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無論是錢莊計劃還是新的波斯都督任命,這個都需要一點時間來解決。


    尤其是前者。


    楊國忠首先得從李隆基那裏獲得一個壟斷授權,否則他們一開緊接著一大堆同樣的錢莊開張,那豈不是白費力氣,楊國忠雖然是宰相,但也沒到碾壓其他所有勢力的地步,比如安祿山就在範陽開一家,然後整個河北河東全禁止長安的票號進入,那楊國忠豈不傻眼了?再或者京兆杜家也開一個就在這長安城裏,楊國忠能為此和杜家開戰?


    這是不可能的。


    楊國忠雖然權傾天下,但招惹這些頂級世家,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麽明智的。


    所以必須先有壟斷授權。


    當壟斷授權在手,占據了合法性這個製高點,通過玉環姐姐控製住李隆基別改變,讓其他勢力徹底斷了希望,再慢慢跟他們談利益交換,比如吸納他們成為股東,反正有李隆基卡在那裏,這些人也沒別的選擇,要麽入股成為股東要麽做看客。


    很顯然成為股東更劃算。


    而一旦成為股東,反而會變成楊國忠的政治同盟,這樣一操作對楊國忠來說就變成好事了。


    至於波斯都督的任命……


    那個也不是一句話就行的。


    這種明顯莫名其妙的舉動肯定會招來楊國忠的政敵,哪怕後者僅僅為了反對而反對,他們也不會放過這個和楊國忠鬥爭的機會,作為寒門政治暴發戶,楊國忠就不缺這樣敵人,雖然因為並不牽扯各方利益,所以他肯定會輕鬆擺平,但也不是一兩個月就能解決,朝堂政治就這效率,除非火燒眉毛否則不可能快了,總得一番勾心鬥角才行,哪怕各方都明白結果是什麽,那,那也得鬥,不鬥豈不是顯得屍位素餐了?不鬥何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鬥一鬥,才有利益交換。


    沒有利益交換那些廟堂重器們還玩個屁!


    他們鬥吧,楊豐不玩了!


    返迴長安三天後,他就在晨光中舉著他的禦賜金牌衝出長安,踏上鹹陽橋過渭河折向西,開始他的萬裏狂奔,還是像從嶺南返迴時候一樣,依靠他的特權在驛站不斷換馬,隻要不是遇上大河阻隔,或者險峻山路,就始終保持著每小時百裏的速度,這樣第二天上午時候,他就已經風塵仆仆地衝進了涼州城,直接衝進了節度使府,倒是把正在看公文的封常清給嚇了一跳。


    “你這真是飛將軍啊!”


    在得知他一天一夜從長安跑到涼州後,封常清忍不住驚歎道。


    “這算什麽,小侄還不到三天三夜就從南海跑到長安呢,說起來我還有辦法讓一支軍隊同樣時間裏從長安調動到涼州呢!隻可惜需要做的太多,估計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楊豐說道。


    “那說有何用?”


    封常清無語地說。


    當然,廢話就不用說了,大家都是老交情,封常清也知道這家夥迴長安這一年是多麽風生水起,就連他和虢國夫人之間某種隻可意會的關係都已經在高層傳開,更別說他在宮裏的受寵,還有和楊國忠的交情了,這樣的人必須搞好關係,尤其還是老上下級這種特殊交情上,別的不說光楊豐和高仙芝的那個威遠號,還沒忘了這個老上級一份,就足夠封常清對他另眼相看了。


    封常清可是個聰明人。


    “節帥,李獻忠抓到了嗎?”


    洗完臉換了身衣服的楊豐問道。


    “逃到葛羅祿人那裏去了,已經不歸河西軍負責,程公在負責後續。”


    封常清說道。


    “他也是夠冤的啊!”


    楊豐說道。


    李獻忠的確冤,他對大唐可以說忠心耿耿,他是同羅,當年降唐的東突厥葉護,石堡城這樣的血戰都沒畏縮,卻讓安祿山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抗旨是死,尊旨也是死,找李隆基申訴,又不像安祿山一樣受寵,李隆基自然不會聽他的,最終除了叛逃別無選擇。


    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嶽飛。


    “冤也罷不冤也罷,他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也隻能認這個結果,你也小心著點,安祿山可是習慣殺人不見血的。”


    封常清說道。


    “他就是見血的招,不也沒奈何得了我嗎?在子午道上射我一床弩的可不是什麽葛羅祿人,而是田承嗣,就連安祿山豢養的三個刺客,都已經被小侄降伏在床上了。”


    楊豐不無得意地說。


    “真是田承嗣?”


    封常清驚訝地說。


    “拿張紙來!”


    楊豐對旁邊侍女說。


    後者趕緊給他拿來筆,楊豐掏出他的自製鉛筆,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了素描,然後往封常清麵前一豎。


    “節帥,認識他嗎?”


    他說道。


    “的確是田承嗣!”


