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說永博公司還算堅挺,肖勇波一死,他的弟弟肖勇濤就強勢介入,與肖勇波的老婆張星一起接手公司的全盤業務。


    強勢?


    聽到這個字眼,張本民覺得肖勇濤的介入,對張星來說應該是埋有隱患的。


    蚊子說沒錯,作為肖勇波的老婆,張星當然想自己獨攬永博公司大權,但肖勇濤有點股份在裏麵,況且他又和肖勇波是親兄弟,所以一時半會也沒法拒絕他於門外。


    “那也是早晚的事,肖勇濤肯定會被掃地出門。”張本民斷定張星不會長期忍下去。


    “還不一定誰會出門呢,要不我怎麽說肖勇濤是強勢介入,他的架勢很明顯,就是用實際宣稱,永博公司是姓肖的公司,不是姓張的。”


    “嗌,這倒是件好事啊,他們窩裏內鬥,會是個大消耗。”


    “誰說不是呢!”蚊子滿是慶幸地道,“無形中就瓦解了一個勁敵,多美的事!”


    “行啊蚊子,你消息挺靈通,路子越來越野了啊!”張本民一下也輕鬆了不少。


    “哪裏,都是聽宋超光說的。哦對了,其實我原本也想跟你說一下,主要是有關宋超光的事。他前兩天就跟我說了,物色到一個項目,想跟你合作,問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見麵聊聊。”


    “什麽項目?”


    “不知道,他說正在跑關係,還沒最後敲定。”


    “那就等他敲定了再說。”


    幾天後張本民接到蚊子電話,說宋超光那邊有消息了,搞的是地產項目開發。


    張本民一聽頭皮發緊,地產項目那可是大投入,能駕馭得了?隻是盤活一個爛尾樓的‘鬼樓’就東拚西湊緊之又緊,哪裏還能搞新的開發?不過想想宋超光是個有頭腦的人,既然主動提出想合作,必定有可行之處。


    迴春山,張本民獨自一人,悄然行動。


    時值小陽春,花蕊鼓,草蔥蘢。


    這是個活力無限的季節,人畜精力充沛且躁動。


    夕陽下,張本民跟隨人流下得車來,竟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頓生無限感慨:怎麽像是進了別人的地盤,這可是故鄉唉!


    沒有人接站,張本民誰都沒告訴,他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一路走著,看著熟悉的街景,卻難找到親切感。


    這很悲哀。


    張本民咬著牙根,由怨生恨,漸漸是滿腔怒火。他抬頭看到前麵廣場上的大幅地產廣告,一下就想到了永博公司,再轉頭,看到一條公安部門懸掛的治安宣傳橫幅,就想到了胡華正。


    如此慣性聯想不是沒有原因,胡華正和永博公司是張本民揮之不去的夢魘,像是嵌入他身體深處的兩根長釘,一日不拔除,身心難安。當然,因為肖永波的死,讓永博公司的威脅正在變小。


    陡然間,張本民莫名地開始狂躁起來,竟琢磨起了是不是該趁這次機會,對胡華正下個手?讓他像肖勇波一樣消失,不就可以瞬間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了麽?


    前方有警燈閃爍,那是路口負責治安巡邏的武警車輛。


    看到警燈,張本民打了個冷戰,收迴怒張的思緒,眼下還是老實點,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穩了穩心緒,開始聯係蚊子,約宋超光見麵。


    恰好趕上了晚飯的點,宋超光安排接待,在一家不張揚的私房菜館,陪同的還有蚊子和小金子。


    一見麵,自然是想象中的熱情客套。


    張本民不是太適應,弄得跟多年未見的生死之交一樣,總有點別扭。


    “宋總,你精神是越來越好了啊,看來最近是一順百順萬事順,也讓我們托托福嘛。”張本民也不想讓場麵不和諧,隻有說些聽上去喜慶的話。


    “哪裏,隻能說是沒什麽煩心事吧。不過借你的吉言,我也希望是路路大順!”宋超光仰頭爽朗地大笑,攬著張本民的肩膀入座。


    “蚊子,你跟小金子去看看,把菜點一下,今天還是我們請宋總!”張本民覺得應該表現得主動些。


    “你這不是掃我麵子嘛,不是已經說好了麽,由我來!”宋超光直擺手,“我都說過了,喊一聲就上菜。不過你們可以去看看,根據口味調調菜品,得吃過癮。”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宋總這麽熱心,我們也不能掃興。”張本民對宋超光道,“謝謝了!”


    “甭客氣,為人處事交朋友就這樣,關鍵看投不投得到一起,隻要合拍,怎麽著都行。如果不合拍,再怎麽著也不行。”宋超光說話時看張本民的目光透著點恭維,“張老弟,你說是不是?”


    “嗯,有道理。”張本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才合適,隻有敷衍著,“確實有道理。”


    “你說有道理就好,那咱就不多囉嗦,有話直說。我看中了一小塊地,很有升值潛力,能拿下來的話,建一棟小樓,商住兩用,絕對能賺爆!”


