”


    “請陛下放心,隻要給臣足夠的時間,臣一定能查出真相。”


    許清宵信誓旦旦道。


    “多久?”


    女帝淡淡開口,就兩個字,還要多長時間。


    “三年。”


    許清宵認真道。


    滿朝文武:“......”


    你大爺的,三年?你怎麽不說三十年?這案子要讓你查三年,還不如不給你得了。


    查不出來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眾人沉默了,見過無恥之人,可沒見過許清宵如此無恥。


    “三天,朕最後給你三天時間。”


    女帝語氣平靜,給予許清宵三天時間。


    可此話一說,許清宵有些不答應了。


    討價還價都是你讓一步我讓一步,我說三年,的確誇張了點,你最起碼給我三個月吧?


    三天?三天我怎麽查出來?


    “陛下......”


    許清宵還想說些什麽,下一刻女帝之聲響起。


    “張靖,三日後,若許清宵查出此案真相,之前種種,一筆勾銷,不準追責。”


    “若許清宵三日後查不出真相,一切過錯由刑部定奪。”


    “退朝!”


    女帝沒有任何想法,直接起身離開,隻給許清宵三天時間。


    “臣,領旨。”


    張靖開口,隨後眾人齊齊高唿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紛紛退朝了。


    殿內,許清宵長長吐了口氣,眉宇之中顯得有些憂愁,他走向安國公一方。


    安國公微微低下了頭,也顯得有些惆悵。


    這下子完蛋了,迴去肯定要被笑話,被別人笑話倒也沒什麽,被兒子們笑話,那就真成了笑話。


    安國公死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掉進這種坑裏,這次難受了。


    而看到許清宵走來,安國公有點來氣。


    “清宵,你到底在折騰什麽啊。”


    安國公有些鬱悶,別說他鬱悶了,不少國公和列侯也鬱悶了。


    本以為今日上朝,是一場大戲,他們特意早起,結果就這?


    “是啊,清宵,你葫蘆裏到底藏著什麽藥啊。”


    “清宵,你就給我們交個底,到底怎麽迴事?”


    等出了大殿,眾人一窩蜂湊了過來,實實在在不知道許清宵是什麽意思,沒必要這麽玩人的啊。


    “叔,各位老哥,我沒藏什麽藥啊。”


    “我之前就說了,沒查出來,不是別的意思,你讓我寫寫文章我能寫出來,你讓我查案?我怎麽查?而且還是這種陳年舊案,再加上線索全斷,我拿什麽查?”


    許清宵也顯得有些鬱悶,一番話說出來,倒也讓眾人沉默了。


    是啊,有一說一,許清宵的確萬古大才,可都是文章詩詞上的才華,讓許清宵來查案?這的確有些不合理。


    再者這案子也不是普通案子,六部都查不出來,先帝當年都沒有查出來,許清宵憑什麽就能查出來?


    而且還規定一個月內。


    一時之間,眾人徹底明白了,不是許清宵不行,而是他們太高看許清宵了。


    想明白這點,不少人臉色更難看了。


    這一個月來,有部分人裝神弄鬼,把許清宵想的太誇張了,現在完全收不了場,可謂是害人害己。


    尤其是孫靜安,更是忍不住冷哼道。


    “既查不出,就早些與刑部說,天天待在家中,遊手好閑,偷懶閑雲,張尚書,這等風氣,決不可在刑部滋生。”


    孫靜安忍不住開口,他實在是氣的肝疼啊。


    身為大儒,為了一些麵子,硬著頭皮忍著惡心,吹捧許清宵。


    結果沒想到的是,許清宵竟然是這副德行。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篤定許清宵就是喜歡造勢,真本事沒有,隻會耍手段,故此才會這般開口。


    “孫大人說的極是,那您來查?我去找陛下說一下?”


    聽到孫靜安的冷哼聲,許清宵開口,這般迴答道。


    “哼!”


    孫靜安拂袖離開,懶得理會許清宵,今日這個臉,他是徹底丟沒了。


    好氣啊!


    至於刑部尚書張靖,他雖然也難受,可沒有像孫靜安這般直接出聲,而是看著許清宵道。


    “許清宵,無論你查得出查不出,該走的流程也要走,該做的事情也要做,日日夜夜待在家中,壞了規矩,孫儒說的沒錯,此等歪風不可助長。”


    張靖開口,看起來是提醒,其實也是有些不爽。


    “尚書大人,案卷所有線索全部中斷,沒有人證,也無從下手,您是尚書,還望指條明路。”


    許清宵依舊是笑嗬嗬地說道,但言語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懂。


    “你問本官,本官怎麽知曉,但至少你也要將唯一人證喊來問問吧?”


