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竟然是薛金枝?!


    頓時,張本民大腦全部空白,不由得兩手抱起頭來,但最後也是一籌莫展。可以說,此時此地薛金枝的存在,甚至比章雨梅來得還要可怕。


    不慌才怪!


    的確,薛玉葉也同樣是惶恐不已,這,這要怎麽解釋?萬一被姐姐誤解了呢?那不是不可能的,瞧張本民現在這身打扮,怎麽看都有點小兩口隨性過日子的感覺。


    “千萬不能讓你姐看到我!”張本民小聲急切地道。


    “誰說不是呢!”薛玉葉急得更是快要跳了起來,好在她還保持著點清醒,眼珠子一轉,道:“這樣,你先去我房間裏躲著,到床底下去!之前我姐來過幾次,都是睡另一個房間,而且她一般也不到我的房間裏去。”


    慌不擇路之下,張本民趕緊鑽進了薛玉葉的房間,竟然忘了拿上自己的衣服。


    “開個門都磨磨蹭蹭,你這性子到哪裏都容易被欺負。”薛金枝進門就甩掉了鞋子,“拖鞋,拖鞋呢?”


    “沒,沒了啊。”薛玉葉隻能撒個謊,她一共準備了兩雙拖鞋,另一雙在張本民腳丫子上掛著呢。


    “你不是有兩雙嘛。”薛金枝穿著襪子走到沙發前坐下。


    “有一雙壞了,就扔了。”薛玉葉說著把鞋櫃裏張本民的鞋子翻到了底下,“姐,你咋這個時候來的?”


    “跟倆朋友來考察考察市場,俺們準備做點小生意,本來說好一起住旅店的,可她們臨時全都投奔親戚去了。”薛金枝哼聲道,“所以我一轉身就到你這裏來了,就跟誰沒有個地方似的。”


    “哦,就是嘛。”薛玉葉笑了笑,“姐,剛才你說做生意,不,不站櫃台了?”


    “哎喲,俺差不多站了一輩子的櫃台,無非就是從鄉裏站到縣城裏是了。”薛金枝道,“眼下縣城五金商廈馬上就倒閉了,不想點出路能行麽?難不成還靠你那個小人姐夫?”


    “這個嘛,自己能為自己做打算肯定是好的。”薛玉葉猶豫著,道:“不過說到過日子的事,你也得看開點,可能人都這樣,總有看起來是小人的一麵,別放大了姐夫的缺點,那不利於你們過活。”


    “咿,就跟你比俺還懂似的。”薛金枝明顯不同意這個說法,“你還沒結婚呢,等你結了就會明白,這男人啊,你要是打心底裏看不起的時候,那就完了,甭說做那種事了兒,隻是他親你一下都覺得反胃。”


    “你跟姐夫之間,有那麽嚴重?”


    “說不清。”薛金枝一擺手,“嗐,不就是跟你在一起時多說兩句嘛。行了,俺趕緊洗洗睡了,轉了大半天都沒歇腳。”


    “轉了大半天?”薛玉葉道,“你準備做什麽生意?”


    “就是開個店嘛,俺也沒啥文化,做不了別的,開個服裝店啥的還行吧。”


    “哈哈”薛玉葉笑了起來。


    “笑啥呢?”


    “到頭來,你,你不是還跟站櫃台賣東西差不多嘛!”


    “”薛金枝小臉一陣陣發紅,“去你的吧,還輪到你笑話了!俺自己開店是自己做老板呢,能一樣嘛!”


    “好好好,不一樣,不一樣行了吧。”


    “就算一樣又咋了?俺也不後悔幹了站櫃台這個行當。”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那個臭小子!”薛金枝說著歎了口氣,“能認識他也是緣分,真的很好,也不知道現在他啥樣了。”


    “姐,你就甭惦記人家了。”


    “瞧你說的,俺指定不會去打擾他,就是惦記一下還不行麽?”


    “那你擱心裏頭嘛。”


    “俺一直是擱心裏頭的啊,也就是在你麵前提提罷了。”薛金枝說完起身,“好嘍,俺得趕緊洗洗睡,明個兒一早還要集合呢。”


    “嗯。”薛玉葉點點頭沒再說別的,怕引出個話茬又說上半天,那邊張本民還在床底下不知怎樣呢。


    趁著薛金枝在衛生間關門衝澡的當口,薛玉葉趕緊進臥室,趴到床前道:“我姐洗澡了,你趕緊出來!”


    張本民時刻在準備著,就想等個機會溜之大吉,然後到外麵隨便找個地兒過一夜就行,其實宿舍應該也沒危險,反正比薛玉葉現在的宿舍安全。


    “我走了!”張本民鑽出床底,可起身還沒撈到直腰,衛生間的門“嗵”一聲開了。


    張本民和薛玉葉一驚,尤其是張本民,跟泥鰍一樣“嗖”一下又拱到了床底下。


    “玉葉,拿卷紙來!”薛金枝喊了一聲。


    “哦,哦,好的。”薛玉葉扶著胸口,小聲對張本民道:“媽呀,嚇死了!”