    “宋總,我這邊的情況你也不是了解,就目前的實力而言,哪有能力去搞地產開發?那投入可不是鬧著玩的,可以拆東牆補西牆。”


    “你聽我說,那塊地目前有點偏,而且麵積隻有四畝多,我走走關係就可以直接拿下。”


    “大概需要多少能拿下?”張本民一聽是這麽迴事,也動了心。


    “一畝十萬多點,加上各種費用,要五十萬吧。”


    “從目前市場行情來看,確實不算多。不過宋總,明眼的人不止你一個吧,春山地產界能人不少,你有多少把握能斡旋下來?”


    “我說那塊地升值潛力大,是需要運作的,不能用老實巴交的眼光看。如果打不開思維,就根本瞧不上。”


    “什麽意思?”


    “那塊地按照縣裏現有的規劃,開發建房時是有層高限製的,最高不能超過六層。”


    “不超過六層?那含金量不是沒有多少?”


    “所以嘛,得把腦洞打開,否則就看不到未來!”宋超光露出得意的神情,“規定隻能建六層,隻是現在的規定,等以後縣領導換了,沒準還不準六層呢,低於二十層就免談。”


    “領導的眼光,太重要了,城區發展大趨勢如果展望不到,就是個悲哀。”張本民道,“往後城區版圖擴張,哪裏能讓沿街的建築不超過六層?”


    “這個有時也不是個人的問題,而是群體性的默認決策。”宋超光道,“那塊地為什麽不給建高層,連小高層都不允許?因為背麵不遠就是大昌鎮政府的綜合辦公樓,七層高,鎮領導講風水,不能被擋了,否則會壓住發展勢頭,所以才規定最高隻能蓋六層的。”


    “大昌鎮作為春山縣委縣政府所在地,還能有這麽大權力?那不得向縣裏請示匯報一下?”


    “所謂的請示匯報,其實不就是溝通交流嘛,那還有什麽不可能的呢?”宋超光道,“再加上縣裏本來也就拿那塊地無所謂,畢竟就四畝多點嘛。”


    “再小也是個組成部分,會影響大局的,假如過幾年有需要,推倒重建的話,可是筆不小的浪費啊。”


    “錢唄,有時是無所謂的。再說了,推什麽倒?先把基礎做好不就成了麽,開始就照二十層或者三十層的地基打,然後按照對應的牆體設計,建到六樓暫停就是。等什麽時候有需要了,立馬原體加高。”


    “那得多花多少錢?”


    “能花多少?多花的那筆錢,跟往後推到重建的支出相比,要小很多的。”


    “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會允許建高層?”


    “大勢所趨,這個我可以斷言!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再怎麽著也不會虧本,就算最終隻建六層,也還是有賺頭的。”


    “這麽說的話,確實可行。”


    “那當然,要不讓你迴來談什麽?大家都這麽忙,浪費不起時間。”


    “行,那就試試。”


    “這次咱們的合作,要跟上次有點區別,如何?”


    “可以,你具體說說。”


    “在運作過程中,全部用你圓方公司的名義,各個環節的關係我來協調打通。”


    “這當然沒問題,投入和分成怎麽說?”


    “這次我不要股份,而且在前期拿地的環節也不投入。”


    “後期的建設能投入?”


    “能,否則合作不是有點太單薄?”宋超光稍顯不自然地笑笑,“其實我也不是不願意在前期投錢,隻是手頭的資金運轉剛好處在空檔期,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困難。估計等那塊拿下,在報批報建審核後,應該就能迴籠了。”


    “沒關係,再大的困難也隻是一時。還有就是,你在後期不願意投入也沒關係,大不了就不忙開建,反正地皮也在升值,虧不了。”


    “投資的事你放心,我看準的項目怎麽會不好好去做?還有,你千萬不要懷疑我是不是在套你的錢用,那個盡管放心,除了打點關係的錢經我的手,別的我都不沾,到時土地款要打到政府財政賬目上的,由你自己辦理。”


    “宋總,如果你想套錢用,也不會找我這樣的吧,畢竟你了解底細,所以合作方麵的相關事宜,我相信不會出問題。”


    “那就好!”


    “但有些話也得說在前頭,現在挑不明以後會傷和氣。”張本民稍一頓,道:“利潤怎麽分成,你準備拿多少?”


    “那要根據我後期投入的資金量來看,不過按照我的計劃是投入建設成本的一半,所以在利潤分成上,我拿三成。”


    “成。”張本民沒有猶豫,他知道宋超光在合作上不會不講規矩。


    “那接下來我就開始跑關係操作了?”宋超光很認真地對張本民道,“拿地的資金千萬不能出問題,畢竟這種事要一氣嗬成,中間容不得斷檔,否則就會前功盡棄,所以你一定要事先做好準備。剛才你說我了解你的底細,沒什麽大錢,但我相信,憑你的能力應該把錢盤足的。”


    “給我一個星期時間。”


    “行,那這事就先不多說,來,菜也上來了,趕緊吃飯,隨便聊聊,別弄得氣氛這麽嚴肅。”宋超光哈哈地招唿著,“就算是為老弟接風洗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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