    張靖有些沒好氣了,是你辦案還是我辦案?要不我來?


    “都已經瘋了,叫來作甚?”


    許清宵略顯得嘟囔道,可話一說完,張靖冷眼掃來,當下許清宵沒有說話,而是開口道。


    “那麻煩張尚書迴刑部時,幫屬下將這人證找來,麻煩了。”


    許清宵開口,喊人的事情,就讓張尚書忙去吧,他沒時間,顯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晦氣。”


    張靖沒什麽好說的了,兩個字代表他的內心想法。


    自己好不容易不計前嫌,算是幫他許清宵一次,沒想到惹來這樣的迴答。


    不過由此他可以看出,許清宵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這件案子,許清宵一點進展都沒有,就算退一萬步來說,許清宵有點進展,但這些進展大家都有,所以等於沒有。


    而陛下最後隻給了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怎麽破案?


    一個月可能都沒有半點進展,三天拿什麽破案?


    想到這裏,張靖心中直犯惡心,他甚至一度懷疑,許清宵是不是為了故意惡心自己,接了這個案子,引誘自己上當入坑,關鍵時刻搞自己。


    雖然可能性小,但看到許清宵這張臉,他就莫名覺得被算計了。


    “尚書大人,記得快些將李建全帶來,要是晚了,屬下隻能再向陛下寬限幾日了。”


    許清宵看著張靖的背影如此喊道。


    而張靖步伐加快了不少。


    望著張靖的背影,許清宵不得不感慨一聲,刑部尚書的體質還不錯,按照這個樣子,至少還能再幹三五十年,自己想要正常上位有些難啊。


    “李叔,侄兒待會去你家坐坐?”


    許清宵迴過頭來,看著安國公這般說道。


    “去不了,叔要去信武侯家坐坐,你自己迴去趕緊查案。”


    安國公聽到這話,直接拒絕,他現在哪裏還好意思迴家?迴家幹嘛?迴家被族人笑?


    去信武侯家坐一坐,等三天後再迴去。


    “盧國公。”


    許清宵將目光看向盧國公,後者擺了擺手道:“我也要去信武侯家,清宵侄兒,你還是迴去好好查案吧。”


    眾人心情都很鬱悶,這一個月來,要說吹得最狠的人,就是這幫武官了。


    一個比一個狠,把許清宵吹成了神仙,可今天齊齊被打臉,除了個別幾個列侯以外,大部分都吹過許清宵。


    所以一個個都要去信武侯家中待幾天,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得,看著眾人的態度,許清宵算是明白了。


    什麽人脈資源都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


    “那行,幾位叔,諸位老哥,我就先迴去了,沒事可以來我學堂做做客。”


    “我給你們做古董羹吃。”


    許清宵邀請著眾人,而眾人也是隨便敷衍一下,而後組團去信武侯家中了。


    走出皇宮後。


    許清宵第一時間迴了學堂,不少百姓都在問結果如何,而許清宵也公事公辦,刑部案件,暫時不能透露,百姓們也紛紛識趣。


    而滿朝文武迴去之後,事情也迅速傳開了。


    許清宵今日在朝堂上的迴答,瞬間讓整個京城權貴沉默。


    等了一個月,期待了一個月,愣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束。


    說實話,最為緊張的是京城不少軍官,他們極為嚴格的巡查,整個京城裏裏外外加固了兩遍,卻沒想到的是,許清宵查不出來。


    這下子鬧了一個大烏龍。


    而百姓得知此事之後,一時之間流言蜚語也瞬間傳開。


    先是有許多貶低之言,說許清宵寫寫文章還信,去判案斷案就有些難,說陛下看走眼了,不應該把許清宵放在刑部,放在禮部還差不多。


    但很快也有其他流言,說許清宵已經查出幕後真兇,可這個人身份地位太高了,以致於許清宵不敢輕易說出來,怕惹來天大的麻煩。


    還有一種說法,是說許清宵已經在暗中將幕後真兇告知了陛下,而陛下打算暗中處置,不想要公之於眾。


    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許清宵今日才會這般迴答。


    反正不管如何,在所有人眼中看來,這件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是真查不出來,還是另有隱情,都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三天之內,許清宵查不出真相的。


    一個月的時間,或許還有那麽一點點希望。


    三天的時間?


