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太陽筋疲力盡了,但它還是不遺力地將整個城市染上了鮮紅色,照到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血紅。

    思男與曉桐走在迴旅社的路上,夕陽把她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各人提了一袋日用品。因為人生地不熟,不敢走出旅社很遠,中餐與晚飯就縮成了一餐,內心不惶恐令兩個人隻是默默地走著,街上的人是越來越多,麵對著這麽多的人,思男很怕就這樣和曉桐走散了,硬扯著她迴了旅社。

    思男邊整理著日用品,邊說:“我們倆個走散就完完了,從明天開始我們倆個一起熟悉這裏的環境!”

    曉桐從床上坐起來:“思男,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今晚上我們早點休息,明天再去看世界,好不好!”

    “我這裏有課本,你要不要看?”思男將高中的課本丟了一本給曉桐。

    “對這些東西我已經是深惡痛絕了,決定與它劃清界線,你自己留著看吧!我看這個武俠小說,說不一定還會做女俠呢!”曉桐奇跡般地從書包中拿出一本小說來。

    “好,好,我們各看各的!”思男沒有辦法,兩人縮在床上看書。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曉桐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曉桐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前,這個城市已沒有白天的喧鬧,但這個城市卻是燈火通明的,街上零零散散的路人,匆匆忙忙地奔走著,她想到了遠方的家,想到了學校,想到了老師,想到了同學,以後,以後自己也會像這些路人一樣嗎,他們的匆忙或許有個歸屬點,而自己呢,自己屬於這個城市嗎?眼淚緩緩地流淌下來……

    不知流了多久的淚水,思男拖著麻木的雙腿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曉桐睡熟的臉,多好,自己要是可以像她一樣放得開,多好……靜靜地躺到床上,曉桐從後麵抱住她:“思男,其實麵對著這樣的一個城市我很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請你給我勇氣好嗎?”曉桐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以為你睡著了呢,別怕,我們有兩個人呢,怕什麽?”思男故作勇敢地安慰她。

    曉桐還是摟著她:“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這樣的旅社,我怕,真的,我覺得那門好容易就可以開了!”

    思男環顧自己所處的房間,一張床,一張凳子,一張桌子,就什麽都沒有了。走到門邊,落好小鎖,還是覺得不安:“曉桐,我們把這張桌子搬到這裏,把門堵住。”兩人手忙腳亂把桌子移過去緊靠著門,思男覺得還是不安:“曉桐,這張桌子太輕了,起不到什麽作用?”

    “那怎麽辦?這裏再也找不到東西了!”曉桐兩手插著腰。

    思男瞄著床,曉桐走過去,想把床挪動:“這床還挺重的呢,我們就把這床移過去,應該就進不來人了!”

    兩人推呀,搬呀,移呀,挪呀,七手八腳地終於把床給移了過去緊貼著桌子。

    曉桐抹著汗:“天哪,思男,明天把這床再搬過去,得費多大勁呀!”

    思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明天再搬吧,這樣一堵,我覺得安心多了!”

    “睡吧,睡吧,都折騰到一點多了!”曉桐打著哈欠倒在了床上。

    這幾天思男都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心力憔悴,擔驚受怕,倒到床上也沒有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下麵好大的吵鬧聲,思男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坐到桌子上,靜靜地聆聽起來,聽聲音好雜,好亂,好像有好多人一樣,而且全部是男的。現在自己身處4樓,這聲音分明就是從三樓傳上來的。她不敢出聲,隻是注意著這聲音的動向,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再後停在思男她們的門外麵。冷汗一點一點地浸濕著思男的衣服,恐懼也正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她的神經。她背靠著門,牢牢地把門抵住,好像靠著這扇門可以讓自己安下心來。

    “開門,開門!查暫住證!快點開門!”門外響起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一個粗啞的男中音在門外響起。

    該來的還是會來,怎麽躲也是躲不過的,思男不記得害怕了,不出聲,死命的抵住門,曉桐還睡得沉沉地,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象。

    “開門,開門,隻是例行檢查!”門外的叫喊聲再次響起。

    思男屏住唿吸,就是不出聲,隻是更加用力的頂住門。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好像又增加了些人,思男更急了,不能讓他們進來,如果一旦讓他們進來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來,抱著這個想法,思男更加用力了,冷汗也一滴滴地開始落了下來。

    “老大,這門叫了幾遍也不開,怎麽辦!”門外沒有腳步聲了,這是叫門那男的開口說的話。思男猜測著可能是來了個什麽帶頭的。

    “開門,開門,隻是檢查暫住證。快點開門,明天是五一假期,檢查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快點開門!”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應該就是那個老大。

    思男閉著眼,裝做沒有聽見,心跳卻越來越快了!

    叫了幾遍無果後,門外的人可能也失去了耐性:“叫老板上來!”

