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祿山手下這些比較能打的將領,楊豐還是不介意收一下,李歸仁是曳落河的指揮官,戰鬥力肯定是沒問題的。


    反正楊豐也不怕這些人反複再造他的反。


    他手下還沒有敢生異心的,隻要跟了他的那肯定生是他的人,死是……


    死是他的死人。


    這一點早就已經是河中軍的共識,誰都明白惹火楊大帥死路一條。


    敢造他的反和自殺沒什麽區別,就連閣羅鳳都被他逼死在自己的國都,那麽這千軍萬馬也好,堅固城牆也好,崇山峻嶺也好,有什麽能擋住楊大帥那兇殘的大棒呢?敢造他反豈不是活膩了,他拎著狼牙棒上門的話誰能擋?這樣的話對待這些敵軍將領,楊豐完全可以敞開了收,李歸仁,田乾真都可以,至於崔乾佑就算了,畢竟他還得給哥舒翰和封常清這兩人報仇,其他隻要不是那種罪大惡極的,或者是安祿山史思明的兒子和族人們的,那就都沒必要殺了,完全可以收到自己手下。


    畢竟這些人對他來說背景足夠清白了。


    這一點很重要,實際上他主動跑來承擔最艱巨任務,就是為了招降這些範陽精銳。


    “給你的人下令,降者免死!”


    楊豐喝道。


    李歸仁老老實實地給身旁旗手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揮動旗幟,示意各軍放下武器投降。


    當然,這沒什麽用。


    整個戰場已經殺亂了,八千具裝騎兵的洪流在灞河西岸不斷衝擊,被衝散的叛軍被他們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各自為戰,有投降的,有負隅頑抗血戰到底的,還有拚命向灞河逃竄甚至踏著河灘上的同伴試圖過河,還有一部分幹脆向北逃亡渭河岸邊的,至於接下來怎麽逃估計他們已經顧不上考慮了,那些鐵騎的衝擊下他們已經完全破膽。


    這種情況下李歸仁的命令已經沒多大用處。


    不過附近的叛軍還是全部投降。


    畢竟在楊豐這樣的敵人麵前他們實在是沒什麽抵抗的勇氣,凡人是無法對抗這種半仙之體的,以楊豐為中心,周圍數以萬計的範陽士兵全都默默放下武器,然後用畏懼的目光看著這個恍如神靈的男人,後者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不斷掃過,一些膽小的開始跪倒,緊接著所有人紛紛跪倒俯首在地,向著他們的新主叩拜。


    緊接著楊豐的目光轉向東岸。


    東岸戰場。


    “進!”


    馬璘揮手說道。


    他身旁信號兵揮動信號旗。


    “進!”


    所有列陣的步兵中,那些將領紛紛發出命令,全身重甲的陌刀手整齊向前,恐怖的陌刀組成銀色牆壁,反射著刺目的陽光,向著剛剛衝出河灘的叛軍騎兵壓了過去,而在他們的另一邊,長矛的叢林保護下,那些神臂弓手不斷重複射擊動作,弩箭不停唿嘯著劃破空氣,瞬間掠過一百五十多步的距離,擊中那些衝鋒的騎兵,擊穿他們身上的鎧甲穿透他們的身體。


    衝鋒的騎兵依舊在不斷向前,為了能夠逃出生天,這些胡人為主的騎兵別無選擇。


    他們在馬背上吼叫著,不斷射出一支支羽箭。


    但這些箭幾乎對唐軍構不成任何威脅,別說是騎兵弓,就是步兵弓也無法穿透他們的鎧甲,在羽箭撞擊鐵甲的響聲中,那些分成三列的神臂弓手在長矛叢林後麵有條不紊地雙腳踩著弩臂,依靠腰部力量完成上弦裝上弩箭然後瞄準扣動扳機,他們甚至都顧不上看自己的戰果,隻是在那裏機械地一遍遍不停重複自己動作,用威力強大的弩箭不斷將敵人射落馬下。


    幾乎就在同時主動出擊的陌刀手撞上了敵軍的洪流。


    四千重甲的陌刀手瞬間化作戰場上的絞肉機。


    這些全身冷鍛甲,根本不需要再意敵軍刀矛弓箭攻擊的彪形大漢,吼叫著不斷揮動他們手中那十五斤重的陌刀,帶著反射的陽光,斬碎他們前方的一切,無論人還是戰馬,統統在這四千柄陌刀的揮動中支離破碎,鮮血的流淌戰馬的悲鳴中,死屍和折斷的肢體隨著他們的前進不斷在他們腳下堆積起來,一顆顆頭顱在他們的腳下滾動,他們帶著殺戮與死亡的瘟疫淹沒所有他們能看見的敵人。


    叛軍依然在奮力衝擊。


    他們別無選擇,這些步兵完全堵死了他們後撤的道路。


    而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聲長嘯,他們頭頂的天空中一個銀色身影驟然落下,就在落地瞬間一道弧光劃了一個渾圓。


