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落實,張本民腦門有點發衝。


    原來,專案組裏沒有焦辛,甚至沒有刑偵支隊的人。張本民在得知這一消息後,覺得狄耘在陰他,當下很是惱火。不過他沒有發作,而是直接讓焦辛成立一個小組,然後去找狄耘。


    狄耘見到張本民,一看他臉色就察覺到不對勁,忙道:“喲,又有新問題了?”


    “沒錯。”張本民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點了支煙,道:“昨天跟你說的事情,形勢有點急,我剛跟刑偵那邊說了,要他們成立個專案組,得隨時準備提前介入張融訓案子,你沒啥意見吧。”


    “哦。”狄耘恍然應了一聲,隨後笑道:“我明白你的臉色為什麽難看了,是不是覺得我在欺騙你,沒讓你的人進入專案組?”


    “行啊,狄局,這次我還真忽視了你的把控能力,所以導致現在有點被動。”張本民按滅的香煙,緩緩地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你先聽我說嘛。”狄耘繼續笑道,“你認為,焦辛的業務能力很強?”


    張本民翻了下眼,皺眉道:“這個……我是這麽認為的,很多事情的成敗,關鍵在於心忠不忠。”


    “不,張融訓的事情不一樣,你覺得有忠心的人不一定能把事情辦底實了,業務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說,你抽調了你認可的精兵強將成立了專案組?”


    “可以這麽說,因為我得保證事情百分百成功。形勢我是很清楚的,要是不成功的話,你就會有麻煩,而你有了麻煩,我自然也不利索。”


    “謔。”張本民笑了,“這就是唇亡齒寒?”


    “差不多,反正我得讓你滿意。”


    “那好,既然這樣我就不那麽急了,刑偵支隊那邊專案組的事就當我沒說,也什麽都不會發生,一切還都聽你安排。”


    “放心好了,我安排的人絕對能成事,當然話說迴來,也不一定說焦辛就不行,他還是有一定能力的,問題的關鍵是他跟我安排的人融不來,如果把他拉進專案組,怕是會節外生枝。”


    “行,我真被你說服了。”張本民搖頭歎笑,“看來往後的日子,我得加強學習鍛煉了,否則就會頻頻受製於你。”


    “嗐,你呀你。”狄耘仰頭一笑,“有憂患意識當然是好,但絕不能給自己加壓太大,否則人生會崩盤的。”


    “謝謝狄局的教誨。”張本民站起身來,“這次來得匆忙,沒能帶條煙給你,攢到下次吧,給你翻倍。”


    “可別當迴事,隨性而為最好,順其自然乃上乘。”狄耘道,“你隻要記住一條,別對我過於設防,畢竟我還沒膽子去算計你。”


    “希望你說的全都準確無誤。”


    “慢慢都會得到印證,我會盡心的,人活著嘛,要識時務才行。”狄耘說到這裏停頓了下,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說。”


    “最近有點麻煩事,得拿錢做個了斷,可手頭上不湊巧……”


    “知道了。”張本民歪嘴一笑,“直接說,多少?”


    狄耘稍稍猶豫了下,豎起一個指頭。


    “可以,一百萬,明天到賬。”


    “能……用現金麽?”


    “怕留痕跡?”


    “嗯。”狄耘一點頭,“不是怕你那邊有問題。”


    “明白,那就來現金流,近兩天我會安排人給你送來。”張本民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你不問我什麽時候還錢?”


    “有什麽好問的?等你有能力且又願意還的時候,自然會還。”


    “果然,是成大事之人。”狄耘道,“被你這樣的牽製,倒也不覺得窩囊。”


    “不能這麽說,咱們之間是互助雙贏的關係,再說你又是領導,通常情況下我怎麽敢造次?”


    “行吧,都是明白人,不多說。往後不管發生什麽,隻要我狄耘能出力,絕對不旁觀。這話我是發自內心的,不像以前,是被迫無奈。”


    張本民尋思了下,沒說話,隻是雙手一抱拳,而後離去。這個時候,話多了就是累贅,再者,他這會兒也沒心思跟狄耘談什麽真義,眼下對張融訓的攻擊已箭在弦上,他得全心神做好準備。


    兩天後,胡華氣來了消息,聯合執法組已經行動,下午便可到春山,過一夜進行休整,次日一早前往現場取證。


    實戰,開始了。


    張本民通知蚊子,派人做好暗中引導,讓聯合執法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現場。另外,為防止張融訓暴力抗法毀滅一手證據,張本民又讓孫義峰牽頭,把郭哲軍、伏雲濤召集起來,以加強基層穩定、減控刑事案件發生為由,把屏壩派出所、沙城派出所警力抽調一部分,成立巡邏組,負責屏壩、沙城社會麵的日常巡邏。


    不用說,巡邏組就定位在了大幽山東北側的山腳附近,專門策應省聯合執法組的行動。


    這樣的安排恰到好處。


    那天大金鏈子被張本民打碎了牙,立刻引起了張融訓的警覺,他發誓一定要找到“仇家”並全力打趴,於是便根據大金鏈子提供的車牌號進行查找,但沒什麽實質性結果,因為當初車輛落戶時用的是小金子的身份資料。


    無奈之下,張融訓就在采挖處加派了人手,以便在被攪局時進行壓製性反擊。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攪局”的竟然是省聯合執法組。


    張融訓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反饋電話,頓時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覺得首先必須不留實證,然後才能找姐夫盧單遞出麵擺平。於是,他在電話中惡狠狠地下令,不管是誰進入采挖區,不準拍照、不準攝像,什麽相機、錄像機的,統統沒收。


    沒收?