    許清宵怎麽去查?


    來迴平丘府,哪怕是用龍舟來迴,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吧。


    審問犯人,查找線索,一天的時間也要吧?


    得到人證,一天的時間也要吧?


    得到物證,一天的時間也要把?


    就這樣都四天了,許清宵拿什麽去查?而且這還是最理想化。


    反正這案子到這裏結束了。


    三天後,許清宵拿不出證據,刑部追責一番,嚴懲肯定不會嚴懲,但小懲大誡肯定要有,不過許清宵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能就要直線下降。


    然而此時,守仁學堂當中。


    許清宵麵容很平靜,楊虎等人則有些散漫,隻是看到許清宵到來後,幾人還是立刻走了過來。


    “大人!”


    六人齊齊喊道,而許清宵隻是點了點頭迴應,緊接著走進房內,全程沒有說話。


    這個樣子,讓楊虎等人心情有些沉重。


    但過了一會,一張書信飛了出來,落在楊虎手上。


    “楊虎,速去西市,到了西市,再將書信拆開,記住多繞點彎,盡可能不要讓人跟蹤到你。”


    聲音響起,楊虎頓時接令,神態一下子嚴肅起來了,因為他莫名感覺,許清宵這是要動真格了。


    沒有廢話,楊虎唰的一下離開此地,從後院跳了出去,沒有從大門走。


    “楊豹,去東直門市集,到了地方再拆開,路上注意安全。”


    下一刻,一封書信又飛出來了,伴隨著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略顯得冷漠。


    “是!大人!”


    楊豹接過書信,神態也有些激動起來,時隔一個月,許大人總算是動真格了。


    他離開此地。


    而後,趙大趙二,李健李康四人分別得到書信,也是從後院離開。


    六人的速度很快,同樣也滿臉的認真。


    此時。


    守仁學堂周圍,數百道探子以最快速度跟了上去。


    上麵還沒有撤令,所以他們一直待在這裏,朝內的事情,他們暫時不知,可突然看到楊虎等人行色匆匆,並且極為警惕,身為密探他們有一種直覺。


    這迴真有事了。


    就如此,楊虎六人,在整個京城左跑右藏,幾乎用盡全力,來躲避這些探子的跟蹤。


    前前後後跑了三四個時辰,最終楊虎來到了西市,再確定應該可能或許沒有人跟蹤時,楊虎小心翼翼地將書信拆開。


    下一刻。


    楊虎露出驚愕之色。


    而與此同時。


    楊豹也是如此,他藏在巷中足足一個時辰,就是為了躲避這些探子的追蹤。


    待逃過探子的追蹤後。


    楊豹總算是鬆了口氣,而後喬裝打扮,來到了西直門市集。


    將許清宵的信封小心翼翼取出,這一刻楊豹眼神當中充滿著激動。


    他徹底明白了,這一個月許清宵都是在麻痹敵人,讓敵人誤以為他在鹹魚,可實際上他就是要讓對方徹底放下警惕,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許大人,當真是萬古大才啊。”


    楊豹心中無限感慨,下一刻,他將書信拆開,隨後也愣在了原地。


    而暗中的密探,則將這一切全部記錄下來,光是從楊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許清宵要幹大事了。


    隻是.......


    一個時辰後。


    楊虎迴來了,提著兩斤黃牛肉,三斤肥羊肉,一些雞胗,鴨胗,還有一些豬肉迴來了。


    楊虎迴來後,楊豹跟在後麵,提著各類蔬菜,白菜青菜,辣椒豆角,琳琅滿目。


    至於趙大和趙二就少了一些,一個提著幾捆鐵簽,一個提著幾斤香油作料。


    李健李康則提著一個架子和一堆黑炭迴來。


    一同迴來的還有數百名密探。


    這一日,他們陷入了沉默。


    許清宵刷新了他們密探的認知。


    因為楊虎楊豹等人,想盡一切辦法躲避他們的視野,結果還是在買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牛羊肉,各類應季果蔬,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鐵架子。


    待人迴來後,許清宵顯得異常開心,直接開始生火,讓李健李康兄弟二人洗架子,趙大趙二他們洗菜,楊虎楊豹切肉。


    一直到了夜晚。


    守仁學堂烤起了火,許清宵用鐵簽把這些肉食果蔬串起來放在火架上烘烤,時不時抹上一層香油和一些香料。


    臉上洋溢著喜悅。


    至於楊虎六人,則坐在一旁,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一刻,密探們徹底憋不住了。


    “他娘的,又是在吃東西?這一個月來,天天就是換著法吃這個吃那個,吃完古董羹吃海鮮,吃完海鮮吃蔬菜,吃完蔬菜又整這古裏古怪的玩意?”