    “你去忙你的,別管我,我得空就自己溜出去!”


    “好吧。”薛玉葉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過越是關鍵時刻,就越是會事與願違。


    薛金枝接了紙隻是短暫地擦了擦,就出來了。


    “你,你洗完了?”薛玉葉暗暗叫苦。


    “唔啊,衝一下不就得了,你以為你姐身上有多少老灰麽?”薛金枝說完,躺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看樣子一時半會還進不了房間。


    這一下,薛玉葉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姐,你不是說要早點休息嘛,趕緊進房間上床睡啊,還躺沙發上幹什麽?”


    “就睡沙發了。”薛金枝打了個哈欠,“那個房間的床墊太軟,上兩次睡得腰生疼。”


    擱在以前,薛玉葉肯定會讓薛金枝睡她的房間,但今天不行,張本民還在床底下還沒找到開溜的機會呢。“那,那下次換個床墊。”她支吾著,“要不,今晚就將就一下唄。”


    “將就個啥啊,都是自家人,隨意點,咋樣舒服就咋樣來。”薛金枝說著,翻了個身,側麵朝外,“行了,甭管我,你趕緊洗澡吧,也早點睡。”


    “哦,好吧。”薛玉葉一轉身就皺起了眉頭,她有點要窒息的感覺。


    進了臥室,穩了穩神,想想也沒啥,大不了就把張本民關一夜。於是,薛玉葉拿了換身的睡衣後,蹲下來對床底下的張本民道:“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咋辦呢?”張本民道,“等金枝姐睡著了我再走吧。”


    “還是算了,萬一驚醒了她,就是長出一萬張嘴都沒法說清。”


    “那怎麽辦?”


    “你就別出去了。”


    “啊,這”張本民道,“玉葉姐,這床底下的滋味並不好受啊。”


    “誰讓你睡床底了?”


    “哦。”張本民一尋思,道:“那你也睡床上?”


    “我”薛玉葉沒法說下去了,畢竟另一個房間她沒法過去。


    “你沒讓你姐睡你的硬床,就已經不妥了,你要是再不在房間裏,空占著床不用,那不就是有意要擺明不歡迎你姐嘛?”張本民的話算是個解釋。


    “那,我就不出去唄。”


    “放心,我還算是正人君子。”


    “先別說那些。”薛玉葉道,“你說,咱們這樣是不是越遮掩越說不清了?”


    “也不是,一切過去就好。”張本民道,“總不能現在就出去坦白吧?你覺得你姐會相信?沒準她還會受大刺激導致精神不正常呢。”


    “別胡說!”薛玉葉輕輕一歎,道:“那等會咱們就坐一夜吧。”


    “嗬嗬。”


    “笑什麽?”


    “做一夜?”


    “嗯。”


    “不行,我受不了。”


    “那你撐不住的時候就睡一會,我是不能睡的。”


    “你還是不放心我?”


    “是的。”薛玉葉道,“得防止你打唿嚕、說夢話,還有放響屁什麽的。”


    “”張本民張嘴結舌,好一會才點頭道:“好,好吧。”


    這注定是難忘的一夜,漫長、悸動、向往、恐慌著。


    早晨,張本民迷糊著醒來時,一切都安全了,薛金枝已經離開。


    “玉葉姐,我看我也早點迴去吧。”張本民的心境已破,浪濤起伏,“你幫請著假就是,用簽字的地方,你模仿一下幫著簽唄。”


    薛玉葉其實也有這想法,她同樣無法像之前那樣保持一顆鏡湖之心,因為睡夢中的張本民似乎再一次把她當成了薛金枝。


    上午,張本民坐上了迴鄉的班車,注意力也漸漸迴到了沙城的預製廠和屏壩的地條鋼和土法煉焦上。其實這些都不用擔心,因為有得力的人,一切都井井有條。


    兩天轉下來,張本民都看在了眼裏,心裏滿是欣慰,一時間,竟還覺得有些無事可做。其實,有個人倒是很想花些時間去見見,那就是高虹芬,不過因為又怕她了解情況後擔心,所以還是打消了念頭。


    接下來,張本民就專心致誌地去看望魏春芳。


    這一趟看望,或許是命中注定,來得尤為及時,剛巧魏丁香發生了個意外。張本民便和蚊子一起商量,得為她好好忙活一番。


    兩天前,魏丁香被人打了。


    當日中午,魏丁香是想給辛苦守攤的魏春芳送一份雞湯,因為心急,自行車騎得稍微快了一點,不巧,和一輛小汽車發生了輕微碰擦。那本不是什麽事,大事可化小,小事可化了,可車主推門而出二話不說,一腳就把魏丁香從自行車上蹬翻在地,接著又上前抓著她的頭發把整個人拎起來猛扇幾個耳光,末了又踹了幾腳,還把自行車踩踏到報廢。車主打完人後,罵罵咧咧地上車揚長而去。有熱心人記下了車牌號並報警,110平台作為交通事故信息處理,隨後交警隊的人趕到,了解了一番情況後也立了案,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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