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昨晚有人在店門口被抓的話題,服務員臉色緊張起來,“那個事就別說了,現在店裏上上下下都閉口不談呢,老板放過狠話,誰要是私下裏嘀咕,就把誰的臉劃掉!”


    張本民笑了笑,“我想享受下包間服務,多少錢?”


    “二四六八,都可以嘍。”有了生意,服務員一下提起了精神。


    “進去介紹下吧,都有哪些項目。”


    服務員把張本民領進包間,迴頭又把足浴盆端了進來,放下後迴身關上房門。


    張本民已經掏出五十塊,放在小茶幾上,“就耽誤十分鍾時間,什麽都不做,隻想問你個事兒。”


    服務員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算我求你了,昨晚在這裏出事的是我弟弟,他是被冤枉的。”張本民換了個方式,說得很懇切。


    服務員沉默了會,依舊搖了搖頭,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唉。”張本民很失望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理解你,每個人都不容易。”說完,開始穿鞋。


    “足療還沒完呢。”


    “不療了,現在哪裏有心思?”


    “那,我幫你穿吧。”服務員蹲下來。


    “不用,自己來好了。”張本民三兩下蹬上鞋,站起身來。


    “這錢你帶走。”服務員拿起那五十元錢。


    “掏出來就不收迴去了,至少從你這裏知道,不可能從這兒的人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張本民說著,抬腳往外走。


    走到門口,服務員突然說話,聲音很小,“迴來。”


    張本民站住腳步,迴頭熱切地看著服務員,“你改主意了?”


    “看來你不是老板派來試探的。”


    “怎麽會呢。”


    “還是小心點為好,萬一被試探到了那還得了?”


    “這麽說,這兒的老板確實是替派出所做了假證?”


    “那是肯定的了。”服務員神情稍顯緊張,“快點,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找個人,在派出所做假口供的當事服務員。”


    “找不到的,早被老板轉移了。”


    “唉,那可就難辦了,其實我弟根本連店門都就沒進,真是太冤枉了。”


    服務員皺著眉頭,“你弟弟是做什麽的,怎麽會引起這麽大的重視?”


    “做點小生意而已,可能是不小心得罪了哪個有能耐的人。”


    “那隻有認倒黴了。”


    “世道如此,還能怎樣呢。”張本民說完便離開,急著去找小金子商量對策。


    還是走上次上訪的路子,這次提出兩個問題:一是派出所認定丁向文嫖娼,僅僅是憑足浴店當事服務員的口供,並不嚴謹,並且目前那名服務員已經不知所向;二是關於丁向文襲警的事情,派出所空口無憑。


    張本民相信這麽一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牽製,有可能會讓幕後胡華正收手。為確保形成有效壓力,他又把上訪資料加急寄給何部偉一份,投送到市公安局警務督察處。


    當然,張本民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喪心病狂的胡華正完全會指使何廣升把事情做實,再次找來所謂的當事服務員細述蚊子嫖她的過程。那是人證,很容易。物證也不難,現在蚊子在他們上手,完全可以通過穿刺提取他的前列腺液,然後找個套套放進去,拿去一化驗,百分百就成了蚊子的“作案”工具。


    想到這裏張本民不由得嚇了一跳,真要那樣就大事不妙,所以必須得提前有所應對。就目前的情況看,能左右的隻有人證,物證完全被他們掌控著。


    到哪裏尋找那名“人證”?無奈之下,張本民再次來到“始於足下”足浴店,找到向他“泄密”服務員,想了解老板的一些情況,比如家庭住址,以便實施必要的跟蹤及進一步行動。


    那服務員有藝名,叫小鈴鐺。張本民照舊和她進了包間,但充分表示出了尊重。


    一迴生兩迴熟,小鈴鐺已經不緊張了,不過還是有擔憂。張本民說別害怕,出了包間就什麽都不存在,他隻是個足浴客。


    小鈴鐺說不行,進包間不能隻是做足療,還必須做那種事。


    張本民笑笑,掏出一百元。小鈴鐺忙擺手,說不是那意思,隻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好有所對證。


    話音剛落,門外廊道中傳來一陣嘈雜聲。


    處於高度警惕狀態的張本民異常敏感,直覺告訴他,外麵那幫人是衝他來的。同之前一樣,這次蚊子出事依舊隻是個誘餌。


    怎麽辦?沒有退路了。上次在小旅館住的時候,還有個窗戶可以跳,這裏不過是像暗室一樣的包間。如果被堵在裏麵,再好的身手也沒用,隻能是被在人數上絕對占優的對方窩死。


    張本民決定主動出擊,盡快逃離這是非之地。


    出門前,順手拿起一個木頭衣架,拗斷後形成尖銳的利器,張本民不想耽誤太多時間,要速戰速決。


    猛然出現在廊道的張本民,讓來人更是炸了鍋,其中一個低頭看了下手中的照片,大叫聲說就是他了,上!