    “就這?還萬古大才?我呸!”


    “我感覺許清宵就是在耍我們玩,真是有夠.......君子的!”


    “有一說一,許清宵這廚藝當真是了得,一個月三十天,變著法來吃,以後當不了書生,開個酒樓都賺錢。”


    “別的不說,這東西聞起來的確香。”


    密探們實在是被許清宵整無語了,在互相開始閑扯,正常情況下彼此都不會理會,但這迴是徹底被許清宵教育了。


    而今日之事,他們也一一呈報上去。


    這一日。


    滿朝文武,基本上都篤定了一個事實。


    他們真的高看許清宵了。


    這家夥的確沒有刑部之才。


    仔細想想也真是如此,畢竟能文能武就算了,這要還會判案,這豈不是全能?


    迴過頭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許清宵名氣太大,以致於都感覺他有天大的能耐,可到頭來現實很殘酷。


    這般的才華,已經算是了不起,再指望許清宵能破案,的確有些不合理。


    這一夜,有人歎息感慨,有人鬆了口氣。


    而守仁學堂中。


    許清宵沒有入睡,他望著天穹明月。


    沉默不語。


    一直待到寅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守仁學堂外。


    是刑部的人。


    “許大人,尚書讓屬下通知您一聲,李建全已帶到刑部,請您去一趟,調查案件。”


    隨著聲音響起。


    許清宵之聲也隨之響起。


    “將他帶來就好,無需去刑部調查。”


    許清宵開口,一句話說完後,他轉身迴到了房內。


    “大人,這恐怕不太好吧?”


    對方的聲音響起。


    但許清宵的聲音也立刻迴應。


    “告訴張尚書,刑部人多眼雜,辦不了案子,將李建全帶來即可,若張尚書不願,那就算了。”


    許清宵的迴答,有些無賴。


    後者不敢多說什麽,隻能應了一聲,而後轉身離開。


    等人離開後。


    房內。


    許清宵徹徹底底鬆了口氣。


    因為.......他的計劃,成功了。


    是的,這一個月來,許清宵都在布局。


    平丘府賑災案,目前唯一也是最後的破案線索,就在李建全身上。


    如若想要破解此案,李建全就必須要來京城。


    可許清宵知道,一旦自己開口,讓李建全來京城,隻怕暗中一定會有人阻礙。


    輕則李建全消失,重則李建全突然暴斃。


    涉及到兩千萬兩白銀的大案,死上一個瘋子可算不上什麽。


    所以許清宵一直在擔心這一點,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清宵這一個月哪裏都不去。


    他就待在京城,好讓暗中的那批人安心。


    至於這幫人會不會直接殺了李建全,永除後患,許清宵一點都不怕。


    自己能從這些事情上猜到是陛下想要翻案。


    這幫人也猜得到。


    還是那句話,在規矩範圍內,大家隻要遵守規矩,皇帝也不會破壞規矩,可如果有人破壞規矩,那就別怪皇帝也撕破臉了。


    許清宵甚至都相信,女帝已經知道誰是嫌疑人了,或者是說基本上確定誰是嫌疑人了。


    所以如果對方敢真直接動手,那自己最省事,女帝直接下令抓人,隨便給你安個罪名,你就可以等死了。


    畢竟是你先耍無賴的。


    而如果是自己接受案件,傳唿李建全,許清宵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冒險。


    在危機麵前,先破壞規矩也是被逼無奈。


    所以自己絕對不能第一時間召李建全入京,反倒要等,要磨,甚至在朝堂上被人鄙夷,甚至被所有人瞧不起,許清宵都要等。


    等到他們認為這件案子徹底翻不了之時,才能讓李建全入京。


    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就處於被動。


    簡單點來說,陛下隻給自己最後三天時間,這代表著陛下一個態度,給暗中這批人的態度。


    三天內,查出來了,你們等死。


    三天內,查不出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暗中的這批人,權衡之下,隻要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都會賭一把,若是不賭,那就直接撕破臉,更加危險。