    封常清點了點頭說。


    “我就說葛羅祿怎麽敢招惹你,你留在碎葉的那些兄弟,這一年來可是把他們折騰得不輕,隔三差五就換上突騎施人的衣服,帶著大批突騎施人跑過去燒殺搶掠,葛羅祿葉護都跑到庭州去找程公哭訴好幾次了。”


    緊接著他笑道。


    “哭,我迴去他們還得接著哭,不把這些雜種滅族,就對不起怛羅斯戰死的兄弟。”


    楊豐說道。


    封常清笑而不語。


    “節帥,安家郎君送石脂來了。”


    這時候一名軍官進來稟報。


    “請他到這裏來吧,正好你們這些少年郎君也認識一下。”


    封常清說道。


    “石脂是不是石間流出的那種黑色油脂?”


    楊豐有些意外地說。


    “對,你也知道此物?玉門關一帶多有產出,此物易燃,且水難滅,隋代以前就用於防守,當地多用於夜間照明,隻是煙甚大,不敢用於室內,但城牆之上夜間以此物澆木柴之類點燃極其明亮,軍中亦用之,安家乃河西世家,武德功臣之後,此物即由其供應。”


    封常清說道。


    說話間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被帶進來。


    “安家郎君,此即楊豐生!”


    封常清笑著一指楊豐說道。


    “安太玄見過將軍,將軍威名如雷貫耳,不想今日有幸得見。”


    那年輕男子忙向楊豐行禮說道。


    “安家郎君客氣了,你我年齡相差無幾,幹脆兄弟相稱好了,我想來年長一些,就稱郎君一聲弟如何?”


    楊豐笑著還禮。


    “楊兄!”


    安太玄笑著拱手。


    “安弟,算起來弟是我認的第二個兄弟了,之前我與嗣曹王也是這樣兄弟相稱,哪天咱們聚一聚,幹脆結金蘭之好如何?”


    楊豐說道。


    他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安太玄,安史之亂其家族恥於和安祿山同姓,被唐肅宗賜姓李,他堂兄安重璋被賜名抱玉,而他則改名為抱真,這是中唐著名藩鎮,唐朝對付河北三鎮的主力,昭義節度使義陽郡王李抱真,唐德宗朝幾乎重演安史之亂的危機中,他那號稱大唐最強步兵的昭義軍堪稱中流砥柱。


    這樣的人需要拉攏一下。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家出產的東西。


    “一切聽兄的!”


    安太玄爽快地說。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是兄弟了!”


    楊豐拍著他肩膀說。


    兩人說笑著重新坐下。


    “石脂一年能產多少?”


    楊豐好奇地問安太玄。


    “沒多少,此物都是隨泉水從石頭裏流出來的,隻能以雞毛一類東西從水麵一點點刮取,一年能刮幾千斤就很好了,再說多了也沒用,雖說此物照明極亮遠勝蠟燭,但煙太大,在這房內不出一晚就熏得到處都是灰,倒是守城很好用,倒下去點燃幾乎無法撲滅,用火澆越澆越旺,當初北周時候全賴此物酒泉城才沒被突厥攻破!”


    安太玄笑著說。


    “如果我能讓它沒有煙灰呢?”


    楊豐說道。


    “兄真有此法?”


    安太玄眼睛驟然瞪大了。


    楊豐笑而不語。


    煉油的確很簡單,大鍋煮蒸汽通過管道在涼水中冷凝,因為沸點不同,水分,汽油,煤油就這樣依次出來了,當然,直接蒸餾出的煤油還得加別的東西改改臭味,而這套東西他都可以解決,包括管道也可以用銅管。但前提是得有產量啊,就這一年幾千斤的產量,而且這幾千斤裏麵還得有無數雜質,實際真正的石油恐怕一兩千斤算多的,蒸出幾百斤煤油能用來幹什麽?這東西無非點燈,可就算作為奢侈品也沒用啊,它能比蠟燭強多少?它又能比蠟燭貴多少?


    沒什麽太大意思,也就拿來逗逗安家吊他們胃口。


    他不說安太玄也不好多問。


    不過兩人還是挺投緣,李抱真是個對神仙有點向往的人,原本曆史上他年老昏聵時候就是吃仙丹吃死的,對於楊豐這種神仙子弟有一種天然的崇拜。


    兩人喝過一頓酒,基本上就可以說親如兄弟了。


    隨後楊豐休息一晚,和安太玄一起離開武威,順路拜訪了一下安家的老大安重璋,也就是李抱玉,接著就踏上了繼續狂奔的道路,三天後他到達庭州,但程千裏不在庭州,已經率軍威脅葛羅祿去了。楊豐也就沒再耽擱,休息一晚後連他老丈人那裏都沒去,讓北庭的信使幫他送去一封信,告訴他老丈人自己已經迴來,緊接著就繼續向前越狂奔,最終在他離開長安的第八天,返迴到了自己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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