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月如姐姐……”門外響起一道焦急的聲音,緊接著便見到推門進房的小青。

    此時雨若正坐在茶桌前,看著手中的笛子入神。“小青,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叫的這麽急?”她看向小青,手中仍舊拿著笛子。

    小青站在門口,急切的說:“老爺叫你過去呢!”

    雖然鉉祈為小青贖身的時候沒有說明小青是被買作丫鬟,可她幾乎是擔任了丫鬟應該做的事情。在外人看來,她仍然是雨若的貼身丫鬟。雨若起初不同意,而小青倒是不介意,還說這已經是很好的了。雨若拗不過她,隻好作罷。

    老爺?叫她過去是做什麽?雨若疑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出房間。無論是做什麽,她都要去看看究竟。

    大廳內,老爺仍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旁邊也依然是由大夫人和二夫人陪伴著。雨若緩緩走進廳內,看著廳上坐著的人,恭敬地一一作揖道:“老爺,大夫人,二夫人。”她看向坐在正中央的老爺,微笑著問:“老爺,不知找月如來所為何事?”

    邵振鴻板著臉,一臉嚴肅的看著雨若,許久都未開口。“你可知鉉兒過兩日便迴來?”說話的是坐在左側的大夫人。她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雨若抬頭看向大夫人,莞爾一笑,答道:“月如知道。”鉉祈的事情,子祈每天都會跟她報告。什麽時候迴來,什麽時候到了哪個地方,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又知不知道在鉉兒迴來之前,我們會做什麽事情?”她直勾勾的盯著雨若,眼神忽然變得利索,像是一種警告。

    這樣的眼神讓雨若不禁打了個寒顫。“接下來,你們會讓月如在鉉祈迴來之前離開這裏,是嗎?”她舒心的笑著,在看到大夫人略微驚訝的表情之後,異常堅定地說:“在鉉祈迴來之前,月如都不會離開這裏。除非是他親口讓月如走,否則月如是怎麽也不會走的。”

    看到大夫人那張憤怒的臉,雨若不退縮,反倒是勇敢的麵對。這麽說好象是有點厚臉皮,可她也沒辦法啊,如若離開了這裏,她住哪?

    大夫人像是沒有想到雨若會這麽迴答,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右側坐著的二夫人耐不住寂寞了,她用力的拍著桌子,尖著嗓子喝道:“豈有此理,這裏是邵府,不是妓院。你一個賤婢沒有資格住在這,更沒有資格這麽對我們說話!”她的話中始終離不開‘賤婢’這個詞。

    賤婢?雨若冷哼一聲,從容的看向正惱火的二夫人,說:“無論月如是不是賤婢,二夫人都不可置疑的是,月如是邵府的三公子花了十萬兩銀子買迴來的。”她特地加重語氣強調‘三公子’這三個字。

    開口閉口都是賤婢,實話說,就算她說不厭,雨若也聽厭了。

    二夫人聽了這番話,氣得兩耳通紅,雙眼紅得都可以冒出火來了。她惡狠狠地盯著雨若,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卻也不再吭聲。

    “果然是個伶牙俐齒的女子!”許久沒有開口的老爺終於說話了。他威懾的看著雨若,說:“你不要不記得,你口中的三公子是我邵振鴻的兒子。總之,你今日之內一定得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直以為鉉祈的爸媽會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就算媽媽不是,爸爸也應該是。她以為她可以擁有一個家,可今天的他們卻讓自己大大的失望,完全打破了自己的憧憬。既然這樣,她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何況鉉祈當初會為她贖身,隻為了二夫人。

    她深深歎了口氣,點頭道:“好,我會離開。”

    “月如不能離開!”就在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廳外響起了子祈的聲音。隻見他急匆匆的走進來,走到雨若的旁邊停下,重複道:“爹,娘,月如不能離開。”說著,他看向雨若,示意她放心。

    邵振鴻看著自己的兒子,問:“不能離開?為何?”

    “子祈答應過哥,在他離家的這段時間內會好好照顧月如。眼看哥過兩日便會迴來,子祈不能讓哥迴來卻不見月如的身影。”子祈再次看向雨若,說:“何況,邵府有了月如在,子祈才感覺這像是一個家。”

    雨若愣愣的聽著這句話,自以為聽錯了。

    “子祈,你可知你在說什麽?”大夫人有些震驚的看著子祈,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由小到大都非常孝順的子祈口中說出來的。

    子祈一改以前總是一副病泱泱的樣子,極有男子氣概的說:“總之,月如不能離開。若是你們堅持讓她離開,那麽孩兒也會跟著離開這個家。”

    這,不是真的吧?子祈怎麽會說出這麽一句話?