    衝在最前頭的一個手持鐵棍,很是兇狠。


    張本民一看不行,就目前情況而言,絕對是一寸長一寸強。當下,他迅速後退,在經過一個坐地大花盆時俯身抱起,對著來人扔了過去。


    拿木棍的家夥側身一躲,避開花盆,但緊跟在後麵的人有些躲讓不及,其中一個被砸中倒地,又絆倒幾人。


    形勢變得有利,張本民抓住難得的機會,傾身前奔,這一刻他麵對的隻是持鐵棍的家夥。


    自恃有鐵棍在手,對方依舊囂張,他高舉武器,大叫著對衝過來。


    張本民趕忙揚手一揮,把斷衣架扔出一截。


    鐵棍男本能地收了下身形,注意力便被分散開來,等他再聚神的時候,張本民已到跟前,舉起另一截斷衣架,“噗噗”兩下。


    頓時,鐵棍男哀叫起來,他的兩個大臂被紮出了血洞,鐵棍掉落在地。


    張本民用腳尖把鐵棍勾挑起來,伸手抓住,毫不留情地向對方不斷衝來的人打去。


    棍棍聽聲,見肉。


    一時間,廊道裏痛苦的叫喊聲混成一片。


    張本民硬生生地殺開了一條血路,但這不值得慶幸,以常理推,由胡華正他們在背後做推手,安排人跟蹤到他並實施攻擊,從能力上講會這麽不堪一擊?


    霎時,張本民覺得頭皮發麻,初步判斷要麽還有埋伏,要麽這幫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人肯定留有殺手鐧。於是,他趕緊一縮身子,想斜靠在牆邊觀察一下。


    幾乎同時,“啪”一聲,背後有人開槍。


    好在是張本民身形已有移動,子彈擦著他的膀子,直射在前麵的柱子上。


    緊急時刻來不及多想,張本民就勢一滾到了牆角,再一翻身利用拐角做掩體蹲了下來。扭頭看看身後,是通往各個貴賓包間的曲折小廊道,不像普通包間的門前,是一條直筒子道。


    張本民趕緊轉身跑進了小廊道,借助彎道保護自己,他還沒傻到跟槍支抗衡。很幸運,小廊道的勁頭是後期改建的樓梯,通向後門,專供“工作人員”使用的通道。


    利用這個樓梯順利脫險,張本民很快就走到了街邊樹蔭下,長長地鬆了口氣。此時再看足浴店後門,竄出來幾人,吆吆喝喝地罵了幾句,但很快就悻悻地縮了迴去。


    張本民摸了摸額頭,有驚有險但沒出事,值得慶幸,不過原來的計劃被中斷,今晚還沒從小鈴鐺那裏了解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對解救蚊子沒有幫助。想想很苦惱,便坐在路邊抽煙解悶,剛好也梳理一下頭緒。


    關鍵時刻還是得冷靜,張本民尋思著,胡華正他們不是想利用蚊子引他迴春山,然後伺機掐倒他麽,剛才在足浴城的打鬥事件,已經說明了問題!


    那就幹脆把事情挑明!


    張本民扔掉煙頭,迴去後就打電話給宋超光,要他幫忙弄到何廣升的手機號碼。這事對宋超光來說不難,沒多會就辦妥了。


    張本民用公共電話直接給何廣升打過去,說把蚊子放了,他會留在春山,陪玩到底。


    何廣升哈哈地笑了,“你小子說什麽胡話?”


    “是不是胡話你心裏明白,我一直被你們逼著,始終走在絕路的邊緣,但好在還沒有狗急跳牆,否則我不敢說會不會像你們一樣,作出禍及家人的惡事。”張本民知道得往狠裏說,要不何廣升可能不會當迴事。


    “你是在威脅我?”


    “不,隻是提個醒,你們想對付的是我,就別為難我朋友了。”


    “他自己犯事,跟你沒關係。”


    “說這話你不覺得臉紅?敢做不敢當,孬種一個!”


    “你他媽說什麽!”


    “說到痛處了?”張本民嗬嗬地笑了,“不得不承認,你有公權在手,可以得到很多便利,包括‘合法謀殺’。如果這次是我落到你手裏,估計就不是痛毆的事了,肯定會直接弄死,然後隨便找個理由,比如突然出現身體不適,雖然及時搶救,但最終無效,還是掛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返1982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普山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普山河並收藏重返1982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