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不眠之夜,張本民迴到派出所著實興奮得難以入睡。收獲太大,有火山爆發的暢快淋漓感,與何廣升這麽長時間的仇恨,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快意解決。


    沒錯,玩弄未成年、私放嫌犯、組織賣淫、開設賭場,這些足以讓何廣升折掉後半生。


    夜長夢多,事不遲疑。


    何廣升的事要早點辦理,張本民決定最近一段時間集中精力,整理五套完備的材料,分別送往省紀委、省公安廳、興寧市紀委、興寧市公安局各一份,自己留一份存底。


    感覺對何廣升的最後一戰是場聲勢不小的舉動,張本民看看身邊除了殷有方便無人可協助,琢磨著身邊總得有人照應才妥當,於是打電話給蚊子和小金子,讓他們準備準備,把手頭上的事情跟何部偉交辦一下,盡快來趟春山,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張本民有了絕對把握,麵對何廣升覺得像是貓捉老鼠,為什麽不多玩一把,讓他多受點折磨?


    第二天,上午剛上班沒什麽事,張本民敲開了何廣升辦公室的門。


    何廣升很傲慢,身子一仰,撇起了嘴眼,“又哪兒不舒服了?”


    張本民嗬嗬一笑,“這話說得跌份兒,像你現在的樣子,都是不入流之類的做派。說白了,就是下三濫那種,你看自己像不像?”


    何廣升一下挺起了身子,抬手一指,哆嗦著嘴唇道:“給我滾出去!你他媽給我滾出去!”


    “無端辱罵下屬,身為一所之長,真是該死!”張本民情緒絲毫不受影響,他笑了笑,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你不應該是沉不住氣的人,就算沉不住,也應該不會表現出來,否則會讓對手占盡優勢,因為做人謀事,要先做到不生氣,才能成大事。”


    “好啊。”何廣升似乎有所觸動,“你想玩是吧,就陪你玩玩。”


    張本民一哼,哼得很徹底,整個身子都晃動了下,“外強中幹,繡花枕頭一個,你哪來的勇氣這麽說?還要陪我玩玩,你玩得起嘛。”


    “喲!”何廣升摸了摸腦門,“跟我玩心理戰?可以。不過你得先忘卻先前遭的那些罪、受的那些傷,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他們因你而遭受了多少痛苦。我就不信你還能心安理得地跟我在這兒玩嘴皮子?”


    張本民一歪頭,無聲一笑,掏出根煙點了,“別想激怒我,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牙還牙,所以能耐住性子。倒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被我整倒之後,想想你的家人,我會怎麽折騰、享受他們?”


    何廣升猛地捶了下桌子,差點蹦起來,“糙你媽的,你敢動老子家人半指頭,我滅你全家!”


    “唉。”張本民歎了口氣,“何廣升啊,你這人讓我很不理解,垂死前還這麽蠻橫,難道你就真的沒有害怕過?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囂張?不就是指望胡華正嘛,還有就是靠著一身警服籠絡幾個狐假虎威的小弟,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所以你心裏應該是沒底的,知道自己一旦出事,沒人會幫你。畢竟現實擺眼前了,胡華正是什麽人你最清楚,他隻是把你當成一條有用的惡狗看而已,至於你手下的小弟,隻是一時屈服於你的淫威並順勢撈點好處,對你忠心麽?”


    何廣升鼻翼抖了下,“你說得也太自以為是了,簡直是放屁!”


    “你這樣子足以表明,心虛了。”張本民一抖眉毛,“心虛是因為有可以預見的事實,馬上就到夏季,看來你真是過不了今夏了。”


    “啊喲喲!”何廣升故意做出極其鄙視的神態,“你張本民是個什麽東西?跟我說這些,不怕寒磣得我掉大牙?”


    “別裝,我是認真的。”張本民板住臉,“還有一點你要牢記的是,出事後千萬別忘了你的家人,你曾經對我家人和朋友怎麽樣,我絕對會加倍還過去。到時你的孩子和老婆要忍受著肉體上的痛苦,你呢,在大牢裏要承受精神上的折磨。”


    “你他媽信不信我掏槍把你打死在這兒!”何廣升瞪著血紅的眼,站了起來,身體顫動著。


    “我相信你有這個膽量,但不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張本民皺起眉頭很認真地道,“以你的能耐,從現在開始掏槍,然後推子彈上膛、打開保險,再扣動扳機,估計要好幾秒鍾時間。這幾秒鍾時間,我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控製你,把你打死打殘,二是撒腿跑出去,讓你瞧不著影,你覺得我會怎樣?”