    “你房間裏都住了什麽人呀,死叫都不開!”說完使勁往門上一踹。

    頂住門的思男,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給震飛了,幸好自己還在使著勁,經這麽一踢,桌子也搖了幾下。“突,突”的心跳聲音,她自己都聽得到,沒得後退,思男又使上了一把勁,全力頂住,這個時候,曉桐也被驚醒了,看著思男的樣子,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飛快地爬起來,和思男緊緊地靠在一起,用力頂住。

    “哐”的一聲,又是一腳。門紋絲未動。門內的思男,曉桐,緊緊的靠在一起,用盡全力的抵著,思男的臉敝得通紅通紅的,咬破的嘴唇又往外滴著血,可她顧不了了,她隻是想著,不能讓他們進來,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來!曉桐屏住自己的唿吸,她聽到了思男的心跳,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鬆懈,為了思男,為了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們進來,不管是檢查也好,是其它的牛鬼蛇神也好,反正就是絕對不能放他們進來,一旦進來了,自己和思男就真的玩完了。

    又連續踢了好幾腳,因為有思男,曉桐的用力頂著,有床,有桌子的堵著,門也還是沒開得了,但是這幾腳將思男和曉桐的力氣也耗去不少,恐懼正一點一點地襲來,她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隻是腦海不停地在告訴自己不能讓他們進來。

    “隊長,這個房間就住了剛從家裏來的兩個小女孩,還穿著校服呢,哪那麽快能辦暫住證呢,一定要查嗎,讓她們去收容所過五一呀,再把她們遣送迴去?犯不著這麽嚴重的。說不一定出去玩了還沒在屋裏,去朋友那裏也說不準。!我保證她們不會犯事,你就別踢了,再把踢把門都給踢壞了!”這是那個婦女的聲音。

    門內的兩個人雖然不明白暫住證是個什麽東西,但聽到收容所和遣送就是最明白不過了,兩個人對了一下眼色,更是用死力的頂住門。

    “隊長,還有好幾幢出租屋沒有查呢!要不先查別的地方,等下再來!”剛開始叫門的男聲音。

    “你們先查上麵的!”

    終於聽到了一句放心一點的話,思男與曉桐都輕輕地吐了口氣,突然“哐”地好大力的一腳,思男一下子從桌子上甩到了地上,桌子晃得好厲害,曉桐也差點晃了過來,還沒穩住趕緊又頂上去,思男感覺不到自己的痛,爬起來又與曉桐靠到了一起。

    見到門還是沒開得了,那個隊長罵了句她們聽不懂的話,然後腳步聲漸漸遠了。

    直到完全聽不到聲音了,曉桐才鬆下來,一下就癱坐在桌子上,轉頭看看思男都嚇傻了,她還用力的頂著門,嘴巴上的血將前麵的衣服染得紅紅的了:“思男,你別嚇我,你沒事吧,他們己經走了,不要用力了,思男!”曉桐哭了起來,伸手去扶她,摸到的衣服都還在往下滴著汗。

    “沒事,沒事,就流了一點血,沒事的。真的,就流了一點,是汗把它浸成了這樣。再用一會力吧,我怕他們又像剛才一樣騙我們!”這次思男竟然沒有眼淚,還安慰著曉桐。

    聽到到思男這樣說,曉桐又崩緊了神經,與思男靠到了一起,兩個人就這樣倦縮著,擁抱住,頂著門。不知道頂了多久,直到外麵汽車的喇叭聲和機器的轟鳴聲越來越響,太陽已經從關著的窗戶探了進來,兩個人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然後虛脫般地癱倒在床上。

    思男感覺到嘴也痛,腳也痛,把褲管挽起來,膝蓋已經變成了青青一塊,上麵還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痛。看到受傷的思男,曉桐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把毛巾打濕了,輕輕地將她嘴上的血擦幹,用濕毛巾反複搓揉著思男的膝蓋,眼淚也一滴滴地掉到思男的身上,思男拚命地忍著,眼淚也忍著,疼痛也忍著:“曉桐,沒事的,就一點點痛,你別哭,看到你哭,等下我也要哭了!”聽到這話,曉桐更是忍不住了,丟了毛巾抱著思男嚎頭大哭起來,曉桐的哭聲變成了思男的催化劑,一夜的害怕,一夜的驚慌,終於釋放了出來,兩個女孩子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陌生旅社的房間裏抱頭大哭……

    p.s:這是本人出外漂泊時遇到的第一件讓我對這個城市反感的事,這可是它送給我的頭份厚禮。到現在迴憶那晚都心有餘悸,那份恐懼讓我終生難忘!也正如上麵所說,我和朋友真的沒有開門,一直堅持到天亮,整整折騰了3個多小時。!不過現在好了,好像沒查那麽厲害了,我也不怕查了,現在要查就是私闖民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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