    所以,許清宵拖到了現在。


    昨日特意叮囑張靖張尚書,讓他將李建全帶來。


    甚至幾乎是直接表態,你不把人趕緊弄來,這事就是你的問題。


    所以張靖為了不粘鍋,幾乎是調動刑部所有力量,將李建全以最快速度帶來。


    一切的一切。


    女帝在算計。


    暗中的人也在算計。


    可許清宵又何嚐不再算計?


    不過李建全隻所以還能活著來京城,還有一個重要因素。


    那就是他是一個瘋子。


    這些年來他沒有突然暴斃,隻有兩個可能性。


    他是真的瘋了。


    第二個可能性就是,女帝在暗中保護他。


    不過第二個可能性不大,即便是真保護了,也隻是象征性保護,畢竟如果李建全沒有死,這幫人寧可與女帝撕破臉,也絕對會殺了他。


    所以,一個絕對已經瘋了的人。


    能起到什麽作用?


    當人證?絕無不可能。


    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就更不可能提供什麽線索了。


    可他們千算萬算。


    甚至就連女帝也算不出來。


    自己......會入夢大神通。


    是的。


    許清宵敢布局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會入夢大神通。


    一個瘋子,即便是再瘋,他腦海當中還是有一些記憶,無非是記憶混亂罷了。


    許清宵打算入夢,找出當年的真相。


    找出真正的線索。


    然後將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當然,到底能不能揪出幕後黑手,還得要看入夢之術能不能成。


    若是自己的猜想對了。


    一切還好說。


    若是自己猜想錯了。


    三日之後,上朝請罪。


    沒辦法,破不了案就是破不了案。


    兩刻鍾後。


    一陣鐵索之聲響起。


    大街之中,顯得無比安靜,鐵索的聲音卻顯得有些詭異。


    許清宵坐在書桌麵前,神色平靜。


    “大人,李建全已帶到,不過他神智胡亂,刑部已經喂了迷魂湯,怕他亂喊亂叫。”


    刑部的人開口,將李建全帶來。


    “好。”


    “楊虎楊豹,將人帶到學堂之外。”


    “我繼續休息一會,你們先看住他,莫要讓他跑了。”


    許清宵開口,一直沒有露麵,甚至還故意打個哈欠,裝給刑部的人看,也裝給外麵的密探看。


    “是。”


    楊虎楊豹等人給予迴答,而刑部的官差也告辭離開。


    此時。


    天還未亮,許清宵起身,一枚石子激射而出,落在了李建全筋脈上,後者頓時暈睡過去。


    楊虎等人自然察覺,沒有多問,但許清宵還是解釋了一句。


    “等我醒後再來審他,將他擱置陰涼處,嚴加看管。”


    一句話說完,許清宵直接躺在床榻上,靜靜等待一刻鍾後。


    施展入夢大神通了。


    第一次,失敗。


    第二次,失敗。


    ......


    直到第九次,許清宵成功潛入李建全夢中了。


    因為夢中極為混亂,甚至有些上下顛倒,一幅幅畫麵出現,支離破碎。


    一切的一切,顯得極為混亂,精神力稍微差一點的人,隻怕當場就要暈死過去。


    好在許清宵精神力極為強大,沒有受其影響。


    “定。”


    刹那間,許清宵運轉入夢大神通,將夢境穩住。


    此時。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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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真不怪我晚,臨近結婚還兩萬字,有一說一,這點值得誇吧。


    至於劇情問題,肯定要鋪墊,不鋪墊沒有爽點,不過盡可能會在鋪墊過程中讓大家看的輕鬆愉快一些,而不是一成不變的破案,那就沒意思了。


    還有這是第八章為最單純大佬加更,白銀盟公眾章節十更三萬五千字,上架後十更估計十萬字,誠意滿滿,要按照三千字一章,其實加了三四十更。


    黑色大佬後麵打賞了兩個盟主,七月也會加更!哎呀,沒有挑戰性啊,還有沒有讓七月繼續加更的?


    緊接著,這個點還有誰?????


    七月才是修仙者。


    讀者老爺們,把推薦票送上,月票送上,把七月牛批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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