    邵振鴻這迴是真的生氣了。他大力的拍打著桌子,斥責道:“混賬,你這個不孝子!既然如此,那你們便一塊離開。這麽一個逆子,不要也罷!”他揮手,無力的把臉撇向別處,不再看子祈。

    “子祈,快跟你父親道歉,收迴你方才說的那句話。”大夫人柔聲地說著,試圖挽迴。她特別疼愛這個從小便體弱多病的兒子,萬分個不願意看到這一場麵。

    這種犧牲確實是太大了,看子祈一臉的堅決,雨若不再選擇沉默。“我會離開,一個人離開。”她大聲而堅定的說道。“子祈,離開是我自願的,不關老爺他們的事。總待在這裏也不好,是吧?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生活,而不是鉉祈或者是你。”她看向子祈,微笑。

    明顯看見廳上的三個人稍微放鬆的表情,雨若朝他們微微點頭,轉身走出大廳。

    其實一個人也不錯,不用擔心哪一天會不會有人找茬,會不會有人讓自己難堪。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想想都覺得是一件再好不過的好事。

    子祈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雨若不再給他機會,徑直走到外麵。他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一甩衣袖,搖頭歎息著跟在後麵走了出去。而一直站在身後默默不語的小青見到這情形,趕緊也跟上雨若兩人的腳步,離開了大廳。

    “月如,你真的選擇離開嗎?那哥迴來若是見不到你,我該如何向他交代?”

    房間裏,雨若一聲不吭的收拾整理衣物。麵對子祈的這一問題,她無法迴答,畢竟鉉祈曾經讓她待在邵府等他迴來。雨若想,或許剛開始鉉祈會比較難接受,可時間長了,他就會慢慢忘記的。

    雨若繼續收拾她的東西,也不搭話。其實她的東西很少,除了一些隨身衣物,她擁有的,也就隻有那支笛子。她緩緩的將所有東西打包好,接著轉過身看向子祈,仍保持著原來的笑容。

    “等他迴來了,你就說是我自己選擇離開的,千萬不要跟他提起今日發生的事情。”依鉉祈的性子,假如讓他知道今天的事,他說不定會和家人鬧翻。

    子祈輕輕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道符,說:“這是我的隨身符,給你,希望能保你平安。我不能為你做任何事情,隻願你能過得好。”他把平安符交到雨若手裏,語氣有些悲傷。

    看他一副愧疚的樣子,雨若十分不忍心。“別這樣,我已經說了,我是心甘情願的。這裏就像是皇宮,一言一行都得注意,確實不適合我。”她拿著平安符,微笑著說:“這符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姐姐,我要和你一塊走,一塊離開這裏。”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小青帶著哭腔,哽咽的說。

    噢,差點就忘了還有一個人!雨若走到小青的跟前,輕輕拉住她的手,說:“放心,不管是去哪裏,我都會帶上你。隻是這一路可能會很艱辛,你怕嗎?”這接下來的一切對於雨若來說都是迷茫的,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小青連連搖頭,表示自己的堅決。“小青討厭這裏,無論是哪,小青都要和姐姐一起!”她的臉頰由於哭過的原因,略為發紅。兩隻眼睛也泛著淚水,讓人不覺得心疼起來。

    雨若拉過小青的肩膀,抱著她,輕拍她的後背,小聲說道:“好,我們一塊走,一塊離開這個讓人討厭的地方。”

    子祈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既痛心又無能為力。

    簡單的收拾好所有的東西,雨若和小青一人拿著一袋行李,在子祈的陪伴下,走出了邵府。

    “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慎行,考慮清楚,切記不要莽撞。還有,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的,一定要迴來找我。”子祈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說:“這是一些銀兩,你收著,身處在外必須要有銀兩在身邊才好。”他抓住雨若的手,把袋子放到雨若的手裏。

    雨若並不跟子祈客氣,她非常爽快的接過去。“嗯,謝謝你。將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迴來找你的。”隻是,真的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與子祈再說了幾句話之後,雨若和小青就開始走上了未知的路途。接下來要去哪,目的地是哪,她不知道。走在茫茫的大街上,看著來來迴迴的人群,她隻覺得悲傷。她緊緊的握著小青的手,想要得到一絲溫暖。

    無論怎樣,她都不能灰心!天塌下來當被子蓋,哪裏都是家。如是這麽想著,她看向小青,小青感覺到了她的眼光,轉過頭來,兩人相視而笑。

    是啊,走一步算一步,總能想到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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