    聞訊趕來的巡邏組笑了,尤其是帶隊的伏雲濤,更是冷笑不止,劈手把大金鏈子手中的電話奪下。“人家帶的相機、照相機還要沒收?你們他媽算個什麽東西!哪來的權力搞沒收?”他大聲嗬斥著,“簡直無法無天了!”


    “你,你確定要這麽幹?”大金鏈子並不服氣,“不要以為穿身警服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們老板可不是一般人。”


    “有關係有後台是吧?那又怎樣?不做合法的事,盡幹些違法的勾當,誰的關係都保不了!”


    “你把電話拿來!”大金鏈子伸手要奪迴電話。


    “啪”地一聲,伏雲濤順勢把電話扔了出去,怒目道:“咋迴事?你把電話摔地上幹啥?在向我們示威嗎?”


    “我沒……”


    大金鏈子剛要辯解,伏雲濤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大金鏈子碎牙的撞擊傷還在,被這一巴掌扇得疼痛難忍,頓時哀嚎一聲栽倒在地。


    事情發生得有點突然,張融訓派來的人沒想到大金鏈子這麽不經折騰,怨歎之餘,本想一哄而上找迴一下氣勢,但巡邏組手中的電警棍讓他們有點畏縮。


    “還他娘的杵這兒幹嘛?”伏雲濤又是一聲嗬斥,“你們今天麵對的是省聯合執法組,別仗著縣裏的關係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實話告訴你們,就是市裏的關係也不一定能罩得住!”


    這句話的威力不小。張融訓派來的那些打手,都是仗著背後有盧單遞的關係,現在被伏雲濤這麽一吼,覺得事情還不太靠譜,萬一出了差錯一個個被關進去,那不成冤大頭了麽?


    接下來不用說,打手們相互看看,眼神閃躲,最後腦袋瓜子低垂了下來。


    伏雲濤一看,又是一頓奚落,“別一個個冒充大尾巴狼,帶進拘留室一關,誰都別神氣。你們幹這一行的,得有點眼色,社會上的事你們盡管跟個鬥雞似的耍橫,但現在這事已經到了官麵上,而且都驚動省裏了,你們還他娘的跟個二愣子似的往前湊!湊在最後,全都栽進去,看誰能幫得了你們!”


    這幫打手們原本就是張融訓湊了幾撥人集中過來的,其中一撥最穩不住,帶頭轉身離去,很快就形成了連鎖反應,沒一會兒全都作鳥獸散。


    大金鏈子躺在地上也沒了脾氣,盡管如此,伏雲濤還是一揮手,讓人把他拷起來塞進了警車。接下來,省聯合執法組放開了手腳,對現場進行詳盡地取證。


    這一時間,身在縣城的張融訓急得抓耳撓腮,大金鏈子的電話打不通,他就知道事情不妙。無奈之下,隻好先打電話找姐夫盧單遞。


    盧單遞正在主持常委會,秘書過來說張融訓來電有急事,他猶豫了下,還是起身離去到辦公室去接電話。


    “電話這麽急,肯定沒好事!”盧單遞拿起電話沒好氣地說。


    “是……還真是的,姐夫,就是大林鄉土地整理的項目,我在大幽山腳取土的事,竟然被省裏盯上了,他們來了個聯合執法組,這會兒正在現場呢。”


    憑著多年的經驗,盧單遞在聽到省聯合執法組的字眼時就知道問題有點棘手。“你得罪了誰?竟然捅了這麽大婁子!”他忍不住怒問。


    “不知道,我也很納悶,目前隻知道個車牌號,是一個外地人的戶頭。”張融訓著急地道,“姐夫,現在采挖場那地方估計已經淪陷,證據應該都給掌握了!”


    “唉,你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給了你那麽多、那麽好的資源,可你什麽都用不起來!”盧單遞連連歎氣,“行了,事已至此,隻有水來土掩了。”


    “好好,需要我幹什麽?”


    “順著車牌號摸查,追蹤到底,看到底是誰在發力。”


    “嗯,別的呢?”


    “別的什麽都不需要,等通知就行。”盧單遞猛地掛了電話,罵了句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返1982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普山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普山河並收藏重返1982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