    十幾道鮮血的噴泉衝天而起。


    緊接著那銀色身影在這飛濺開的血霧中同樣衝天而起,然後再一次落向地麵,地麵的叛軍士兵驚恐尖叫著紛紛舉起長矛,但那身影將手中盾牌向下,瞬間在一片長矛的折斷聲中撞入敵人中間,那銀色弧光再一次環繞他急速劃了個渾圓。


    鮮血的噴泉再一次衝天而起。


    然後他再一次同樣衝天而起。


    ……


    唐軍的陌刀手們都瘋了。


    他們帶著恍如宗教般狂熱的吼叫,用膜拜的目光仰望他們的統帥,仰望那不斷升起的主宰戰場的神靈,然後同樣像瘋了般不顧一切地向前砍殺著,此刻的他們的血液在沸騰,他們的大腦中什麽畏懼和顧慮都沒有了。他們看不到敵人的長矛,他們看不到敵人射來的箭斬落的刀,甚至就連他們身上的傷口他們都看不到,他們的視野中隻有那道神靈般的光,他們的大腦中隻剩下了砍殺的欲望,一刻不停砍殺,在那神光的指引下,一刻不停向前,砍碎任何阻擋,讓一切敢於阻擋他們的都化作他們腳下的爛泥。


    這就是楊豐在戰場上的最大作用。


    帶起己方士兵的節奏,讓他們血液燃燒起來,讓他們變成瘋子,變成殺戮的猛獸。


    甚至不僅僅陌刀手,就連那些長矛手和神臂弓手也呐喊著直接加入了進攻,後者同樣有陌刀,隻不過沒有陌刀手的那樣重,但必要時候他們是可以補充陌刀手的,整整八千唐軍的重步兵,就這樣以絲毫不輸西岸那些具裝騎兵的兇悍,牢牢把逃亡的敵軍堵在灞橋兩邊的河灘上。


    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上的楊豐,很滿意地看著兩處戰場。


    西岸的戰鬥快要接近尾聲,絕大多數叛軍都選擇了投降,隻有少數胡人騎兵還在潰逃或者頑抗,而部分趕到的炮灰們已經開始抓捕那些俘虜,甚至還有一部分炮灰幹脆撿起地上的弓箭和弩,打落水狗一樣加入對河灘敵軍的射擊,畢竟他們也是河中軍的,一些英勇的幹脆撿起長矛之類向河灘發起進攻。而東岸八千重步兵組成一道鋼鐵牆壁,不但阻擋住了敵軍的逃亡還在逐漸把他們壓迴河灘,後續趕到的另外九千輔兵也加入了戰鬥,這些輔兵實際上和戰兵差距不大,隻是他們原本就是作為預備隊在後麵距離遠,哪怕同樣騎馬也趕到的晚了些而已,但本身無論裝備還是戰鬥力,依然都不輸於那些內地的精銳們。


    很顯然大局已定。


    實際上他的身影衝天而起的瞬間這場大戰結果就已經沒有懸念。


    安祿山部下絕大多數也是之前的唐軍士兵,楊豐的傳奇這些年他們同樣知道,以前隻是傳說,但真人在他們麵前展現超人的能力後,最直接的視覺衝擊瞬間瓦解了他們的鬥誌,當後退無路的時候,投降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他們隻是純粹的士兵,又不是什麽狂信徒,很難有血戰到底的勇氣。


    實際上絕大多數範陽軍都是被安祿山裹挾,最初造反時候安祿山也是喊著清君側誅楊國忠口號的,隻不過打到洛陽後,這些士兵一來破罐子破摔了,二來被洗劫洛陽的豐碩收獲刺激著,三來他們都是河北人,本來對大唐就沒多少感情,就這樣一直打到了長安,到這時候基本上也都沒多少動力了,隻是想著能保住性命而已,隻要楊豐不殺他們,他們是不會在乎換個主人的。


    不過仍舊有不少還在負隅頑抗。


    楊豐驟然長嘯一聲。


    他的聲音恍如龍吟般響徹東西兩處戰場。


    下一刻他縱身一躍,借助腳下大樹的高度,在萬眾矚目中,一下子出現在了近三十米高的天空,就在那些叛軍士兵紛紛仰望的時候,他的左手猛然一甩,手中那麵特製的圓形盾牌旋轉飛出,緊接著化作一道寒光。兩百多斤重的鍛鐵盾牌帶著怪異的唿嘯,瞬間就到了近五十米外,就像巨斧般將一麵矗立的大旗斬斷,然後沒有絲毫阻滯地繼續向前,距離大旗不足三丈外,一名中年將領茫然地看著旗幟倒下,幾乎同時那盾牌帶著噴射的鮮血掠過他的脖子,在噴泉般直衝天空的血色中他的頭顱墜落。


    和那麵折斷的旗幟同時落地。


    那顆頭顱在地上彈了一下,然後轉向一旁旗幟,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盯著上麵巨大的崔字。


    這是崔乾佑。


    “降者免死!”


    楊豐在半空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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