    何廣升開始沉默,用陰森的眼光看著張本民。


    “怎麽,現在才開始真正冷靜下來?”張本民兩指一彈,煙頭飛向牆角落,“人一旦冷靜下來,就特能忍耐,看,現在我隨手丟個煙頭,你雖然很憤怒,但並不會說什麽。”


    “不得不承認你比較優秀,但太瘋狂,所以你得付出代價。”


    “還想把我怎麽樣?無非就是一個死。”


    “你看得倒是很開嘛。”


    “臨到頭上了還能怎樣,隻有接受。不過我不屈於命運,更別說是幾個雞鳴狗盜之類的算計了。”張本民站起了身,“何廣升我告訴你,你將痛不欲生!”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了,如果有,我認栽。”


    “此刻貌似平靜的你,其實內心充滿了憤怒和恐懼,不過比開始有進步,起碼能在表麵上控製自己了。”張本民笑笑,“可是,你的時間真不多嘍,趕緊找機會多尋點樂子。”


    張本民說完,甩著膀子向外走。


    何廣升狠狠地道:“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終於深切地明白了什麽叫自尋死路。”


    “用在你身上才合適。”張本民走出門外,頭都不迴。


    走在廊道裏,張本民感覺有前所未有的爽快,不由得哈哈大笑兩聲,一吐積鬱之氣。


    笑聲未落,迎麵走來了周前帛。


    周前帛見到張本民,尤其是在單位的時候,總是戰戰兢兢,這次依舊,他不想跟張本民打照麵,便推開就近的一個辦公室拐了進去。


    張本民在興頭上,走了幾步過期直接將門推開,衝裏麵一臉驚愕的周前帛笑言,說何廣升過不了夏天,大牢有請。


    辦公室是公共場所,好話不出門,壞話傳千裏。中午時分,所裏就傳得沸沸揚揚,說何廣升馬上要出事。


    這讓何廣升勃然大怒,下午一上班,就直接到辦公室找張本民斥問為何散播謠言。張本民兩手一擺,說跟他沒關係。


    何廣升氣得直哆嗦,說要到分局去反映情況,要嚴懲。


    “隻要能證明是我到處傳的,我就接受組織的任何處理。”張本民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否則你空口無憑,我反過來要投訴你。”


    “說我這個夏季出事,就是上午你在我辦公室講的,別人根本就不知道!”


    “那也許是你自己到處說的呢?然後趁機誣陷是我傳播的。”


    “你他媽有毛病!我會用這麽抹黑自己的法子對付你?”


    “你才他娘的有病呢,而且病得還不輕,所以什麽事做不出來?!”張本民不慍不火,淡然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說一次,你何廣升還是趁機好好安穩幾天,安排一下後事,這也算是善意的提醒!”


    “你”何廣升臉色鐵青,指了指張本民,“行,算你狠!”


    “狠不狠那要看對誰了,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張本民說著走到何廣升麵前,麵帶微笑道:“包括豺狼窩裏的崽子,也必定要用獵槍,殺個一幹二淨!”


    “你敢威脅我!”何廣升氣得幾乎要跳起來。


    “準確地說這不叫威脅,隻是跟你講個斬草除根的事兒。”張本民嗬嗬道,“你個明事理的人,應該懂得怎麽做才能避免最大的傷害。”


    何廣升的眼睛幾乎要爆了出來,他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牙說道:“最好的做法就是弄死你個狗日的!”


    “瞧瞧你,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我真想打死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來啊,有種你動下手試試!”


    “我一般不用手,上次抽了你的臉一皮帶,這麽快就忘了?當時你跟沒被宰透的豬一模一樣,嚎叫聲真是夠刺耳,還不斷地翻滾著,現在想想那場麵,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這話一說,何廣升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不過他可不想提起那個過往,“張本民,你給我記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到時讓你後悔都來不及!”


    說完這些,何廣升轉身就走,他知道在這裏絲毫占不到上風,還是及時退避為好。


    張本民冷諷道:“沒見過還有這麽會自找難看的人。”


    何廣升也不接話,就像沒聽到一樣,快步走出門外。


    張本民看了看辦公室的幾個人,打趣地說他們是不合格的觀眾,沒有叫好聲也沒有掌聲,難道剛才的生活劇不精彩?


    幾個人伸著腦袋看看門口,還不敢張嘴,隻是對張本民豎起了大拇指。


    張本民晃著腦袋一笑,叼了根煙準備到走廊裏抽起助興。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宋超光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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